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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里,洛湮华慢慢点了点头:“青鸾的事,我没能护住她,确有愧疚,你要责怪怨恨,我亦无话可说。这两宗私怨,你忘不了,我也挂在心中,他日自会偿还,你想怎么讨要都可以。”他顿了顿,“凭渊,此刻我也有两个问题要问你。第一,你选择回到洛城,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打算做什么?第二,你心中也认为琅環曾通敌叛国么?”
洛凭渊没想到他全无辩解,反而怔了一下。方才既已谈过私怨,现下倒不好不答,他思索了片刻,淡淡说道:“我学有所成,想要施展,自然是回来以皇子身份行事,最为事半功倍。”
静王点头道:“大多数人都作如是想,还有呢?我今晚设酒相谈,许你异日找我报仇,就是不想今后彼此说话时,还要兜圈子。”
“我和你不同,即使入了寒山派,也不会一直躲在江湖中。”洛凭渊停了片刻,才道,“这些年,边境不定,四夷动乱,我在翠屏山也听闻不少,只因外虏入侵,国计民生不堪其扰,武林门派亦受波及。于公,我是禹周皇子,不能容忍这种情形继续;于私,我母亲如嫔之死,亦起因于北辽进犯。如今虽有四皇兄镇守边关,但要将北辽与夷金击溃诛灭,不能单靠他一人,我想朝廷武林之中,总有我能做的事。”
他说到此处,想起静王的第二个问题,又道:“至于琅環之事,当年有许多人对我说这说那,但我只信自己亲眼所见:皇后通敌,杀人灭口。至于琅環究竟是否涉入其中,涉入多少,还是全不知情,我不能确定。既然父皇查了很久都未断言,我也不想妄议。你心里该是最清楚的,又何必来问我。”他看了静王一眼,“琅環建立百数十年,曾为国立下不尽功业,近些年来,却未再听说有何动向。我只觉得惋惜,从前被赞为支撑江山半壁的琅環,据说已退到江南离散,看来是指望不上了。皇兄,你最近倒不似往常,先是进宫,继又还朝,你又想做什么呢?”
洛湮华静静地听了,觉得洛凭渊语意之中,倒是对云王颇为推许,沉吟着说道:“原来如此,想来父皇也是看出了你的志向,故而才会下了先前的旨意。”他顿一下,又道:“我可以告诉你,琅環尚在,已将自江南回到中原,我与你所要做的,并无二致。”
宁王虽然隐约猜到一些端倪,闻言也不免吃惊:“此话当真?琅環音讯渺然已久,就算仍在,还能有多少力量?”
静王微微一笑:“比之当年自然不如,除了遇难子弟,还有许多人回到了原本宗门,然而毕竟青山仍在,昔人未老,犹有可为。只是父皇虽想借重,却不让再用琅環之名,故此无论在朝廷还是江湖之中,都最好暗中行事。许多时候,还要借助五皇弟出面。”
宁王至此才明白天宜帝为何要这般安排,既然连名号都不让提起,就说明心结仍在,嫌疑未清,派自己来,确有监察之意。他冷声说道:“你倒说得坦白,琅環当日是否叛国,尚未有定论,父皇还真敢用你!”想到日后还需辅助静王,心中就有些不快,“你我虽同住一府,最好各行其是,互不相扰。”言下之意,不想出面,少来烦我。
静王不觉叹了口气,洛凭渊自归来后都很是稳重,对待自己的态度却如同拧麻花,先是怪他无为,等明确说了有事情要做,又说不想配合,着实难伺候。他说道:“好,凭渊,现在我知道你有抱负,但外虏之扰,数百年未绝,要诛北辽夷金,绝非旦夕之工。你可曾想过,若是如今让你着手去做,你能做什么,又要怎样帮助四皇弟?”
洛凭渊被问得一时答不上话,无论对于天宜帝,还是朝堂,他都远远不够了解,贸然开口言说,只会令曾经深谙内中情由的静王看出更多毛病,他略略迟疑,唯有谨慎答道:“尚需时日,顺势而为。”
静王淡淡说道:“所谓顺势而为,既须等待时机,又需有所经营。你可了解该如何经营?又想等待多久?你可知对于举兵抗击北辽,朝中一直以来都争执不下。太子三年前就提出,与其连年征战,不如岁岁奉上银款绢匹,与北辽议和,以求得平安,朝中站在他一边的并不在少数。而今父皇心意不定,太子经营多年,凭渊,你又有何倚仗?”
他见洛凭渊答不上来,旋即又说道:“我们且来算算看,你有哪些优势。你是五皇子,父皇亲封的宁王;你出身寒山派,有一身内外兼修的功夫,还有寒山真人亲授的学识和武林见识;你刚刚十九岁,才华出众,只要不触到忌讳,即使不慎犯了一二过错,旁人也会原谅,这些,都是于你有利之处。然而寒山派不涉朝政,朝廷有需,师门不会帮忙出手;而你常年在外,朝中宫中俱是无人,父皇就算支持你,总不能件件事都去问他。凭渊,你的第一步,根本谈不上做什么,而是要在朝廷立足,让自身的见解主张有人肯信服,你想用多少时日来走这条路?而今最好的选择,就是与我合作,自可取长补短,如此才是父皇要你住进静王府的真意。就为了讨厌我,连大事也不顾了,寒山真人就是这么教导你的么?”
年轻的宁王被噎得一滞,自知今晚言行颇为出格任性,师尊若是见到,非得罚自己去面壁一月不可。想到这里,他给自己重倒了一杯酒,又给静王倒了杯茶,淡然说道:“以我一人之力,的确有限,既然你说了目标相同,我就暂且不提私怨,再信你一次。”话到此处,声音转为冰冷,“但是皇兄,你需记得,我为的乃是驱除外虏,禹周安定,若是被我发现,你与属下琅環中人有何不轨之行,负了这江山百姓,我对你不会手软,更不会留情!”
静王颔首,伸手拿过茶杯喝了几口,他看着宁王饮尽杯中酒,才说道:“我查找魏无泽的去向,他入了昆仑府,且地位甚高,只是此人居无定所,前几年还在昆仑山一带,近两年却像是潜入了江南,他行事极是隐秘诡异,要找出踪迹还需一些时日。听说你前阵子关押了一个名叫纪庭辉的人,或许就是昆仑府中魏无泽的属下。”
他见洛凭渊蓦然抬起头,又说道:“饭菜都快凉了,等用过饭,再细说此事。你应有不少武林见闻,我也很想了解。”
说这话时,洛凭渊又看到他脸上有了淡淡的倦意,他没有再吭声,低头吃了几口菜,才不期然地想到,静王不知是从哪里得来了纪庭辉的消息,或许他过去九年中并非如自己看到的那么无动于衷,至少在查找魏无泽。
饭后,两人又谈了近一个时辰,洛凭渊才心情复杂地离开澜沧居,回含笑斋去,出门时正好与办事归来的秦肃迎面碰上。
“阿肃。”他说道。秦肃微微躬了一下身:“宁王殿下。”
两人谁也没打算交谈。擦身而过时,宁王见到秦肃手中抱了一只小动物,在夜色中看不真切,似是一只长着斑纹的白色猫咪。
他低头看了眼脚边的珍时,暗想如今静王莫不是极喜爱宠物,过去可没见他身边养过什么。
秦肃走近主院,就听见里面传来低咳,他转过身,对正在埋头收拾院落的清明和谷雨说了声:“熬药。”才进了房门。
洛湮华送走了宁王,就坐到床上半靠着,说了这么久话,他有点疲惫。
“阿肃,”他招呼道,立刻注意到了秦肃怀里的猫,“你已经带回来了,给我看看。”
秦肃端详了一下他的气色,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只是把猫抱过去,简单地说道:“洗过澡了。”又走到窗边,将几扇半开的窗棂都合上了。
静王抱着猫看了看,笑道:“不错,挺像的,难为谢枫才到洛城,就能找到这么一只,你等会让小霜给阿云传个信,让他不要挂心。”
秦肃点点头,说道:“是云王,洛临翩,不是阿云。”
静王听他用这么多字表达同一个意思,转过头,朝他沉肃的脸上望了一眼:“阿肃,我就这点爱好,随便叫叫,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秦肃心想,世上会没事管云王叫阿云的,大概也就静王了,小霜、阿肃、小枫、阿云,他听了总有种仰天长叹的冲动,估计没有这么叫杨越,只是因为还没找到更顺口的叫法。但是静王这些弟弟们,实在远没有身边的属下了解他,更不见得懂得领情,他说道:“都不懂事。”
静王笑了笑:“今天是急了些,凭渊可是只小老虎,本来想给他梳梳毛,结果把他扯疼了,又抓又咬了几口。”话音未落,又低低地咳了几声,说道,“我等下就吃药。”
清明和谷雨已经在侧房里开始熬药,虽然关了门窗,还是能闻到浓郁的药气。
洛湮华见秦肃没有再说话,就把手中的猫递过去,示意他可以抱走,又笑道:“小老虎毕竟不是猫,总要凶得多。洛文箫倒是很懂事,从小懂事,你觉得能和他相处么?凭渊为人是很正派的,他想做出些事情来,还责备我这些年怠懈了。”
秦肃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该让他知道。”
静王摇了摇头:“没用的,他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只会觉得我心机深沉,想迷惑蒙骗于他。也不知他怎么会认为一个人能同时既怠懈,又心机深沉。”说着,自己都有些好笑,正色道,“我想,假以时日,他会慢慢看明白,你不用担心。”
秦肃叹了口气,他知道得多,因此反而难以劝解,盯着静王喝了一碗乌漆抹黑的药汁之后,就到前院去找秦霜。
他出去后,洛湮华独自靠在床上,想到了宁王的指责,说他没有想着那些因己而死,或者仍在受煎熬的人。会如此认为也无可厚非,毕竟连君子报仇的期限也只是十年而已。这个弟弟,因为曾经那么亲厚,如今成了最能刺痛自己的人。他将头靠在枕上,眼前仿佛不再是雪青色的床帐,而是殷红的血色,昔日所流的鲜血从未干透,依然淋漓地盘踞在心头,仿佛在问:这一切,何日能够偿还,你要如何抉择?他闭上眼睛,心想不知秦肃什么时候会回转,呆在屋梁上陪他。
这一夜,洛凭渊睡得很不安稳。回到含笑斋后,他总有种被静王套出了心事的感觉,既说出了深藏的怨恨,又吐露了内心的志向,而这两件事,本来都是他不想对他人提及的。
洛湮华对他言道,武林中事,你已了解不少,无需我再多说,你需要知道的是而今朝中的情形。洛凭渊发觉,静王对于宫中和朝廷,所知远比自己以为的要清晰透彻。他并没有说很多,但皆是内情,肯说的人往往并不知晓,而知悉者则不会轻易告知他人,太子的势力分布,军中将领的派系,宗室与士族相互间的纽带,闻之令人联想起爬满藤蔓的密林。
静王说道:“本来,不必由我相告,待你处理过一些事物,自然会慢慢体会到,但你一上来就统领靖羽卫,需要慑服下属,建立威信,能少走些弯路,少些失误,总是好的。”
一晚上下来,洛凭渊有种自己张牙舞爪,但都被随手化解的郁闷,后来他也不会傻得开口问:皇兄,这许多内情你从何得知。就像天宜帝交代的那样,静王说什么,他就听着,有时提几个问题。但如此一来,就仿佛回到昔年,自己还是个孩子,每次遇到困惑都跑去向皇兄请教,令他很不舒服。
他躺在床上安歇时,就像自责一般,又想起了如嫔。
自记事起,他就住在凤仪宫里,亲近的人除了皇后、皇兄,就是贴身宫女青鸾,再有就是如嫔。
如嫔并不住在凤仪宫,因为位分较低,也非一宫主位,她的居所在韩贵妃的蕴秀宫。然而她每天必到凤仪宫,向皇后请安后就待着不走,服侍皇后江璧瑶,有她在,宫女们连端茶倒水都插不上手。
在洛凭渊的记忆里,如嫔长得很柔弱,有双水濛濛的眼睛,安静温婉,但她在陪伴皇后之余,总是不住地用眼睛看他,仿佛看不够一般。在洛凭渊明白如嫔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之前很久,就感到这位娘娘喜欢自己,比皇后对他还要喜欢,因此也每天总是等着如嫔来,愿意亲近她。
后来渐渐知道,如嫔早先是皇后身边的侍女,随嫁进宫后才偶然成了父皇的嫔妃。最初只是个美人,有了自己以后才晋封为嫔,但按宫中的规矩,她的出身位分不足以亲自教养皇子,皇后才会将他养在凤仪宫中。
这些认知令童年的五皇子有些困惑伤心。皇后待他很好,很关心,但是他能察觉到,她对大皇兄的关爱与给予自己的,有着细微的差别,只差最贴心的那么一点毫厘,感觉上有时就会相去千里。就像大皇兄习武回来走进宫里,皇后脸上那一瞬间温柔的神情,洛凭渊知道自己没有得到过。
填补这种空虚的是如嫔对他的关注。琅環皇后有时会让如嫔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