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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的姑娘爱吃肉-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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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只能说明我是我爹的亲女儿。”

    白琦忽而默然,白惊蛰也没再说话。

    “真不打算放过你琦叔了?”白琦轻叹一声。

    “当然不能放,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要放了琦叔,我怕是要在风吹日晒雨淋里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白琦摇头轻啧,“合着这么些年我是白对你好了,现在还要拉我去风水日晒雨淋。”

    “没办法,谁叫琦叔摊上了我爹呢?摊上了我爹,自然我也就要黏着琦叔咯。”

    “得得得,父女俩都是臭不要脸的,我认了,认了,这总成吧。”

    闻言,白惊蛰笑逐颜开,“成。”

    “以后的路……你想好怎么走了吗?”

    琦叔的语调忽然凝重严肃起来,白惊蛰明白他在问什么,垂下眼帘,默然良久,而后缓缓道:“既为人臣,忠君之事。白家军这柄利剑若是因为锋芒过盛而让皇城里的那位起了什么心思,只要兄弟们都能有个好去处,我也跟琦叔一样乐得清闲,天天跑这儿钓鱼来。只是现在,内忧外患,南境,至少永州城白家军必须守住。”

    听完她的话,白琦半晌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看着水面,抹了长叹一声,缓缓吟了一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无尽唏嘘。

    白惊蛰嘴角浅浅一弯,没答话。

    见她浅笑不语的样子,白琦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这性子啊,屁大点事还能哭一场,结果偏偏是越遇到大事越沉得住气,打掉牙也和血吞。你说你跟平常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一通折腾,或者直接嫁人算了,我也跟着你一起撂挑子多好。现在局势越来越紧张,你还非得往上迎。”

    “那这不是没办法嘛。”白惊蛰笑笑。

    白琦又看了她一会儿,“真是不知道该说你命好还是命不好。从小到大,什么好吃的都吃过什么好玩得也都玩过。结果刚长大没几年,就遇到这么多糟心的事,还不能躲不能跑。要是能像个寻常人家的姑娘,及笄之后嫁人相夫教子,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像大多数的人一样长大,再寻得一良人,成亲,相夫教子是挺好的。可是谁叫我是威风八面的白家军主帅白守川的女儿呢。”

    “祁王呢?你去找过他,怎么说?”

    白惊蛰笑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琦叔。只不过我想做的事,就算是大罗神仙都拽不回来的。”

    话音落下,两人默然。

    是大罗神仙都卸不下的担子。

    片刻之后,白惊蛰忽然轻笑出声。

    “笑什么呢?”

    “琦叔,你还记不记得我很小的时候说要跟修颐哥哥私奔的事。”

    闻言,白琦也是忍俊不禁,“能不记得嘛。你是不知道,因你闹这一出,一到私下里,我们这些人就拿这个狠狠气你爹。你爹那个脸啊,都沉得能滴出水来了。”一想起当时的场景,乐不可支。

    可是笑过之后,却又是无尽的落寞。

    白惊蛰心下黯然,不过转瞬即逝,勾起嘴角,“是嘛。我就记得当时爹爹让我在祠堂罚跪,爹爹以前从来没有打过我,我就问蓉姨,说爹爹是不是跟娘亲一样不要我了。蓉姨跟我说,我以后会是白家军的主帅,肩上是扛着无数人的性命,怎么能因为儿女私情就抛弃一切不管不顾。小时候不懂,不过长大了就懂了。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爹爹不常说,‘吃多少肉,流多少血’嘛。”

    见她乐观如斯,白琦心里却愈发不是滋味,感慨,“是我们这一辈人不中用,社稷不稳,内忧外患,逼得你们这些小辈非得舍命上战场。”

    “爹爹和琦叔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嘛。”

    说完,白惊蛰举目看向远方,“希望再下一辈能平顺安稳地过完一生。”

    话音未落,鱼线一沉,白惊蛰忙提竿,一条沉甸甸的鲤鱼。

    “还真有你的。”白琦看着那鱼道。

    “今晚的下酒菜有了。”白惊蛰拎着鱼兴冲冲道。

    “那今晚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

    白惊蛰昨夜跟琦叔喝酒喝到深夜。其实多是在说话聊天,并未喝醉,不过现在一醒来,还是觉得头有些昏昏涨涨的。今天还有事情要做,白惊蛰便让阿春去端完醒酒汤来。

    白惊蛰一边等阿春回来一边开始洗漱。

    洗了个脸,感觉要清醒许多,随手扯下架子上的面巾把脸上的水擦干,突然,一股箭气破空袭来,白惊蛰陡然一惊,撤身避让。

    “噔”一声闷响,一支长箭射进一旁的柱子里。白惊蛰倏尔看向窗外,只看到一个人影在对面屋顶上一闪而过。

    这功夫好厉害。

    白惊蛰暗自感叹。

    因为没有察觉到杀气,白惊蛰并未叫人追捕,折身将那支长箭拔了出来,抽出箭上挂着的一小卷信纸,展开,只有寥寥几个字。

    “今夜戊时,蓬莱阁。”

    视线往下一移,瞳孔微微一缩。

    信纸的右下角,一个似花似兽的花纹。

    *

    夜晚的蓬莱阁,依旧是灯火辉煌。

    白惊蛰刚进门,就被一小厮直接往三楼引。

    “客官请。”小厮推开一间雅间的门。

    白惊蛰稍一迟疑,还是走了进去,身后小厮又将门轻轻关上。

    进去之后,白惊蛰才看到一人面窗负手而立,纵头发花白,仍身形挺拔,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物。环视一周,并未见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不过她并不着急,既然这人知道用那花纹引她前来,必与元朗有些瓜葛。

    “敢问阁下今天请我来这蓬莱阁所为何事?”白惊蛰出声。

    那人徐徐转身。

    而后两人便开始相互打量对方。

    白惊蛰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年过花甲,不苟言笑,看起来比琦叔还要凶上一分。一看便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当家之人。

    “白将军。”

    那人缓缓往前走了两步,“在下元杭。”

    一听这名,白惊蛰心里一紧。

    元杭,元后之父,南越一代名相。崇元之变后便退隐山林,再无人知晓其踪迹。

    也就是说……

    他是元朗的外祖父。

    元杭出现在这里,那是不是代表着元朗也回来了?

    思及此,白惊蛰暗自欣喜。

    “元先生。”白惊蛰浅笑着道,并未多问及元朗。她与元杭这是第一次见面,还是谨慎为好。

    金水一战,元杭早有耳闻,都说这个白惊蛰比起白守川不遑多让,今日一见,看起来倒有那么点意思。

    “白将军,坐。”元杭请她。

    白惊蛰便走到桌边坐下。

    元杭拎起茶壶斟茶,茶水倒入杯中的声音将这无人说话的房间衬得格外寂静,空气都像是被这茶水拽着进了水杯里,紧得叫人难受。白惊蛰摸不清对方深浅,心中虽然不免有些忐忑,不过面上却丝毫未显露出来,暂时以不变应万变。

    等他斟茶、品茶,白惊蛰坐着没动。

    “怕有毒?”见她不喝,元杭问。

    “出门之前刚喝药,与茶水相冲。还望元先生不要介意。”白惊蛰微笑着道,叫人辨不出真假。

    元杭“嗯”了一声,看不出喜怒。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白惊蛰也不着急再问,坐定如山。

    半晌之后,对方果然先开了口。

    元杭放下茶杯,“那我便开门见山了。元某今天来,是想跟白将军做个交易。”

    “哦?什么交易?”不太激动,也不掩兴趣。

    “镇北军正准备举兵大晋,元某可助白将军一臂之力,一举歼灭镇北军。”

    “先生为何帮我?”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白惊蛰勾唇浅笑,伸手转转面前的茶杯,沉吟未语。

    合力歼灭镇北军?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

    “元先生真当我是朋友吗?还是元先生觉得我是一把好刀。”白惊蛰说得直接。

    元杭目光一凛,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元某当白将军是朋友。白将军若非要说元某是在利用白将军元某也无话可说,确是我有求于白将军。只是为了能达到我们共同的目的,而且元某亦可为白将军的刀。”

    白惊蛰唇边蘸着笑意,沉吟半晌道:“只是元先生这把刀太过名贵,我整个白家军恐怕都扛不起。”

    元杭的目光骤然变冷,“这么说,白将军是不肯帮元某这个忙了?”

    “不不不。”白惊蛰连连摆手,“先生误会。并非是我不肯,而是我不敢。元先生一看便是智慧过人,通敌叛国这个罪名,我一介女流之辈,肩部扛手不能提的,如何背得起?元先生何苦为难我。”

    “如果这个忙白将军是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呢?”

    白惊蛰冷笑,“元先生这是强买强卖了?”

    屋里的空气倏尔凝结,内里波涛汹涌。

    “主子!主子!您不能进去!”房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下一刻便有人推门而入。

    一见来人,白惊蛰眼前一亮。

    而对方只是扫了她一眼,而后走向元杭面前,径直跪下,低头恳求,“请您让她离开。”

    看着地上跪着的那人,白惊蛰登时愣住。

    ☆、chapter 67

    面对元朗下跪恳求,元杭却丝毫不为所动,安然坐着,顾自喝着茶。

    见元朗如此低声下气,却全然忽视,即使那个人是他外祖父,白惊蛰还是不免生气,大步走向元朗。

    “元朗,起来。”白惊蛰伸手去拉他。

    而他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干脆利落地挣开她的手,将她推开,“让开。”

    因这疏离,白惊蛰怔在一旁。

    祖孙俩无声对峙。

    “请您让她离开。”元朗又重复一遍。

    “咚”一声,元杭将茶杯砸到桌上,视线毫无温度地扫了眼白惊蛰,满是漠然,“你为了这样一个人下跪?父王母后惨死,你师父和一众师叔为了将你送出南越无一生还,还有这些年苟且偷生的屈辱,你难道都忘了吗?”

    元朗头又低下一分,“没忘,一刻都没忘。不能忘,也不敢忘。”稍微一顿,坚持,“请您让她离开。”

    见他这般,元杭勃然大怒,噌然起身,横眉竖目,“妇人之仁!”说完甩袖就要离开。

    白惊蛰注意到元杭那句“妇人之仁”出来的时候,元朗后背僵直,忍不住叫住元杭,“元先生,不对相处十多年的人做出不义之事,您这顶妇人之仁的帽子未免太高了点吧。”

    元杭闻声止步。

    一旁的元朗急急喝住她,“白惊蛰。”

    又是,连名带姓。

    白惊蛰这次一点没退让,直勾勾地看着元杭,等他回答。

    元杭转身,还是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声音却不像刚才骂元朗那样激动,此刻已是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寒意,道:“他跟你不一样,只是这点程度还轮不到你来质问我。”

    这点程度?

    白惊蛰心头一震,不等她反应过来,元杭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等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元朗才起身,头也不回道:“我送你回去。以后自己警惕一点,我能救你一次不代表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你。”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最近好吗?”“身边带着人吗?”

    千言万语在喉间转过,却因为他这一句仿佛公事公办的话,全哑在唇边,最后只剩一句,“所以你就算来了永州也没有打算见我,对吗?”

    “这样对我们都好。”冷静克制近乎无情。

    “那你来永州来干什么?”

    “放心,明天就走。”

    白惊蛰哑然一瞬,“就非得跟我这么说话吗?”

    元朗沉默,“走吧。”

    白惊蛰别过脸,脸上扬起一抹笑意,仿若一张面具,“不必了,不劳你大驾。我自己回去就是。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说完,径直往门口走。

    走到一半,手腕突然被人拉住。

    白惊蛰抬头,“请问,还有何指教?”

    她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那般看着他。

    被她这般看着,元朗先是一愣,而后突然失控,那些让他整夜辗转难眠的痛苦、挣扎、焦灼彻底烧尽了他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握住她的手臂,直接将她推到墙角。

    撞到墙上,加上手臂上那几乎要把她捏碎的力道,白惊蛰吃痛轻哼出声。而面前的人却低垂着头,背着光,整个人像是陷在一片阴影之中,手上的力道丝毫未松。

    “你知不知道我听到虎口峡的消息是什么心情?你又知不知道因为金水一战,我整天提心吊胆!”

    你又知不知道,这次偷偷回来祭拜,为了控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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