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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第二天的早餐桌上,大卫临时接到电话,脸色瞬间变了。
等挂断电话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安排飞机准备返程。
看他这脸色,绝对是出了什么大事。
西泽尔问他:“怎么了?”
大卫紧紧皱着眉心:“你爷爷在家里晕倒了,根据家庭医生的初步判断,应该是脑溢血。”
西泽尔放在桌面上的手指猛地收紧,语气变得更加急切几分:“爷爷不是一向身体不错吗?而且最近才做了身体检查?怎么会突然!”
大卫蹙起的眉心始终不能舒展,他叹气道:“你爷爷毕竟年龄大了,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西泽尔,你应该和我们一起回去。”
西泽尔几乎不假思索:“当然!”
事实上,自从西泽尔因为职业选择的问题,和家族长辈发生激烈争执,因而引发出他们对西泽尔血统的质疑,让双方关系急速恶劣,西泽尔也已经好几年没有回过罗贝尔老宅。
唯独在老罗贝尔去瑞士度假时,他飞去见过他几次,当时的老罗贝尔隐晦提议西泽尔应该结束他的演员工作,把心思放回继承人的课程学习。
西泽尔没想到刚开始支持他的爷爷,会跟家族里那些腐朽封建的老家伙拥有一样的想法,表现得非常抵触,随后爷孙俩不欢而散。
算算时间,都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
西泽尔表面上像是在赌气,一直不肯向爷爷低头,其实心里那点气早就消了。
不然也不会暗中跟医生了解爷爷的身体状况,连他最近做了身体检查的事情都知道。
但是,老罗贝尔突发脑溢血晕倒,西泽尔仍然始料未及。
在短暂的等待时间里,他虽然一直保持着沉默,面色也看不出太大的惊慌,但江棠却注意到,他垂落在两侧的手,在微微颤抖。
江棠握住他微颤的手指:“放心,我陪你一起。”
西泽尔身体一震,忍不住侧目看她,眼角泛红,已经是情绪激动到极致的体现。
他嘴唇嗫动,脸色苍白如纸:“如果”
这两个字刚出口,他就不愿意说了。
因为那种可能,他想都不愿意去想。
更不想让他和爷爷的回忆,停留在那场不欢而散的争吵。
如果这样糟糕的情况真的发生,恐怕他这辈子都过不了这个坎。
江棠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
就算西泽尔半个字不说,她也能对他的恐惧和悲伤感同身受。
她冷静地安慰他:“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你先不要胡思乱想。”
郁周也走过来,拍着西泽尔的肩膀:“是的,西泽尔,现在一切都是未知,你不要把情况想得太糟糕。”
“好。”西泽尔嘴上答应着,可是眼里的情绪丝毫没有减少。
江棠知道,一句话就劝住西泽尔是不可能的。
她只能默默地陪着西泽尔,在他无力支撑时,成为稳住他的支柱。
就在这时,巨大的螺旋桨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白色直升机很快降落在别墅前方的草坪,狂风将草丛压倒,也吹乱了四人的头发。
来不及收拾行李,他们就已经乘坐直升机先行前往机场,私人飞机早已经在这里提前待命,等直升飞机落地,便立刻登机前往高卢国。
罗贝尔家族曾经统治着那个国家乃至大半个欧洲,掌握着神权与皇权,开创了辉煌的王朝历史,直到近代才逐渐没落,失去君主的荣耀。
不过总归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罗贝尔家族不能再统治那片土地,也仍然是全世界排得上号的顶豪家族,权势至今显赫。
只是他们向来行事低调,除了同属这个阶层的人,外人了解罗贝尔家族,只能从那些历史纪录片得知,他们手里攥着惊人的财富,却隐于深水之下,不为外人所知。
而罗贝尔家族那座历史悠久的老宅古堡,就坐落在巴黎附近的卢瓦尔河谷,是高卢国远近闻名的风景名胜,更拥有着世界上最顶级的收藏品。
因为西泽尔的爷爷老罗贝尔,与家族的一众长辈都在城堡里深居简出,所以城堡并不对外开放,游客们只能远远从外围欣赏到它圣洁典雅的外观。
江棠他们乘坐的私人飞机,从雷克雅未克起飞,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飞行,在巴黎的机场落地,随后又迅速转乘直升飞机,在半小时内抵达罗贝尔古堡。
停机坪这里,古堡的老管家已经早早守候在这里,他是西泽尔那位路易管家的哥哥查理,也是老罗贝尔身边的大红人。
他看上去就像旁边那座历经风霜的古堡,年纪已经很大了,头发胡须早已经雪白,身上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却不是刻板的性子,反而笑得非常和蔼。
查理是看着大卫和西泽尔长大的,对父子俩来说,与家族长辈无异,不过查理在二人前面始终保持谦恭,看到他们从直升机走下,还欠身行礼。
大卫赶紧上前扶住查理,问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查理大致叙述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老罗贝尔是例行在花园里散步,晕倒时查理就在他身边,立刻家庭医生打电话,安排担架将老罗贝尔送进主宅。
因为整座古堡里住的都是上了年纪的罗贝尔家族长辈,所以古堡内部拥有着当今世界上最顶尖齐全的医疗设备,连家庭医生都是来自梅奥诊所,随时保证家族成员的身体健康。
也因此,老罗贝尔得到了最及时的救治,在经过精密的身体检查后,医生也发现老罗贝尔的脑溢血情况并不严重,不需要手术,用药物就能基本控制。
但是此后老罗贝尔的生活肯定要受到不小影响,饮食调理和药物控制是基本,最重要的是各方面的生活习惯,都必须受到限制。
第761章 罗贝尔
听完查理的叙述,大卫总算是松了口气。
虽说在飞机上,他们就已经通过卫星电话了解到老罗贝尔的身体没有大碍,但是具体情况还是要亲自了解才算安心。
他们从停机坪乘车前往主楼,因为古堡占地面积太大,这段车程竟然长达十五分钟,而江棠也看到西泽尔脸上的不自在。
“怎么了?”她压低声音问。
西泽尔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可是随着主楼越近,他脸上的神色就越古怪。
这辆车上只有两人和前座的司机,西泽尔在犹豫后,还是对江棠说:
“记得我跟你提过的,这座古堡里的那些腐朽又不可一世的老古董吗?”
江棠记得。
西泽尔吐槽的可不止这么简短一句。
他像是抓着这个机会,朝着江棠大倒苦水,言语里都是对这些所谓家族长辈的不满。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人反对他选择的演员职业,也不是因为这些人质疑他体内流淌着的华国血统,更是因为这些老古董的行事作风,他从小就看不惯。
西泽尔幼年在每个人口里,都是臭屁、自大、骄傲、不可一世的代名词,但是他的骄傲是根植于他的自信,更是源于他远超常人的智商。
天才总是不走寻常路的,这句话在西泽尔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西泽尔从来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但是至少他对人有着最基本的尊重。
西泽尔口中那些古堡的老古董不一样,他们似乎还沉溺在祖辈的王朝荣光里,奉行着所谓的血统论,觉得真正的贵族都是纯血。
西泽尔对这些理论不屑一顾,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成千上万年前大家还都在森林里茹毛饮血,哪来的什么血统不血统。
他觉得这群老古董就是闲得没事做,因为早早实现财富自由,不需要为生活奔波担忧,所以才有心思考虑这些无聊的事。
西泽尔有位堂姐,她的亲爷爷就是这群老古董里打头的那个,可谓是封建思想集大成者,成天挂在嘴上的都是有如“祖辈荣光”“贵族血统”等等老掉牙的词。
而这位堂姐在大学时与同学自由恋爱,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她这位亲爷爷硬是用血统为由拆散了堂姐和她的男朋友,气得堂姐好几年都没回家。
据说这位堂姐依然在和她的男朋友交往,不过两人碍于家庭不能结婚,现在过着同居生活也是自由且愉快的。
这位堂姐的爷爷,论血脉关系,是老罗贝尔的嫡亲堂弟,他们的父辈是亲兄弟,两人从幼年也走得很近,可惜思想层次相差甚远。
老罗贝尔决计说不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在当初大卫和郁周恋爱到计划结婚的时候,也是他力排众议同意了两人。
至于那位老爷子,当然是强烈反对的代表,只是可惜没能达成心愿,老罗贝尔与他关系虽好,却也在家族说一不二,他决定的事情没人敢反对。
也是这样,才有了郁周在罗贝尔家族的站稳脚跟,以及后来西泽尔的出生和受尽宠爱。
不过当初事情始终是隔阂,连带着大卫与这位长辈的关系都很僵,包括郁周,面对老爷子也是不咸不淡。
更别提西泽尔,他天生智商奇高,幼年时又有着孩童特有的敏锐,对长辈的喜欢讨厌一眼就能识破,这位老爷子对他的冷淡,成十倍反弹回去。
他小时候还仗着童言无忌,险些把那敌对的老爷子气得晕倒,现在年纪大些,学会无视,才勉强有了表面的和平相处。
直到西泽尔选择当演员。
就像现在,西泽尔讲起这位长辈,仍然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他的不满,这还是他竭力控制过的后果。
他对江棠说:“一会儿应该会遇上他,可能他还会说些很难听的话,但是你千万别在意,更别把他的话往心里去,他的意思还不能代表整个家族的意愿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西泽尔说这话时,脸色有些委屈巴巴的。
江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前座面无表情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险些方向盘脱手飞出去。
也多亏他在罗贝尔家族工作多年,反应灵敏,才及时控制住车子行驶。
尽管如此,车子还是猛地晃了下,当即惹来西泽尔不满。
他反应极快地护住江棠脑袋,又皱眉看向司机:“怎么回事?”
司机忙不迭道歉。
江棠轻拍他的手臂:“算了,我没撞到头。”
而且西泽尔反应那么快,她撞也只来得及撞到他的掌心,连痛感都没有。
西泽尔的火气因为江棠的安慰消弭,小声嘀咕几句什么,才回到刚才的话题。
“我刚刚说的”
“我都知道。”江棠用眼神安抚他,还反问,“在你眼里,我有这么小肚鸡肠?”
“当然不是!你这么大气的人!”
听了江棠的话,西泽尔安心不少,还说一会儿要好好跟爷爷介绍她。
他早已经没了初听到消息的慌张无措,老罗贝尔的平安,给他注入一剂强心剂。
西泽尔倒是没有后悔回来古堡,他想通了,要避开该别人避才是,凭什么要他不回家?
解开心里包袱的西泽尔,眉眼间的神色明显变得轻快,随后开始期待起江棠和他爷爷的见面来。
这误打误撞的,算不算是提前见家长?
很快车子抵达主楼,迈进大门,内里并不是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反而处处呈现出一种陈旧的气息。
贵族的生活,也不是外人想象的骄奢淫逸、纸醉金迷,比起那些浮于表面的华丽和奢侈,他们更喜爱金钱买不来的时间。
就像是这座城堡内里的细节,无不透露着经历时间后的沧桑,无声地述说着独属于罗贝尔家族的悠久历史。
当然,低调里还是少不了从内里透出来的家族底蕴,可能就是随意瞟过的物件,都是数百年的珍藏。
江棠还在某个架子上,看到了一个与其他摆件错落有致排列的元青花。
第762章 年老狮王
踩着柔软无声的羊毛地毯,整座古堡内部安静得可怕,大家只能感受到岁月流淌过的痕迹,却感受不到人世间的热闹与烟火。
也因此,显得有些冷清。
听西泽尔说,这座主楼只住着他的爷爷老罗贝尔,他的父母常年奔波于不同国家,常住在米国,只是偶尔会回到这座古堡小住,不过主楼倒是始终保留着他父母与他的房间。
至于其他家族长辈,他们与一些晚辈则住在旁边的副楼里,住在主楼的荣誉是独属于继承人这一脉的。
江棠零零散散听着西泽尔的介绍,似乎都能感觉到这些无形之处存在的规则是何等的森严。
有些许惊讶,但不至于畏惧,确切的说,能让江棠感到畏惧和压抑的东西寥寥无几,这么点规矩还不至于。
她的神色如常,也被西泽尔小心翼翼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