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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金枝-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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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该他做的事情不要做,收起那些四溢的好奇心,平平安安地在这魏宫中做他的大皇子。
  他还是熄灯上了床,本打算躺下来好好地睡上一觉,不再去想掖庭着火的事情。
  然而躺回床上后,脑子里却浮现出狐狸精母妃的那张脸。
  “我的好儿,你记着: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一个人没了烟火气,那么他又怎么能保护周围尽食烟火的人呢?”狐狸精的话犹在耳边。


第四百六十五章 
  心魔
  王晞沿着永巷一侧不紧不慢地走着,心中正奇怪为何今日不见日日来往巡逻的禁军。
  莫名地不安笼罩了她,联想到宣光殿走水一事,让她越发警惕起来。
  她带人紧赶慢赶到了宣光殿,却见摇摇欲坠的宫门半掩着。
  王晞心中疑窦更甚,贴上去看里面情景。
  不看还好,这一看简直将魂魄吓得散去了几缕。
  只见往日恢弘整洁的宣光殿正燃着熊熊烈火,门窗已经被烧得只剩下半副架子。
  殿前偌大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宫人,暗红色的液体从他们身下四散而开,最终交汇在一处凹地。
  而一众穿着劲装的陌生男子则在殿前,有的正去别处点火,有的则留下来搬弄那些宫人的尸体。
  而她认识的几三个人中,崔灵素和李娴正背着她不知在说些什么,全若珍则抱着自己那侍女的尸身痛哭。
  好在掖庭的宫人多数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从前天子处置过不少嫔御宫人,倒不至于让她们在此时此刻惊呼出声。
  但人人冷汗沁沁,捂了嘴巴慢慢地向后缩,只恨不得自己从没来过宣光殿。
  崔灵素同李娴说完话,看着地上的全若珍,将手中长刀递给李枭,扬了扬眉毛道:“此女留不得,念在大家姐妹一场,我就不动手,免得处置不利索,白白让她受疼……”
  听她这么一讲,全若珍又冷笑两声,衬着面上的泪显得悲苦又诡异。
  “谁跟你这毒妇姐妹一场?!”她咬牙恨声道,“你今日做下这等事,不怕陛下来时活剐了你全家?”
  说罢仿佛是觉得自己没说对,又自言自语地嘲讽道:“哦……我倒是忘了,陛下怎么会处置你家中人呢……他恐怕还会仰仗你家族势力为他铺路……
  不过你一个庶女,即便傍着崔氏的名头入了宫,倒没这等本事让他饶了你……如果我未记错,陛下是不是连你的名字都还未唤过?”
  崔灵素像是被蜂蛰了一样,僵硬地转过脸来,只是面部有些微抽动,看上去略有些狰狞了。
  她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平复了自己的心境,却又听全若珍说:“你不是说你早前便识得他?怎的他也未多看你几眼?”
  这下崔灵素再也忍无可忍,直接蹲下身来将阿满的尸身扔到一边,又抓起全若珍的领口,贴着她的脸道:“那又有什么关系?总之再过几刻太极宫便会派人来救火,届时端王殿下的人一起进宫,直接拿了大皇子,逼他承认天子薨在东海郡,再将皇子拱上皇位……到时候天下易主,我时间多得是,也不怕他不识得我……”
  全若珍早就猜到这次的事情会跟那位端王有关,只是没想到这一日会来得这样突然。
  “你们放火烧宫……为的就是引起太极宫那边的注意,好让他们分出人手开门救火?”她慢慢道,“陛下不在宫中,皇子却在……东海那边也藏了你们的人?!”
  见大势在握,崔灵素也难得多说了两句话。
  她伸出细长白嫩的手,不顾那手上还带着阿满的血,朝全若珍的面上不轻不重地又扇了两下。
  “东海那边若无人,怎么传报陛下行程?”崔灵素笑道,“只是陛下多疑,李遂意油盐不进,王熙又是先太后的人,实在拿不下,只能从别人身上下手……今日我大发慈悲,就让你死个明白:陛下却霜时我便督促端王殿下除掉陆银屏,可惜那贱人命大,炸凌家堡时她居然已经逃了出来。
  这次她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我们的人已经埋伏在路上,只等着他们一来,届时陆银屏碎得连块骨头渣都不剩!”
  全若珍心头一凛:“你要弑君?!”
  “弑君?”崔灵素的面色缓和下来,“不……我等了陛下这么多年,我可舍不得。但陛下生性多疑,又惯爱藏拙,一把龙首百辟刀杀人一万,怎么能挡得住他……
  先折了他一双手脚,等事成之后我再慢慢等……十年我都等得起,还怕再来十年不成?那时陆银屏已死,不怕他不从……”
  她说着,整个人好像沉浸在日后能同天子日日厮守的幻象中,眼瞳都有些涣散。
  而全若珍越听越觉得这女人心肠歹毒,破口骂道:“你不配!你就是个恶人!你该下地狱!没有人愿意同你这种人在一起!”
  崔灵素蛰伏这样久,今日终于能将情感宣泄出来。虽不在乎全若珍的辱骂,可终究还是有些纠结的痛意在其中
  她知晓自己在天子跟前并没有多少份量,然而却不甘心。
  “拓跋氏的男人都是看到女人就没了脑子的货。只要陆银屏那贱人一死,世上再也找不出那样模样的人,我就自然有机会。”
  崔灵素又道,“我相貌不差,我比她懂得体贴男子。等他失去一切之后我再照顾他,不怕他不依上我……端王殿下允诺过,只要我助他成事,便让我同陛下在一起。”
  全若珍知如今的场面已是无力回天,眼前这女人又疯疯癫癫地说胡话,只当她心魔已然扎根,冷声道:“体贴……温顺……都是笑话。陛下往日里看不上你,以后自然也看不上你。”
  见崔灵素又将牙根咬得咯吱响,全若珍也不废话,闭上眼睛道:“想动手便动手,磨磨唧唧成不了大事。”
  崔灵素放下她,冲着一旁的李枭示意。
  李娴有些犹豫,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崔灵素打了一巴掌。
  “就因为你心软,差点儿坏了殿下的好事!”她道,“既然做就做到底,姐姐都敢杀,全若珍又算得了什么?什么朋友……也不过是你上位的绊脚石罢了。”
  李娴捂着脸扭向另一边,不再看全若珍。
  李枭执起刀,对着全若珍正要动手。
  然而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众人仰面一看,见太极宫四角有光扶摇而上,在夜空炸出一片烟火。
  “不好!”李枭面色一变道,“禁卫要报信给慕容擎!”


第四百六十六章 
  恶鬼
  端王拓跋澈披衣轻轻起身,走到门口时才坐在那块短兔绒毯上。
  他看着壁上挂得整整齐齐的烘好的亵袜,没有丝毫犹豫地错过它们,径直穿好了鞋。
  只是他将要站起时,脊背又贴上一个滚烫的娇躯。
  个头高的人通常手长脚长,手大脚也大。而娇小的浮山伏在他背上时却像一只轻飘飘的蝴蝶,她的翅膀是那样轻柔却脆弱,就如她的人一样,用手一捻好似沾了粉尘,又好像会断掉。
  拓跋澈拍了拍她环在自己颈间的胳膊,将自己的手指插进她发丝内,捱近了她的脸问:“怎么,又没睡?”
  浮山将头埋进他颈间,半晌后才闷闷地出声询问:“元承又要去哪儿?”
  今夜无星亦无月,寒风正无孔不入地钻进每一处缝隙之中,实在不是个出门赏景的好时候。
  可正是这个时候,他几乎快要按捺不住自己内心那股澎湃的暗潮。
  “我出去办事。”他捏了捏浮山的脸,年轻倜傥的面容上噙着笑意。
  浮山勾紧了他的脖子,闭着眼睛问:“你这两日总是出门,也不陪我了……你又要去哪里?去做什么?为什么不带着我了?”
  拓跋澈将她的头发揉了揉,含糊道:“男子出去做事,你跟着做什么?最近外面不太平,你在家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浮山依然不肯放开他。
  他越发地烦躁,想要训斥她,然而脖颈中传来阵阵湿滑的凉意。
  斥责的话语到了嘴边却被女子的泪水冲回肚子里,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轻轻地拨开她的胳膊。
  “你一直很听话。”他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浮山瘫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外面的风刮得越来越大,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寝所内都充斥着一股绢帛木材烧焦的气味。
  浮山以为炭盆将帷帘烧着了,光着脚走到榻边。
  然而并没有。
  今夜不知他何时回来,浮山躺在榻上,实在难以入眠。
  她披衣起身,打开房门深呼吸了几口气。
  空气中烧焦的味道越发浓烈,也不知是谁家遭了劫难。
  不过,浮山也没有功夫关心这些。
  她走到院子中央,不知为何,往日里府上常常护卫着她的守卫已不知去向。
  她走到之前二人一起待过的梅花树下,粉白修长的指尖插进泥土中,将一坛酒挖了出来。
  月下独酌本是快意之事,可今夜无月,独酌也只是为了那种微醺之感,好让自己能够快速入眠。
  从前二人同进同出,一日不见恨不能将彼此揉进骨血之中。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晚间骤醒之时竟难再寻到他的影子?
  是不是男女之间总会经历这样一个过程,就像铜盆中的木炭,起初燃烧时热得让人难以自持,光是赤裸着身躯还觉不够,恨不得再扒掉自己那层皮,露出一颗赤诚心……然而当它燃尽后总会慢慢褪却这份热,变成轻轻一撮便粉碎的灰烬?
  浮山开始害怕起来。
  她这样的女子,是没有安全感可言的。爱人暧昧的态度让她想起从前漂泊的日日夜夜
  倘若孤独有味道,约摸便是黏稠的铁锈味、潮腥的海水味、舱底发霉的芜菁味和枕巾上混着刺鼻香薰的汗臭味。
  浮山陡然清醒过来。
  她站起身,脚步虚浮地往回走。
  府内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守卫不知去了何方,坏处是可能无人保护她,好处是无人再拦着她或是有意无意地将她只困在一处。
  她慢慢地走着,侍女见她光着脚出来,急急地取了软底鞋就要呈上,却被一身酒气的她推到一边。
  侍女知道浮山夫人常酗酒,而酗酒之人又多蛮横不讲理,此时也不敢再上前,唯恐惹得她不快。
  浮山走到门前,忽而又想起初雪那夜她似梦非梦中听到的哀嚎声。
  循着记忆中的声音,她沿着青石板小路,穿过内湖和长廊走到尽头。
  自卑的姑娘往往谨小慎微,便是成了这王府实质上的女主人之后也未曾离开过自己的居处。
  青石板换成了石子路,又变成混着发霉气味的土地,看迹象应当是常有人来。
  浮山却是第一次来。
  路的尽头是一道上了锁的木门,木门前躺卧着两个身穿黑衣的青年,白皮深目,是再常见不过的鲜卑男子模样。只是面色潮红,一身酒气比她还要重上几分。
  而他们的腰间各有一把钥匙,守着里面即将被破开的秘密。
  浮山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身取走了他们的钥匙。
  厚重的木门被推开,内里一片昏暗,而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味扑面而来。
  门口有一方小桌,上面是一盏昏黄的油灯。
  浮山刚执起灯,听到外间有脚步声传来。
  “这个时候了怎么偷懒喝酒,不知道殿下今晚有大事要做?咦?这门怎么开了?”
  地上躺着的人含糊不清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浮山心头一凛,忙熄了灯躲进屋内。
  “殿下走前说了,要把这处清理干净,以免之后搬离府上时漏给夫人看见。”那道声音又响起,人像是走到了门口。
  不让她看见?
  究竟他藏了什么不想让她看见?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那人摸了摸桌边,又问:“灯呢?”
  灯早已被浮山吹熄,她将自己藏得更深,而脚底却像是踩过了什么绵软又硌人的条状物件。
  她没多注意,只是将自己隐在更深的阴影之中。
  外头那人走过她刚刚在的地方,半弯下腰,将她刚刚踩过的东西拽了出去。
  待那人拽到门口时,门外却又有一人匆忙奔来。
  “还在这杵着做什么?!”来人急道,“宫里燃了通天炮,过不了多久镇南大将军就要带人进宫了!”
  那人听后,急忙丢下手上的物事,跟着来人一道走远了。
  过了许久之后,浮山才从屋内走出来。
  今夜无星无月,熄灭的灯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浮山低头看着门口被人抛下的「物事」,正是一具刚刚死亡不久的女子的尸首。
  女子雪肤花貌,正值妙龄,身材曼妙,曲线动人,却上半身衣衫尽褪,却被截去一臂一乳
  她下半身穿着的是府上侍女常着衣物,睁着不曾瞑目的眼睛维持着死前最后一幕那惊恐的神态。
  浮山的酒醒了个透。
  她站在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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