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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纵然是想低调为人,安宁度日,但金子终究是难掩光芒,今后再想低调,怕是更难了。
邱天不由叹息,忽听身后不远处杏花在喊她,她赶紧回头去应,恰在这瞬间,不经意间瞥到三叔脸上的表情,啧,有点耐人寻味啊。
咋说呢,虽不似白敬民那么直白,可是那一晃而过的惊艳还是挺明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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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节目结束,何佃勤招呼所有演员登台谢幕。
邱天她们几个找了个边角站好,却被任书记喊到正中间的位置,几位伴唱姐姐惶恐又兴奋,一张张脸蛋红扑扑的。
任书记和同来的孟主任先后同演员握手,祝贺并感谢她们的辛苦表演,大家心里都暖烘烘的。任书记尤对邱天她们的小合唱赞不绝口,一个劲地夸她,“小小年纪了不得,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直把邱天夸得脸红,便随口谦虚了一句,“多亏了刘队长的悉心支持和秦校长的筹划组织,不然我们哪有表现的机会?”
任书记便顺手推舟夸赞起刘爱民和秦小小来。
这俩人自是心怀荣耀,满脸喜悦,然而何佃勤、于大龙他们就只能在一旁几分尴尬地赔笑脸。
何佃勤别有意味的目光看向邱天,后者却只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状若不解其意,心里却极为鄙夷地寻思:这蹲点干部可真逗,自己炫还不够,难不成还指望她美言几句?
去他的吧。
与何佃勤相比,刘爱民的务实简直是一股清流,趁此机会他见缝插针地向任书记谈及北角村大队的现状和困难——良田太少,遇到天灾便束手无策。
任书记便提出让大队领导班子陪同着四处走走,考察一番,说完一众领导相携离开北角小学。
生产队的社员们欣赏完节目,也陆续离场,地里还有很多活要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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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罢终须散场,秦小小留下几位社员帮忙收拾残局,大家一起动手,没一会儿就将热闹了半天的操场归为原状。
此时还不到放学的时候,秦校长却破例让参加表演的学生提前回家,忙了这么些天,总得让人家休息休息。
邱天换回自己的衣服,哼着歌走出校门。
好巧不巧地看到三叔和大伯并排走在前面,没一会儿三叔加快脚步朝南去,大伯却悠哉悠哉越走越慢。
邱天并未刻意追赶,可很快便只距大伯几步之遥,她清楚地看到大伯手伸进左边裤兜,摸索着掏出一把栓着红绳的钥匙。
恰是那天她捡的那把。
敏感到玄幻的直觉让她断定这钥匙必定不是大伯家门上的。
恰在这时,她见大伯突然停在村中那道荒芜人烟的巷口,伫立片刻后便径直朝西走去。
而那道巷口的尽头,便是寡妇徐梅家。
邱天心中一惊,不自觉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恰如那次一样,大伯在徐梅家门口停下来,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自己拿钥匙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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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耽误了这一会儿,到村口时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如此一来,陆丰年的存在感便格外凸显而出,他闲散地倚坐在石碾上,货郎担子敞开放在一边,大概是还没来得及收拾。
看到她,陆丰年扬唇笑了笑,问,“妞妞回来了?”
听到他似带调侃的声音,邱天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可扭捏了一会儿又觉得多余,这人表情这么平淡,是压根没看她演出?
若看了的话,正常套路不得先恭喜恭喜吗?毕竟她们今天演出还挺成功的。
若没看……
若没看??
不知为何,想到这种可能,邱天竟有些失落——今天可是她的高光时刻啊!
总归是有些不高兴,看没看的,这人的反应也有点过于平淡了,俩人都这么熟了,且他又事先知道她今天要演出的事,于情于理总得寒暄几句吧?
邱天越想越失望,理智上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度,毕竟,看不看的是人家的自由。
心思百转千回之际,突然听到陆丰年悠悠哼起了歌,邱天愣了半晌,怦然心跳唤回神思,她看着陆丰年,惊讶而喜悦。
这人压根就不跑调,唱得恰是《让我们荡起双桨》。
第33章
邱天悄悄收敛情绪;抿着唇没说什么,倒是陆丰年突然开腔,“真没想到咱妞妞唱歌这么好听;以后怕是得成明星啊。”
这话显然是在夸张;邱天带笑的目光白他一眼;“我也没想到你唱歌竟然不跑调。”
陆丰年勾了勾唇,扬起下巴示意她看货箱;接着极慷慨地说;“瞧瞧有喜欢的不;想拿啥拿啥。”
邱天惊讶地睁大眼,“这么大方??”
陆丰年抬手就往她脑门上招呼,“说的就跟我之前很小气一样。”
邱天下意识缩着脖子捂向额头;陆丰年偏硬的指节便轻轻碰触到她手背上,触感微凉。
“歌唱得这么好听,就算是给你的奖励吧。”他笑着说。
邱天愣了愣;慢吞吞收回手,低头看向货箱里的物品;意识一时却并未与视线同步。
他说要给她奖励,大抵是真把她当小孩子一般喜爱,可她是怎么回事?动辄心跳加快可不是寻常信号……
隔了一会儿;陆丰年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咋了?发啥愣?”
邱天收回神思;顿了顿,一本正经地说;“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总要你东西。”
陆丰年“哟呵”一声;扬眉赞道:“小妞妞还知道无功不受禄;看样子这学是没白上。”
邱天有些窘,瞪着他不说话。
陆丰年故作深沉地低叹一声,提溜着膝盖处的布料,蹲下,一边在那堆营生里面扒拉,一边自言自语,“妞妞爱吃甜的,给块糖吃吧。”
邱天一噎,心想本仙女在他面前的人设大概是定格在“吃货”上了……
陆丰年拿起一个大大的透明塑料罐子,里面是花花绿绿的西瓜形状的糖果,他旋开盖子,从中捏出两颗递给邱天,“给,泡泡糖。”
泡泡糖?
新鲜嗨。
到底是没抵抗住诱惑,邱天伸手接过。
陆丰年笑了笑,旋紧盖子,把塑料罐重又放回货箱里,并顺手将凌乱的物品摆放归位。
邱天低头看着手心里一红一绿两颗泡泡糖,心里盘算着等会儿回去分给恩赐一个,倏忽听到陆丰年又在自语似的说话。
“这小丫头,给还不要,等我走了,怕是想吃都吃不到咯……”
邱天霎时愣住,脱口问道,“你要去哪儿?”
总不会是、总不会是现在就要去参军了吧?这么突然?
“出趟远门,”停顿须臾,陆丰年轻描淡写地说,“走个亲戚。”
邱天这才从愣怔中回神,很难否认她刚才整个心脏都悬空一般无着无落,瞬息之间大脑仿佛一片空白,又仿佛不断闪现着一些触目惊心的词语——
1976年,退伍回乡,洪水爆发,命丧菱角河,年仅22岁……
归位的心跳仍在不停收紧,令她隐隐窒息。
有些话她自是无法言明。参军,于陆丰年而言是一种经历一份荣耀,可对她来说,却是提前获知的有关他的残忍未来。
邱天不禁疑虑,穿越后她与陆丰年日渐深厚的羁绊到底是缘,还是劫?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她轻声问,心事埋藏,不敢泄露分毫。
“说不准,十天半月的吧,看情况。”陆丰年沉吟道。
“嗯,那你,注意安全。”
早去早回。
似是不习惯她的乖顺,陆丰年几分探究的目光看着她,半晌突然笑道,“泡泡糖捏那么紧,当心化了。”
邱天一愣,这才感觉到掌心微微发粘的实感,赶紧摊开手掌。刚才她手攥得太紧,泡泡糖外层的颜色已经斑驳沾染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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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家门,邱天把一颗泡泡糖给了恩赐,接着她快步走到瓮前,咕嘟咕嘟灌了半瓢水。
太阳将要下山时,大姐从地里赶回来做饭,她仍是上午演出时的发髻,只是那簇毛茛有些蔫了。
邱天帮她把毛茛摘下来,然后蹲在灶旁帮忙烧火。
姐俩互相作伴,一边张罗晚饭一边闲聊。
邱玉珍盖上锅盖,拉着邱天往门边坐了坐,“别让热气觑着你。”
两人挨在一起,微风带着暖意,徐徐吹动衣襟。
远处夕阳西下,倦鸟归还,黄昏的光似有似无放大了感知体验,邱天仍在想陆丰年的事,冷不丁被大姐唤回神思。
“怎么了?”她的声音因方才的走神而微堵沙哑,赶紧清了清喉咙。
大姐便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我听娘说,有人要给三叔说亲。”
“啥?”邱天匪夷所思地看着她,“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不过三叔乐意不乐意就不好说了。”
“三叔为啥不乐意?”
大姐皱了皱眉,叹息道,“说不好,总不能是还想着他定过亲的那个?”
乍一听到这么劲爆的八卦,邱天惊讶地张大嘴,“三叔还定过亲?”
“那肯定啊,”邱玉珍笑了笑,“三叔今年都二十六了。”
邱天撇了撇嘴,心想二十六又咋了,仍是大好青春年华,然而眼下可是七零年,三叔这年纪还不成亲,俨然成了另类。
“都订过亲了咋后来又没成?”她不解地问。
大姐似乎也不明情,摇头说,“不知道,突然就不成了,到底为啥三叔谁都没告诉,就跟没事人一样,照样该干嘛干嘛,之后再有人给他说亲,他就推三阻四,一次都没去过。”
邱天默了默,心想倒符合三叔那闷葫芦的行事作风,嘴上却道,“好饭不怕晚,骆老师也二十好几了,不也没对象嘛。”
一听这话,大姐表情呆了一下,喃喃一句,“他也没对象……”
“可不嘛。”
她前几天刚好听到秦校长调侃骆老师的言辞,说他“木头一块,活该找不到对象”。
这么一细琢磨,猫脸大的北角村大队,男光棍属实不算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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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天原以为给三叔说亲的事只是虚晃一枪,没想到隔天就提上了日程。
家里无老,刘爱花作为嫂子不得不张罗起保媒拉纤的活。她自是嫌麻烦,不过话说回来,老三这情况和大伯哥不一样,老三年轻力壮,多少待嫁的大姑娘都看在眼里馋在心里,这不,这回就是有人特意托人来说亲。
一大早,刘爱花派邱天去给邱南山传句话,说让他等会儿先来家里见个人再去出工。
邱天很是意外,心想三叔居然同意相亲了?
带着八卦的兴奋感,邱天兴冲冲朝北角山走去。
没成想这么一大早却在山脚下遇见了米兰,不知是没睡好还是有心事,她眼圈微微泛红,看到邱天,她唇角极勉强勾起一丝笑意,问,“这么早忙啥去?”
邱天不由想起那个跳红色娘子军的米兰,那么热烈欢快有如女战士的她,与面前忧郁善感的女孩简直判若两人。
“我去找我三叔。”她走到米兰面前,终是有些不忍地问,“你心情不好吗?”
米兰眉间微凝,间隔须臾,似有似无地苦笑一声,“正好我也要上山走走,一起吧。”
见她不愿说,邱天便也不再问,两人搭伴朝山上走去。
米兰本就漫无目的,不知不觉便跟着邱天来到邱南山家门前的那片桃林,脚下一滞。
彼时花开烂漫,白敬民在这里向她表明心意。如今昔日缤纷如霞的桃花已经不见踪影,却有青黄色的果实沉甸甸压满枝头。开花结果是规律使然,她和白敬民之间却似乎只能是一场开花不结果的空欢喜。
她失神地一路跟着邱天,顺着桃林间七拐八拐的小道,很快来到一处门前。
邱天正要抬手叩门,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邱南山迎面走出来。
“这么巧啊!”邱天朗声笑道。
说来确实巧,可也确实不巧。巧的是,他正要出门,再晚来一些就扑空了,不巧的是,他的汗衫只穿了一半……
邱天尚没反应,米兰已经以极为夸张的速度背转过去,声音惊慌颤抖地叫嚷,“你这人怎么不穿衣服?!”
邱南山铁青着脸快速将衣服套好,愠怒的眼神瞪着邱天,后者无辜地眨巴着眼,“我娘让我来的。”
邱南山朝米兰跑开的方向瞟了一眼,随即语气不耐地问,“找我干啥?”
“我娘说让你一会儿先别去出工,先来我家一趟!”她忽略三叔明显不虞的神情,继续说,“来相个姑娘!”
邱南山表情一窒,粗黑的眉拧成疙瘩,“啥?”
邱天又重复了一遍,眼看着三叔脸上难掩烦躁,便知这亲事十有八九成不了。
“三叔,话我带到了,到时候娘问起来,你可得替我说话,那我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跑。
可还没窜出几步,三叔却突然叫住她,沉吟道,“那知青来干啥?”
“谁?”
“那个女的,叫个……米兰。”
邱天一愣,这才把米兰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