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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婉只在江杳杳刚来时,在书信里同贺修说起过此事,后来江杳杳搬出去开了食肆之事,她未在书信中同贺修提起。毕竟是贺贤想做缺德事,她总不能在信里大骂父亲来着。
贺修虽有疑惑,但当着江杳杳的面,也不好直接问,只是向贺婉递着眼神。
贺婉也没成想会在这碰到本远在千里外的哥哥,见着贺修对她使的眼色,知道他有话想问,便拉着他往外走:“阿杳,今日不巧,我们有事要先回府哈!”
出门前贺婉又对着江杳杳挤了挤眉,江杳杳明白她的意思是:“等我晚点来找你!”
待出了食肆门,贺修忽然问贺婉:“表妹说对面那间有零嘴儿卖,平时你不是最爱吃这些吗,可要我去给你买些来?”
贺婉:“……不必了,家里多得很,真的。”
表哥到来的这段小插曲并没有给江杳杳的生活带来多大的波澜,下午雨小了起来,江杳杳拿着几个坛瓮,在院子里接着雨水。
古人喝茶不仅讲究茶叶,还讲究水,井水那算是下等的了,讲究点的士人,烹茶用的要是那露水雪水雨水一类的无根之水。露水采集难度过于大了些,雪水得等到冬日,而如今采些秋天的雨水,正合时宜。
据她曾经看到过的《荒政考余事择水》中记载:“天泉,秋水为上,梅水次之,秋水白而冽,梅水白而甘。甘则茶味稍夺,冽则茶味独全,故秋水较差胜之。”
意思大致是秋天的雨水干净且清冽,口味纯粹,比起梅雨带些甘甜味的雨水来,不会掩盖茶叶本身的味道,所以是秋天的雨水更好一些。
曾经在南方度过童年的江杳杳对潮湿的梅雨并没有多大好感,这秋雨更胜,倒是更符合她的心意。
这秋雨收集起来,沉淀略去杂质后,江杳杳将其保存好,打算在推出“围炉煮茶”时用。
小炉子已寻人定制了一批,不日便能做好,内里只需能放些炭火便好,关键是外表要做得精巧细致。
江杳杳自己则对这雨水没什么兴趣,也不知道裴敬之会不会喜欢。
晚间时候,贺婉果然来了。回府后,贺婉将事情讲给了贺修听,跟他爹的精明狡猾不同,贺修此人是个实心眼的,听闻后便义愤填膺,要去找父亲说理,被贺婉给拦了下来。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如今阿杳过得很好,你就别再去扯出旧事了,到时候反而给阿杳增添麻烦。”
“表妹这怎么能算过得好呢?她一个小娘子竟只能在食肆里辛苦做工谋生,你也是,怎么不帮帮她?”
“……呃,有没有可能,那食肆,其实是她开的?”
贺修:“……哈?”
江杳杳听着贺婉讲她这表哥瞎操心,虽然两人都乐不可支,但是她知道这表哥是担心她,心里还是一暖。
贺婉白天被她这突然回家的哥哥搞了个措手不及,都没吃上食肆里的吃食,此时便缠着江杳杳给她做好吃的。
裴敬之今天人没来,倒是遣人给她送来两只蟹,江杳杳纠结不已,既舍不得马上吃完,又怕螃蟹养瘦养死了,贺婉来了,倒干脆让她下了决心,炒个螃蟹年糕。
处理螃蟹,江杳杳熟门熟路,捏住蟹壳的两边拿个小刷子刷去泥污,果断咔嚓一刀把螃蟹一分为二,再将每一半对半切开,将蟹肚上的硬壳掰掉,再去掉蟹鳃。
切开的断面蘸上面粉裹住蟹黄,油锅内三成热下入螃蟹块,先煎裹了面粉的两个面,待煎至金黄后再进行翻炒,炒熟后盛出。
不另换锅,用煎螃蟹的油,倒入切好的年糕片翻炒,年糕炒得焦香之后,再下入之前炒好的螃蟹,放蒜末和姜丝,烹入料酒、清酱、盐和糖,丢几颗花椒和茱萸,再翻炒几下,倒入一碗温水,焖上片刻后,继续翻炒至酱汁收干。
螃蟹年糕裹着浓浓的酱汁,再撒上一把葱花增香提味。
切成小块的螃蟹直接便可入口,切口处一层炸香的面粉下,蟹黄蟹膏丝毫未散,保留着螃蟹的清甜鲜香,蟹肉在舌尖上丝丝缕缕地抿开,若说螃蟹清蒸蘸醋吃是含蓄内敛,那么这浓油赤酱下的螃蟹则是热情奔放。
更妙的是里面的年糕,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内蓄精华,外表被炸出了硬壳,焦焦脆脆,内里则是软糯香甜,吸收了螃蟹的鲜味,与之前贺婉吃到过的雪菜牛肉年糕汤里的年糕片截然不同。
江杳杳嘻嘻一笑,年糕的此物,咸甜皆宜,可蒸可煎可炸可炒可汤的,随着搭配的食材和烹饪方式的不同,便能变化出无穷的滋味。
两人份的螃蟹炒年糕,江杳杳放了两只螃蟹,还有一只看起来最活泼肥硕的,她留着做给裴敬之吃。
只吃螃蟹炒年糕未免口渴,江杳杳把上午卖剩的油条切成小段,倒入热水,加点清酱和醋,顺手再撒一把多切的葱花,配上一碗热腾腾的油条汤。
放凉的油条早已不酥脆,变得硬而难嚼,经热水这么一泡,脱胎换骨,软绵中保留着几分韧性,吸饱了汤汁,又有油香和面香,可惜今天没有炸猪油,如果放上一勺猪油,那保准能把隔壁小孩香哭。
对于江杳杳层出不穷的奇特做法,贺婉已经见怪不怪,只管吃喝便是,必然是不会难吃的。
然后贺婉便喝了大半碗油条汤,还把店里仅剩的几根冷油条都拎了去。
送走贺婉,闭好门栓,江杳杳结束一天的劳动,熄了店铺里的灯,打着灯笼回了后屋。
如今两间店铺,可以住人的屋舍也多了,江杳杳同其他三个小丫头住在这新店后屋里,而小石头和小忠两人也不用再在前店里打铺盖,同元宝一起住上了老店后屋。
大黄也被牵到了新店的院子里,这里宽敞,他的活动空间大了很多。白日里它乖乖巧巧地休息睡觉,睡够了夜晚便机警地竖着耳朵,聆听着动静。
江杳杳睡不惯又高又硬的瓷枕,自己缝了个布枕头填上棉花,虽然针脚大了些,还歪歪斜斜的,但好歹枕得舒服多了。
也不知古人为什么这么喜欢“高枕无忧”,她还是喜欢低枕来着,不求无忧无虑,只求心态平和。
但她万万没想到,她平和的心态,在第二天打开食肆大门之时,便崩了。
作者有话说:
裴侍郎:好耶,媳妇做新吃食记得给我留了!
第43章 馒头片三明治、土豆泥
连日来的雨终于停了, 推开房门,久违的阳光便倾洒在了江杳杳的脸上。
看来今天难得是个大晴天。
可当江杳杳打开食肆的门准备开始营业时,眼前的景象便顿时让她傻了眼。
只见门口的台阶上, 坐着三个人, 一大两小, 大的是个中年女子,而小的则是两个孩子, 其中小一点的那个还靠在食肆门上打瞌睡, 随着江杳杳把门拉开, 失去了倚靠, 咕噜一下滑倒在地上,头磕在了地上, 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那中年女子本来也半眯半挣着眼,听到哭声,赶紧连滚带爬地过来,一把搂过孩子, 紧紧抱在怀中, 动作过于浮夸,江杳杳不禁皱了皱眉,哪有这么抱孩子的, 也不怕孩子万一受了伤更吃痛。
女子见着食肆门开了, 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对上江杳杳探究的目光, 四目相对,下一刻那女子便往江杳杳身上扑了过来, 幸好阿樱眼疾手快地把她一把扯开。
被扯开后, 中年女子便突然开始嚎啕大哭, 肩膀剧烈抽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引得不少路人和食客驻足。
见有人看过来,中年女子一手搂过一个孩子,哭得更大声了。那两个孩子,看起来才四五岁的大小,也跟着呜呜咽咽。
但江杳杳可瞧得清楚,她哭的声音虽大,不停地用袖口抹着眼泪,但是眼里,可却没有一滴泪呢,搂着孩子的两只手还悄悄伸到他们背后狠狠掐了一把,孩子们这才开始哭起来的。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中年女子开始声情并茂地哭诉起来:“欠债不还,还有没有天理了啊,大家伙可一定要给我们评评理啊!”
“这位娘子,你怕是搞错了,我们食肆是新租了这铺子的,才开张没几天,从未向任何人借过钱的。欠你债的,可是之前的药材铺?”江杳杳捺着性子解释道。
自打租了这店铺后,果然不出所料地有讨债的人上门,但店铺的确已经换了人,纠缠也没有意义,债主们只能自认倒霉,还有位债主大哥,闻着食肆里的香味,还买上了不少吃食,吃得津津有味,从此成了常客的。
而眼前这位浮夸表演的女子,却显然是打算继续胡搅蛮缠:“钱是我郎君借的,我可不知道什么食肆药材铺的,只晓得欠了债的就住在这!你在这儿,那就是你欠的!”
“既然钱是你郎君借的,那你郎君呢?”人群里有人插嘴问道。
“我郎君……”那女子双手举起往地上一拍,“我郎君出门卖货,说好一个月就回来的,可是现在三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音信,我们娘仨苦命的啊,都快没有米下锅了,只能拿着郎君从前借人钱的欠条来要债了,没想到他们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不认账啊,呜呜呜,谁来给我们评评理啊……”
围观的群众很多都是江杳杳这食肆的常客,但也有些路过的或是不在外买吃食的,不明情况,见着那三人衣衫破旧,浆洗得发白又打满了补丁,在地上坐了又爬的,沾满了灰,看上去的确十分可怜的样子,便油然生起了同情心,议论纷纷。
“别胡说,我们都知道江娘子这食肆刚租下来没多久,三个月前借的钱,那关江娘子什么事啊?”有食客听不下去,仗义执言。
“那可不一定!这小娘子家家的,刚开了间食肆没多久,这便立马开上第二间了,她哪来的这么多钱和能耐?说不定哦,是和那欠债的认识串通的,便可以逃了这债了!”人群里有个人的声音特别大,江杳杳仔细辨认了下是谁在说话,见是个男子,也眼生的很。
“这位娘子,你若是觉得不信,便去官府告我,自有分晓。”江杳杳懒得浪费精力,并不想再搭理她,哪知她却不肯甘休,赖着不走了,拉着两个孩子,一屁股坐在了门前。
食客们见着这情形,面面相觑,一时也不敢往食肆里走了。
江杳杳明白过来。公堂那女子定然是不会去的,她的目的,就是要闹得江杳杳的食肆无法正常营业。
这世上最怕的便是流言,今天她这样一闹,哪怕让坊丁来把她拉了去,事情被人传开,就算是捕风捉影,也难免会影响生意。
更何况……江杳杳看了看人群里那个喊得特别起劲的男子,明显是个打配合的,就算别人不瞎传,他肯定是要添油加醋,夸大其词嚷嚷的。
“这不是吕家食肆的掌柜吗,您今天怎么这么有空,这个点不在店里忙,跑这儿来看热闹啊?”人群中忽然传来骚动,阿飞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把江杳杳注意到的那个男子的手给紧紧抓了住。
众人的目光便聚集了过去,刚才人多没注意,现在有认识的一瞧,嘿,果然是吕家食肆的掌柜吕有财。
吕家食肆也是庆延街上的食肆之一,就在街的另一头,之前生意还不错,但自从这有间小食肆开张以来,这生意便是一日不如一日。
想起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再联想到两家食肆之间的关系,有些脑袋灵活的人已经回过味来。
“这位娘子,你戏演得还是不够到位啊。”听到阿飞点破了吕有财的身份,江杳杳便全明白了,“衣服特意穿得破旧,可你的鞋,好像忘了换啊。”
那女子赶紧慌里慌忙地把脚往裙里藏,可众人经江杳杳的提示,已看到她脚上穿了双嵌了珠的绣鞋,跟她身上的破旧衣服甚是不搭。
她正要狡辩,却忽然看见阿飞身后,人群让开一条道,坊正走了过来,身后几个坊丁押着一个人。
一见此人,吕有财拔腿想跑,却被阿飞牢牢揪住,拎了过来。
“吕有财,你的伙计已经招了你让他给王氏送钱,串通王氏故意来寻衅滋事。”坊正冷冷地看了吕有财一眼,又看了看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王氏,令人将他们带走。
围观群众现下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对吕有财的行为颇为鄙夷,厨艺比不过,便用这种龌龊的手段,像这样品行的人,做出来的吃食也觉得肮脏,吕家食肆,以后再也不去了!
这场闹剧结束,有间小食肆门前又像往常一样排起了长队。
江杳杳却没有马上进店,她看着人群散去后阿飞的方向,果然看到裴敬之站在不远处。
“你这是不是算隔岸观火?”看着他走到面前,江杳杳笑着问道。
“若我出现,会被认为权势压人,反而不好。”裴敬之一本正经地解释。
江杳杳怎么会不明白,只是逗逗他,不过……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事了?”不然阿飞和坊正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