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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婚-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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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一双桃花眼生得风流,此刻喝了酒,眼尾的红色像是染了九重天上的一片烟霞,清亮的眸子里映着她的脸,就像从前他娶太子妃那日跑到她房里盯着她看的样子。
  李颐听有片刻晃神,随即用力踩了他一脚。宋戌吃痛,一下子松开了手。李颐听立刻跳开一大步:“你胖了?”
  宋戌甩着袖子大叫,撒泼的模样不复先前的神情:“我换了顶发冠!”
  李颐听暗笑一声自己多虑,她如今又不是宋戌的良娣,宋戌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她给他倒了杯茶:“喝完,醒酒的。”
  宋戌却孩子气地把杯子往地上一甩,脑袋不安分地往她肩膀上凑:“你今日急巴巴地找老子来,是想我了吧?”
  李颐听被酒气熏得别开了脸,手指头把他脑袋戳得离自己远了点:“我是有正事要与你说。”
  宋戌大着舌头道:“太医说你能活了?”
  李颐听摇头:“不是这事。你听我说,我等会儿要出去一趟,你把门外那些人都叫进来,我混进去扮作你身边的婢女。”
  听到这里,宋戌直起来的腰背一下子又塌了下去,半个身子软趴趴倒在桌上,跟摊泥巴似的哼哼。
  李颐听晃他:“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如果是太医说你能活下来就好了,你要是能活,老子就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能答应你。”
  李颐听心里一惊,伸手推他:“宋戌,宋戌你说什么?”
  可仔细一看,那人醉得眼睛都睁不开,嘴里还胡乱嗯嗯哦哦,李颐听气得伸手揪他的耳朵:“你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大晚上喝这么醉,明早起来头痛死你!快点起来,我还要出去办事!”
  宋戌痛得吱哇乱叫,被李颐听揪得站起来,然而她手劲稍微松了点,宋戌立刻一把挥开,踉踉跄跄地往里跑,跑到床榻前一头栽了下去,赖着不起了。
  李颐听凶神恶煞地踢了他几脚,他反而更起劲,穿着鞋子就在床上滚了几圈,喊着:“老子困了!老子要睡觉!”
  他此刻这番样子根本帮不上什么忙,看来今日是见不到魏登年了。
  李颐听暗自叹气,开始赶人:“困了就回你寝宫睡去,别在我这里撒酒疯!”
  宋戌一把捂住耳朵:“谁在这里瞎念叨,老子不听老子不听!”
  李颐听没有办法,两只手抓住宋戌的衣服就往床下拽,一边还不忘冲外面喊人。也不知道他把人支了多远,她喊了几声都没动静,胸部一痛,伤口又裂开了。
  李颐听“嘶”了一声,有几丝红色透出外衫。
  手上挣扎的动静忽然消停,她低下头,宋戌也看到了她的患处,颤颤伸出只手,临了却是折回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少年太子躺在床上,如墨黑发在他脑后四散开来,喉头似有些哽咽,嗓音带了哭腔,眸子也像是浸润了美酒般水光潋滟地盯着她:“宋炽,你真的会死吗?”
  李颐听心里慌了一下,急急把手抽回来。宋戌被她带得身子从床上掉出来半截也没松手。这时,旁边人影忽现,横空一个手刀落在宋戌颈后,他脑袋往床下一栽,四仰八叉,昏了过去。
  李颐听坠进一双清冷愠怒的黑眸里。
  多日不见,他似乎肩膀宽了一些,个子拔高了些,不过还是一身黑衣,除了腰间一把佩刀外,再无半点修饰,却越发衬得那张脸霞姿月韵,惊为天人。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没有了在周府刻意的乖顺,即使此刻面无表情,与生俱来的贵气和眉宇间的凌冽却是灼人。
  她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高兴,那人便回头喝了一声:“还想要活命吗?”
  李颐听这才看见他身后竟然还跟着个中年男子,穿得比寻常百姓好一些,长褂子,背着药箱,眼睛上还蒙了块黑巾。
  听闻他开口,被蒙住眼的中年人不住点头。魏登年丢去一对绵耳塞:“想活命就把耳朵堵严实点。”
  中年男人在地上摸索了几下,碰到绵塞,忙不迭地塞进耳朵,还用力往里压了压。
  “郡主真是好兴致啊,月色如许,美酒佳酿,深夜会堂哥,臣唐突而至,可是打扰了你们?”
  李颐听还没到见了小美男就昏头的地步,何况面前的人脸色极差,还摆出一副要把她捏碎的狠厉模样,即使欢喜,她也心虚地吞了把口水。
  “不是,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魏登年冷笑一声:“是,目前到臣进来为止确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臣要是再晚一些来,就不一定了。”
  魏登年靠近一步,李颐听就后退一步,没几步就抵到了床沿。李颐听身子晃了晃,仰着摔坐在宋戌腿上。
  魏登年眼睛危险地眯了一下,提起宋戌的衣领往地上一扔,李颐听想拦,刚伸出只胳膊就被魏登年一记冷眼给逼了回去。
  “哐”的好大一声,她和室内的中年男子同时瑟缩了一下。
  “魏……魏登年。”
  她的胳膊撑着床榻,整个人后仰,再仰就要躺到床上去了。魏登年却逼得紧,两只手撑在她的手边,姿势像是将她整个人都裹进怀里,只是那张脸沉得吓人,几乎咬牙切齿地?到她脸上:“郡主是不是生来就有什么毛病,专爱替人挨刀挡灾,嗯?”
  李颐听脑袋都要埋到脖子了,心跳声大得厉害,不敢看他:“他、他是我堂哥啊,那样的情况,我若不挡这一刀,他就必死无疑了。”
  魏登年阴着一张脸:“可我怎么听说,诸多皇子公主里,郡主从前跟七皇子关系最差?”
  “再差也是堂哥啊,他救过我一命,我得还他。”
  “真的?”魏登年半信半疑,语气到底还是软和了一些。
  李颐听立刻乘胜追击:“真的真的,我救他那是血缘,你不一样,我救你是有所图的。”
  魏登年心中一窒,顿了顿,提了半口气道:“所图何事?”
  “想被你轻薄算不算……”
  李颐听说完就后悔了。
  太没用了,怎么把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给说出来了。
  她懊恼地捶了一下床板,突然间下巴被魏登年钳住,迫着她抬头跟他对视,他左眼边的淡痣逐渐放大,直到再看不清,跟着嘴上一凉,碰到团软软的东西,很轻地碾过,然后被什么滑滑热热的东西舔了一下。
  魏登年的轻笑声在耳畔响起:“这样轻薄?”
  李颐听脑子“轰”的一声蒙了。她愣愣看着魏登年,四肢百骸的血液好像一下子冲到了头顶,脸上红得要炸开,猛地跳起来,却被他一伸手又按回了床上。
  李颐听大叫一声,拽起旁边的被子,把脑袋拱了进去。
  魏登年看着高耸的被子笑出了声:“原来是只纸老虎。”


第8章 
  她不知道刚刚错过了一个梦寐以求被轻薄的机会
  …1…
  “出来。”
  “不出来!”
  魏登年伸手去拽,扯了几下没扯动,里面的人把被子抓得死死的。
  他笑了一下:“不出来也行,你伸只手出来,我给你找来了都城最好的中医圣手,让他替你诊断一下。”
  过了半晌,惊鹊云丝团被里伸出只白白细细的手腕。
  魏登年嘴唇抖了抖,回身拍了一下大夫的肩膀,后者忙把耳塞取了下来。魏登年拉着他走到李颐听的床榻前,大夫隔着丝帕,小心翼翼地摸到她的手腕开始诊脉。半晌,才移开手去,又要了李颐听换敷的药细细嗅了。
  魏登年已经等得不耐烦:“到底怎么样?”
  大夫吞了把口水,为难地摇摇头。
  魏登年的脸色一瞬间难看至极,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又看了一眼李颐听的方向,压低了声音:“你说你能治好的,你说没有你调养不好的身体!”
  大夫哆哆嗦嗦地道歉,要不是魏登年拽着,他真想给眼前这个煞神磕十个响头:“在下不是不想治啊,这位姑娘分明已经,已经无可救药。她受了如此重的伤,气血两虚病入膏肓,活到至今都是奇迹啊!”
  “闭嘴。”魏登年钳住大夫的肩胛处,用力一捏,后者立刻痛得跪了下去。
  “小人说的都是真话,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魏登年,别伤人!”李颐听忽然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我不会死的,让他走吧,让他完好地离开。”
  魏登年顿了顿,押着蒙眼的大夫从旁边的窗子里跳了出去,过了半炷香时间才返回殿里。
  他道:“你刚说的可是真的?”
  “我不会死的,你信我。”李颐听笑盈盈的,可是神情却很认真。魏登年盯了她半晌,紧皱的眉终于松开:“好,我信。”
  他点了头,忽而话音一转,沉了声调,一双眼睛盯紧了她:“可若是你骗我,那我就挖你的坟鞭你的尸,叫你死也不能安生。”
  李颐听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听着他嘴里说出的可怖的话,心脏又开始乱跳。
  魏登年走后,她重新钻进被子里,黑暗中,耳边如同鼓声阵阵,一下又接着一下。
  就好似在九重天上翻开他戏本子那一日,若是有机会让她重新对月老安利,她想说得再大声一点——
  反派人物魏登年说要掘她坟墓的时候,好可怕,好变态,好心动!嘤!
  宋戌次日才醒来,问她为什么自己会睡在地上,还脖子痛。
  李颐听讪笑了几声,告诉他昨日他发酒疯,非要睡在地上,说地上凉快,拦也拦不住;至于脖子痛,多半是落枕了。
  宋戌对此深信不疑,还是成日往她这里跑,嘴里说着不喜欢李颐听这一款,却又穿得大金大红的,还大言不惭地说要为悦己者容。
  李颐听身体的种种迹象都表明她活不成了,但她就是不死。大家一开始还万分惊恐,众说纷纭,久了就都释然了。
  李颐听趁机对宋帝输入了一波马屁,卺朝国运昌盛,天子福泽庇佑皇室中人,才让她死里逃生。
  宋帝龙颜大悦,直言要给她赏赐,李颐听便说,听闻皇帝的侍卫里面有个美男子,想要借出去陪她逛一天街。
  都城的人都知道宋炽爱美男,曾经因为看上郸城的郑易,在外祖母家一赖就是半年,宋帝自然也听过,想着正好为国库省了一笔开销,立刻就答应了。
  李颐听终于正大光明跟魏登年见上了面。
  少年腰间佩了柄弯刀,穿着身明黄的侍卫服,庄重的黑色做辅,由宫里的绣娘统一裁制,针脚细密云纹严谨,这衣服别人穿得雷同无趣,他站在侍卫堆里却背脊笔直玉树临风,像个主子。
  有了这样的颜色,他那苍白冷漠的脸好似都鲜活生动起来,走在街市上惹得众多姑娘大婶频频回首。
  魏登年不爱招摇,随手买了张面具要戴,李颐听不肯:“你长得好看她们才要看你,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美男子总不能只我一个人瞧了吧。”
  魏登年挑了一边眉道:“哦,臣竟不知郡主您心胸宽广如此,甚爱分享?”
  魏登年这个人身体里仿佛有两个性子,平时看起来是谦谦君子,但若是他不快,便满身危险气息,言行难控,可一旦抽身又是一派温润风度,叫人心里时刻悬着。
  李颐听点着头道:“那是自然。反正她们只能看,而我还可以碰,自然不忍剥夺他人本就少得可怜的福利。”
  魏登年被她的诡辩逗乐,到了饭馆门前,走了进去。
  李颐听还不大饿,便让他点自己想吃的。
  小二看着两人气度不凡,介绍了一大堆名菜,结果魏登年只点了四只五香鸡腿,酒也没要,小二的态度霎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斜着眼睛去后厨报菜了。
  鸡腿上桌后,魏登年分了李颐听两个,认认真真把自己的两个吃完了,还吃得眉头紧锁。
  李颐听见他模样,也跟着吃了一个,道:“味道不错啊,怎么你像是十分不满?”
  魏登年用帕子把手上的油脂擦去:“不如那一日你给我做的味道。”
  “那是,本郡主的厨艺没得说。”李颐听一下子得意起来,欢喜道,“那我改日还做给你吃。”
  “好。”
  饭后消食闲逛,李颐听突发奇想,要去看看宋帝赐给魏登年的府邸,魏登年答应后,两人便一路逛了过去。
  宋帝对他这个救命恩人还算阔气,赏了间大宅子。
  只是里面没几个下人,花草房屋还是宅子刚赏赐过来的样子。魏登年不爱摆弄设计,懒得把时间放在这些事情上面,便也就这么住着了。
  院子里甚至还有一棵高大的樟树,粗壮的枝丫从墙内一直延伸到院外,站在树下向上望去,苍穹被密密麻麻的枝杈分割成数块,现下已有参天之势,还有一番大长的样子,魏登年道他预备把这树砍掉,太过碍事。
  身边无人搭话,转过头去,李颐听已经沿着树干几下爬了上去,并停在与院墙齐平的高度,以一种极丑的蛤蟆腿姿势趴在某根粗硬的枝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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