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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归舟自然知道郑子菁这是在担心自己做傻事,便无奈地笑了笑,应了一句,“我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逐渐西沉,周围所有人都离开了,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天地静谧,空气中只剩下微风细碎的呜咽声。
沈归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有些过于坦然了,坦然到显得悲戚,“神仙回了天界,妖怪回了妖界,魔族回了魔界,所有人都回到了他们的来处,就好像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一样。”
“所有人都回去了,只有我的星阑……只有我的星阑……魂、飞、魄、散……”说到最后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
过了许久,沈归舟才回魔界,而他一回魔界便在夕云宫前设下了层层结界,他推开寝宫的门,疲惫地褪去外衣而后缓缓爬上了寝宫的大床。
温润的松竹气息扑鼻而来,就像是叶星阑温暖的拥抱一般。沈归舟缓缓拉过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不觉已过月余,沈归舟真的在床上躺了足足一月,他像失了魂的行尸走肉一般愣生生躺在那里睡着,他不知道该如何说服自己叶星阑已经不在了事实。一旦意识有了半分要清醒的势头,他便又强行使自己睡过去。就这样反反复复、周而复始,他像只冬眠的小刺猬,周身长满了尖刺,那刺是刺向别人的,也是刺向他自己的。
他睡着这一月也真没人敢来打扰他,因为没人能破得了他设下的结界,只有大狼化作原形躺在殿前,一直守着他。
冬日已经过去了,风儿日渐变得温暖,干枯的树丫上开始抽出嫩绿的枝芽。万物又恢复了生机,一切都在修复,都在愈合,就像冬日那场浩劫从未有过一般。
这一日,日头西沉下去,屋内只射入几丝昏黄无力的夕阳光线。忽然,沈归舟不知为何,意识猛地从梦中抽离出来,他睁着空洞的大眼无言地凝视这空荡荡的屋子。他整个人忽然变得清醒无比,直到那一刻,他才接受了斯人已逝的事实。
他无声地从床上爬起来,纷乱的发丝扰得他愈加烦躁,他坐到梳妆镜前拿起梳子轻轻梳着发。
过了半晌,屋内传来一阵丁丁当当、铿铿锵锵的喧闹声,紧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哭喊声。
苍耳连忙奔入房中,只见梳妆台的柜盒被沈归舟一并拂倒在地,而他则站在一边,右手无助地拿着发冠,任由脚下的碎玻璃将他的血肉割破。
“为什么。。。。。。为什么束发这么难,我不会!我不会啊!”沈归舟全身颤抖着吼着,不成声抽泣着:“我不会啊。。。。。。叶星阑你有没有听到!我不会梳头发,我要你回来帮我。。。。。。我要你回来。。。。。。”
往日的回忆如汹涌的海浪,裹挟着澎湃的悲伤朝着他铺天盖地地袭来,心脏一阵猛然收缩疼得他眼前发黑,眸中的泪如碎星一般从眼角落下,“苍耳,是不是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不该答应养他,我不该同他结下这因缘,这样的话他也不会如此心灰意冷决绝地跳下破魂道中。”
苍耳哑着声音,为他搬过来一个凳子,“这不是你的错,有罪的是天界,天界想了那么多法子谋害他,凭一个还未归位的你,又如何拦得住呢。”
沈归舟扔下发冠,双手捂面,身体抖动得十分厉害,痛苦的抽泣声打破了空气中的宁静,“是我的错……我没有救下他,我没有保护好他……他那么信任我,可我却被天界利用,逼死了他,是我逼死了他……”
沈归舟无力地蹲下身,泣不成声,汹涌的自责和痛心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他像个溺水者一般喘不过气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苍耳也立马蹲下,他轻轻拍着沈归舟的后背,他也松了一口气,沈归舟终于哭出来了也算是好事,“哭吧哭吧,哭出来吧……”
沈归舟的感情已经不受理智控制了,他语无伦次地机械地重复着,抽泣着,嘶吼着:“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好想他……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要他回来……我只要他在我身边……”
愤怒和仇恨如毒蛇毒舌一般挑动着他的神经,这笔帐他早晚是要跟灵霄清算的,只是不是现在,现在他要先想办法保全魔族。
苍耳心中焦急,可奈何他也不是个会宽慰人的,正巧这时他余光瞥见地上落着一个信封,他转眼看去,封皮上写着四个大字:归舟亲启。
苍耳连忙将信捡起递给沈归舟,“归舟,有信。”
沈归舟睁开模糊的泪眼定睛看去,他一眼便认出那是叶星阑的字迹。
他连忙擦擦手接过那封信,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颤颤巍巍地打开那封信,只见那信上洋洋洒洒写了不下千余字,抬头上书:“卿卿吾爱,见信如晤,展信舒颜。”
第155章 与妻书
“归舟亲启。
卿卿吾爱,见信如晤,展信舒颜。
妖界一别,我已辗转寻卿三月,卿从前所至之处,夫已尽皆寻遍,却仍未寻见卿之身影。
我写下这封《与君书》时,门外正是大雨滂沱,卿曾言,最爱听雨滴落下屋檐。此刻,雨垂芭蕉,红烛曳影,不知卿卿身在何方。
与卿分别三月,我在魔界种下三千棵相思树,此树生于南国,辗转寻卿之时曾听闻相思树花开之时,便可得见相思之人。
我向来不信神佛,本想一笑置之,却奈何寻卿无门,走投无路,唯有寄托于此法。望那三千相思树花开之时,你已回到魔界,我的身边。
你我初识于轩辕洞我娘的墓穴之中,你被凤凰火攻击得无处遁形,慌忙之中只好一下钻入我怀中,你扑倒在我身上满眼含笑地同我说“你好漂亮啊”。
而后你与可倾订下婚约,我前往人间长云观取护心灯,我见道观前悬挂一风铃,吾见之,甚为心折,因而诚心求取下那风铃做成一铃铛。
我曾告诉你在我鼠族铃铛乃是祥物,寓意着步步生响,步步生祥,但它还有另一层寓意是步步生响,步步生想。你生辰之时我便将那铃铛赠于你,那时我也不懂自己的感情,只是望你能多记挂着我。
新婚之时,常与你在庭院赌书泼茶,下棋射箭,我总爱靠惹恼你来吸引你的注意,喜欢看你用圆圆的眼睛瞪着我,这样我便觉得你的眼里只有我了。
当时只觉这些是平常事,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随后你我一同踏上了寻求心灯之路,你怕鬼怕黑,最是胆小,却为了我毫不犹豫跳下悬崖,从那万蛇窟中将寒毒发作的我背了出来。
在沙漠中陷入“困鬼沙”时是我第一次见你哭泣,小鼻子委委屈屈地皱成一团,眼泪像碎星一样砸下来,无助地蹲在地上问我“我要怎么才能救你”,眼眶红红的,看得我心都碎了。
你被宿诅反噬卧病在床,我整个人却不知为何全然失去了理智,我从未那般控制不住自己。你昏迷的每一时每一刻我的心都像是被放在油上熬一般,慌乱和疼痛侵占了我。直到你醒来,世界才恢复了原样。
我们误入书中,误打误撞看见了极光,我同你说“爱人在极光下接吻便会生生世世在一起”,你半信半疑地看着我,然后忽然笑眼弯弯,卿卿啊,或许连你自己都未察觉,那一刻你望向我的眼中真的有万千星辰在闪烁。
我从未见过那般清澈又柔情的一双眼,我沉溺其中,甘之如饴,无药可医。
我在妖王殿被设计堕魔,所有人都想要我的命,只有你选择站在我身边。那时我意识混沌,亲眼看见可倾死在我面前却无能为力,我看着干爹干娘悲痛欲绝,我只觉得自己该死。
只是卿卿啊,我还是不舍你,我还是要再见你一面。
卿卿啊,你又是为何要弃我而去。。。。。。
许是我总惹你生气待你不够体贴,许是我总粗心大意辜负了你的期待,许是天下人都对我喊打喊杀,你对此倍感厌倦。。。。。。
为夫向你保证,向你起誓再遇你之时我定会将这一切事由处理好,而后我便陪你去那开满桃花的所在,这是我们曾约定好的。
在佛教中,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用劫一词来计算。雨滴每百年从屋檐落下一次,凿穿房屋大小的石头所需要的时间是一劫。我们相遇在同一处所需要的时间是三千劫,而我们相知相爱结为连理,所需要的时间是四万八千劫。
也就是说,我们是四万八千劫的缘分。
修修改改,写至此处,纸上不过短短千余字,却令我心颤如鼓,手抖如筛。不知不觉天色已至拂晓,雨不知何时也停了。
写尽这满纸相思言,可否盼得卿归?
旦逢良辰,顺颂时祺。
夫星阑敬上。”
沈归舟用手指细细摩挲着落款处的“星阑”二字,泪水已如珍珠般在脸上纵横交错。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跪爬起来慌乱地在柜盒中寻找些什么,果然,如他所料,那柜盒中还有整整一沓的信。
他像对待珍宝一般缓缓将那些信拆开,信上的内容无外乎是报些自己的近况,记录些趣事,再表一下相思。
也许在那些见不到的日子里,写信便是星阑唯一能想到的与自己产生联系的方式了。
写信时人们常说见信如晤,意思是你见到这封信就如同见到了我,可如今我见到了信,却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归舟站起身来,却是双眼发黑一阵天旋地转,他差点站不住脚,无力又虚弱地往后退了一步,“苍耳,相思树可开花了?”
苍耳回道:“我也未曾出去过。”
沈归舟胡乱趿拉了鞋子跑出门外,门外吹来的风是暖的,不知不觉春天已经来了。沈归舟跑出宫殿外,才发现魔界满城的相思树都已开满了娇艳似血的相思花,那满树和娇的红花在春日的暖风中摇曳着,似是故人飘动的衣角。
大战后,经过一个月的休整魔族已经慢慢恢复了生气,今日城中有不少人都与自己眷侣、家人、好友结伴而游,来赏这稀奇的相思花。毕竟魔界往日可从未开过这样热闹的花。
归舟痴痴地望着众人说笑的模样,却觉得自己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心脏沉没在深渊以下,世界中没有一丝光亮照进来。
他口中喃喃重复着几句话:“相思花开了,我回来了,可你为什么不回来……”
“主君!主君,你终于醒了!”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女声。
沈归舟回头望去,望见椒图和穷奇正站在相思树下朝着他走过来,“主君你终于醒了,你那个结界我闯了好几次,次次都失败。”
“是有事要同我讲吗?”
“是,魔军与天军大战回城之后,不知为何魔界中慢慢有了传言,说是……说是……”
沈归舟直直对上他的视线,“说是什么?”
“说是主君逼死了尊主……”椒图的目光掠过一旁的苍耳,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他们怎么说,这很重要吗?”苍耳打断了她的话,眼神中像带着箭一般,沈归舟现今情绪正奔溃,哪里还经得起刺激。
“你继续说……”沈归舟强忍着情绪开口道,他知道椒图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在他面前提起这种事。
“他们……当时情绪很激动,于是就把矛头转向了主君的家人,双方在争执当中……”
“是谁出事了?”沈归舟忙向前走了一步,神色中露出些许惊恐。
“是……是你的大哥。那些闹事的人本向针对的是主君的爹娘,但争执当中却不小心,不小心,把沈归毅的腿烧了……”
“他们现在在哪里?腿还有救吗?”
“是九幽冥火烧的,已经无力回天了。我们已经将他们都送回妖界去了。”
心脏剧烈跳动着,忽然,沈归舟胃中传来一阵抽搐,他强忍着按压疼痛,一股强烈的反胃感从咽喉中袭来,他竟没忍住蹲在一旁吐了出来。
第156章 新生
却奈何沈归舟已经许久未进食,只能吐出些苦水罢了。他半跪在地上,心肺都像要一同从食道中涌出来一般,难受极了。
苍耳连忙过来扶住沈归舟,而在触到他手腕时苍耳的面色却倏地变了,他不自觉唤那人的名字,“归舟,你脉象不对……”
沈归舟心如死灰,哪里还顾得了自己的脉象对不对,便只答道:“不对就不对吧。
“不是那种不对。”苍耳睁圆了双眼一时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嗫嚅道:“有……有两根脉在跳。”
椒图不解地走过去探上沈归舟的脉象,不在意地说道:“什么两根脉在跳,难不成身体里还住了个人不成。”
她话音刚落,空气中忽然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宁静,众人心中咯噔一下,心中萌生出了同一个想法,而且很快他们的这个想法很快就被证实了。
椒图不敢置信,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沈归舟的脉象,才脱口而出道:“主君!你有宝宝了!”
沈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