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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韶曜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本王知道世间有一些男子,一向好男风。”
“本仙,也不是男子。”赵若歆硬着头皮写道:“本仙是天生天养的灵物,性别还没有分化出来,不通男女情爱,更不爱慕你。”
“哦。”楚韶曜理所当然地点头:“原来是太监。”
赵若歆:……
第12章 永不妥协
赵若歆决定跳过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
几日不见,煜王的卧房已经完全陌生。房内处处都是取暖的设施和物件,热气腾腾地不亚于蒸笼,和之前那个冷冰冰什么都没有的地窖截然不同,看起来简直像是换了个主人。
赵若歆好奇地写道:“你生什么病了吗,怎么突然这么怕冷?”
方才她连做梦都梦见酷夏,醒来又烟气缭绕的好似处在蒸笼里,情急之下第一反应就是开窗透气,倒是没有在意楚韶曜的感受。
她记得听见楚韶曜方才是说冷来着,虽然在赵若歆看来以这房里的温度来说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会嫌冷的,但万一人家煜王就是突发怪病真得冷呢?
听说那些得了疟疾打摆子的人,就是这么忽冷忽热的。
赵若歆突然害怕。
你有病可以,但是千万不要传染给我啊!
这双腿的健康状况和她自己的身体可是息息相关的啊!
“你很希望本王生病?”楚韶曜微微抬眸,话语刻薄低冷。
他拎着一根镶着碧绿翡翠的长长金棍,轻轻推拨了几下黑铁盒上的檀木条块,脚边写满字的沙盘重新变得光洁平整。
赵若歆在新空出来的淡金色细软沙滩上写道:“本仙是在关心你。”
“神仙连本王是否生病都算不出来?”
赵若歆:……这天没法儿聊了。
见双腿一副被噎住的样子,楚韶曜唇角勾起一抹轻笑:“知道你怕冷,本王特地命人准备的这些物件。”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特别漫不经心,但就是让人觉得稍显刻意,似乎带着点炫耀和邀功的味道。
可惜楚韶曜说话的对象是赵若歆,对方现在全身心地只想摆脱房间内的闷热,便也完全没注意到他说话时微妙的语气。
赵若歆一听这变态热的蒸笼竟然果真是为她准备的,急忙诚实地写道:“倒也不必如此。”
“嗯?”楚韶曜清俊墨染的眉毛蹙到了一起。
“有点过,不需要这么多的。”
“本王有钱。”楚韶曜声音透着些不悦,似乎很嫌弃赵若歆的小家子气。
大哥,这是钱的事儿吗?
正常人谁会没事儿在烧着炕的时候,给自己围上上百个汤婆子外加十七八盆炭火啊。赵若歆心里呐喊。
不过煜王是真的有钱,就炕上那种镂金的汤婆子,赵若歆自己就有一模一样的一个,还是楚席轩特地送给她的,可见珍贵。这种宫廷造物都有定数,各宫各院里都有固定的份额,结果楚韶曜这边光炕上就堆了上百,简直可以去开皇家当铺。
圣上为显示自己对旧太子的气量,确实足够大方。
不怪包括她家三殿下在内的所有宗室都这么讨厌楚韶曜。
这搁谁心里能平衡啊?
“不是钱不钱的事儿。”赵若歆解释,“是我不需要这么高的温度。就正常的温暖如春就可以了,不需要温暖如酷夏。这么高的温度,你就不热吗?”
“不热。”
胡说!她刚睁眼的时候明明看见满炕的汗,当时瞧着身下勾勒出的一滩水她差点以为大晋煜王尿床了。
别以为现在窗户开了冷风把你身上的汗吹干了,你就可以装成不惧酷暑的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楚韶曜这个疑似嗜冷的人竟然可以忍受这么高的温度,就为了等她回来吗?
呜呜,突然之间好感动呢,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向楚韶曜提出更多的要求了?
“不可以。”
似乎猜到了赵若歆心里在想些什么,楚韶曜直接冷冰冰地说道。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本王平生最恨别人蹬鼻子上脸。”
嘤,大哥,做人不要这么无情嘛。
楚韶曜的唇角写满了讥诮,墨染的眸子里蕴满浓浓的不屑和阴霾。
半炷香后,栾肃被煜王叫了进来。
一踏进房门,栾肃就机敏地感觉房间内气压很低。他家王爷冷冷地坐在轮椅上,瘦削似松柏的脊背笔直地挺立,眼神阴鸷而凶光乍现、眉峰高高地蹙到一起,双手用力地捏紧着轮椅的扶手,手背上暴露的青筋如青蛇盘桓。
这是王爷处于盛怒之中的状态。
一场血腥的暴风雨又将袭来。
习惯了的栾肃眼观鼻、鼻观心,低头盯着地面,一声不吭也不多问,只管等候主子的吩咐。
栾肃心里已经想好了,等下就把库房北边儿第三个架子上的丙辰号箱子搬过来。
那个箱子里装得都是滇省官员进贡的瓷器,价值相对来说比其他宝物要低一些,主要是砸起来声音还响亮,比之江南瓷器摔出来的声音更多一份清越,适合给王爷解乏消气。
实在不行库房南边儿第四个架子上贮藏的前朝名画也成。那些名画保存得都很好,一点虫蛀都没有,也没有进入潮气,撕起来哗啦啦作响,手感特别好,可带感了。
“准备些玫瑰花瓣。”他家王爷面无表情地说。
“是,小的这就去库房取古董。什么?”栾肃迷惑地抬起头,小小的眼睛里满是大大的问号。
“玫瑰花瓣。”楚韶曜回忆着废腿的要求,“要那什么纯种的紫府玫瑰。就先来个五斤吧。”
“牛乳,要尼罗国进贡的约克奶牛,最好是头胎小母牛的初乳,来个三四十斤吧。”
“取二十坛库里最醇厚的老葡萄酒。”
“把淑芳阁的每种精油和香薰都买两箱回来。”
“……”
栾肃掏出小本子,一一记下王爷的吩咐,越记内心越疑惑。这些东西听着珍贵,但是砸起来并不响亮也不清脆,实在猜不透王爷要这些东西的意图。栾肃一边记录,一边疑惑,直到他听到王爷咬牙切齿的最后一句:
“把这些东西都倒在桶里备好,本王要沐浴!”
栾肃笔尖一顿,小小的本子上划下长长的一道墨渍。
“是。”
他恭敬地回答,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只在内心疯狂地脑补和吐槽。
啊!
他最敬爱的王爷,居然用这些姑娘家才会用的东西泡澡!
他的王爷,脏了。
第13章 神秘女人
赵若歆原先就很喜欢泡澡。
泡澡不仅可以活络经脉、解乏去疲,还可以美润肌肤。作为美人,赵若歆对泡澡很有心得。她吹弹可破的肌肤,离不开精心的泡汤养护。
在身为赵府嫡女和待嫁的皇子妃,赵若歆的月银很是丰厚,足够她购买上等的花瓣和精油来泡澡。
但若说日日都是极品花瓣浴,饶是赵府也支撑不起这等消费,况且如今是冬天,市面上只剩下夏季晾晒贮藏起来的干花瓣,更别提那些价值千金的极品牛乳了。
便是赵若歆,其实日子也是过得精打细算的。
但如今是在煜王府嘛,人楚韶曜都说了,他有钱。
赵若歆早就觊觎煜王府雄厚的、泡澡财力了。
此前煜王府的沐浴,都是在浴室里引出几根铜管,由小厮们在隔壁的烧水房将半温不热的清凉水牵引至铜管,快速地冲击到楚韶曜的身上,战斗般地几分钟解决。
好好的沐浴,变成了遭罪。
应该将铜管中的半凉清水换成热温水,同时调低水流速度,改成涓涓细流缓缓地淋洒在身体,并且搭配热气腾腾的极品浴汤和昂贵香薰,这才算是享受生活嘛。
如今楚韶曜身上一身的湿汗风干,赵若歆便适时地提出了自己渴求已久的泡澡要求。冬日何以解忧?唯有雪天泡澡。
这个要求一经提出,果然得到了强硬说不行,最后还答应的煜王的同意。
妥协了对方无理取闹的花瓣汤后,楚韶曜明显感觉到这双腿兴致高昂、心情愉悦。他蹙着眉,沉吟半晌,突然问道:“你这么急着焚香沐浴,是不是馋本王的身子?”
赵若歆:??
她明显感觉楚韶曜的语气又变得很是微妙:“你该不会就是想趁机偷看本王吧?”
赵若歆:……
我看你什么?看你一副羸弱残疾的弱鸡身板么?
虽然难以启齿地穿成了外男的腿儿,但她赵若歆也是有尊严知廉耻的!她从来都没有去瞅过楚韶曜的身子一眼!即便是在楚韶曜更衣沐浴的时候,她也都是紧紧闭着眼睛的好么?!
她是京都贵女,不是什么心理猎奇的死变态!
“放心吧,我对你没兴趣。”赵若歆没好气地写道,“之前你沐浴的时候,我都是闭着眼睛的。你不放心的话,呆会儿蒙着眼睛好了。”
楚韶曜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你这话说得就太违心了。”他诚恳地说。
“什么?”赵若歆莫名所以。
“你明明对本王在意到了骨子里。”楚韶曜说,唇角挂着一抹讥切的薄笑,“为了本王不惜下凡,亲身附着到本王的断腿里。”他长叹了口气,微微挑起的眉毛邪佞又风流:“如此深情厚谊,却偏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唉,辛苦你了。”
赵若歆:……你高兴就好。
煜王府的大门打开,里面驶出了几匹高头骏马,朝城中不同方向疾驰而去。所经之路,飞沙走石、尘土飞扬,沿路行人百姓,无不惊恐躲避,唯恐冲撞了王府爪牙。
直到几匹马行得远了,沿街酒楼上才有个喝醉的书生大着胆子朝地上啐上一口:“呸,又是煜王府的走狗!”
“嘘!小心被煜王府的耳目给听见。”
“怕什么?人都已经走远了。我是真不明白,一个残疾的废太子罢了,圣上何必对他这么忍让纵容?”
“要不怎么说咱圣上宽容大度,以德治人呢?也是这煜王性情残暴、不堪教化,白白辜负了圣上的一番苦心。算了算了,咱们这种平头老百姓还是少关心些天家的事。”
“呸,我就是看不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弱冠小儿,凭什么执掌六部手握兵权?就凭他投了个好胎?”
“噤声!你喝多了!”
煜王府的骏马奔向四面八方,当中有一匹直奔城东的坊市而去,那里是整个京城最繁华的商街,每间铺子的背后都站着京城最有头有脸的权贵,等闲之人根本无法轻易守住这些日进斗金的铺面。
骏马在一家书着淑芳阁的铺面前停下。
这是一家专卖女人脂粉首饰的店铺,里面小小的一盒口脂便可以抵过京城一个五口小康家庭的一年嚼用。这家店铺只才开了半年,谁也不知道它背后的老板是谁,只知道京城的无数贵女都为它趋之若鹜、豪掷千金。
铺内几个贵族仕女正在选购,煜王府的小厮刘鲜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这位客官,您——”伙计刚过来招呼,就被打断。
“所有的精油和香薰,每种都打包两箱。”
“哟,客官您好大的口气。”伙计气笑了,他打量着锦衣玉马的刘鲜,对方虽着下人服饰,衣料却比寻常富户还要鲜亮,应是哪户权贵人家的豪奴。可掌柜的说了,他们淑芳阁最不怕的就是权贵,伙计讥讽道:“您是要搬空我们店的库存?”
刘鲜并不搭理他,而是高叫了一声:“王石壶!”
正在里室茶水厅招待客人的掌柜急急忙忙地绕过屏风小跑过来,不满地瞪了一眼伙计,满脸堆笑道:“刘爷,您怎么亲自来了?”
“主子要店内所有种类的精油和香薰,每种都两箱。”刘鲜重复。
掌柜的面露难色:“这,现货刚巧都被订出去了,库房里没有余货了。”
“那就把订出去的现货拿来!”刘鲜不耐烦:“要我教你做事?”
“好的好的。”掌柜的急忙点头,连声吩咐身边伙计:“去库房,把所有精油和香薰都给刘爷拿来。”
“手脚利索点,主子等得急!”刘鲜跟在后面呵斥。
伙计吐了吐舌,擦掉额间冷汗,转身招呼几个人一起朝库房跑去。
“是谁这么大手笔,一下子购进这么多的货?”茶水厅内,娇俏的声音响起。一贵女扶着丫鬟盈盈地从屏风后面走过来。她身子娇小,走起路来袅袅婷婷,像是从江南的水墨画里走出来的。
正是翰林大学士、礼部二品侍郎赵鸿德府上的三姑娘,赵若月。
“对不住了,赵姑娘。”掌柜的歉意地朝她拱手:“您要的货,我改日再派人给你送过去。”
“王掌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赵若月微笑着说,抚着指甲上鲜红的蔻丹,盈盈笑着的眸中流露出深深的倨傲和清高:“说好得你把这批新货全都交给我八宝阁,怎么能临时反悔呢?王掌柜,做人呐,得讲究信用。”
“赵姑娘,您用成本价朝我购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