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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笔直的跪在地面,看到他出来时眼中还透着关切,一直到对上他的眸子。
席宴浅浅勾了勾唇角,他们之间好像什么都没变,却又好像什么都回不去了。
先皇丧仪大办,这个时候裴硕也在同时病重,病榻前拉着裴沐的手,允诺他可以离开裴府。
他想要去哪里都可以,任由他开心就好,他也会上奏离开皇都回老家去颐养天年。
现在朝堂被太后把持,早晚她会动手对付裴家,倒是不如及时止损。
也是在这个时候裴沐跪在裴硕窗前,闷声问了一句。
“那……陛下怎么办?”
裴硕苍老的眸子看向裴沐,终究轻叹了口气。
“若我身子不是这个样子,我也可以帮着他,现在怕是不成了,只能看他自己了。”
裴沐双手慢慢揪紧衣角,他垂着头许久没有应答。
“沐儿,你若是想走,这几日就走吧,为父也会尽快上奏辞官。”
裴沐垂着头,几次张嘴,但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
他抿唇跪在裴硕床前许久没动。
裴硕也有些疑惑,“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裴家拘着你?”
话落裴硕便觉得喉头一阵痒意,忍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咳到后面连脸都红了,喉咙更是泛起一阵腥甜,他猛然起身努力想要捂住嘴。
却还是狠狠吐出一口血来,裴沐皱眉眼中满是焦急,看着父亲两鬓斑白的模样。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小时候那个在他出去闯祸了,总会拿着戒尺坐在大堂等着他回来。
会用戒尺抽打他的父亲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地步,他紧紧咬牙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许久他像是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沙哑着嗓音开口。
“陛下是不是没人帮他,这天下是要靠他一人扛着?”
裴硕缓和了些,用锦帕擦去嘴角血迹,说话还有些气喘虚弱。
“这是朝堂的事,和你无关。”
“爹爹……我想帮他。”
第254章 赠君天下,以为聘(7)
没人知道裴沐在下定这个决心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他没有办法像是父亲那样上来就成为将军。
所有的战功,所有的权利名位,都要他亲自到战场上,用命换来。
而在先皇驾崩,新帝继位这段时间里,边境是最不太平的时间,加上堰国这些年一直都内忧外患。
外面那些敌人一直侵袭堰国边界,但因裴硕在,他们还有所收敛。
一旦裴硕病逝,他们恐怕就会立刻卷土重来。
先帝病逝一月有余,距离上一次在先帝寝殿外见到席宴,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这一次他再次进宫拜见,以往都是由裴硕老将军带着他一起,这一次却只有他一人进宫。
一路被人领着从宫门进入皇宫,他第一次正视这个皇宫,这就是以后囚禁席宴一生的地方。
他总要看一看这个牢笼是个什么模样。
被人领着一路穿过许多宫墙,终于到了议事大殿外。
面前的白玉台阶,他提起衣袍一步步面前这台阶,每一步都是在远离自己年少的梦想。
最后在年少的梦想和席宴之间,他还是选了席宴。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心里就是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不能离开他,不能让他一个人扛。
顺着台阶一步步往上,总最开始的不确定,到最后越来越坚定。
终于在踏上最后一个石阶,他被人带着向偏殿走,走等到偏殿处就见到面前敞开的门。
他隐约中可以看到席宴坐在桌案前垂着头,手中拿着笔在批阅奏章。
四年前他见到席宴的时候,那时候他眉眼舒朗,还能展开笑颜,眉眼虽然满是清冷,却并不会像是现在这样。
好像一月的时间,他从最初那个向往宫外生活的少年,终于学会向命运低头。
裴沐提起衣角缓步走进去,宫人见此立刻抬手将门带上。
正在垂头批阅奏章的席宴听到动静抬眼看他,语气淡淡。
“何事?”
话语中都带上了从前没有的疏离。
裴沐走到桌案前两米的地方,撩起衣袍,缓缓跪在他面前,抬手将怀中奏章拿出来举过头顶。
“臣裴沐,有事启奏。”
席宴听到这话,手上的朱砂笔一顿,之后抬眼看他,慢慢将笔放下,绕过桌案走到他面前。
“是要辞官吗?朕准了。”
说着他抬手将裴沐手上拿着的奏章接过来,甚至都没有去看。
却不想这边刚刚接过,下一刻,手腕就被裴沐紧紧抓在手中,这让他愣了一下。
微不可见的蹙眉,裴沐抬头看他,语气满是鉴定。
“臣请陛下恩准,让臣从军。”
席宴愣了一下,这时候也看到了手中奏章上写的东西。
裴硕亲笔,却并不是要辞官,而是推荐裴沐入军营,哪怕只是从小小的士兵做起也没事。
席宴紧紧捏着奏章坚硬的边缘,狠狠皱眉。
“裴沐,你可想清楚了,你要从军?”
“是。”
裴沐这一个字十分清晰,掷地有声。
席宴手指却值不值的轻颤,垂下眼眸,弯腰将裴沐扶起,四年不见,当初那个不过到他肩膀处的孩子。
现在已经快要赶上他了,看着他席宴只觉得恍惚。
当初他意气风发在自己面前可说过,他不喜欢打仗,也绝不愿意入朝堂的。
“裴沐,战场刀剑无眼,你大可以去你喜欢的江湖,做你想做的侠客。”
裴沐抿唇没有说话,抓着席宴的手慢慢放下。
“为什么要入朝堂?你好好想清楚,若你反悔,今天你说的,我可以当做没有听到?”
裴沐却从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样鉴定,好像站在他身边所有的不安也都可以消失。
他微微垂头,好一会没有说话,空气都变得安静下来。
曾经他是想要去江湖,他羡慕那些豪客的潇洒,他不喜欢被束缚。
现在想一想,和他对比,好像席宴从出生开始,就是一直被束缚的。
这天下他想要陪着他一起扛。
“我想陪着你,如果你是皇帝,我不介意为你开疆扩土。”
席宴皱眉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酸涩,指节微微颤抖,好一会他有些慌乱的垂下眼帘。
转身重新坐回原位,垂头,手上拿着朱砂笔,看着面前的奏章。
好一会他才闷声开口。
“什么时候走?”
裴沐站在原地,明明两人离得不远,席宴从始至终一直低着头,他看不见席宴的表情。
沉默了一会这才开口,“三日后……”
席宴握着笔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总觉得很不舒服。
原本裴沐可以有她自己的人生,为什么却要为了自己放弃他曾经的理想。
好似耳边还能想到他当初在屋脊上躺着,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
缓和了好一会,席宴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显得平缓些。
“朕准了!”
话落他手中朱砂笔在奏章上写下一个俊秀的「准」字。
裴沐立刻俯首叩拜,“谢陛下恩准。”
话落他站起身,走到桌案边,席宴抬眼看向他。
裴沐眼中带着浅淡的笑意,不见半点悲伤,好像他做的这个决定就是心甘情愿的。
席宴心情却十分复杂。
裴沐抬手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油纸包打开,露出里面的两个糖人。
一如四年前那样,他将油纸包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请你吃糖人。”
席宴看着面前的糖人,心里更是复杂。
“还有,陛下,臣不在了,没事也多笑一笑,你看你现在,死气沉沉的。”
话落他笑着转身离开,席宴看着放在桌上的糖人,拿起来放在眼前看了许久。
在裴沐走到门边时,外面宫人立刻推开门,恭候在外面。
眼见他要跨出门,席宴的声音这才传来,带着些微的沉重感。
“裴沐,照顾好自己。”
“好,陛下就等着臣凯旋。”
大门再次关上,裴沐如同来时一样离开皇宫。
席宴站在窗口看着他的身影慢慢远离,之后垂头看着手上捏着的两个糖人。
这一次做成的还是两个少年模样。
两人眉眼间还是带着那肆意张扬的笑意,一如当年的意气风发。
“你这怀里,还真的像个百宝箱。”似是带着感慨一般,席宴嘴角慢慢扬起一抹笑。
第255章 赠君天下,以为聘(8)
裴沐从来只是知道战场凶险,但他一个世家公子,从小虽然被父亲责罚,却还是娇养着长大的。
刚入战场,眼前漫天黄沙飞扬,边境苦寒从来不是说说而已,每次张嘴都能吃一嘴的黄沙。
吃的东西更加别说了,好酒好菜什么的都没有,只有那些又硬又干的干粮,吃到嘴里甚至还会夹着黄沙。
昼夜温差极大,白日里的是温度略有些炎热,一旦入夜,那落在脸上的风沙就像是刀子一样,狠狠刮过你的脸颊。
加上这地方干旱,水更是紧缺,这种条件下裴沐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最开始来的时候细皮嫩肉的就是一个京都教养的世家公子,来了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皮肤就变得粗糙了许多。
而他的年岁在众多士兵中还算是小的,他平日里被安排做的事情简单,那些将军和他们又不一样,住着大帐,吃着肉。
他们只能十多个人窝在一个小帐里面,长时间没有沐浴,每个人身上都多少有些味。
裴沐从最开始的不舒服,到后面也慢慢适应。
来了边境一个月,新兵很多都没有见过战场的恐怖,加上这些时间一直都很平静。
当天夜间裴沐值夜,站在高台上,看着远处黑沉的夜色,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平日里虽说黄沙漫天,但夜色也不会黑沉成这个样子,周边太过寂静。
他死死盯着面前的黑夜,由心底生出一种慌张的感觉来。
随着夜色一点点变得深沉,他终于看到那黑夜有些不对,立刻转身去到主账汇报。
他这边刚离开,对方也反应很快,突然发起进攻,裴沐这边刚刚通知了主帅,那边喊杀声已经传来。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慌张,第一次见到眼前血腥场景,看着那些敌军铁蹄踏过之处。
众多士兵就像是被割韭菜一样斩杀,而他握着长剑看着面前那些人冲过来,竟然有些愣在原地。
那些人身上所有的煞气是常年浸染沙场沾染的,对上他的眼睛都觉得浑身冰冷,有一种被野兽盯着的感觉。
长枪直直对着他而来,他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侧身躲开,却还是免不了被锋利的枪头擦过肩头。
敌军突袭,这一战,损失惨重,裴沐浑身是血,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站起身。
也是在这个时候有军医发现了他,立刻跑过来给他检查身体情况。
昨天还在身边和自己饮酒的兄弟,转眼就丧生在叛军手中。
所以当初的裴硕就是如同现在这样,一步步从最普通士兵成为统领几十万大军的将军!
另一边远在皇城的席宴,再一次被太后带去了宫殿内,太后笑的一脸和善。
“煜安,你我母子也好久没有好好坐下来吃饭了,快,母后专程命人准备了许多你爱吃的。”
说着就招呼着席宴坐下,席宴穿着一身便服,听她这么说,走到桌案边也扬起笑意。
“多谢母后。”
既然一起相比较虚伪,那他也丝毫不在乎。
“你我母子不需要说那些,你快尝尝这糖糕,你不是最爱吃。”
席宴垂眸看着放在自己盘中的糖糕,抿唇,说到底他并不喜欢吃甜的,不过是裴沐喜欢吃而已。
想到这里,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他现在在边疆如何。
席宴夹起糖糕浅尝一口,太后示意身边的人都退下。
很快殿门就被关上,席宴垂着眼眸,慢慢放下碗筷。果然,在确定人都离开之后,她这才慢慢开口。
“听说,你前些日子抓了云偌那孩子?”果然该来的总是会来,不然她这么好心会让自己来吃饭?
“是,母后是有什么想问的?”
“你准备怎么处置?那孩子母后很是喜欢,从小就是讨人喜欢的好孩子,加上性格温顺,那些外人说他强抢民女,草菅人命,你可得好好查查。”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继续开口,“云家这一脉本就子嗣淡薄,保不准会有人肆意陷害。”
席宴垂眸,笑了,这话说的,明里暗里甚至带着威胁的意味,这是用她的娘家来压他。
云家在朝中盘根错节,他抓了云偌想要的就是从他嘴里慢慢查,那些人他要一个个拔出来。
“母后说的是,煜安知道怎么做了。”
听到这话太后很是欣慰的点头,用了晚膳之后,席宴刚刚站起身准备告辞。
却不想太后这时候却淡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