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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风入帘,有几道细碎的脚步声从廊子上传来,谢倓顾不得安慰他,低声提醒了一句便侧身隐入了内室中去。
刘峤缓缓放平神色,深吁了一口气,转身望着来人,见到不过是几个来送饭的宫娥,便失了几分遮掩的心,顾自坐回榻上凝神。
却不防领头的那小宫女竟传话道:“奴婢拜见梁王殿下,奴婢等人奉陛下之命前来,陛下命奴婢传话,因皇后娘娘求情,陛下特许殿下不必再于宫中陋处,只需回府静思便是……”
刘峤抬眼,不信皇后的话会对天子有这么大的作用,她或许能够动摇天子的怀疑,却不足以打消,不待他再想,果然下一句就是:“陛下还交代,殿下此番虽铸成大错,然太子亦上书求情,可见殿下与太子兄弟情深,殿下犯错,不过一念之差,皆因身侧小人煽诱,特命殿下暂且交出兵符,并遣散门客幕僚,清静门庭。”
他心中一时难以置信,惶惑交加,太子求情?太子为什么要求情?没有人要他求情,他……
小宫女的话却还没有完:“陛下仍有命,梁王殿下年已二十有六,府中却只姬妾几位,尚无正妃,特命皇后为殿下择挑婉顺淑女,陛下已命太史令择良辰吉日,定日即可大婚。”
这些话仿似一道道惊雷,不停地轰击着他。
大婚,大婚过后就该让他就藩了,交回兵符,遣散门客,清净门庭,他梁王府除了迎进来一个木头傀儡,还剩下什么?
第128章 选妃(捉虫)
翌日;长安惊闻梁王交出兵符,各有议论,又过两日;天子便下诏,命卿以下文武官员为家中女儿登册画像送往宫中,由皇后亲自择挑淑女;适为梁王正妃。
不过十日,所有画像便已呈到广阳宫来;楚姜本欲避一避;皇后却叫她从旁佐助;递了个小册子给她让她划名。
她正有些好奇,却见皇后只是简单看了几张画像便直接吩咐道:“留万御史长女万奚、冯舍人三女冯采月……怀远将军齐昇四女齐槿;其余画像册子都收起来。”
楚姜有些讶异她怎么就留下了不到十人的画像,坐在一边仔细翻着册子;将未入选的一个个挑出来糊掉了名字,想着皇家终非好去处;心中又有些为她们欢喜。
皇后在那几幅画像前凝神细看了许久,等楚姜糊完了数十个名字,仍未听她出声,不觉抬头跟着看了起来;便见留下的这几幅画像上的女子莫不明媚娇艳,不过纸上笔墨;竟也清眸流盼;绛唇映日,有妩媚似芙蓉牡丹;清丽比云边探竹;出尘若新出明月。
皇后侧头见她目光疑惑;笑问道:“可有瞧出什么不对?”
她有些犹疑道:“明璋曾见过其中几位,都是貌美,却与画像上,有些不同。”
皇后轻笑,“这些画像在来到广阳宫前便已被翻阅过几遍,本宫先前去掉的那些,画像上都各自添了些细节,或是面貌有瑕、身量不够、体态不端的,要不就是在面相上添了些病祸、夫离、妨夫之相,唯有留下这几幅,不仅未有丝毫不良之处,反而或多或少地进行了一番美化,连册子上的记录都字字彰显着她们的贤淑美德,婚事本也是你情我愿,一张画像就能得出来的东西,何必强求呢?”
楚姜恍然大悟,起身来到画像前,细细思索了一番才道:“如此岂不是表明了他们,有心簇拥梁王?”
“留下画像的,十之八九是,那些不曾留下画像的,应也有不少与梁王勾连过,只是此时看他式微,不想折个女儿给他罢了。”
楚姜忽而眼睛一亮,“是否该让谢昭仪知晓那些刻意丑化的?”
皇后含笑,“自然该让她知道,去将谢昭仪请来,她是梁王生母,本宫也不能独断了去。”
林姑姑立即应下,交代手下人去将人请来。
时近五月,风催暖意,几张画像被吹得微微卷起,衬得画中人似要离画升仙一般。
楚姜暗暗记下了这些人的官职,略想想便发现梁王似乎并不偏重拉拢低微武官,这些人中,倒是中层文官居多,其中还有三位言官,她将太子受到的攻讦理了理,发现大多是出自这三位言官,不由轻叹了一声。
皇后将着声微弱的叹息听在耳中,问道:“明璋何故叹息?”
她便将心中所想一一说来,又分析道:“尧有欲谏之鼓,舜有诽谤之木,言官自古以来便是纠弹官邪、针砭时弊的,如今这几位却柔媚污鄙,沦为梁王夺权的工具,实在悲哀,若叫陛下知道,定然失望。”
皇后扬眉一笑,知她话中深意,招着她来身边坐下,“梁王是陛下的儿子,此事绝非是本宫一人能定的,这些画像上动了什么手脚,他必然知道,可惜梁王看错了自己的位置,生了不该有的心,要不然也不会只拉拢到这些蠢货了。”
这话说得虽是刻薄,却也字字在理,留下画像这几个,若不是心向梁王,画像也不会如此独树一帜了,这刻意而为的举动看在天子眼里,不就是结党营私?
不多时谢昭仪便已来到广阳宫,带着满脸的愧意和感激,“那孽子被人煽动犯下这样的浑事,如今还要劳累娘娘操劳他的婚事,真是妾身的罪过。”
楚姜微观她颜色,觉得皇后说她装傻充楞是一把好手实在没错,便将心绪按下不提,跟着她与皇后在画像前看了起来。
“妾身倒是觉得,这些淑女个个人品贵重,那孽子是哪一个都配不上的。”
皇后挑眉看她,似乎颇为意外,“哦?谢昭仪心中莫非早有了人选?”
她当即惭容道:“妾身不敢,只是想着梁王心性单纯,易为身边人蛊惑,这些小娘子虽好,怕是性子太温柔,婚后压不住他。”
楚姜顿时明白,这是嫌弃家世不够呢!隐隐为这几个花功夫美化女儿画像的官员叹了一声,想着该将谢昭仪这话传给他们知道才是,挑拨离间,总要这边离间完,那边也吹吹风。
谢昭仪也确实嫌弃留下这些家世不够,心想曾向梁王示好的官员中,身出世家、前途无量也不算寥寥,怎会连一个都未被选上,她自然要怀疑是皇后故意为之。
她这样一说,正中了皇后下怀,便听皇后惋惜道:“本宫亦有此感,只是……唉,只是落选的那些个,本宫实在不忍心配给梁王,他虽铸成大错,终究也是本宫的儿子,本宫何不想他良缘佳妇,就怕将来成了怨偶……”
说到这里她悠悠停了下来,交代林姑姑去将落选的画像一一拿出来,展开给谢昭仪看。
谢昭仪先是被她一句“本宫的儿子”给说得心头一堵,又听她语焉不详地说下这一番话,立时忐忑了几分。
林姑姑一面叫人将画像展开,一面拿着已被标注好的册子解说道:“李将军长女李瑶,眉中有妨夫痣……宗正丞杨其五女,肩有不正……”
听完谢昭仪只觉一阵莫大的屈辱,这些人竟如此,如此折辱她母子!
皇后坐在一旁,施施然饮了一盏温茶,神情遗憾,“本宫先前便十分为难,想着家世低了委屈了梁王,却是家世高了,也委屈了梁王,那几个家世好的,要不就是克夫相,要不就是面有大瑕,本宫正是发愁,好在你来了,你是梁王生母,毕竟更了解他……”
谢昭仪即便心中有滔天怒火,也不敢在广阳宫里表露出来,只是暗暗记下来几个名字,又才恭敬向皇后道:“娘娘思虑得周全,妾身也实在挑不出来。”
皇后便温和笑道:“若如此,本宫也该问一声陛下的意见,圣明在御,比你我定然要多些斟酌。”
谢昭仪哪能有什么二话,顺着应了,等看到人将画像送往紫宸殿,目光扫到一旁的楚姜,忽笑道:“太子殿下已是好年岁,东宫侍奉不过两位娘子,真是可怜了我们殿下,要是见到兄长大婚,怕是年轻心事也遮不着了。”
皇后便一下子想到了虞少岚,天子曾叫太子去请安时,将她一并带上,说起来她在天子面前,也是露了几回脸的。
皇后倒也并非不满,总之天子是绝对不会从几大世家里为太子选正妃的,她看中谁都无用,若不然当初有楚赢,眼下说不得都有皇孙了。
皇后又并未细问过太子,余光看谢昭仪还在等着回答,笑道:“本宫倒是不急,陛下心中也自有决断,眼下,只将梁王的婚事妥帖办好,这才是最要紧的。”
谢昭仪便也笑而不提,陪着又坐了小半个时辰才离去了。
当日傍晚,天子便定下了梁王妃人选,冯舍人之女冯采月。
是王内官亲自来送的消息,皇后听完后便笑道:“本宫本也觉得这女子最佳,不知陛下可还交代了什么不曾?”
“陛下只说一切依藩王之礼既是,想来娘娘心中自有裁酌。”
听到藩王之礼,皇后心中顿生喜意,这便是定了。周朝以汉时的七国之乱为鉴,规定皇子一旦离京就藩,其与子女若无诏命便终生不得回京,且旧有权力都将一一收回,藩王所有,除了封地便只有一座藩王府及王府属官,况且其封地尚有刺史等官员钳制,实在不必担心他再翻出什么风浪来。
她掩住心中情绪,又将一桩心事说来,“此次落选女子颇多,本宫是想着女儿家无辜,实在不该声张落选理由,未免百官寒心,正想在宫中下一道诏令,命经手画像的人皆要缄口此事,还请王内官将此事禀与陛下知晓。”
王内官恭敬应下,“娘娘慈悲。”
待至他离开广阳宫时,看到楚姜与几个小宫女在殿前放风筝,驻足笑看了片刻,楚姜察觉到,便放下风筝朝他走来,“九娘拜见内官。”
他笑着托起她,“九娘客气了,该是老仆谢您才是,那方子用着,实在是妙,宫里头几个老家伙,都向老仆讨了几回,只是老仆念着是九娘的方子,倒是一直舍不得给他们。”
楚姜怎听不出他的意思,笑道:“药方在世,本就是救人的,这才是医者慈悲之心,我既送了内官,便该由内官自由处置,说来倒是惭愧,我实在找不到理由进宫,那方子捂在我手中多日,不曾早些送给内官,竟叫内官多受几日的苦。”
王内官眼怀感激,或是失了阳气之人情感抒发得更自然,他眼中不觉间都闪了些泪花,“老仆残身,哪里就值得九娘惦记了。”
楚姜忙递上帕子,安慰道:“我幼时来宫中玩耍,陛下与父亲议事时,都是内官哄着我玩,这恩情,当然值得我记……”
不远处皇后与林姑姑并立站在窗前,看着楚姜与王内官说得亲近,皇后失笑道:“本宫记得,明璋幼时进宫来,也少有去紫宸殿里,怎么如今连陛下也以为明璋被王内官哄着玩了许多次?”
林姑姑掩唇,“九娘昨日方说了一句话,什么事说多了,假的也能变成真的,陛下连八公主出宫起居都关怀甚少,哪里会记得九娘是不是被王内官哄过?”
皇后嗔笑,“王内官最得陛下信赖,多少人千方百计地讨好都不得法,偏生叫她寻到了空子。”
“奴婢倒是以为,药方不过是引子,更多的是良机,天时地利人和,九娘占全了。”
作者有话说:
太困了,明早上班路上来捉虫
第129章 皇后的教导
皇后有心为那些个被故意丑化的小娘子遮瞒一二;毕竟女子立世已是艰难,若是再传出些面相不妥的话,将来岂不是坎坷;民间嫁娶尚且讲究个你情我愿,昌明德治之君更不该因此事便令臣子寒心。
却不想这道诏令才刚出了广阳宫,市井中就已经有了流言;说是诸落选女子中,有几位面相颇恶;一旦娶入家中;轻则家中临祸;重则家毁人亡。
尤为可恶的,还是这流言里不曾指名道姓;连累了所有落选的闺秀,其中家世好些的、惯爱招摇的倒不必多愁;她们常在市井中露面,流言真假与否;一见她们便得知了。
倒是可怜了那些人极内敛、家世又不如的,本来婚姻事都要慎之又慎,有了这些流言,对她们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皇后得闻时;怒极生笑,“好个谢昭仪;这般下作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清早本宫的诏令刚出了广阳宫,前一日夜间楼台笙歌里却已是这流言野调传唱;让群臣得知;岂不背地里骂本宫两面三刀!”
说罢正要交代林姑姑去天子面前请御林军;将散播、议论谣言的人都给拘上几日。
楚姜忙为她顺着气,心中顿时便有了一篇筹谋,稍有几分迟疑,“娘娘,谢昭仪或许已是猜到了娘娘的反应。”
皇后听她欲言又止,道:“你有什么顾虑,但说无妨。”
她这才斟酌道:“明璋便大胆说了,娘娘,您若是出面澄清此事,百官难免猜疑为何那些家世好、相貌齐整的都不得入选,怕是会参您身为国母,对身前庶子都有私心,何为天下之母?再说陛下,即使早便知晓那些官员是故意丑化女儿,可是娘娘您若一澄清,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