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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知道这是皇上写的之后,房宴当真有些吃惊,毕竟楚子栎的身份大家都知道,皇上能对一位前朝皇子宠爱有加,想必是真拿他当弟弟疼了。
房吉瞧见楚子栎脚步欢快的从自己身旁走过,微微垂眸咬了咬下嘴唇。
昨天刚回去他就见阿姐钻进书房,他借着送糕点为由去看了一眼,便发现她在抄写《规矩》。
房吉疑惑的皱眉,问她,“阿姐是替青庭殿下抄写的吗?”
哪怕吕家公子即将入宫,那也没听阿娘说他们要向吕家示好啊?
吕家的公子,那是太君后本家的外甥,皇上的表弟,入宫后不是君后那也是贵君。
可即便如此,也跟她家没什么关系,毕竟自己年龄不够,还不在入选名单之内,无需求他照应。为此房吉可是激动了许久。
房宴听到弟弟提起吕青庭倒是挺意外,听他说完后面的话后更是有些吃惊,“你怎么这么想?”
她倒是不知道自家弟弟竟有如此玲珑心,从一张抄写就能联系到这些弯弯道道。
“青庭殿下的身份,何须我替他抄写。”房宴对着自家弟弟也没隐瞒,坦白说自己这是给楚子栎写的,因为自己当时不该做那个证人。
“可阿姐你不过是说了自己看到的事情罢了,至于惩罚那是李太傅定下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自家姐姐替别人抄《规矩》,让房吉有些不开心。
房宴却不这么认为,“我若是当时闭口不言,或是像你一样不掺和,许就没这愧疚感了。”
“阿姐是在怪我吗?”房吉委屈,“他们两位都是殿下,而我不过是沾着长姐的光才入了太学,我岂能跟他们比?”
听房吉提到长姐,两人都沉默了。
礼部尚书的官职搁在遍地是皇亲国戚的京城里那算是小的了,但他们姐弟俩却都能破例进入太学,主要应该感谢他们已经去世的长姐。
当时皇上身为太女尚在太学时,与他们长姐相识,两人是朋友。当时皇上来尚书府找他们长姐讨论事情,谁知竟然遇刺。
他们长姐毫不犹豫的替皇上挡下致命一击,当场去世。
房家嫡长女用自己的性命既救了萧染的命,也保住了房家,甚至等萧染登基后,房家也因此受到了优待。
当时两人还小,但却知道他们能有今天,全是长姐用命换来的。
房宴停,向房吉道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等房吉从书房出去后,房宴看着纸上已经抄写了一半的《规矩》陷入沉默。
她其实不是房家亲生女儿,她父母与房家是好友,两人却在外出时因为意外双双去世,房家夫妇心疼她,将她抱到自己家认做亲生女儿。
房吉本以为阿姐听了他的话不掺和这事,可刚才看到她特意出去了一会儿,房吉便知道阿姐还是背着他偷偷替楚子栎抄了遍《规矩》。
如今瞧着楚子栎脚步轻快,房吉便觉得心里不痛快,像是堵了一团东西似的,闷的呼吸不上来。
晌午用饭时,房吉端着碗筷特意坐到楚子栎身旁,关心的问,“子栎殿下,可好些吗?”
楚子栎嘴里叼着鸡腿抬
头,一脸茫然的看着房吉,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昨天不是故意不帮你的,”房吉说道:“我阿姐也不是故意想帮青庭殿下,所以她晚上替你抄写了那遍《规矩》,今天还特意起早去太医院给你拿了药。”
然……然后呢?
房吉咬唇说道:“希望你别生阿姐的气。”
楚子栎吸溜了一下嘴里的鸡腿,还是没明白房吉的意思。
特意跑过来说了这么多,只是让他不生气吗?
房宴隔老远瞧见两人坐在一起,干脆也端着碗走过来。
楚子栎瞧见一个两个的都端着碗过来,下意识的护住面前的鸡腿,眼神跟防贼似的。
房宴看的一怔,坐
下来后先是询问房吉,“饭可够?这鸡腿还是给你。”
房吉脸上浮现出笑意,声音温柔,“阿姐吃,我饭量小,吃不了那么些。”
房宴点头,转身就把小盘里的鸡腿推到楚子栎面前,说道:“那我这只就给殿下补补。”
房吉呼吸一顿,气的咬筷子。
楚子栎眨巴两下眼睛,在这姐弟俩的注视下,将盘子里的鸡腿……吃了。
鸡腿是无辜的,可不能浪费了。
今日不用留堂,楚子栎回去的也挺早。萧染这两日便有男人入宫,加上昨晚几乎没睡,知道楚子栎在太学里安分无事,忙的也想不起来看他。
楚子栎盘腿坐在床上,从枕头下将房宴送的药扒拉出来,打开盖子闻了闻,浓浓的草药味,跟安太医给他的那瓶一个味道。
看来房吉说的没错,这药当真是房宴一早去太医院里拿的。
这么看来,她这人心肠倒是挺好。
楚子栎正想着呢,盛夏便拿了药进来,“殿下,敷药了。”
已经慢慢消肿了,就是心被打的厉害,还需要涂些药。
盛夏瞧见楚子栎里头的药瓶,再看看自己里头的药瓶,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哦,是房家女儿送的。”
“房宴。”楚子栎将药瓶递给盛夏,提醒他名字。
“奴才知道。”盛夏拿着两个一样的药瓶有些为难,问楚子栎,“殿下想要用哪个?”
“都好。”楚子栎觉得都一样,用哪个都行。
盛夏犹豫了一下,随即决定用安太医给的这瓶,“还是先用这瓶,新的可以先放起来。”
给楚子栎敷药的时候,盛夏跟往常一样同他聊着自己听到的事,随口说道:“听说陛下可能要娶光禄大夫的儿子进宫,到时候咱们怕是不能住在坤宁宫了。”
盛夏叹息一声,随即把这事抛在脑后,乐观的说道:“住哪儿都行,只要能跟殿下一起奴才就满足了。”
楚子栎眉眼弯弯笑的有些甜,心想盛夏进来前可能偷偷往嘴巴上抹了蜜,不然怎么会说这种甜甜的话。
等盛夏吹了灯关门出去后,楚子栎摸着胸前的铜板坐起来,就着从窗户处透进来的月色,将挂在脖子上的铜板解下来。
萧染替他抄写《规矩》,那自己替她卜一卦,看看吕墨是否是她良配。
第24章 需要龙气
楚子栎把被子堆到脚边; 双合十拢住铜板; 铜板在弯曲的左掌心里碰撞的时候; 刮到伤处,疼的他“嗷”了一声。
心想这卦要是不准; 他就把这个铜板吞肚子里去!
片刻之后,铜板散在床上; 卦象成迷,表面平平无奇,看不出任何东西。
楚子栎咦了一声,疑惑的又卜了一卦; 自然疼的又是一声“嗷”叫。
可偏偏卦象依旧如此; 跟刚才那卦相同,连铜板散落的位置都没变。
楚子栎吹着发疼的掌心,盘腿盯着铜板若有所思。
萧染是大萧的皇上; 又因年轻; 身上有浓郁厚重的龙气环绕; 这等帝王之相想要看透不太容易; 以他现在的能力,卜起来有些吃力。
楚子栎咬了咬唇,往后一仰躺在床上; 看着床帐挣扎犹豫。
卜起来有些吃力; 但又并非不能卜。
楚子栎咬唇弹坐起来,张口叼住右食指,咬了两口; 没舍得咬烂。
楚子栎下床,从桌子上随意摸了一个茶盏,用绒布包住,防止待会儿碎的时候有声。
他蹲下来将包着布的茶盏朝地上一砸,茶盏破碎。
楚子栎挑了块尖锐的,咬牙往食指指腹上划了下,轻轻“嘶”了一声。
血顺着伤口流出来,楚子栎忙举着流血的右回到床上,心想这只到最后还是没逃掉挨疼的命运。
楚子栎将枚铜板摆正,将血滴在上面,指腹在铜板正面划了几下,随后又卜了一卦。
这招是爹爹教他的。
当时爹爹说,他年龄小,天赋虽好,可定力跟意念力都尚弱,很难在碰到迷卦时勘破卦象。
如果碰到这种情况,这卦又必须要卜,那便咬破指,将血滴在铜板上。倒不是要以血为祭,而是用疼痛让他注意力更加集。
楚子栎觉得他爹只说了一半真相,但却没追问。
沾血的铜板掷在床上,铜板散开,落成卦象。
这次的卦象终于破开迷雾,能看到藏在平平无奇卦象下的真面目了。
楚子栎嘴里含着右食指,身体前倾盯着卦象,怕夜里光线弱自己看的不准确,还拿左指又摸了一遍。
此卦卜完后,楚子栎将铜板重新挂到脖子上,往后一仰,刚躺下去的时候就觉得头重脚轻,小腹莫名坠痛。
日?它奶奶的!
这疼痛来的突然,楚子栎忍不住啐骂了一句。他与爹爹的卦象其准无比,可相应的,窥破天付出的代价也来的比一般方士明显。
当时爹爹之所以会嫁给母皇,全因一位方士预言,他说
帝后和睦,相濡以沫,小则楚国丰顺,大则天下太平。
她之所以敢这么说,依仗的便是爹爹的占卜之术,以及母皇是楚国皇上。因为窥探天后,若能接触天子,沾沾她身上的龙气,便能弥补占卜者的亏空。
接触的龙气越浓郁,占卜的卦象便越准。
楚子栎捂着坠疼发胀的小腹,疼的两眼发黑,感觉好不容易才睡着,天就亮了。
盛夏敲门唤他,说,“殿下,该起了,奴才进来喽?”他身后像往常一样还跟着端着脸盆提着水壶的小侍。
盛夏将门打开,自己顺势开窗透气。
而俩小侍,一个轻轻脚的将脸盆搁在红木盆架上,另外一人则给桌上的茶壶添水,顺便翻开一个茶盏,给即将起床的楚子栎倒杯温水。
正欲倒水的小侍刚摸上茶盏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皱眉认真又数了一遍,就这么
几个茶盏,数几次也不会有错。
他快步走到盛夏面前,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桌子上少了一个茶盏。”
“嗯?”盛夏不确定的重复,“少了一个茶盏?”
盛夏走过去自己又数了一遍,本来数量刚好的一套茶具,如今少了个茶盏。
他四处看了一下,很快便在桌角处找到破碎的茶盏碎片,顿时了然,“可能是殿下半夜起来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着人来清理一下。”
小侍福身应下。
盛夏走到床边,喊楚子栎,“殿下,该起了,待会儿去太学迟到了会被打心的。”
楚子栎听见开门声后本来是蒙头睡的,可现在听到打心这个字,挣扎着推开被子露出乱糟糟的脑袋,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疼。”
“知道疼就快些起来。”盛夏从另一位伺候的小侍里接过衣服,要给楚子栎穿衣。
“肚肚疼。”楚子栎扒拉开盛夏拉他的,鼻音很重,“头也疼。”
盛夏以为楚子栎偷懒,就学暮春的样子板脸说道:“殿下今天不乖。”
站在旁边的小侍仔细瞧了瞧楚子栎的脸色,跟盛夏说,“殿下唇色瞧着有些苍白,许是真病了。”
“啊?”盛夏一听他这么说赶紧收回故作严肃的脸色,抬搭在楚子栎脑门上,掌心下一片滚烫,“殿下起烧了。”
盛夏从小侍里接过衣服,催促他,“快拿
着殿下的牌子去请太医,记住,务必是安太医。”
陛下前几日刚交代过,若是楚子栎身体不适,就请安太医。
那小侍赶紧拿牌子往太医院去。
“殿下乖,太医待会儿就来了。”盛夏搁下衣服给楚子栎盖被子,他却觉得热,往外蹬。
楚子栎浑身酸疼,小腹坠胀,饶是如此,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要见阿姐。”
盛夏心里着急,一边派人去养心殿,一边忙去拿毛巾沾水,想给楚子栎降降温,“殿下莫急,皇上待会儿就来了。”
暮春从外面进来,他刚才听小侍说殿下病了,忙放下里的活过来。楚子栎还躺在床上,被子全堆在脚边,身上就穿着衣。
“殿下病了,我给他沾了凉水,用毛巾敷敷会舒服些。”盛夏拧干毛巾一转身就看见了暮春。
暮春走到床边要给楚子栎盖被子,躺在床上的人却不愿意,抬脚蹬被子的时候,刚好可以看到他衣上的血。
盛夏“呀”了一声,“殿下这是来葵水了。”
楚子栎亵裤上有不少血迹,包括身下的床单,盖着的被褥都沾了血,如今被子被他掀开,凑近了能隐隐闻到有股血腥味。
“你也太大意了。”暮春使唤身后的小侍给楚子栎换新床单被褥,以及着人打热水给他清洗一下身体,“殿下来葵水,不能用凉毛巾敷头。”
盛夏忙把里的毛巾搁下,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啊”便又立马帮暮春去扶楚子栎起身。
楚子栎头晕脑胀,动一下都觉得天旋地转,暮春才刚把他扶起来,他便推开暮春的,趴在床边干呕起来。
萧染正好在这个时候过来,皱眉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暮春赶紧过来行礼,往身后看了一眼,觉得这话有些难以启齿。
“说。”萧染双背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