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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见了景之后,就直言道,此子与我佛有缘,景之落发为僧,不问红尘,身体竟一天一天好转。”
只是,这世间再无周氏景之,只有宝宁寺六慧僧,慧济禅师。
这些周令怀也是知道的。
景之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便是做了和尚,也难得清净,后来他提出,要借用周令怀这个身份,代价是为周家平反。
他想要上京,哪需要借用周令怀的身份?
他只是借此,斩了与景之之间的红尘,还他一份清净自在罢了。
第527章 景止依光
都是聪明人,许多事不需要明说,便已经知道彼此的心意。
至此,景之放下了。
他也用了周令怀的身份上京,却因“周令怀”这个身份,与虞府结下了不解之缘,与一个小姑娘结下了一辈子的盟誓。
大约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他和周令怀有不解之缘,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叶寒渊微叹一声:“既已了断红尘,便也不做红尘客,就不打扰他了。”
幽州指挥佥事家,得一公子,虽先天病弱,却天生慧根,其父取名令怀,字景之,取自:“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希望他德才兼备,遇高山,而景仰之,心中常怀谦逊,方能见德而行德。
后来,这位字“景之”的周家少爷,遇到的另一个字“景止”的少年世子。
一字之差,结下不解之缘。
幽王殿下为殷怀玺取字景止,是取自:“品崇嵩室,合九有而景止依光;度越沧溟,尽百川而朝宗赴壑。”
就是希望,殷怀玺将来能做一个品性崇高之人,景止依光,尽百川而朝宗。
一个遇高山,而景仰之。
一个品崇嵩岳,景止依光。
命运的纠葛,仿佛是命中注定了一般。
而那时的幽王殿下大约也不会想到,九为极数,嵩山之高不可攀越。
龙游于海,尽纳沧溟四海之浩瀚,百川之朝宗。
一切不过是命中注定。
周令怀没有多言,只道:“此去江南危机重重,望珍重!”
叶寒渊点头:“保重。”
说完了,叶寒渊也不作停留。
走出了风波亭外,随着一声口哨响起,附近就传来了“哒哒”地马蹄声,一匹鬃黑的高头大马,疾驰而来。
转瞬,就停在了叶寒渊身边。
叶寒渊轻抚了马头,翻身上马。
“驾!”马儿仰头长嘶一声,宛如一道疾风,奔向了官道。
叶寒渊握着马缰,耳边呼啸着寒风,仿佛那个身着红衣,鲜衣怒马,如火似荼的少女在他的耳边絮语——
“叶寒渊,以后有我罩着你,谁也别想欺负你……”
“叶寒渊,不能考科举有什么关系,天底下又不是只有科举一道路可走,至少我就没听说过,口吃的人不能参军……”
“叶寒渊,你又不是天生口吃,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克服……”
“叶寒渊,我们说定了,以后你每天这个时辰过来寻我,我帮你一起克服口吃的毛病……”
“叶寒渊,跟我一起念,殷若荼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要是敢口吃,就死定了……”
“叶寒渊,殷怀玺那个臭小子嘲笑我,说我是个男人婆,将来肯定嫁不出去,被我父王揍了一顿,我父王说,嫁不出去,可以招一个进来,军中有前途的好男儿多得是,只要他一声令下,多的是人排了队地想给我做赘夫……”
“叶寒渊,你有什么理想吗?就是拼了命想要去做的事?”
“……”
我毕生的理想就是你,拼了命地想要娶你。
即使你已经不在了!
我也想这样一直念着你!
周令怀目送叶寒渊的马儿远,心中一片悲凉,才放晴不多久的天,不知何时一片乌沉,寒风挟裹着雨雪,一齐卷进了风波亭内。
虞幼窈下了马车,踩着积雪走进了风波亭内:“下雪了。”
周令怀“嗯”了一声,抬手将小姑娘狐毛斗篷上的帽子,掖起来,戴到她头上:“我们回去吧!”
过一会儿,雨雪下大了路就不好走。
长安推着轮椅,将少爷送回了马车,然后又回了风波亭,帮着春晓收拾东西。
马车里暖烘烘的,桌上置了小碳炉,煮了姜茶,整个车厢都散了一股姜辣味。
虞幼窈拿了茶斗,瓢了一碗姜茶,递给了表哥:“方才在外面冻了许久,快喝一碗姜茶暖一暖身子。”
周令怀注意到,她将茶斗拿高,姜茶徐徐地,缓缓地注入碗里。
待姜茶递给他时,他伸手接过。
温度已经不烫人了,他低头喝了一口,虽然略还有些烫口,但小口慢喝,反而更热乎,更合适。
往往一举一动,都透了贴心。
虞幼窈好奇地问:“表哥方才与叶寒渊说了什么?”
周令怀捧着姜汤:“他让我履行当年我父王对他的承诺,成全他和我长姐的婚事,将另一半信物交给他。”
虞幼窈倏然怔住了。
其实,来的时候表哥在马车里,讲了叶寒渊与幽王府的渊缘,就没少提及长宁郡主殷若荼,她隐约猜到了一些。
叶寒渊身为州官之子,便是投效周厉王麾下,也没有必要,在幽州隐忍负重多年,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不惜父亲反目成仇,又经历了生死大逃杀,逃进了京里,为周厉王平反。
他所做的一切,都不符合一个世家子弟的教养和责任。
可是他做了。
虞幼窈鼻头一酸:“那表哥……”
“我成全他了。”周令怀垂头,碗里的姜茶冒着烟丝,姜茶上漂着红枣,桂圆肉:“他从来不在我的棋盘之上,敲登闻鼓的人,不是他,也会是旁人,他自愿入局,甘愿沦为棋子,已经为幽王府,为我姐姐做得够多了。”
虞幼窈心里很难受,却努力扬起了笑容:“他也算求仁得仁,你、不要难受。”
周厉王是求仁得仁。
叶寒渊也是。
这不过是别无选择之后的委屈求全罢了。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岂是拈花难解脱,可怜飞絮太飘零。
香巢乍结鸳鸯社,新句犹书翡翠屏。
不为别离已肠断,泪痕也满旧衫青。
这一诗,是叶寒渊未来漫长的岁月,孤独于世的最佳写照,又是何等的悲凉入骨,便也如同这漫天飞雪。
马车沿着官道,哒哒地回到府中。
虞幼窈和表哥一起去了安寿堂。
虞老夫人连忙备了姜汤,一人一大碗,盯着他俩喝完了,这才挪了眼睛。
虞幼窈苦巴着脸。
周令怀随手端过了桌上的金橘,剥了皮递给她吃。
虞老夫人看得直摇头,便转了话儿:“今儿上午,宋世子往府里递了拜帖,打算明儿过府一趟。”
第528章 壑之难填(求月票)
这都到了年关,哪家都忙着过年,也不好冒昧登门,便也提前下了拜帖,若是从前倒是不必这个样。
虞幼窈听得一愣:“宋世子回来了?”
周令怀转头瞧了她一眼,见她眉间一淡蹙,转眼就恢复如常,仿佛那一瞬间的情绪,只是他的错觉。
虞老夫人没注意这些,点头:“昨儿就回到府中,只是这天寒地冻,又路途遥远,想必也受了罪,一回府就病倒了,也是请了史御医开了方子,吃了药这才好些。”
也是镇国侯府往府里递了拜帖,说明了原由,她这才知道宋明昭回来。
虽然有些奇怪,说到底也是镇国侯府自己的事,便也没有深究。
虞幼窈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周令怀淡声道:“宋修文的案子,既然向朝廷递了折子,便也查清楚了,年关将至,宋明昭既非随行官员,也非幕僚,先行返回京兆,也是理所当然。”
虞老夫人颔首:“就是这理,”她话锋一转,又道:“宋世子年少机敏,想来此次南下帮了你父亲不少忙。”
虞幼窈点头,却没说话。
心里却觉得奇怪,宋明昭是随了虞宗正一起南下,若是提前回京,怎么着也该第一时间,往虞府送个消息才是。
到底是什么病,不光要请史御医过府,连个消息还要推迟一天?
镇国侯府是武将世家,宋明昭虽然走了举业的路子,却也打小就修习武艺,不说武艺高强,但至少也是身强体壮,因为天寒地冻,路途遥远赶路回京生病,也说得过去,这“病倒”了,是不是有些太严重了?
镇国侯府说,请了史御医过府,这话自然也是真的,毕竟这事一打听就能清楚了。
史御医已经致仕了,平常不是什么太紧要的,几乎不会外诊。
所以宋明昭是真病了?
而且还病得不轻。
联想到了宋明昭之前无故吐血昏迷的事,莫不是落下了什么了不得的病根?
但这一切只是猜测。
宋明昭既然明日过府,想来病情也好了许多。
虞幼窈正想着,就听到祖母与表哥说话:“宋世子明儿上门,想来也是为了江南的事,便由你出面招呼,谈及政事,咱们这些内宅妇孺可不懂太多。”
周令怀颔首应下了,他也想会一会这位惊才绝艳,年少成名的宋世子。
第二日,虞幼窈用完了早膳,忙活了一阵子,才去了安寿堂。
周令怀已经到了,正与老夫人聊着江南的局势:“宋修文还牵扯了李其广“谋逆”一案,想来叶寒渊一到了浙江,钦差大臣就会解押宋修文进京,审理之后,大约就会定罪,宋修文一案还牵扯出了吃空军晌额,会牵连不少江南的大小官员,接下来皇上会大力整顿江南,江南那边的官员,也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有动作。”
虞老夫人听得直皱眉:“你觉得他们会有什么动作?”
周令怀指出:“朝廷最关心什么,他们就会从哪方面入手。”
虞老夫人脸色顿时不好了:“朝廷最关心的莫过于,剿倭和剿匪,若他们以此挟制朝廷,朝廷想要整顿江南,怕也不容易了,如此一来,江南怕要乱起来了。”
这乱还会持续很久。
江南一乱,朝纲也乱了大半了。
宋明昭站在门外没动,他不动,迎他进安寿堂的小厮也没动,直到屋里虞老夫人的话说完了,他这才进了屋里。
周令怀没去江南,可江南的局势却已经猜了七七八八。
大才之人总能窥一斑,而观全貌。
汉,司马迁《史记·高属祖本纪》:“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张良)。
他亦不如周令怀。
宋明昭一进屋,虞老夫人就大吃了一惊。
南下走了一趟,宋明昭一脸病白,瞧着比令怀还要病弱一些,身上穿了大氅衣,也遮不住他瘦骨嶙峋。
竟真病得这样严重。
宋明昭解下了身上的大氅,递给了空青,随后上前给虞老夫人请安,又向周令怀见礼,却目光微动,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周令怀其人。
周令怀坐在轮椅上,身骨透了嶙峋峭质,是世间少有瑰姿玮态之人:“上古既无,世所未见,瑰姿玮态,皎若明月舒其光,不可胜赞。”
周令怀略一颔首,淡声道:“不便之处,还请宋世子见谅。”
宋明昭敛下目光,又上前与虞幼窈见礼。
虞幼窈起身曲身还了一礼。
两人并无交流,只是宋明照看虞幼窈的目光,幽深之状如壑之难填,令周令怀眸光微深:“宋世子病气在身,便也不必太多礼数,请坐吧!”
虞老夫人反应过来,连忙道:“令怀说得对,快坐下来说话。”
宋明昭从善如流。
安寿堂里也不知道焚了什么香,气香浓而微辛。
闻着闻着,便也觉得方才受了冻的身子,连血里头,也跟着暖和了,不知不觉连精神也跟着放松下来了。
见他坐下来了,虞老夫人就又问:“听你家里人说,昨儿一回来就病到了,身体好些了没有?”
宋明昭恭敬道:“眼看着年关将至,宋修文的案子也查了七七八八,便急着赶路回来,一时不慎染了风寒,也是家里太过紧张,没什么大碍,虞祖母请放心。”
他自幼习武,身体一直很不错。
可这一次,随虞大人南下到了浙江没几天,就犯了水土,胸口时常闷痛,虽不是疼得太严重,也不是不能忍,却总是折磨人。
虞大人寻了浙江有名的大夫为他诊治,大夫们均表示,他身体没有大碍,大约只是水土不服,开了药吃了,也不是太管用。
他隐约知道,这病症很有可能和上次突然吐血昏迷有关。
宋修文的案子,查了七七八八他就提前回京。
一到了家里,祖母见他瘦干了骨头,吓了一大跳,也是担心之前那病没好干净,连忙请了史御医过府。
史御医诊脉之后,只说有可能是落了病根,还要仔细养着。
用了药之后,胸口的闷痛确实缓解了些。
第529章 深不可识(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