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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五十万两黄金,她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是要不回来了。
矿山开采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见到光景的,辽东有如此遥远,没个三年两载恐怕都见不到回报。
而她名下的铺子,又全都被移交给了两个同胞弟弟。
弟弟们年岁小不会管理铺面,平时还是由她代为管账,可到底是不一样了。
她不再拥有铺面的全部产息,只是拿个可怜的分红。并且没了煜王爷的照拂,铺面的生意更是一落千丈,时有遭受同行的挤压和倾轧。且她在民间的名声,也坏了不少,许多妇人都不愿意去她的铺子消费。
不得已,她只得投了二皇子。
然后……
“月儿。”楚席仇还跪在地上,深情地对她说:“仇最近客居京畿,银钱又全部送往了辽东,手头之上有些拮据,你能再帮仇一次吗?”
赵若月蓦地身子向前,竟然一下子吐了出来。
楚席仇瞬间跳开,差点被吐了一身:“月儿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赵若月内心苦涩。
她看了楚席仇一眼,从香包里又掏出五百两的银票交给楚席仇,一字一句地说道:“希望阿仇记得自己的承诺,永远真心相待月儿。”
“必不敢忘!”楚席仇接过银票,面上神色不改,内心嫌弃无比。
五百两,够做个什么?寻常贵女的一副奢华首饰都要几百两。
他蓦地眼睛一亮。
或许五百两可以买一个顶好的漂亮镯子!
回头他就去买镯子,待到和赵府嫡女确定心意以后,就把买来的漂亮镯子送与她!
“月儿你的身子,无事吧?”楚席仇担忧地问道,丝毫不嫌弃地上的那摊脏污:“怎么突然就吐了。”
内心却在疯狂叫骂。
赵若月不是又怀孕了吧?
梦里赵若月就是怀着楚席轩的孩子,然后吐了他楚席仇一身。可梦里那个傻兮兮的他被吐了一身污秽毫不生气不说,竟然还在为了怀着孕的赵若月鞍前马后。四处搜罗上好的养胎药和奇珍异宝交给赵若月,真真是卑微到了烂泥里。
“无事。”赵若月勉强地笑笑,唤了舒草进屋收拾了一下,起身告辞。“今日见着阿仇,月儿便放心了。阿仇,你会永远爱护月儿的,是吗?”
楚席仇瞧着地上的那摊污渍,灵光一闪。
他苦涩地低着头,深情的声音里泛着痛意:“仇知道,仇如今不过是一界丧家之犬,朝不保夕,随时都可能丢掉脑袋。所以仇没有什么资格,也不敢和不愿现在就请月儿跟着仇颠沛流离。”
“但是月儿。”他跪在地上,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赵若月,说出梦里自己说过的那番话:“不管你心里有没有仇,也不管你会不会爱上其他男子,甚至不管你会不会嫁给其他男子,哪怕你就算生了其他男子的孩子,仇也会始终如一的深爱着你。无论月儿怎样,仇说过,仇的正妻之位始终就只有月儿一人。”
“好。”赵若月眼中闪着泪花,舒草也在旁边感动得不行。
赵若月放下了心。
告辞了楚席仇打道回府。
赵若歆坐在屋檐下听着雨声,看那细雨越下越大,逐渐由浠沥沥的小雨,变成瓢泼大雨。
“小姐,三姑娘求见。”丫鬟青果上来禀报她,她是接任青兰的大丫鬟。
“她来做什么?”赵若歆皱起眉头,“不见。”
“四妹妹,姐姐求你,见姐姐一回。”瓢泼暴雨中,赵若月伫立在院子门口,高声呼唤、声音凄厉:“你我姐妹相处了十几年,你该知晓我的性子。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会来求你。”
赵若歆冷笑,同样高声回答:“既然如此,三姐姐也该知晓我的性子,可你此前还是和我的未婚夫生了苟且。今次你凭什么认为,只要你求我,我就会帮你?”
院子门口,良久都没有回复,只听见那瓢泼大雨狠狠地击打着砖瓦廊檐。
不多时,舒草大声叫了起来,声音在雨幕中仓惶而又尖利:“四姑娘,我家小姐晕倒在了雨地里,膝盖都摔出了血!奴婢一个人实在搬不动她,求您开恩,接了我家小姐进屋歇息吧。雨这么大,再这样淋下去,就算是铁打的也吃不消啊!”
赵若歆叹了口气,吩咐青果道:“你去把人接进来吧。免得传了出去,别人说我苛待庶姐。”
“是。”青果点头去了。
“接什么啊?”青桔不满道:“就让她淋着呗,雨又淋不死人。”
“她背后毕竟还站着二殿下。”赵若歆说。
不多时,青果便带着其他的丫鬟婆子将赵若月主仆接进了嫡女的小院。
赵若月是被婆子抬进来的。
她衣衫湿透,鬓发被雨水打乱,姣好的面容上胡乱流淌着水渍,膝盖处沁着点血丝。
赵若歆有些不忍,吩咐青果道:“把三姐姐抬去西厢房休息,给她处理一下伤口。”
“是。”青果下去收拾西厢房了。
“四妹妹。”落在身后的赵若月却直接睁开了眼睛,她甩开婆子站了起来,屏退了小丫鬟和粗使婆子们,对赵若歆道:“我有些话要和你讲。”
“不必说了,我不想听。”赵若歆厌烦地说。
赵若月看了站在原地不肯走的青桔一眼,咬牙直接对着赵若歆跪了下来。
“我怀孕了,是二皇子的孩子。”赵若月说。
“什么?”赵若歆蓦地站起。
春日宴上赵若歆就发现赵若月和二皇子楚席昂之间有私情。
但她当时也不过以为赵若月至多是和楚席昂拉拉小手,互相搂搂抱抱什么的,就像当初和她未婚夫楚席轩做得那样。
可现在,赵若月说她有了楚席昂的孩子。
“你知道二殿下近来连蹴鞠联赛都没有参加,守着王府闭门不出是在做什么吗?”赵若歆冷笑。
“我知道。”赵若月点头。
二皇子楚席昂每年都是蹴鞠联赛里的得力干将,宗室子弟的队伍基本都由他和大皇子楚席康分别率领。但今年,楚席昂却从头至尾都没有参加联赛,转将领队的位子交给了七皇子楚席平。
因为,戈秋莲这几日生产了。
二皇妃戈秋莲产下了一对龙凤胎,再次牢牢巩固了自己的正妃之位。
皇帝楚韶驰为之大喜,赐下无数珍宝流水般地赏到二皇子府邸,贵妃娘娘乐得这些日子嘴就从来没有合拢过。不停得召集内外命妇进殿说话,分享她的喜悦。
向来宠爱发妻的二皇子楚席昂,将这段时间本来应好的蹴鞠比赛全部推却掉,闭门不出地一心一意守着自己的正妃生产,亲自看护戈秋莲的产后调养。
“你知道你还?”赵若歆愤怒地说。
“他允我做他的侧妃!”赵若月抬头,直视着嫡妹的眼睛:“二皇子的侧妃之位,不好么?”
“好么?”赵若歆反问。
“四妹妹,我不是你。”赵若月笑了,跪在地上顶着凌乱湿漉的发缕,有些滑稽:“皇子侧妃,对我来说很好。”
“所以你就趁着人家正妻怀孕的时候,跟着二殿下未婚苟且么?”赵若歆冷冷地说:“既然三姐姐如此有主意,又来求我做什么?”
“我见不到二殿下了。”赵若月苦笑:“他知道我怀孕以后,就再不肯见我了。”
“什么?!”赵若歆是真得惊骇了。
她突然想到那日春日宴上,亲耳听刀楚席昂向豹哥承诺,说他必不会纳了赵家三姑娘。
可,赵若月都已经怀了身孕。他不知道未婚子若是不被父亲承认,那么留给这个孩子和孩子母亲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么。
楚席昂怎么能,怎么敢!
又有如何不敢?
赵若歆苦笑。
连一派天真烂漫的七皇子楚席平,都曾经冷漠逼死过自己怀有身孕的通房,说是不能在嫡子诞生前先行诞下庶子,这样会给以后娶进门的正妃没脸。
不止是皇室,民间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帮男人,自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却把责任与骂名全都推到女子的身上,当真是可恶。
“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赵若歆冷冷地问。
“听闻淑妃娘娘给四妹妹下了请帖,邀请妹妹参与兰漪殿的宫宴。”赵若月说,“京畿四处都贴了告示,此番宫宴是为各地参与联赛的蹴鞠手们而开,同时招待魏国来使。而宫宴的主要接待人正是没有参与联赛的二殿下。姐姐恳请四妹妹,到时带姐姐一同进宫,去见二殿下一面。”
雨势滂沱。天际像是裂开了倾盆大口,将无垠的银河之水迅猛倒灌到人间。
赵若月仍旧跪在地上,膝盖往外渗着血丝。
她方才晕厥摔在雨地里,衣衫里里外外都已湿透。狂风裹挟着暴雨像鞭子一般抽打着屋檐净瓦,也抽打在半侧身子都跪在廊檐外围的赵若月身上。
远处轰隆隆响起道道惊雷,闪电将灰沉沉的人间骤然照亮。
“小姐,你、你的身子。”舒草抹着眼泪,说不出下去了。
赵若歆看向赵若月湿透了的腹部。
这是背叛了她的庶姐,也是一个怀有身孕却形容狼狈的孕妇。
“好,我答应你。”赵若歆面容冰冷,“但我只会帮你见到二殿下,其他多余的,我不会做。”
“这就够了,谢过四妹妹。”赵若月说,扶着舒草的手从地上站起来,径直走进了瓢泼的大雨中。
“小姐,您说三姑娘这是何必?”青桔不忍地问。
“我也不知。”赵若歆回答,看着庶姐离去的背影,苦笑道:“青桔,你说为什么这个世道的女子都这么艰难?”
“奴婢不知。”青桔说,“奴婢只知道三姑娘并不艰难。她原本可以当状元夫人,嫁给跟老爷一样的翰林学士当正妻,都是她自己给作没的!”
赵若歆:……
“你有时候看问题,确实是一阵见血。”赵若歆说。
“奴婢谢过小姐夸奖。”青桔喜滋滋地点头。
不日,兰漪殿的宫宴如期举行。
因有魏国使臣在,遭人唾骂和厌恶的煜王爷不得不耐着性子参与宫宴,去当一根定海神针似的吉祥物,用以稳定人心。
毕竟晋国民众虽也痛恨煜王爷,可当强敌魏国派遣使者进京的时候,却都不约而同地念叨起了煜王的名号。尤其是那些年纪高龄的老人家,更是许多都拜起了煜王爷那凶神恶煞的虬龙鬼像。唯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他们心中的惧怕和不安。
他们大晋,近百年来都是被强敌魏国给压着打的。
对魏人的畏惧,已经天然地深入人心、刻入骨髓。不若如此,五年前魏国悍然对他们大晋发动战争的时候,朝野上下也不会立时就鼓吹起投降议和的声音。
那残疾短命的煜王爷,虽也杀人如麻、横行暴虐,可的确也只有他才能制住那帮残忍獒兽般的魏狗。
宫廷宴上,楚韶曜又是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饮酒。
他的废腿再一次地离开了。
然而这一次,他并不会觉得失落和孤单,也不会去时不时扳着手指三声三声地数数。因为这次他知道,赵麻子已经开始接纳了他,赵麻子总归会回来,回到他楚韶曜的身边。
被楚韶曜给惦记着的赵麻子若歆,此刻就坐在这场宴席之上。
她受淑妃娘娘邀请参与宫宴,替七皇子楚席平庆功。
楚席平在蹴鞠联赛中接连比了好几场,个人积分一路都遥遥领先,仅次于汝平王的领队席仇,以及魏国蹴鞠队的领队泽悦,与他三哥楚席轩打成平手。
当然了,楚席平这个分数基本都是依靠钱权的力量买来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喜滋滋地给自己庆贺。
原本赵若歆并不打算前来,可她需要带着三姐赵若月进宫。
落在外人眼里,赵家嫡女的确是和淑妃及七皇子楚席平走得近了。或许不日就可以听到陛下下旨,将赵家嫡女从待嫁的三皇妃变成七皇妃了。
楚席平本就性子张扬,在他此番兴高采烈的四处吆喝下,这场宫宴几乎成了他七皇子的专场。然而受邀而来的赵若歆,却并没有把注意力都放在楚席平的身上。
赵若歆一直在盯着二皇子楚席昂瞧。
“同喜同喜。”
楚席昂正不停地拱手向人回礼,俊美的面庞容光焕发,整个人都显得春风得意,沉浸在万般喜悦之中。
“谢谢,同喜。”
楚席昂身着一袭宝蓝织锦锦袍,他形貌肖似贵妃,一双狭长丹凤眼又和陛下楚韶驰一模一样。比之清隽轩昂的楚席轩,他周身的气质更添了几分风流肆意,与煜王楚韶曜倒是有着几分微妙的相似。
只是比起煜王爷的暴虐桀骜,二皇子更显得邪气淫靡。
此刻二皇子座次前的景象,与冷清的煜王爷形成鲜明对比。
喜得贵子而红光满面的他同样独自坐着,可案前却是宾客盈门,不时就有宗亲大臣携着酒杯上前恭贺,四周萦绕着盈沸的欢声与笑语。
而煜王爷,仍然是那副讨人嫌的目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