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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宗慎联合浙江的清流,大肆整顿吏治,查抄了脏银,也让狗皇帝觉得有利可图,谢府才能安然无虞。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谢景流无声笑了,笑得有点苍凉:“历来国库亏空,要么打百姓的主意,搜刮民脂民膏,要么打商人的主意,杀鸡取卵,尔今天灾人祸,百姓的主意打不了,谢府焉能自保?我们谢府为朝廷,为百姓做的一切,不是自保,而是自亡。”
就算谢府散尽了家财,朝廷就会相信?
不过是欲壑难填。
殷怀玺又道:“皇上丹毒於体,已经数日不曾临朝,奉天殿里的道士都被【请】进了承乾宫,由兰仪宫兰妃暂掌凤印,主理宫中一应事宜。”
他刻意将一个“请”字,加重了音量。
其中透露出来的讳莫如深,叫人心惊胆寒。
谢景流表情倏然凝重,宫里的消息莫说是谢府,就是京里也没透出来半分,皇上沉迷道术,莫说是三五日不临朝,就是十天半个月,三五个月也是有的,谁能想到,这中竟然隐藏了这样的暗潮汹涌?
殷怀玺微叹:“皇上熬不过年关,徐贵妃表面被幽禁,但徐国公府势大,兰妃执掌后宫,深得皇上信任,中宫皇后久病宫中,四皇子卑微不显,韬光养晦,储位之争将会在宫闱内,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谢景流听出了其中深意:“皇后娘娘和四皇子……”
他骤然想通了其中关窍。
中宫无子,四皇子的生母难产而亡,将来四皇子登基,尔今的皇后娘娘,就是正儿百经的太后娘娘。
本朝重嫡重长。
嫡在前,长在后。
宁氏一族覆灭了,但只要宁氏女永为后,为元嫡,那么宁氏一族的影响力,就永远不可能真的消失。
宁氏和镇国侯府一般,都是高祖时期的老牌贵族,在军中势力十分庞大,纵观朝中老将,有多少是从前宁国公提拔?
在兰妃和徐贵妃斗得你死我活之际,中宫皇后已经暗暗蓄了一股势。
殷怀玺颔首:“如果我没有猜错,镇国侯府就是宁后党,宁后为嫡,她支持四皇子登位,那么四皇子就是名正言顺,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是乱臣贼子,这很符合镇国侯府保皇党的立场。”
他听虞幼窈提过。
虞幼窈十四岁嫁进镇国侯府,十七岁亡。
那时宋明昭,已经是镇国侯,而且权倾朝野。
算起来,宋明昭不过二十出头,便是镇国侯府拥立新帝,也轮不到他大出风头,
如果,宋明昭一早考取了功名,为了支持宁后党,向宁后党献策,宁后党本就占嫡,再有了谢府之财,是真正的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最终赢了这场储位之争。
谢府实亡于宋明昭之手。
这一切,也就解释得通了。
他会有此猜测,并非没有缘由。
宋明昭要将虞幼窈养成药引,就过不了谢府这一关。
一旦透出了风声,宋明昭从事巫事,镇国侯府就是灭顶之灾,宋明昭绝不会给自己留有后患,铲除谢府是他的第一步。
只有让虞幼窈失去所有倚仗,虞幼窈才能任他摆布。
思及至此,殷怀玺就蹙了眉。
不过一场荒诞的预兆噩梦,他怎么也莫名地在意起来了?
每回想到噩梦里,虞幼窈的遭遇,心里就密密麻麻,针扎了一样的疼?
谢景流蹙眉:“后宫的情势,竟然已经这么严峻了,那么藩王呢?”
还真是敏锐啊,殷怀玺笑道:“京里都乱了,藩王谋反的时机也该到了,打一个清君侧,或是奸妃乱国的名义起兵,再顺理成章不过了。”
谢景流有些心惊:“你怎么能肯定,藩王一定会造反?且不说京三营,有十几万精锐镇守,五万御林军将皇宫围成了铜墙铁壁,整个京兆零零总总的兵马加起来,将近三十万,这是大周朝最精锐,强旱的兵马力量,而且北境还有你武穆王遥相呼应,你真能袖手旁观?”
这么多年来,藩王为什么不动?
京兆兵马强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忌惮北境几十万幽军。
五十万幽军的京招来,形成了呼应之势,进能防御外敌,退能驰援京兆,所以在周厉王之前,北境是没有设藩的,朝廷为免北境成患,连镇守北境的将领也时常更替。
皇上之所以放心周厉王。
是因为,从前周厉王不堪重用,他唯一的作用,就是皇子的身份,对镇守北境的武将,是一种天然的震慑。
现在皇上之所以放心殷怀玺。
是因为,殷怀玺残腿病弱,好掌控。
武穆王深受皇恩,藩王是疯了,才会造反。
殷怀玺轻描淡写道:“不造反,就逼反呗!”
谢景流呼吸一滞:“什么意思?”
殷怀玺似笑非笑:“你还记得,三年前梁王未经宣诏,私自送世子进京一事?”
谢景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消息,还是他送进京里来的,他怎么会不记得?从那时他就知道,梁王迟早要反的。
这几年来,谢府已经斩断了一切,和南境相关的生意往来,名下的部分产业,也都从福建转出,侧重到了西北一带。
以备不时之须。
殷怀玺轻笑一声:“咱们这位圣上,生性多疑,连为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都容不下,你觉得他能容得下,藩王僭越皇权?轻易就放过了梁王?你觉得当时谁有这个本事,能在皇上面前,为一个藩王作保?”
第746章 势在必得
谢景流想也不想就道:“威宁侯!”说完了,他又补充:“前陆皇贵妃的娘家威宁侯府,后因牵连了周厉王一案,降爵宁远伯,前不久牵扯进了,科考舞弊一案,举家被下狱,至今还关在诏狱,未审理,也未定罪。”
殷怀玺笑意微敛:“朝臣和藩王互相勾结,罪同谋逆,朝廷降罪下来,你说梁王是反还是不反呢?”
他一直留着宁远伯府一家,等的就是现在。
谢景流懂了:“眼下谢府不光面临了朝廷的威胁,泉州是进京的必经之路,距离梁州虽远,却呈呼应之势,而泉州商贸繁华,是东南一带富庶之地,如果我是梁王,一定会先行攻占泉州,以战养战,待后备物资充足了,才能进可攻,退可守,以策万全。”
这个消息还真是打了谢府一个措手不及,古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谢府做了自保的应对,却万万没有想到,梁王会被逼反。
倘若殷怀玺没有提醒谢府。
谢府肯定是要遭灭顶之灾。
这一切是殷怀玺算计,可谢府却无法埋怨什么,梁王迟早要反,这是谢府的劫数,是逃过一劫,还是万劫不复,与人无虞。
殷怀玺笑而不语。
谢景流目光陡然犀利:“你方才说藩王谋反的时机到了,你殷怀玺也是其中一个,你将局势摆在我眼前,是在逼谢府做选择。”
而谢府别无选择。
殷怀玺摇头:“我不会逼谢府做选择。”
谢景流却讥讽一笑:“你送我表妹去泉州,只是一个幌子,真实目的是,让谢府带着我表妹一起去北境,”他冷笑了下,终于认识到,眼前这人,是以多智近妖出名的周厉王之子武穆王定北王:“你用一块信物,将我表妹,甚至是整个谢府,都捆绑到你武穆王的船上,殷怀玺你果真是好算计。”
楼船顶层寒风尖啸,才说出口的话,瞬间被风席卷。
殷怀玺声音陡沉:“谢府确实是我算计中的一环,但是……”
谢景流冷笑一声:“这就是你接近我表妹的目的?”他一把抓住殷怀玺的衣襟,怒目而视:“何必将我表妹牵扯进来?她又何其无辜?!”
他抬起拳头,一拳打到殷怀玺脸上。
殷怀玺退后一步,嘴角洇出了血丝:“在身份上瞒了你们谢府,是我理亏,这一拳算我欠你的,若不是为了窈窈,我会管你谢府死活?狗皇帝整顿了浙江,查抄了大笔白花银子,这笔银子只够赈灾,你以为浙江之财,仅此而已?”
谢景流电光火石:“叶寒渊去浙江,根本就不是为了稳定浙江局势,而是为了进一步,搅弄浙江的局势,趁乱掌控整个江南、江北、南直隶和福建,朝廷辛苦整顿浙江一带吏治,只得了一个辛苦钱,最大头都落入你手!”
如此一来,整个中南腹地,尽在殷怀玺之手。
殷怀玺缺钱吗?
谢景流吸了一口凉气:“殷怀玺,你对我表妹……”
殷怀玺盯着他一字一顿:“势、在、必、得!”
谢景流恼怒不已。
殷怀玺却不看他:“住进虞府三年多,一千多个日夜,是我陪着她一点一点地成长,她课业不好,我指点她课业;她字儿写得不好,我指导她练字;她嫌弃管家累,我就帮她出谋划策;她喜欢香药,我就搜罗天下奇方;她不高兴了,我哄她开心;她开心的时候,也是我陪她一起分享……”
谢景流心情很复杂,殷怀玺的话,无非只表明了一点,他和小表妹一早就逾越了男女大防,也逾越了礼数、规矩。
而这一切,是在虞老夫人的默许之下。
也是在小表妹的默认之下。
殷怀玺笑了:“我家破人亡,一介残病之身,苟延残喘,但我还记得进虞府第一天,她握着我的手,问我腿还疼不疼。”
谢景流听得一愣,这不是很寻常的一句吗?怎就第一次见面,就让殷怀玺听进了心里去?
这不是很寻常的一句,怎么一次见面,就听进了心里去,殷怀玺也觉得好笑:“自从我残病之后,身边的人,对我的腿是噤若寒蝉,从来没有一个人,会明目张胆地,当着我的面问我腿疼不疼。”
当时,就像倏然有一道电,窜进了他心里,心里头有一阵酸麻。
陌生的情绪,感觉并不太好,正要将这种异样驱逐,他注意到,小姑娘是蹲在他面前,仰着小脖子问出这话的,她眼儿明亮,宛如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晃得他眼晕,他鬼使神差一般,回答了她的话。
当时,并不觉得这一幕有什么。
可后来,他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这个被家人认定,性格顽劣、蠢笨的小姑娘,其实心如琉璃,一片净澈,还很会察颜观色。
便是第一次见面,也不动声色替他解了三次围。
因为这份虽然微薄,却纯粹的善意,给了他不错的印象。
他想,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缘份。
谢景流对殷怀玺,虽然不能感同深受,但他们都是闲云先生口中惊才绝艳之人,骨里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即便是跌进了泥泞,满身地脏污,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怜悯,甚至是惋惜。
世人的同情、怜悯,甚至是惋惜,太过廉价。
是表面上的善意。
而善意的背后,何偿不是“异样”、“差别”的眼光?
如小表妹那样坦坦荡荡地,就算殷怀玺残病,也能平心而论地以平常心对待,反而更显得难能可贵。
殷怀玺在笑:“是她将我一点一点地从泥泞之中扶起来,她每日准备药膳,为我调补身体;每次犯了腿疾,是她辛苦研究各种香方药油,助我减轻痛楚;也是她求助谢府,寻到了为我调理身体的主药……”
字字句句,尽是殷怀玺和表妹之间,难以割舍的纠葛,谢景流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三年来,殷怀玺做得比谢府好。
殷怀玺代替了谢府,做了谢府没法做的事。
真心实意护了小表妹三年多。
第747章 抵达泉州
殷怀玺摩挲着手中的信物:“我们之间已经不能分割,我总是要与她在一起的,她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世俗若将我们分隔,那就打破世谷的藩篱,距离若将我们阻隔,那就翻山越水,而谢府对我来说,只是其中一个障碍,我不惧障碍,只惧她心不向我。”
谢景流冷笑一声:“你是想告诉我,你担心我表妹去了泉州之后心向谢府,不向你,所以你向虞老夫人求了信物,为你们俩之间的姻缘上一道枷锁?”他深吸一口气:“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去了泉州之后,向我太祖父交代吧!”
殷怀玺若真对表妹是真心的,那么他最担心的,难道不是身份上不好向太祖父交代吗?
分析朝廷杀鸡取卵,梁王起兵造反,谢府将遭灭顶之灾,这种逼谢府做决定的话,殷怀玺敢在太祖父跟前放一个屁?
他都能误会殷怀玺故意接近表妹,对表妹居心叵测。
太祖父难道就不会?
殷怀玺知道,有些话不该自己来说,说多了会惹了太祖父不满,就故意寻了他来说,身为谢府的一份子,关系了谢府的生死存亡,他听了这话,会不跟家里商议?
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跟殷怀玺自己说出来,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回头殷怀玺交代了身份,拿了信物,太祖父肯定要问他,殷怀玺对表妹的态度,毕竟整个谢府,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