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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路护送的将士们看到这一幕,也不由红了眼眶。
  他们十载苦守,为的也不过是让眼前痛苦崩溃的百姓们少上一些啊。
  今日这一行,百姓在痛哭,可将士们又未尝不是在缅怀他们逝去的兄弟们?
  此行,注定是一条哭声与笑声无法分割之路。
  等到回去的路上,百姓们看着城外一片空荡荡,可是却熟悉的信手拈来:
  “那里以前有一棵大枣树,结的枣子甜的跟蜜似的,可惜三年前被烧死了。”
  “那里是我姑丈的家,姑丈人好又热情,地里的瓜果熟了就挑着给我们送来,可惜五年前,越寇来犯,整个村子都没了。”
  “那里原来是……”
  百姓们一路走,一路说着,他们怀念这曾经的美好生活,对于眼前一片焦土,满目痍疮的一幕分外痛心,又多了几分麻木。
  “等等,那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突然被前面一大群身影给吸引住了,这会儿天正寒,若不是被贼寇伏法焚尸的期望激励,他们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出来。
  等走到近前,众人看着那群衣衫单薄,一脸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忍气吞声之人,不由惊呼出声:
  “他们是越国人!”
  “他们是越国人!”
  百姓们一时群情激奋,随后直接捡起地上的土块、石子砸了过去:
  “越寇该死!”
  “砸死你!都是你们,害了我妹妹一家!”
  “去死去死!”
  鲜血和疼痛让越国人气的双目血红,可是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用力的握紧了手中农具。
  带着镣铐的他们,注定无法与这些将士和百姓相抗衡。
  “诸位,这些越国人的作用可远不止此,若是让他们轻易死去,才是可惜。”
  身后传来一声清如碎玉的声音,百姓们纷纷看了过去,有百姓余怒未消,不假思索道:
  “你竟然帮这些越国人说话,你是不是大盛人!”
  徐瑾瑜微微一笑,还未说话,便有那引路将士急急道:
  “多亏了徐公妙计,否则咱们可还制服不了这些越国人呢!”
  众人这才看着那一身雪白斗篷的少年,少年面色苍白,可却眉眼精致,他缓缓而来的模样,仿佛云端仙人降落凡世。
  “是仙人看不下去越寇的暴行,这才降世收拾他们吧!”
  “对啊!是仙人!”
  “一定是仙人!”
  “拜见仙人!”
  随后,百姓们纷纷拜了下来,徐瑾瑜连忙请他们起身:
  “冬日寒凉,诸位快快起身,仔细寒气入体!”
  徐瑾瑜一番劝说,众人这才纷纷起身,他双目淡淡的看向正在勤勤恳恳的将焦土翻下去,重新恢复的耕田的越国人。
  “方才,我请诸位住手,乃是因为这些越国人犯下的罪孽还未真正赎完,若是轻而易举,一死了之才是可惜。
  我大盛多少良田毁于其手?现在,要让他们还回诸位曾失去的耕地!他们将在这片耕地之上,耕耘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而在不久的以后,这些耕地上会长出滋养每个能将其再度驱逐出去的大盛子民的粮食来!”
  少年抄着手,身若修竹,冷风吹起了他的额发,可却不掩其说出这些话后,在百姓们眼中的光芒万丈!
  “对!用他们开出来的地种粮食,再用这些粮食养卫家军,将他们这些越寇生生世世都死死压制!”
  这句诛心之言一出,越国人顿时气的目眦欲裂,满眼仇恨的看向徐瑾瑜。
  方才的诛心之言,就是这少年说出来的!
  徐瑾瑜看着百姓满眼激动的模样,这才缓声道:
  “种越人开垦之地,养杀其之粮,诸位若是有意,随时可以去刘太守处认领土地,自行耕种。
  圣上怜惜诸位此前所遭受的苦难,特意降旨,免田桑税三年,望诸位能在越寇驱逐出我大盛的新一年中,重拾斗志,让我大盛边疆稻香盈园,满载而归!”
  徐瑾瑜这话一出,百姓们先是一静,随后不可思议道:
  “我们能自己种这些越寇开的地?”
  徐瑾瑜微微颔首,笑着道:
  “自无不可,只是越军俘虏不多,这些土地数量有限……”
  百姓们听完这话,面面相觑,随后直接撒丫子朝城里跑去。
  当日,太守府意外的热闹起来。
  待徐瑾瑜回到军中,武安侯从引路将士口中得知此事之时,也不由啧啧称奇:
  “难怪当初我说这些俘虏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时候,徐小郎你让我留着,原来是这么用!”
  原本圣上便是让徐小郎他们前来行劝桑之事,他本以为徐小郎等人还得在这儿磨些时日。
  却没有想到,原来人家早就将这一切都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还以为徐小郎要用自己绝佳的口才去劝说百姓重拾农桑,没想到……”
  “话说千遍,不如事做一遍。边疆的百姓需要的可不是响亮的口号和挠痒痒似的安抚。”
  徐瑾瑜很难形容,他头一次看到那些百姓的心情,他们所有人眼中的麻木与希望交织。
  他们麻木于现实,又希望上苍的眷顾。
  他们,是这世间最痛苦的人,日日夜夜,煎熬度日。
  徐瑾瑜庆幸,他来了这一次。
第153章 
  春日来临之前; 玉郡城外属于大盛的良田早就已经被百姓们瓜分的一干二净,就连越人没有来得及开辟复原的良田,也有不少百姓纷纷回来耕种。
  “你; 你是老李头的三郎?”
  正所谓冬耕冬种,领了田地的百姓这些时日一刻不落的开始伺候起了土地,将开辟好的土地在仔仔细细的深耕一遍,若是有些本事大的,还能弄来些人畜粪便来肥一肥田。
  只不过,陆陆续续有人发现还有一些熟悉的面孔。
  李三郎听到熟稔的呼唤后,也不由微微一愣; 随后这才故作轻松的点了点头:
  “叔; 是我!”
  “你这是回来了?”
  “是啊; 回来了; 我的根在这儿!”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哇!听说你前头不是准备去锦州开荒?”
  “是有这回事儿; 可是这不是咱们把越寇都赶走了吗?还得是自己的土地好!”
  李三郎说完; 浑身干劲儿的耕耘起来,他是最后得到消息的; 是以只来得及挤上最后一批观行名额。
  可纵使如此; 在看到那一幕时; 骨子里的一股冲动,还是促使着他,回到这里!
  就像那位徐公所言; 种越人耕过的地; 养打越人的人!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头老百姓; 可也希望有朝一日,他种出来的粮食; 能充将士之饥,化为剑锋利刃,大破越国!
  越来越多的百姓在亲眼看到了越国的龟缩与己国的威风之后,都纷纷加入了耕种的队伍之中。
  凛冽的寒风吹不散百姓心中的翻涌的热血,原本稀稀落落的边境之上,一块块整齐的耕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武安侯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这块交界之地,一时叹为观止。
  “十年了,我都不曾见过这里的土地被耕种的这么多过。”
  说出这句话时,武安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惆怅,还是当初的自己带领的卫家军不够强大,可以妥善庇护百姓,这才让这么多的田地搁置。
  徐瑾瑜将手拢在袖中,看着眼前的一幕,勾了勾唇:
  “但不管怎么说,今时今日这等盛况,也是百姓们仰赖卫家军给予的安全感,以后侯爷要辛劳了。”
  “这算那门子辛劳,我愿意辛劳一辈子!”
  武安侯语气坚定有力的说着,曾经他以为自己是为了楚老哥,为了先皇而守着头一关。
  可是斯人已逝,眼前这一幕,让他突然找到了自己新的目标。
  “我愿为他们,守好国门。”
  武安侯认真的说着,过了片刻,他眨了眨眼,抬袖拭了拭眼角:
  “果然是老了,竟然也婆婆妈妈起来了。”
  徐瑾瑜不由莞尔,随后他想起自己这些日子借故翻阅过卫家军的将士名册,可是却没有看到自己一直想看到的名字。
  “对了,我有一事请教侯爷。”
  “哦?徐小郎还有事儿问我的时候?你且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瑾瑜抿了抿唇,手指摩挲了一下:
  “敢问侯爷,景庆二十年的京中征兵的兵源可在卫家军处?”
  “景庆二十年……那是六年前了?六年前越贼虽然偶有骚扰,但还不甚严重,当年征兵后兵源的去向应该是往北而去。”
  越国人贪婪无度,可本土国力并不雄厚,反倒是北地的乌国,土地辽阔,其上用牛羊肉滋养出来的乌国人强壮难挡,更不必提那些高大雄壮的马匹。
  乌国的骑兵,乃是乌国最坚实的武力,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
  六年前,更是因为疆域问题,曾经与大盛爆发过一场大战。
  大盛物产丰饶,人口众多,几乎是以血肉之躯,拦住了乌国的铁骑。
  但之后的征兵,应是为了补充北地的兵源。
  随着武安侯的解释,徐瑾瑜想起这些年还算安分的乌国,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几乎以为,爹是被消籍的兵将。
  武安侯看了一眼徐瑾瑜,小声道:
  “怎么,徐小郎这是要找人?”
  徐瑾瑜缓缓点头:
  “是,家父曾在景庆二十年,受征入伍,至今杳无音讯。”
  其实,到这里的第一天,徐瑾瑜便想要仔仔细细的探查一遍。
  然而,人生地不熟,他无法轻举妄动,之后军中更是漏洞百出,他只能暂且按耐,直至今日这个绝对安全的环境下,他才出言询问。
  “啧,能有徐小郎这样的儿子,令尊是有大福气的!徐小郎且宽心,北地原本由赵家领兵镇守,但赵家子孙未曾接上,现如今乃是由顺国公的二子镇守。
  郑二郎我曾见过几面,虽然行事风格有些阴毒,但对手下之人那是没说的,徐小郎可以放心,他日我请人且为你打探一番。”
  徐瑾瑜闻言,遂认真的长长一拜:
  “那就,麻烦侯爷了。”
  此事由武安侯打探,最合适不过了,见武安侯能明自己所想,徐瑾瑜一时激动。
  “什么话?我麻烦徐小郎的地方还少了?不过,能让徐小郎千里寻父,令尊应当也是一个大丈夫!”
  武安侯如是说着,可是脑子又不由想起自己曾经对于楚老哥的猜测……
  楚老哥是没福气啊!
  明明生的那么相像之人,怎么就没一点儿纠葛呢?
  武安侯想起京中关于临安候的名声,眸子便闪过了一丝冷意。
  想他楚老哥英明一世,怎么就有那样的种?
  而徐瑾瑜其实脑中关于“爹”的记忆已经渐渐有些淡了,虽然他过目不忘,可曾经的种种都被庞大的记忆洪流冲淡。
  可仍令他刻骨铭心的是一段并不起眼的记忆:
  在幼年的徐瑾瑜被牵丝折磨之时,大夫开得药中有一味熊胆,但以徐家的财力根本买不起熊胆。
  大雪纷飞之夜,爹冒雪顶风离开,三日后,一个浑身是伤的人影摇摇晃晃的叩响了院门。
  “大郎,爹不会让你死的。”
  浑浑噩噩间,醇厚坚定的声音,和着一碗苦哇哇的汤药,可却留下了一条本该逝去的生命。
  “我爹啊,他很厉害,确确实实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徐瑾瑜语气中满是自豪的说着。
  ……
  春风送暖,二月的春风终于吹化了锦江的江面的坚冰。
  远行的游子,也该踏上归途。
  而与来时的舟车劳顿不同的是,水路已通,接下来他们将沿着锦江一路回到京城。
  水路之便利,可以为他们省去大半的时间。
  而在徐瑾瑜等人准备走的那天,原本只有武安侯与刘清远二人依依惜别,可不知怎得,远处如潮水蔓延般涌来一片人影。
  徐瑾瑜定睛看去,原来都是一些百姓,等到众人冲到跟前,一个个都上气不接下气:
  “就是他!”
  “就是这位徐大人!这天仙似的脸我死都不会忘记!”
  徐瑾瑜:“……”
  赵庆阳和魏思武本来还有些离情,可是这会儿听了这话,忍不住喷笑出声
  “瑜弟这是有了新名字了,徐、天、仙?”
  魏思武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可也无法掩盖其中的笑意。
  徐瑾瑜瞪了这两人一眼,随后这才看向冲过来的百姓们:
  “诸位来此,可是有什么事儿?”
  “那日那位军爷说了,越寇能被赶出去,多亏了大人您,今日您走,我们怎能不送行?!”
  “咱们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些都是送给您路上吃的!”
  百姓们一边说,一边将自己制作的干粮、鸡蛋、菜干、腊味等物奉上。
  徐瑾瑜微微一怔,这才认出为首之人便是头一日出来观刑的玉郡百姓。
  “诸位不必如此,此番吾不过是奉圣上之命而来,但在此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