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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诸位用食祭品之时,有两件事成了众人争论的焦点。
第一件事是珹王为什么没有参加千秋祭礼。
第二件事是四皇子没有交上像样的祭品。
当然,皇帝对于有人提出为何珹王没有参加狩猎和祭礼,回答大致与五皇子未曾参加的差不多,不过是身体抱恙,不能起身。
然而,当有人提出四皇子本次为何没有狩猎,没有奉献祭品的时候,还没轮到姜帝开口,苏扬舲自己就先半靠着身旁的男子,用力的咳啊咳,直到浑身抖动、面上充红,才停了下来。
“四皇子身子孱弱,不宜狩猎。”皇后端坐在皇帝的斜后侧,举起手中的酒樽,提议道:“虽是祭礼,但先祖本就有过交代,食祭品如家宴,不可拘礼过甚,诸位都是我朝栋梁之才,也应该放开胸怀,不必拘礼才好。”
皇后此言深意满满。
你们别总盯着我家老四挑刺了,祖制也没规定皇子非要送上祭品。
但是就有人一定要不依不饶。
刑部尚书陈瑜端起自己身前酒樽,向皇帝皇后行礼,之后才道:“皇后娘娘所言有理,我等也并非不知礼制,但祖制也同样有规定,成年皇子若参加祭礼,除非身有残疾……”他看了看上座末尾的三皇子,继续说道:“如三皇子这般人人得知者,其余者为表诚心,必须向苍天祖宗献上祭品,汪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他说的也没错,祖制确实也说了,成年皇子但凡参加祭典,非身有残疾,必须献上祭品。
祭品不再多少,要的就是这点为国祈福的心意。
汪池抖着手放下竹筷,理了理宝蓝朝服,道:“陈尚书所言非虚。”
汪池自知不需要多说什么,他本人站在这里,就是一本姜国的礼制全书,言之不可不信。
任皇后还要说什么,却被二皇子站起来打断了。
“汪大人、陈大人、”他鞠了鞠,道:“今日本王收货颇丰,便将其中一半的猎物记在四弟名下,四弟身子不便,做哥哥的本就该多多照顾。”
“我的猎物也可记一半在四哥名下。”七皇子也颤颤巍巍的举起左手,眼神闪闪躲躲间颇有几分羞涩和惧怕。
这是苏陆铭成年后第一次参加狩猎。
姜帝满意的点点头,兄友弟恭是他希望看到的。
任皇后也极为满意,给苏云杪送上了一个难得温和的眼神。
三皇子却沉着脸瞪了苏陆铭一眼。
但是苏扬舲却突然站了起来,清清喉咙,道:“感谢诸位兄弟关照,不过不需要二哥额外关照,也不需要七弟的好意。”
他冲着人群最后的允乐点了点头,允乐就双手拎着个硕大的木桶走了上来。
“儿臣刚才在那边的湖里抓了几尾鱼,便献上当做祭品吧。”
几位臣子的脸色都有些暗沉。
从未听说过还能用湖鱼当成祭品的,这未免太过于敷衍了吧。
大家只好扬长了脖子观看,想看看到底四皇子能拿出什么湖鱼来当祭品。
难道是镶了宝石的鱼吗?
也有人是为了四皇子捏了把汗的,比如大理寺卿李善司,还有官轻言微的大理寺寺丞裴玠。
众人各怀心事,唯一相同的是都在盯着允乐拎着的水桶。
就连姜帝和皇后表情也不是很好看,毕竟这样的几尾鱼与其他人狩猎所得猎物相比,太过寒酸。
可眼见着苏扬舲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态度,又勾起他们的兴趣。
鲜草编制的桶盖缓缓打开,离着最近的姜帝突然睁大了眼睛,微微张开嘴,最后才想起来要夸赞:“老四这几尾鱼当真是珍贵!”
于是诸人围上来,几尾通身金黄的鲤鱼在木桶里游来游去,像是万道霞光从水中而来。
说句神鱼也不为过。
据说,后来的宴席吃得非常安静。
“四哥!四哥!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苏陆铭还未脱甲,就急咧咧的走进了苏扬舲在行宫的月岭殿,红色的绥带随着微风向身后飘扬。
苏扬舲正在与秦绍说着话,随手将石桌上的行宫布防图收进了衣袖里,笑着迎了上去。
这会离近了才看清,苏陆铭手里拎着一只断了气的野鸭子。
“这是你射的猎物?”
苏陆铭笑着提了提那只野鸭,道:“是呢,我都未曾想过,这野鸭还会飞,我以为是什么其他飞禽,没来想射下来一看竟然是只野鸭。”
“怎么上交礼部?”
所有的猎物都会由礼部清点之后登记在册,再作为祭礼的极品被摆上台子。
“我就是想馋那口鸭汤了,悄悄便将这只野鸭留了下来,最近来了行宫里,吃的席子一点都不好,你看我这肚子咕咕直叫了都。”
允乐跑了进来,不好意思的看看苏扬舲,道:“小的去了趟膳房,没看见七皇子过来。”
苏陆铭是有几分拘谨的,看了看允乐的脸色,又看看旁边戳着的秦绍,忽而脸红垂头道:“四哥,我是不是来的鲁莽了?”
苏扬舲笑着摇摇头,接过他手里的那只还在淌血的鸭子,道:“怎么会,七弟愿意来,四哥求之不得。”
允乐收到眼神,拎走了苏扬舲手里的东西。
苏扬舲又吩咐道:“七弟喜爱鸭汤,让小膳房煮了。”
说完又对苏陆铭道:“既然来了,就一起用晚膳,可好?”
苏陆铭乖巧的点点头,这才敢伸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渍。
允乐捏着手里的东西,沉甸甸,他欲言又止,此时此刻在小膳房里的,可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佬……
他真敢拿去吩咐吗?
都怪殿下出门也不带着个内侍官,这些事都叫他这个侍卫来做,不是为难他吗?
作者有话说:
① 原文出自《明太/祖洪二十九年(1396)秦王祭文》,有修改。
第85章
◇
呕吐
允乐刚走到小膳房门口; 就听见里面「哧啦」一声,便见灶上有白烟腾起,阵阵香味扑鼻而来。
他推门走了进来,刚好看见膳房里的内侍正抄起又重又笨的水瓿就要往铁锅里倾倒; 却被卫南寻阻止了。
“要沸水。”
膳房靠窗子的地方; 有一把小竹椅; 卫南寻就端端正正的坐在这个小竹椅上面; 看向灶台。
那个举着水瓿的小内侍脸上一慌; 手心打滑; 身子歪着,眼见手里的水瓿就要摔下去; 但却在转瞬之间就被人在半空中接住。
允乐托着陶缸底部; 转头对着卫南寻笑。
“你来得正好; 快去将沸水倒入锅中。”卫南寻依旧面无表情; 指了指另一边的那口正在冒烟的大铁锅。
允乐用铁勺舀了沸水; 快速加进烹鱼的油锅里。
“加一勺酒; 烧旺火。”卫南寻说得风轻云淡; 仿佛与这人世间的烟火气毫无关系一样。
“盖盖子。”允乐赶紧盖上了盖子。
铁锅之内逐渐腾起水气; 弥漫了灶房。
“质子,殿下说让把这只鸭子熬汤; 他留了七皇子和秦将军用晚膳。”
允乐这才敢把刚才情急下扔到案板上的鸭子举起来。
“那你还发什么呆?还不将这东西收拾干净?”卫南寻盯着允乐看了看; 问道。
允乐应了一声; 赶紧蹲在水缸旁边清洗起来。
他有眼色的将鸭子切成块状,吩咐膳房的小内侍官准备好砂锅。
小内侍切好配料,又寻来一些干笋子和福黎①放进奶白色的鱼汤里; 悄悄缩着脖颈退到了角落里。
卫南寻交代了些事项就转身离开了膳房。
小内侍目不转睛盯着卫南寻离开后; 才敢凑到允乐身边; 小心翼翼的低声道:“大人,夫人平日里也这么凶的吗?”
允乐伸手敲了敲小内侍的发顶,警告:“别胡说,小心脑袋。”
小内侍瘪了瘪嘴巴,“吓得我腿都软了。”
“我们卫夫人是人冷,其实心还是蛮好的。你看他让你做的这些菜都是我家殿下喜欢的,足可见他对我家殿下是极好的。”
小内侍看了看屋外的黑影,道:“夫人倒是极美的。”
就是这种美里面带了种泛入骨髓的冷,就像是正月里枝头上挂的霜雪一般。
“好了,别琢磨了,好好干活。”
“大人,要是奴婢烧饭烧的好,能有机会回去吗?”
闻言,允乐垂头看了看这个又瘦又小的内侍,一副营养极其不良的样子,想来常年在这个行宫里,总是日子不算太好过。
一般来这个地方的下人都是曾在皇宫里犯过错的。
“好好做,看机会。”
允乐自己也不是什么主子,命都是握在别人手里的,有什么资格答应人?
都是命薄之人。
小内侍「嗯」了一声,就弯下腰去拉风扇了。
没有人知道,这暴风雨之前的安静能持续多久,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暴雨来时,尽可能做好防护措施。
苏扬舲给灰儿在院子的梨树上搭了个窝,按照卫南寻的交代,每天三顿的喂它特制的粟米,一开始它表现的还算正常。
但是到了第三天,灰儿就开始炸开了浑身的羽毛,不停的上下窜动。
“你看灰儿状态不对劲啊。”苏扬舲捏着粟米站在树下,抬头仰望。
“有信儿了。”
卫南寻起身,从袖口里摸了一张字条出来,递给苏扬舲后,道:“放进他脚上的小桶里,应是曹沫那里有了消息,带不进来。”
卫南寻预料的不错。
曹沫一早便收了五原方面的回信,说是五原军有异动,已至云中郡,就是不知为何大军一路行动却没有哨岗传来消息。
曹沫急着将消息传出,找到了城防军的统领江恒,江恒派了手下的副将来行宫,却发现行宫门外的禁军如同铁桶一般,谁也进不去,他再三思量,怕打草惊蛇,这才退了回去。
这下更是让曹沫和江恒心急如焚,卫南寻临走时也未说明情况会是如此这般。
江恒又悄悄摸进了桦雾府,这才发现,平日里寸步不离卫南寻的尹川,竟然也没有跟在殿下身边,百感交集下,江恒又只能让武功了得的尹川去一趟行宫,看看能不能不被察觉的进去送信。
然而,即便是功夫像尹川这样的高手,也难逃禁军在行宫周围的密集守护,根本是插翅难飞。
这已经是行宫围猎的第三日了,若是还不能将消息送出,怕是行宫内的人具危矣。
悄无声息的调动军队,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江恒也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其实几日前他就收到了禁军副统领秦绍的一封口述,已然说明恐有变,务必清肃城防军内部,当时他还有几分诧异,因为他素来与禁军毫无牵扯。
城防军属兵部管辖,又是在珹王的势力范围,一向与禁军泾渭分明。
情急之下,曹沫想到了灰儿。
他在行宫东侧的城郊密林之中,吹响自己特制的竹笛,其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毕竟以前没有在这么遥远的距离下召唤过灰儿。
是尹川先发现灰儿的。
一只黑灰色的鸟盘旋着从云端向下俯冲,它不停的发出了「啾啾」的叫唤声,一双湿漉漉的圆眼睛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
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曹沫的肩膀上。
它努力将自己的头顶往曹沫的下巴上蹭着,又用自己黄色的嘴喙轻啄曹沫的指尖。
翘起的一条腿上,露出了藏在厚羽之下的小桶。
曹沫急忙摸出小桶内的纸条,展开。
“行宫内一切尚好,勿念。”
曹沫长长舒了口气。
“啊——”
指尖传来痛感,灰儿见曹沫没有给它奖励,等了半天,最后直接上嘴提醒。
曹沫苦笑着拿出粟米,喂给灰儿,又将自己早已写好的纸条放进了桶里,捏捏灰儿的翅膀道:“传给他,知道吗?”
灰儿努力昂着脖子,「啾啾」。
吃完粟米,曹沫将灰儿抛向空中,烈日灼灼,阳光穿过枝叶罅隙,在空中汇成无数道刺眼的白芒。
直到灰儿钻进云里看不见影子,曹沫和尹川才下意识擦擦被刺痛的双眼,收回目光。
“都怪我贪玩,没有保护在殿下身边。”尹川垂着眼睛,蔫蔫的。
曹沫拍了拍他的肩头,张张口,却不能违心的说任何安慰的话。
灰儿稳落在苏扬舲的肩头,乖乖的轻啄他的手指,就算没有拿到奖励的食物,它也只是轻轻提醒,却不敢丝毫用力。
苏扬舲从它的腿上抽出了那张字条,读给卫南寻听。
卫南寻眉头紧锁,久久之后才道:“将消息传给秦绍,让他立刻清肃禁军。”
昨夜秦绍来,是告诉苏扬舲他已经基本摸清了行宫驻守的每一个禁军的底细,青石下一步的动向,卫南寻则告诉他,依旧按兵不动,等待时机。
然而现在就是那个时机快到了。
“禁军中魏的人怎么办?”
魏宋仁掌管禁军军印已有十年之久,这军中怕是绝大多数都是他的亲信。
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