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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朝云和林墨坐下,只听孟兰因道:“朱厌来了。”
他不是在问,只是陈述此事。
季朝云和林墨都道:“是。”
孟兰因又道:“朝云,你有话要问我。”
季朝云道:“是,孟先生。”
孟兰因示意他问便是,季朝云便道:“先生,我有惘执。”
这话,好像林宽从前也问,孟兰因便道:“无妨,哪个世人没有呢?你我皆不得幸免。”
季朝云一点头,又道:“人有惘执,便生魔障,便也不得念止。”
孟兰因道:“正是如此。你可曾想过,如何破除惘执,如何抛弃魔障?”
季朝云道:“我不想。”
这三个字,真是云淡风轻的。林墨在旁,听得虽含糊,却也惊了,不等孟兰因说话,便先插嘴骂道:“季朝云!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能有什么惘执魔障?赶紧灭了!修你的仙去!”
季家人可都盼着等着他光宗耀祖呢,哪里就能由得他在这自轻自贱的!
孟兰因听见,竟不看季朝云,而是看他。林墨还没说话,就见季朝云也望向自己。
他道:“你就是那个惘执。”也是那个魔障。
这话叫林墨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噌”地一下便站了起来,转身就想逃。
孟兰因淡然道:“站住。”
林墨可怜巴巴的,脸也发红,才往前一步就被孟兰因叫他站住;他不得不停下脚,回过身来,也不想看季朝云,便只好看向孟兰因。
孟兰因问他:“你跑什么?”
“我、我——”
林墨低着头,真觉委屈,不跑他怎么办呢?听他季朝云在这胡说八道说完么?他可不想听啊……要了命了!真的要了命了!这季朝云一脸平静的,怎么在孟兰因面前都敢胡说八道?
这事怪谁?林墨忍不住先怪季朝云,又怪滟九那乌鸦嘴!
季朝云却也是沉默,不看林墨,望着孟兰因。
孟兰因见此情状,便道:“季朝云,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先出去,我已经让南芝在外面候着了,她会再替你看伤医治。”
季朝云本还有些话要说,但对着孟兰因,知道他说话安排皆有用意,他也就点点头,真的出去了。
见季朝云真的出去,林墨便拿手扇风,想让自己的脸别再发热。
又见孟兰因看他,便讪笑着开口:“我——”
孟兰因只道:“你坐下。”
他语气平静,却是不容拒绝的。林墨真个无奈,只得依他所言,沉默着坐了下去,盘着腿掰着手指头唉声叹气。
孟兰因问他:“只有季朝云有话要问我么?你林墨可有什么话要问我?”
林墨想想,摇头。
看他摇头,孟兰因就觉是在看林宽;那眉目是不像的,一点不像,这举止与态度,更是不像。
可那心里头的东西,又让人觉得真的像极了。
孟兰因便道:“你若没有话要问我,就罢了……我却有话要问你。”
林墨惊讶极了:“孟先生,您得。开。天。目,何事不知?还要问我吗?”
孟兰因道:“是,我要问你,而我问的这些,全天下也就只有你林墨一个能解得。”
林墨还是惊讶,但也只能点头:“好……孟先生,您问。”
谁知孟兰因问得第一个问题,就已经让他那心内波涛暗涌了。
他问林墨:“在世人眼里,你的大哥林宽,是怎么死的?
林墨没想到他会论起此事,且问的还是那些无聊无情世人言论,一时都沉默了。
本不想答,可好半天,孟兰因都还在等着他答话,林墨便也只得道:“他们……他们说我大哥和滟夫人有染……说他……与妖邪为伍,私纵朱厌……还说……说他和朱厌是一般妖邪,生来就是要祸害人间……我大哥一病不起,才——”
他说不下去了。
孟兰因又问:“那在他们眼里,你姐姐林敏,又是如何死的?”
林墨低声道:“他们说我两亲……教女无方……她骄傲跋扈,谋杀亲夫,毁花府家业……又不得家中包庇,才畏罪自尽……”
“林府主,还有林夫人呢?”
“他们……说我两亲……无颜面对天下人……故而自裁……”
“你的三哥林信,又如何?”
“他……他作恶多端……是长乐门的谢正才……是他……率城中义士……将他铲除……”
“那么,林惠呢?”
“他们说……是因为安宁林氏灭门……陆怀锳却将她藏匿,不肯交代她的下落……她怕祸及夫君才主动现身,自绝人前……交换……交换陆怀锳周全……”
可这些……他们说来似真,林墨觉来是假。
尤其是林惠这一桩。
作者有话说
就像我之前说的,《青山依旧在》写起来累,而且慢,最近的心态也一直不是太好……所以可能以后会根据存稿和码字状态结合自己榜单申请来进行更新,状态不在的时候更新会减少,大概周内1…2次,烦请点击收藏然后看更新提示,卷三的进度会比前面快,也会坚持慢慢写完。 为了调剂心情的新坑《多得他》是日更or隔日更的,比较轻松有趣,欢迎跳坑阅读。 为您造成的不便请谅解,谢谢您的关爱与包容,谢谢。
第122章 章之三十二 旧冤(中)
林惠拿命换的,应该不止是陆怀锳的周全,还有他林墨。
直到今日,林墨其实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出手杀了他的阿姐。
他拿着不夜架在陆琮的脖颈上,闯进陆家的时候,已经看见陆怀锳跌坐在地上,抱着将死的林惠。
林惠似乎是用尽力气,在陆怀锳耳边说了一些话。
陆怀锳只顾抱着她,抱得很紧,但林惠在他怀里身化粉齑,陆怀锳抱得再紧,也是无用。
转眼间,他怀内就什么都没有了,他只好徒劳流泪。
林墨的心,在那一刻也碎了,也和他的阿姐一样化成同样粉齑。
林惠消散得太快了,甚至都没能回过头来,看他最后一眼。
他听不见陆怀锳的哭声,听不见其余人等的议论;他控制不住自己手上的力劲,把陆琮都直掐晕了过去。
他只能听见他自己在问:“是谁?”
每一个陆家人,在他看来都面目模糊的,唯有那憎恶的表情清楚。
他们不答林墨的问话,竟还痛骂质问:“林墨,你好大的狗胆!你居然敢出现在此!要不是与这妖妇有言在先,你以为你还能在这放肆?”
林墨听他们这样说话,又看他们的神色,觉得心内了然,便问:“是你们,对不对?”
他又看向陆怀锳,这一个也姓陆,于是那面目,也模糊了。
用不夜指着陆怀锳,林墨轻声问他:“陆怀锳,你那刀法道法,无一不精,你是怎么了,你哭什么……你不替我姐姐报仇,杀了他们吗?”
陆怀锳还在悲泣,像是根本没听见林墨说什么。
于是林墨觉他真是无用,低声骂了一句“废物”。
林惠为他陆怀锳,放弃了此生轻而易举便可得到的一切……他陆怀锳回报了什么?
一开始,林惠不是要他放心吗?那来信上,说她已藏身别处待产,她很安全?怎么忽就变了呢?
林惠生下的孩子呢?他心心念念的外甥,那个也一样姓陆的孩子,如今又在何处?
林墨都还不曾见过他一面。
虎毒尚且不食子,那孩子是被藏起来了么……还是,也被这群畜生杀了?
林墨那心内全是绝望,不敢问出半句;勉强自己向前行,他经过陆怀锳身旁,再不看此人一眼。
可他这样朝陆家人走去,陆家人也有些慌张,张口就要动杀;其他人都也觉不好,忙唤他:“林墨!你不要冲动!”
林墨暂止住脚步,想看是谁在唤他。
他不知道,可他看到季思阳,看到娄昱平,看到了南芝,看到了邾伯尧……还有许许多多,别家仙门的来人。
林墨恍惚了。
原来他还可以更绝望。
这些人里头,有一些,曾经对他那样好,可今日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能帮他救下阿姐呢?
从来不曾有幸能得见一面的生母。
悲悯众生竟不得善终善报的林宽。
怜他爱他护他却为人所害的林惠。
原来滟九说的是对……不错,他差点忘了,虽然滟九从来不说,从来不怪,但也好像就是他,害了滟九,还害了滟十一。
是天。
是天,要林墨成了这损亲害友,无益世人之人。
是天,要林墨失去一生中重要的人们。
一切都是天授之,天却不管。
可林墨又觉不对。
是因这天,亦是因这我……所以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林墨出生在世间呢?
他对自己说话。
林墨垂下了不夜。
“好吧。”
至圣如天,诡道一源。
共虚同体,拘神遣将。
这熟悉的法诀,并不从口中而出,是自心内而起,阴兵竟有回应。
陆府内外皆作地震山摇之势,无穷无尽的阴兵,自地下疾疾而起,扑向眼前除林墨外,每一个生人。
而就在众人分心一刹那,林墨已经捉刀而起。
不夜落下,即见寒光并血色,正是林墨此生最快一刀。
一招,便尽取身前陆氏五人之命,那伤口,皆作一刀断喉,那伤口整齐,而这些人,也立刻就倒了下去,一命呜呼。
“林墨——”
已经分辨不出是谁叫了这一声,也许是陆怀锳,也许是别人,林墨只当没听见。
他对着陆家人的尸体笑出了声。
“嘿……嘿嘿……”
还未算完。
他握紧不夜,对一群扑上前去啃噬尸身的阴兵下令。
“半根骨头都别给他们留下——”
一切旁人,有想杀他的,有想阻他的,见此惨状,都已经围了上来。
林墨还是在笑。
诸位先生。
阿姐。
哥哥。
是啊,林宽教他最多。
可为什么,没人教过他,杀人报复,原来是这么快活的一件事情吗?
为什么,不能早点知道?
为什么,要不辞辛劳去做好人?
林墨觉得这样也不错,真的不错……如今已是值得,就不知在自己身死前,又能再多得几个人,与他陪葬呢?
如今的孟兰因,见林墨虽无泪,却垂着眼,那手指蜷起发颤,就知道他想起了林惠那死状以及他在陆氏杀人之事。
于是他又问:“那么你呢,林墨?”
林墨抬起了眼。
想了想,林墨还是露出了一点笑意,但那笑古怪又难看:“我?”
他对孟兰因道:“我是安宁林氏最不孝不悌不义不仁的不肖子弟,是安宁林氏坏家的根本,灭门的祸首……我身入诡道,诏令阴兵,残害忠良……我与邾琳琅一样,恶贯满盈……我林墨,罪该万死……我……”
再说一句,他都想立刻放声大哭,于是不再说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都是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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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第三十二章 旧冤(下)
孟兰因又问林墨:“那么这些世人言论,可都是真的?”
“不是的,我——”
孟兰因问:“那你为何不说?”
林墨道:“我不——”
林墨顾虑着一切,就好像林宽,直到身死都还顾虑着一样。
他顾虑着世人如何看待安宁林氏,顾虑着会否有人轻蔑辱及滟九,还顾虑着那许多多多别,与他相关的悲哀人事。
林墨想过的,如果只需要一个人背着骂名,只要这个人是他自己,其他人都能过得安稳快乐,有什么不对不好吗?
但如今看来,似乎是真的不对,也不好。
他现在已经隐约明白了,孟兰因从前说那句无法顾全所有,以及得来其实是失。
于是他又改口了,只道:“没有人会信我。”
他这么说,孟兰因便问:“没有人吗?季朝云也不信你?”
季朝云也许……季朝云一定会信的,可从前的林墨怕他不信,如今的林墨宁愿他不信。
这些事和季朝云又有什么关系?林墨一点都不想将这些前事与季朝云扯上干系。
孟兰因道:“他为你造这个肉身,是他想着念着的那个你。”
林墨点头:“我知。”
孟兰因却道:“你不知。”
他凝神看林墨,又轻声道:“为你暂造这肉身,季朝云用了三道灵符。”
林墨愣住了,不是两道吗?一道是定身的,一道是凝魂聚体的,那时候一共两枚纸符在他的身体内,所以他知道。
实则林墨从来都没想过这些细致之处。
他只知道季朝云从来只喜那剑与其他气势恢弘的道法,不喜欢学家里那些丹书云符种种,更看不上旁门左道,林墨便猜他大概是为求稳妥,才没有用云符对付自己的。
可孟兰因道:“不是两道,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