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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上的帝王语气平静,一句与“常人不同”听的人心惊肉跳。
有的时候,特殊一点,也并非好事。
尤其是这句话,还是从九五之尊的口中说出来的。
陆惜月暗暗咂舌,心中叹了口气。
看来是闯祸了。
惠帝又问了两句家常话,最后让宫人领着两人回宁王府去。
出了重华殿,蓝白的天与嫩绿的枝丫映入眼帘,陆惜月重重松了口气。
萧云珩搀着她的手臂,带着安慰的口吻温声道:“已经出来了,放心,没事的。”
陆惜月嘴唇阖动,良久才道:“我觉得陛下有点奇怪。”
好像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见萧云珩,而是自己。
萧云珩眉峰一挑:“你也察觉到了。”
第226章 上吊
陆惜月心头微跳。
萧云珩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周潍啊,你看这小姑娘如何?”重华殿内,惠帝面色平静问。
周潍站在他身侧,看不清惠帝神情,根据多年的经验,也能隐隐猜到惠帝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回陛下,奴觉得,陆姑娘是个直率之人。”
听到这个回答,惠帝抬眸瞥了他一眼。
“直率”这个词用的好啊。
说的好听点,那叫心直口快,说的不好听点,就是没脑子。
小丫头今天张口就说萧云珩“生的好”,确实直率。
可没脑子,就不见得了。
惠帝心思沉沉,看着桌子上成堆的奏折,心里没来由的烦闷起来。
又要看奏折,还要关心侄儿的终身大事。
哎,皇帝也不好当啊。
听着帝王口中吐出的叹气声,周潍面露了然。
陛下这是看折子看烦了,打算找点儿趣事打发时间呢。
他不由想到了方才当着陛下面儿,夸宁王府世子生的好的小姑娘。
也不知道陛下到底要不要给宁王世子重新选世子妃啊。
陆惜月与萧云珩已经坐上马车回府,周遭没了人,萧云珩才将刚刚在宫里没说完的话告诉她。
“陛下大概是想见你。”
“我?”
陆惜月指着自己,好一会儿才道:“就为了几只烧鸡?”
陛下是不是太任性了些。
鲜少能得见少女这般茫然无措的神情,萧云珩笑了笑,伸手把人揽进怀里,趁着四下无人,对着光洁的额头亲了一口。
“大概不只是烧鸡,我们回京之后,陛下就派人到雁南去查咱们的事情了。”
“难怪呢。”陆惜月了然。
自她进了重华殿起,惠帝明里暗里盯着她看,后面还问了那么多问题。
“是啊,大概是觉得,你变化太大了,一点儿也不像人们传闻中的那般。”
萧云珩抱着人,想到她今日当着陛下的面夸自己“生的好”,非但没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十分高兴。
果然,容貌长的好并非一无是处。
“来,你给我说说,我是哪般人?”
陆惜月神色淡淡的觑他。
青年笑容瞬间止住了。
“我……不是我说的。”
陆惜月就想逗逗他,挣开他的怀抱,就要往外走。
萧云珩急了,忙把人拉到怀里,“真不是我说的。”
“是吗,你就没这么想过?”
青年紧张急了,喉结滚动着,好一会儿才想好措辞:“从前……是有过,但如今没有了。”
他急急忙忙表态:“你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姑娘,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
青年后面的话被少女柔软的唇瓣堵在了口中。
二人站在柳树下,垂下的柳条枝叶嫩绿,随风飘荡,刮起二人的衣角,阳光洒落,穿过枝叶树梢,落下一地斑驳。
地上投落的,是二人相拥的身影。
惠帝赏赐的两名宫人端着做好的晚饭正要往院子里送,一脚踏进了月门,就看到这么个场景,当场愣在了原地。
二人瞬间羞红了脸,你看我,我看你的匆匆退到了外头。
两名宫人年纪不算大,二十出头,放在宫外,不少贵女都嫁了人,孩子都能走路了。
奈何她们是宫人,就是这个年纪,在宫里都算年轻的了。
“世子与陆姑娘怎可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这等事,实在是有伤风化!”
“彩屏姐姐,咱们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周公公啊。”
年纪小一些的抓着另一名宫人的手臂,脸颊还是红的。
被叫做彩屏的宫人犹豫了瞬,点头:“自然要告诉周公公的,你别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
照顾世子与陆姑娘母女不过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两日,倒是没看出来世子有什么异心,却没想到,回遇上这种事。
周潍从手底下的人得到消息的时候,忍不住嘴角抽搐。
没想到啊没想到,世子竟是这样的人。
从前瞧着冷冰冰的,就是个只会战场厮杀的,没想到在外流放一遭,也变的如此急色。
这消息,他是告诉陛下呢,还是告诉陛下呢。
“什么!”
惠帝听着,险些折断了手中的墨笔。
周潍讪讪笑了:“是底下的人传来的,彩屏与翠玉亲眼所见。”
惠帝放下墨笔,抚了抚额头,寻思了许久也不知该怎么说,最后只愤愤骂出一句:“你手底下的人都是怎么办事儿的,这种私底下房事也要拿出来听。”
周潍:!!!
不是陛下你说,但凡有一点异常就要上报的吗。
“奴知错了,这就告诫手底下的人。”
“罢了,不过小事而已。”惠帝叹口气,心道这个侄儿也是。
做什么的这么着急,就不能等回房了么。
到底还是年轻啊。
转眼又是两日过去,姬云堰呈上的奏折之中,又多了一份证据。
这次,他没有再遮掩,而是直接拎着梁管家去了一趟大理寺。
丞相府中,看似平静的表面,私底下则酝酿着一起风暴。
“爹,梁管家不是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姚心语得到消息就匆匆赶到了前院,见到的是一脸阴郁的姚丞相。
姚相脸色不太好。
当初他派出去的人的确是将梁管家解决了,并且还带了信物回来。
死而复生,怎么可能!
“兴许是处了纰漏,你先别着急,人现在在大理寺呢,我们先看看情况。”
姚相心里也着急,可眼下,再着急,也唯有一个“等”字。
想到姬云堰如今手中可能掌握某些对三皇子不利的证据,姚心语便心头难安。
“爹,我看咱们等不了了。”她沉沉开口。
再这样下去,整个丞相府和三皇子都要被拖下水去。
少女姿容秀丽,凌厉的眉眼间掠过一抹狠辣。
姚相目光如炬,辞色锋利:“你有什么好法子?”
梁管家自然不可能是忽然出现的,定然早早的被姬云堰抓了去。
陛下的态度,还有梁管家口中的证词,甚至有可能还藏着其他证据。
所有的一切都对他们不利。
厅堂间有风穿过,阴恻恻的,叫人忍不住拢紧了衣袖。
次日一早,大理寺卿石府之中,传来石夫人高亢的尖叫声。
大理寺卿,死了!
准确来说,是上吊自杀了。
第227章 替罪羔羊
大理寺卿好端端的,为何要上吊自杀?
石家上下怎么也不愿相信大理寺卿是自杀的,大理寺卿夫人更是一口断定其中有蹊跷。
甚至扬言,大理寺卿是被人杀了,并非自杀。
惠帝动了大怒,让刑部的人彻查这件事。
大理寺卿怎么说也是朝廷众臣,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尤其是,他还牵扯到宁王的案子。
这让惠帝如何能不起疑心。
白帆很快挂上了石府的门牌两侧,下人们换上了丧服,阖府上下散落着着一层驱散不开的阴郁。
“尚书大人,我们老爷真的是被人害死的,您可要信我啊,尚书大人。”
面色苍白的石夫人一双眼睛红肿,沉浸在悲伤之中,已然顾不得礼节,捉着刑部尚书的袖子,啼哭不止。
一旁的长子与幼女搀扶着她,劝了许久才是罢休。
刑部尚书此番就是来了解情况的。
望着厅堂内越来越多前来吊唁的客人,刑部尚书低声问:“石公子可否找个清净一些的地方,本官有话要问夫人与公子。”
青年立刻应了声好,强行压下眉眼间的悲伤,唤来管家招待客人,随即领着刑部尚书与石夫人去了后院。
大理寺卿上吊的书房此刻已经被封起来,以供刑部随时随地前来调查。
“有些话,今早不方便问,是以才耽搁了,不知石夫人可否说明缘由,为何一口咬定石大人是被人暗害的。”
他掌管刑部,按理来说,查案的事情怎么也落不到他头上。
奈何大理寺卿与宁王府的案子有关。
石夫人空洞的双眼逐渐恢复了神智,蓦然开口:“我看见了。”
刑部尚书与石公子目光如炬。
“你看见什么了?”
石夫人嘴唇发颤,一字一句道:“我看见老爷与一个黑影谈话。”
她不过一介夫人,夫君是大理寺卿,许多事情是她不能插手的。
昨夜她只当个从前一样,大理寺卿是在与下头的幕僚谈事。
万万没想到,次日一早起来,大理寺卿便挂了三尺白绫上房梁,自杀了!
在外人面前,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却是不能说的。
可到了刑部尚书面前,这些话就不得不说了。
总不好叫她的夫君枉死。
刑部尚书在石府待了半个时辰后,便匆匆进宫。
不多时,惠帝又传召了五皇子姬云堰。
出了这样的大事,京城之中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听说了没,大理寺卿是畏罪自杀呢。”
茶楼之中,几个闲汉汇到一起,低声说着。
“畏罪自杀,这大理寺卿有什么罪啊,好好的官不当,费要去死?”
先头说话那人轻啧声,笑了:“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家的亲戚在勋贵人家当差,听说自从宁王世子萧云珩进京一来,大理寺卿的精神头就不大好呢。”
是个人都能瞧出来,大理寺卿前几日的状态很不对劲。
上朝的时候有同僚叫他,都能岔了神去。
五皇子一封又一封的折子送上去之后,大理寺卿就差没躺在家中称病告假了。
“当初查宁王府案子的可是大理寺卿啊,现在陛下要重新查,你说他要是没干坏事儿,心虚什么。”
“说的有道理啊,可这不是还没查到他头上么,他怕什么啊?”
那人卷起了袖子,轻哼:“谁知道呢。”
“大理寺卿的死,十有八九是姚心语派人做的。”
王府之中,陆惜月端坐凉亭,捧着茶水,望着前方前方的柳叶枝条,幽幽开口。
大理寺卿是直接插手这件案子,也是最后给宁王府定罪的人。
梁管家的那些罪证之中,有户部侍郎的证词,而这两日在姬云堰的调查之下,户部侍郎与大理寺卿的关系也逐渐浮出水面。
大理寺卿虽然不是什么油水多,权势大的职位,却能游走于各方贵人之间。
他自己抓不进手中的东西,可以安排旁人来。
户部侍郎便是大理寺卿暗中扶持之人。
仅仅是一个大理寺卿自然不够,其中不乏有姚相的手笔。
姚相这个老狐狸可比大理寺卿聪明多了,所有的事情都不是自己出面,全部由旁人经手。
如今,大理寺卿一死,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他这是拿大理寺卿当替罪羊呢。”萧云珩扯了扯唇角,轻声嗤笑。
青年眼底酝酿着戾气笼罩的风暴。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大理寺卿,大理寺卿人又死了,这个案子疑点再多,如今也查不下去,
好一个死无对证!
陆惜月放下了茶盏,视线静静描绘着男人冰冷的眉眼:“好在,即便如此,也足够洗刷宁王府的冤屈了,况且,就算大理寺卿不死,姚相他们,也会想别的法子将自己摘干净的。”
在朝堂上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怎么会连这样的困境都摆脱不了。
“不错。”萧云珩面色平静点点头。
想扳倒姚家,就一定要攒足让他没法儿翻身的证据,一击必死。
否则,依姚相的心机与手段,只要有一线生机,便足够他翻身。
萧云珩原本就没想借着这次能扳倒姚相和三皇子。
只是可惜了,连他们的根本都没有伤到。
大理寺卿的案子还在调查之中,能查出什么来,全看刑部尚书的能力。
日头阴沉沉的,等到夜里,窗外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陆惜月蠕动着裹在被子里的身体,往身侧青年的被子靠过去。
“你睡了么?”
黑夜之中,少女的声音格外清晰。
萧云珩转过头,月光被乌云遮掩,屋里没什么光影,他是习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