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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了么?”
黑夜之中,少女的声音格外清晰。
萧云珩转过头,月光被乌云遮掩,屋里没什么光影,他是习武之人,眼力比常人好出不少。
少女只一个脑袋探出被子,悄声问:“等明天晚上,雨停了,我们去见一见大哥,行吗?”
宁王府的围墙太高,她倒是能自己翻过去,就是外头的守卫不好糊弄。
先前在街上闲逛,传进了惠帝耳中,她明面上怎么也得老实一点。
“可以。”萧云珩没有犹豫的答应下来。
“回来之后,好像没听过赵天斳的消息。”
她平躺着,没来由说了这么一句。
萧云珩偏过头,穿透黑暗的一双眸子看着她:“赵天斳怎么了。”
第228章 帝王悔
“没怎么,就是在想,赵天斳替姚心语做事,没了赵家的帮衬,她和三皇子做许多事,应当都不方便吧。”
一个与别的皇子争储的皇子,有万贯家财的支撑,与没有事大不一样的。
姚心语可不是傻子,会任由赵家落入赵品谦之手?
陆惜月不觉得她会这么做。
所以她想见赵品谦一面。
萧云珩听出她的话外之音,淡淡道:“明日去见一见大哥就知道了。”
赵天斳注定成不了气候。
他当初在的时候,都不敢违背赵家的家训,明面上支持姚心语和三皇子,可见,赵家的族老是不愿将赵家拉入皇位的纷争之中的。
没了赵天斳,还有一个赵品谦。
姚心语可不是什么重情义的人。
她还有很多选择。
相比于二人的悠闲,赵品谦忙的脚不沾地。
从前被赵天斳握在手中的产业如今一个个拿回来了,她他还要核验每一项,起早贪黑的,往日里能迷倒小娘子的俊脸,此刻都多了几分颓废之色。
至于赵天斳,自从他得知陆惜月和萧云珩没事之后,就没搭理过那白眼儿狼。
他倒是试图逃过,赵家的守卫可不会让他如愿。
先前还能再干净些的牢房里待着,现在就只能和老鼠睡在一块儿,整天吃馊饭,不过短短数月,几乎瘦脱了形。
雨声渐渐的停了,待到第二天清晨,阳光炙热,依旧是一个好天气。
刑部尚书上朝时,不断有大臣上书,皆是有关于大理寺卿自杀一事。
毕竟,外头风言风语逐渐起来了,连京外的庄户人家都猜测,大理寺卿是不是真的畏罪自杀。
惠帝听完大臣们的起奏,下了朝堂之后,整张脸黑下来。
本想去后宫之中歇一会儿,下头的宫人匆匆来报,姬云堰求见。
“你去问他,什么是儿?”
惠帝正烦着。
宫人出去了一趟,很快回来:“回禀陛下,五皇子说,明晚喝酒的案子,有结果了。”
惠帝揉着眼睛的动作一顿:“传他进来。”
很快,身影欣长的青年走进来。
“说说吧,有个什么结果。”
姬云堰低下头,缓缓道:“大理寺卿虽死,不过户部侍郎已经招认,当初是他与梁管家合谋,将叛国的证据藏在了王府,栽赃宁王。”
其实查这个案子很简单。
难的是追查幕后主使。
只可惜,大理寺卿的死迟迟找不到证据。
姬云堰与萧云珩想的一样,深知大理寺卿的死与姚相脱不了干系。
宁王府的案子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户部侍郎那边若再生事端,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思及此,姬云堰将所有的证据呈上。
其中还有户部侍郎家中藏匿的账本,两年前曾入账白银五万两,从京城的赵氏钱庄取的银子。
他昨日从钱庄调取了存取号票的记录。
那笔五万两的银子,正是由大理寺户下出来的,奇怪的事,大理寺卿是从何处拿来的五万两,却查不到源头。
赵氏钱庄拿出了之前的号票记录,大理寺卿先前从未在赵氏存过银子,这还是头一回。
他又查了其他几家钱庄,倒是有一家符合的,好巧不巧的是,前几日这家钱庄库房失了火,许多账目都不见了。
倒是真的巧!
惠帝看着他呈上的证据,脸色越发的难看。
不知过了多久,惠帝声音涩然:“你先下去吧,这件事先压着,等大理寺卿的案子结了,朕再做定夺。”
姬云堰点头,转身退出去。
“等等。”惠帝叫住他,“你去和刑部尚书传朕口谕,三日之内,朕要看到大理寺卿的案子有进展。”
朝廷的俸禄可不养闲人。
姬云堰颔首:“儿臣知道了。”
待到肃穆板正的青年退出去,大殿之中,传出了帝王的叹息声。
“朕,果真是冤枉了七弟。”
惠帝捏着手中的信封,指尖发颤。
他的七弟,替他打江山,替他守住了大夏的疆土,结果,他却听信了旁人的谗言,令他一家枉死。
还废了他唯一的儿子武功。
他这个皇帝啊,做的太差劲了。
周潍安静站在一旁,能清楚的感受到帝王心中此刻的悔恨。
他对着周遭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们心领神会,默不作声的退咯出去。
“陛下,与五殿下说话说这么久了,奴去给您沏杯茶。”
此时此刻,陛下肯定想一个人静一静。
惠帝闭上了眼,浑身仿佛卸了力一般,往龙椅上一靠,微红的眼角凝出一滴泪花。
周潍看着,心中默默叹气,随后退了出去。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夜色涌动,院里铺落的一层银光隐隐晃眼,两道身影悄无声息的翻过了宁王府的高墙,轻易避开了外头的守卫,直奔赵府。
陆惜月被萧云珩揽着腰,深夜的凉风刮过脸颊,凉意有些摄人。
她拢了拢衣领,有些后悔今天穿的少了。
萧云珩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收紧了手臂,在她震惊的目光下,腰身倾下,轻而易举将她打横抱起来。
陆惜月双手下意识环上了他的脖子。
“你干什么?”
“不是冷吗,抱紧我。”
萧云珩脚下动作加快。
周遭树影闪烁,陆惜月抬头,只能看见他线条冷硬的下颚。
“你这样抱着我,太费力了吧。”
她是没想到还能一边公主抱,一边总轻功飞的这么快。
青年的手收紧了,唇角微弯着,扬起一抹弧度:“放心吧,你夫君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别说抱着她到赵府,就是出城去,再远他都不觉得费力。
穿梭在屋檐之上,皎月的光芒落在头顶,很快便到了赵府。
两人并不知道赵府的地形,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到赵品谦的院子。
院子里,书房的灯还亮着。
陆惜月蹲在窗户下,捡起一颗小石子儿丢了出去。
窗户是开着的。
正专心看账目的赵品谦被突然落在桌上的小石子儿惊了个激灵。
“谁!”
他目光警惕的看向窗外。
一张笑吟吟的脸忽然探了出来:“是我啊,大哥。”
少女身后,是青年宽阔的身影。
“你们!”赵品谦微微瞪大眼,眼里由惊转喜:“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第229章 我的就是你的
待两人进了屋,赵品谦顺手将窗户给带上。
深更半夜的,宁王府外头还有重兵把守,没有要紧事的话,这两人绝不会再这个关头溜过来。
“说吧,到底什么事?”赵品谦径直问。
陆惜月没有卖关子,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大哥,姚心语的人,有没有找过你。”
赵品谦神色一顿,旋即轻笑出声:“你这丫头,是不是有点儿聪明过了头了。”
他将书桌里头,压在了账本最下面的一封帖子拿了出来。
帖子是来自于京城主办琉兰花会的花坊,每年四月份,京城中所有的花坊便会合力举报琉兰花会。
从前的琉兰花会只是为了赏花,各家商户也是为了推销自家的花。
如今不同了,对百姓而言,琉兰花会是赏花的好地方,对勋贵人家而言,这也是一个绝佳的的结交各方势力的机会。
琉兰花会遍邀各方。
赵品谦再京城待了二十多年,十分清楚琉兰花会背后的几路人马。
姚心语借着琉兰花会的名头邀他过去,显然是动了拉拢的心思。
看着帖子上的时间,陆惜月脑海里也浮现出屋琉兰花会相关的记忆。
是一段原文中没有出现过的事。
原主曾在两年前的琉兰花会上,调戏过姚相府上的大公子,也就是姚心语的兄长姚林戈。
相比于拥有女主光环的姚心语,姚林戈在原文中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同于野心勃勃,满腹算计的亲妹妹,姚林戈为人刚肃,饱读诗书,却立志做一个闲散的教书先生。
这也是为什么,姚相明明有儿子,却将府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姚心语身上的缘由。
儿子聪慧过人不错,偏偏半点上进心也没有。
姚林戈又固执的要死,任打任骂,先头有一次被姚相打断了一条腿,都坚持要做教书先生。
姚相实在没办法了,最后由着他去了。
那年的琉兰花会,正赶上姚林戈腿伤痊愈,陪着姚心语去赏花。
人群涌动之中,两人走散了。
姚林戈四处找妹妹,没找到,结果碰上了原主。
姚家的兄妹,都生的一副好容貌。
不同于其他勋贵人家的小郎君,姚林戈身上有浓浓的书卷气息,青色的长衫上绿竹生动,原主看了一眼,就走不动道儿了。
按着原主的喜好,看上的所有小郎君之中,萧云珩的模样算是最对她口味的。
其次就是这姚林戈了。
她拦着姚林戈不让走,姚林戈一介书生,虽然会些拳脚功夫,却不好对一个姑娘家动手。
所幸,姚心语来的及时,将人从原主手底下救走了。
这件事当时传的沸沸扬扬的,据说姚林戈因此气的病了一场。
不过具体病没病,陆惜月就不清楚了。
“琉兰花会还有一个多月,她这么沉得住气?”
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陆惜月放下帖子,对于姚心语的邀约有些意外。
“下个月她不是要成婚了吗,忙着嫁人,自然就没时间忙别的事情了。”
赵品谦轻笑。
成为三皇子妃,就离那个位置近了一步,
孰轻孰重,自见分晓。
陆惜月没有问赵品谦他的答案,她很清楚,无论如何,赵品谦也绝不会和姚心语他们同流合污。
“大哥,赵天斳如何了?”
“呵,正关在家里的大牢里呢,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带你去看看。”
“这倒不用,我就是想提醒你一句,赵天斳会制毒。”
当初不就是赵天斳给赵品谦下毒,她出手解毒,两人才得以认识。
“这个你放心,他全身上下所有的东西都被搜罗起来了,不可能藏毒的。”
陆惜月抿了抿唇,仍有些不安心:“大哥,你还是小心为妙,制毒之人,连头发丝儿都可能藏毒的。”
赵天斳有没有达到这个境界,陆惜月不清楚,书里也没提过。
但是有一个人,有这份本事。
见她这般谨慎,赵品谦也不好轻视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明日让人去牢里把他的头发也剃光就是。”
绝对不会给他任何的翻身机会。
斩草除根?
对于曾经险些害死自己的白眼儿狼,赵品谦自然是想的。
奈何族老们不同意。
他虽是家主,但除却生意上的事,这样关乎于人命的大事,还是要开祠堂,请族老们共同商议才行。
若非如此,赵天斳又如何能活到今天。
不过这样也好,让他下半辈子都活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与鼠蚁蚊虫为伴,可比一刀杀了他要痛苦多了。
屋中烛火摇曳,陆惜月不敢耽搁时间,临走前又问起赵家库房钥匙的事。
“大哥,你干嘛把这个交给我。”
她顺手从萧云珩怀里掏出那把钥匙,交还给他。
眼睁睁她从青年胸口摸了一圈,赵品谦脸色僵了僵,横了萧云珩一眼才道:“你是我妹子,帮我保管一下又如何,收下。”
“大哥,不是我矫情,主要是我怕我有一天起了歹心,把你家库房扫荡一空可怎么办。”
这可是天下第一商行,大夏第一富商赵家库房的钥匙。
她到底不是圣人,哪儿有人看着山堆一样白花花的银子和各种宝物不动心的。
赵品谦抬手,指尖点在她额头上,语带嗤笑:“你啊你,都说了我是你大哥,我的就是你的,还扫荡一空,想要多少拿多少。”
陆惜月眨巴着眼:“真的?”
一旁的青年默默抬手,在少女光洁额头上轻抚,似乎要抹去刚刚被赵品谦触碰的痕迹。
赵品谦冷眼瞪他,转而对着陆惜月点头:“自然是真的,我何时诓过你。”
陆惜月一时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