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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无尘几人都在阵中,分明是在密集如雨的雷暴下、滋滋作响的电流当中,那些电流却全都避开了他们。殷无尘拉下衣袖,看着上面阮秋用血画成的符印,再看向其他几人,见他们都无事,而聂少泽已经被困在雷暴中,他握起长剑,趁虚而入。
  聂少泽来不及再筑起结界,先用云水珠的力量在他周身凝成一层护体血雾,雷暴一时无法劈碎血雾,然而滴水都能穿石。他本就顾头不顾尾,又见殷无尘挥剑斩来,更是慌忙抬起百鬼杖格挡,在看到殷无尘身上毫无损伤后,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毫无疑问,殷无尘几人身上一定有避雷暴的东西。
  聂少泽有云水珠在手,在这雷暴当中也难以行动自如,又有殷无尘这个不受雷暴影响的劲敌在,他一时间也有些仓皇。但毕竟丹田内有云水珠,殷无尘一剑也无法拿下他,聂白与几名暗卫纷纷上前帮忙。
  几人再次围攻聂少泽,僵持一阵,堪堪与聂少泽持平,聂少泽腹背受敌,护体血雾已不如先前那般固若金汤,右手再次已被电流灼伤,他咬咬牙,运转起云水珠的力量将几人震退,便擒住一名仅有元婴期的暗卫,掐住暗卫脖子将其当做挡箭牌!
  殷无尘急急收剑。
  聂少泽果真用那名暗卫的血肉之躯挡下了几道天雷,那暗卫虽未被雷暴灼伤,但在他手中也颇为难受,而聂少泽看到那名暗卫手上的血符后已是了然,转而看向阵外的阮秋。有这名暗卫在手,殷无尘只得暂时收手,聂少泽见状,面上笑容阴鸷。
  “是个不错的陷阱,不过你们有办法躲避雷暴,我也有。希望你们几个不要死的太快了。”
  殷无尘自然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那名暗卫,索性直接动手,聂少泽眉头一沉,掐住那名暗卫的脖子叫人挡在身前,却不妨斜后方滑过一道黑影,冷光灼灼的短刀在他后腰擦过,即便他及时退开,黑色布料上破开的口子还是很快被一股血水洇湿。
  与此同时,殷无尘一剑刺向他手上,那名被他擒住的暗卫趁此时挣扎出来,被其余人带着退到阵法边缘,聂少泽险险避开殷无尘这一剑,独自一人时,阵中雷暴再起!
  聂少泽仰头望着压在阵法顶端的一道金光符文,面色一沉,迅速以灵力重新筑起护体结界挡住天雷,甩了甩不住颤抖的右手,握起百鬼杖重重一拄,周身血雾翻涌间,阴气横生,无数鬼影涌现,在封闭的法阵当中乱闯乱撞,搞得阵中乌烟瘴气。
  天雷是阴魂的克星,但看聂少泽这不顾一切拼尽全力的姿态,想来是要跟他们硬碰硬了。
  谁也不知道这个法阵阮秋还能支撑多久,殷无尘便同几人道:“都小心些,速战速决!”
  此刻在阵外,看着阮秋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沈灼寒匆忙走到阮秋身后,运起灵力为他疗伤,他是会医的,学过比万象回春诀更高的春水诀,也能稍稍抚慰阮秋的不适。
  唐霰见状,跟着取出阮秋先前给他的那个骨哨,吞服下一枚丹药,便含着骨哨吹了起来。
  灵力将骨哨刺耳的声音送到阵法当中,藏身于血海当中的聂少泽身形一顿,眸中血光闪动,稍不留神,就被殷无尘一剑斩伤了手臂,他闷哼一声,抬手握住荧烛剑锋。
  骨哨声犹如魔咒,叫聂少泽丹田内的灵力变得滞涩,力道一松,剑身便擦着他脖子而过。
  聂少泽在紧要关头时腰身后仰,狼狈地躲过一劫。
  聂白和几个暗卫接着在身后联手偷袭,他将手心掐出血印,忍无可忍地将百鬼杖掷向几人。
  聂白几人猝不及防,被鬼气厚重的百鬼杖一把推到阵法边缘,齐齐倒在地上,吐出血来。
  聂少泽怒吼一声,眸中血光怒火冲天,看去极骇人。
  却见一柄灵剑迎面而来,聂少泽徒手接下剑锋,血眸瞪向殷无尘,惊怒交加中含着愤恨。
  “殷无尘!”
  阵中雷声阵阵,也无法掩盖被灵力送来的骨哨声。
  骨哨仿佛吸去了唐霰的血气,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察觉骨哨上柔如水波的水红色灵力逐渐变弱,骨哨上的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他更用力地吹着骨哨,耗尽所有力气将声音送进去。只是沈灼寒与阮秋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谁也脱不开身。
  殷无尘深吸一口气,剑气附在剑上,掺着丝丝缕缕金光,待到聂少泽下一个晃神之际,终于,苍龙骤现,带着一往无前之势,剑锋从聂少泽手中穿过,刺入血肉之躯——
  天上那层由聂少泽布下的血红结界毫无征兆的破了!
  阮秋眸中涌上几分喜色,即便灵力已经耗尽,经脉丹田已在叫嚣着痛苦,仍是坚持撑住。
  他也必须撑住!
  阮秋心中急得不行,不停安慰着在自己腹中开始不安的胎儿,还差一点,很快就好了……
  熟料聂少泽血瞳一紧,灵力忽又恢复,握住剑身,抬眼从刺入心口一寸的剑尖看向殷无尘。
  还差一点。
  殷无尘将所有力气都用上,将长剑推进聂少泽心口。
  然而,真的就差了一点。
  血光填满聂少泽双眼,他脸颊爬上青紫鬼纹,随即灵力暴涨,鬼气大作,一股可怕的力量迸发出来,竟然强压过了阵中的雷暴。
  强力将殷无尘连人带剑掀飞出去,压在阵上的金光符印怦然破碎,风雷骤退,阵法崩溃!
  阮秋与沈灼寒或直接或间接的受到阵法反噬,吐血倒地不起。那股力量仍然往外碾去,只听砰一声,唐霰手中的骨哨终于熬不住碎了,他也吐出了一口血,倒在地上。
  荧烛剑在地面擦过一道深长印子,火星涌动,殷无尘才勉强站定,他扶住心口抬头看去,就见聂少泽披头散发地站在破碎的金光与浓郁的鬼气中,俨然比先前更强了。
  看他的状态,像是……
  强行突破了炼血功瓶颈?
  聂少泽也伤的不轻,一身黑袍都被血水打湿了,血瞳溢出血液,倏然看向阮秋所在的方向,咬牙切齿道:“天水诀……聂家后人!”
  看他身影一动,奔着阮秋而去,殷无尘心道不妙,紧追上去,身影化作剑光,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到阮秋身边,将人抱在怀中。
  聂少泽犹如鬼爪的血手靠近刹那,殷无尘已经来不及出剑了,他用力抱紧阮秋,毫不犹豫背过身,想用自己的脊背挡下这一击。
  这时,一道金光自天外飞来,载着刚正不阿的浩然正气,明明最是刚猛却又怪异的与仙气融合得极完美的一枪袭来,几乎在空气中擦出火花,正正朝着聂少泽而去!
  聂少泽虽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不顾丹田重创强行突破瓶颈,但也并非完全失去理智,在那一枪近前时,他果断放弃殷无尘与阮秋,抽身后退,血眸阴冷无比瞪向来人。
  “谁!”
  颀长的紫衣身影落到殷无尘身后,抬手握住了银枪,残风抚过他白净眉心浓烈如血的火焰印记,双眸黑若点漆,透出几分肃杀。
  “紫霄宫,谢玄卿。”
  殷无尘怔了怔,揽着怀中的阮秋回头看去,正好见到那英姿飒爽的紫衣人持枪迎风而立。
  阮秋遏制不住咳嗽一声,抿了抿被血水染红的唇,眼中还有些迷茫,就见那人回头看来。
  “阮秋?”
  殷无尘跟着低头看向阮秋,就见阮秋已经愣住了。
  他从未见过的紫霄宫宫主,此刻就站在他眼前。
  换谁谁不得惊呆?
  谢玄卿终归是救了他们,殷无尘扶着阮秋起来,不想这在谢玄卿眼中,却是脆弱可怜的青衣少年伤得不轻,连看见他时,湿漉漉的眼睛都像是受伤的小鹿一样在害怕。
  看阮秋眉眼间依稀有着几分父母的影子,谢玄卿神仙般俊美的脸上流露出温柔之色,“别怕,我是谢玄卿,也是你的……师伯。”
  紫霄宫宫主到来,叫聂少泽忌惮之时,也叫负伤的众人有了喘息的机会,勉强爬了起来。
  没等阮秋回神,远处急急飞来两道身影,现身祭坛上,聂少泽的脸色登时变得愈发难看。
  那正是宋燕台与兰摧。
  二人一落地,宋燕台二话不说快步上前扶起唐霰。
  兰摧看见几乎躺了一地的伤员,不由挑起眉梢,随即又长松了口气,“好险,我们来得不算太晚……不过,谢宫主怎么也来了?”
  宋燕台给唐霰喂下丹药后,唐霰才缓过这口气,见到他们,惨白的面上总算放松了些许。
  “你们没事了?”
  宋燕台摇头,琉璃目冷冷看向聂少泽,“没事了。”
  说来兰摧也憋了气,目光扫过宋燕台、谢玄卿以及殷无尘,微眯起双眼,笑眯眯地看向一身狼狈的聂少泽,“所谓血蛊,我二人已解开,多谢聂宫主款待,我与宋城主都很希望能尽早还你这份好意。聂宫主,不知今日,我们这里几人,还能不能再向你讨教讨教云水珠的神奇之处?”
  阮秋闻言回神,抬头看向殷无尘时,余光扫过苍茫夜空。结界已破,先前血红的月亮恢复了原本该有的皎洁,几粒星子静静伴随在一旁,天边悄然涌上一抹鱼肚白。
  凌晨已至,天快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团差不多人齐了,本以为我能在一百章写完最终决战,现在看来还要一章_(:з」∠)_
第一百零二章 一剑化神,一剑入魔。
  聂少泽先前是靠着云水珠的力量胜过殷无尘; 就这样也很难挣脱殷无尘的纠缠,而今被他用血蛊牵绊住的宋燕台与兰摧都已恢复过来,又来了一个不亚于殷无尘三人的紫霄宫宫主谢玄卿,饶是他早已是满腔怒火; 面对四人也不得不谨慎行事。
  他压下心头怒火; 召回百鬼杖; 面色难看地看向这里最大的阻碍,“谢宫主为何而来?”
  谢玄卿这才从阮秋脸上移开眼,斜了聂少泽一眼; 看见他满身是血,眸中温和转为一片冷肃,“你看起来好狼狈,血影宫宫主。”
  兰摧也不由赞叹,“着实伤得不轻; 殷剑圣厉害。”
  殷无尘没应话; 接过宋燕台给的丹药; 先给阮秋服下。阮秋和着血水吞下丹药,只觉一股暖意润过咽喉,丹田缓和几分; 还在颤抖的血手赶紧将丹药瓶推向殷无尘。
  聂少泽眼睁睁看着他先前打伤的那些人在宋燕台的照顾下服药疗伤,而他被这么多人盯着,却不敢放松半分; 他也听明白了谢玄卿的立场; 面色变得阴鸷; 运起灵力; 手上与身上的伤口便在肉眼可见下飞快愈合; 他再开口时; 语气也很是嘲讽。
  “我本不想与谢宫主为敌,但你来都来了,又是那聂家后人的师侄,想来注定要与我为敌了。苍耀国师也不必羡慕,你和宋家侄儿也不弱,不过即便你们逼出了我的血蛊,在这短短几个时辰内,你们的力量才恢复了几成,就敢过来找我送死了?”
  听他说起聂家后人,刚看着殷无尘服下丹药恢复灵力的阮秋抬起头,下意识看向谢玄卿,却见谢玄卿脸上并无半点诧异之色,仿佛早已知情,又好像根本没放在眼里。
  “你既心知肚明,本座也不浪费口舌。不管你是谁,你伤了本座师侄,就得拿命来赔。”
  阮秋不由怔住,且不说谢玄卿怎会知道他的身份,又怎会知道他在这里,单是这份为他向聂少泽宣战的心意,就足以叫他动容。
  兰摧没再轻看聂少泽,即使是在聂少泽受伤的状态下,如此明显的激将法,他只回之一笑,拂尘轻扬,随意搭在手臂上,同谢玄卿道:“谢宫主,久违。说来也巧,这个聂少泽也是我们的对手,谢宫主若要动手,可介意我与宋城主插上一手?”
  宋燕台将丹药给众人分下去,把唐霰扶着到石阶下坐下,起身走到兰摧身旁,态度已摆在明面。谢玄卿看着他们二人,又看了眼被殷无尘怀中面色惨白的阮秋,眉心明红的火焰纹在银枪冷光映照下添上几分肃杀,再回头面向兰摧,欣然颔首。
  “能与二位并肩,我求之不得。”
  “可笑!聂家残阵和殷无尘都杀不死我,凭你们?”
  聂少泽覆满鬼纹的惨青脸上面色阴沉下来,百鬼杖在地上重重一拄,阴冷鬼气再次涌现出来,鬼影叫嚣着,随滔天血雾往外张牙舞爪,他身影一动,显然想先发制人!
  谢玄卿本就是老剑圣的高徒,又被誉为枪圣,一手神枪百花杀杀尽血丹堂,又怎会畏惧他?聂少泽动手时,他也已动身应敌,只见银光流转的百花枪在半空划过一道冷光,这位常年闭关却被坊间一致认为是十圣中实力排名前三的紫霄宫宫主手中银枪虎虎生风,杀气腾腾,比起其出色的相貌,他的百花杀枪法也不遑多让。
  见状兰摧与宋燕台相视一眼,紧随其后齐齐出手。
  诚然,聂少泽说的没错,他们为了逼出血蛊耗费了不少力气,短短几个时辰,哪怕服下最好的丹药,他们也仅仅恢复了七成灵力,为了及时赶到,他们也顾不上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