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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十四娘只能自我安慰是因为有穆府的人跟随,穆十五郎不能脱身的缘故。
洛玉琅每日得空就悄悄隔着院落偷看穆十四娘,一针一线埋头刺绣的她又是另一副模样,日子久了,洛玉琅更相信这才是她最真实的状态。虽然衣着朴素,但神态从容镇定,不同于其他两人,总会偷奸耍滑时不时出去在院子里逛逛,除了三餐之外,无论何时去看她,她总是在那一丝不苟地穿针引线。
洛玉琅有些心疼,为了能留她久一些,自己是不是说多了活路,令她如此操劳。
但很快,心底的占有欲就战胜了一切。
只要不出意外,景家小姐必然会嫁入洛府,来个亲上加亲。
自己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春闱将至,穆十四娘很快就会从他眼前消失,与那个必定不靠谱的举人一同离开。
所有人烦心事加在一起,令他不打所措,所以,他只能将穆十四娘藏起来,藏在只有他找得到的地方。
他也知道这样有些过份,可理智总是比不过情感,无论何时,他心里的那个声音都是一样,不能让穆十四娘离他而去。
正因为有了这个想法,他决定尽快自立,像洛府这样的家世,想要出仕极为容易,稍微走动一下,就会有人举荐。
洛府的当家人听了之后,马上想到是前次出门遇刺使然,不过一向随性而为的独子终于有了上进之心,年愈不惑的他自然欣慰不已,比起那个他并不上心的婚事,这件事反而令他更为在意。
很快就将事办妥,洛玉琅可以与此次春闱的进士一同入朝为官。
洛玉琅得知满心欢喜,当即提出想要先去外任历练一番。
洛府当家人自然不会同意,若大的家业只有他一人承继,山长水远,世道又乱,如何舍得。
洛玉琅心愿落空,居然提出此次春闱也去试试,当家人以为他是赌气。
其实他确实是在赌气,既然穆十四娘喜爱读书之人,那自己便去考个功名给她看看,到时候自然会将那个不入流的比下去。
之后不再无所事事地偷看穆十四娘,而是拿著书坐在一墙之隔的院落里,认真地研读着。
他做的这一切,穆十四娘自然毫不知情,在她眼里,恩人与自己有天壤之别,就算自己没有逃出穆府,也不可能被送到他的手上。
现在的她,只想早日与穆十五郎重逢,从此天长水远,改名换姓,像寻常人家一样过一辈子。
洛玉琅看书看得乏了,习惯性地去看穆十四娘,发现她居然停了下来,倚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望着漫天飘落的雨丝发呆。
头上依旧只有那根细细的银簪,其余的秀发只用一根彩线绑住,如此简陋的装扮却丝毫不损她绝美的容颜,配上清冷的神情,更加令人神往,我见犹怜。
那双眸眼痴痴地不知望向何处,因为含了心事,眼神不再清澈,却似带了浓愁,笼上了轻雾。
不知道有人偷看的穆十四娘,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愁绪之中。
今日是她的生辰,过了今日,她就满十二了。
在穆府,过了十二,就要入教习所,开始学习琴棋书画,诗酒歌舞。倒不是说技艺要如何精通,穆府自有一套标准,那就是投其所好。
出逃半年,跳脱穆府之外,许多以往看不懂的事现如今都明白了过来。幸好自己逃了,还能自食其力,否则以自己的心性,未必不会像十一娘那样,宁死不屈。
上一次生辰,还是在穆府与娘亲和十五郎一同渡过,虽然饭食简陋,但也其乐融融。一切的苦难离自己尚且遥远,每日刺绣、洗衣、烧火做饭,忙碌而充实。
等十五郎找到自己,应该又能过上那种平淡且安心的日子了吧?穆十四娘想着,轻笑了出来。
洛玉琅看在眼里,却十分的刺眼,因为他知道她令人愰神的轻笑并不是为了自己。
第三十章 闯入
因为主顾指定嫁衣皆要由一人所绣,谓求吉利,最后院落里只剩下穆十四娘独坐。
整套嫁衣从盖头到鞋袜共八件,又要求精工细做,容不得不丝马虎,现在还有最重要的那件外衫未绣。宅院里寂静无声,穆十四娘却因为习惯了穆府的沉闷,倒也没有察觉出异常。
每日依旧准时有人送来饭食,早晚也会有粗使婆子过来烧水,穆十四娘婉拒了她替自己洗衣服的热心。一坐就是整天,洗洗衣服反而能活动活动筋骨。
转眼春闱已至,洛玉琅悠然应考,虽然他知道作为洛府当家人的父亲已经活动许久,只为上榜不求名次。可他仍旧憋着一股气,想要凭真材实学榜上有名。
开考当日,应试的举人鱼贯而入,纷纷入坐自己的小屋,洛玉琅无意间看到一个名字:穆十五郎。顿时有些走不动路,“兄台,借过。”
洛玉琅循声望去,一个俊俏如女子一般的少年,穿着水蓝色的长衫,满身的书卷气,温文尔雅地站在那里。
洛玉琅觉得他与穆十四娘十分相像,不但容貌有八成相似,就连给人的感觉都是这样。他几乎要脱口而出问他与穆十四娘的关系,但穆府子嗣众多,穆十四娘又是逃出来的,他不能因此坏事。
“抱歉。”说完退让了两步,穆十五郎微微颔首后就侧身进了自己的小屋。洛玉琅却仍旧呆在那里,直到有人催促才离开。心中默念着:十四、十五。应当不是同母姐弟,不会这么巧。
而后是紧张的考试,也容不得他分神了。
三日的考试过后,洛府当家人问他考得如何,洛玉琅但笑不语。老父亲只当他考得并不如意,赶紧又活动了起来。
得了空的他依旧天天陪坐在一墙之隔,静静看着穆十四娘埋头刺绣。看她坐得久了,难免心疼,几次冲动地走到院门前,终究是没有胆量进去戳破这层窗户纸。
穆十四娘大着胆子问粗使婆子可否知道何时春闱开考,可惜粗使婆子一问三不知。不敢浪费时间的穆十四娘只得一刻不停地赶着工,希望早日完工早日回到绣坊,免得再误了开榜。
管事娘子倒是照例三日来一次,察看她的进度。走时总说:“莫太心急了,当心伤了眼睛,得不偿失。”穆十四娘借机问道:“管事娘子可知春闱怎样了?”
李娘子说道:“已经考完了,只等发榜了。不过,并没有人来坊里寻你。”看她的眼神中竟有几分同情。皆为女子,她如此心心念念,不会多想也明白是怎样一回事。
穆十四娘心沉到谷底,管事娘子走后,再也无心刺绣,一低头就有泪水涌出,怕伤了主顾的嫁衣,只得起身坐到一旁独自伤神。
自己明明请托墨师傅给穆十五郎留了纸条,按理他早就应该寻机前来打个招呼,知会自己一声。去了几封信都不见墨师傅回信,莫非出了变故?
穆十五郎如果得不到自己的音讯,还会安心赴考吗?春闱三年一次,若失了这次,还得再苦读三年,这其中还要付出多少艰辛,自己清楚得很。
逃离穆府后,穆十四娘第一次感到后悔,穆十五郎帮助自己,却误了自己。如此想来,不过一死罢了,自己为何要逃?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洛玉琅,说不清自己是嫉妒还是心疼,据他所知,确实从无一人前来绣坊打听过她,可见这人是多么的不值得托付。
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决心等到开榜之时,直接过去告诉她,她喜欢读书人,自己也是读书人,也能考取功名,与其将终身系在一个不可靠的人身上,不如跟了自己。
除了名份,自己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包括自己都可以只属于她。
晚间明月当空,穆十四娘洗浴过后,披散着半干的秀发,独自在院内徘徊。
初春的夜晚,因为连日的阳光,将一切烘得暖暖的,再没有前几日阴雨时的那份湿冷,就连夜间的风也带着春日的花香。
除去棉服后的舒爽,让穆十四娘不想过早地上床入睡。抬头望向那轮明月,想着穆十五郎曾经说过的,天下苍生,无论身处何地,贫穷富贵,皆会共此一轮明月。
转念一想,是啊,穆十五郎此时说不定也在另一处仰望着这轮明月。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双手合十,祈求道:“苍天若是有灵,让他安心赴考吧,保佑他一切顺顺利利,穆十四娘愿以余生相换。”
‘哐当’一声,院门洞开,一袭红衣的少年迈步走了进来,惊动了闭目祈求的穆十四娘。而后,两人皆呆在那里,无一人开口说话。
“他有什么好,值得你以余生相换,连命都可以不要。”洛玉琅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
穆十四娘仍旧转不过弯来,连起身都忘记了,依旧跪在那里,呆愣地望着洛玉琅。
“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要还,得先还我。”洛玉琅围着穆十四娘转圈,一句接一句地说着内心的不满。
穆十四娘终于反应过来,提裙起身,发现自己披头散发,衣衫也不甚工整,慌乱地说道:“恩人,稍待,容我整理一番。”
洛玉琅望着她落荒而逃地背影,说了句,“你什么狼狈的模样我没见过,这么讲究做什么?”
穆十四娘听了,只得赶紧将房门关上,手忙脚乱地梳好头发,又添了件外衫,直到没发现自己有何不妥当后,才慢慢走了出来。
洛玉琅见她依旧局促地远远站着,想到她对别人的柔肠百结,心里又觉堵得慌,“倒是看不出来,这里距穆府数百里之遥,你竟然敢独自一人前来。”
穆十四娘轻声回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说来听听,我反正已经帮过你一次,不介意再多一次。”洛玉琅因为控制不住情绪,将一句句好好的话说得阴阳怪气。
穆十四娘却不愿将穆府最难堪之事说与外人听,但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又曾有恩于自己,确实唐突不得,“恩人,我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断断再不能回穆府,恩人只需不将我在这里的事告诉别人,就算是对我的再造之恩了。”
第三十一章 报信
“你来京城可是因为与人有约?”洛玉琅问得十分直白。
穆十四娘倒是没想瞒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哪知越发触怒了他,“真是愚蠢,为了一个久寻不至的人,竟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连——那什么都不要了?”
穆十四娘却有了新的想法,“恩人,能否请你打听——”话还未说完,就直接被洛玉琅拒绝了,“我没闲工夫。”
他严厉的语气将穆十四娘打回了沉默,可她低头可怜兮兮的样子却让洛玉琅呵斥不下去。“还没放榜呢,到时再说吧。”
穆十四娘看到了希望,抬头说道:“恩人放心,贵府的嫁衣我定然会尽快绣好,不会误了佳期的。”
洛玉琅又对上了那双清澈的眸眼,从第一次四目相对时,自己就沉溺下去的眸眼。可惜在那里面,他看不到一丝自己希望看到的情意。
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和唐突,“你早些休息吧。”走时还不忘将她的院门关好。
穆十四娘也因为这番惊吓,下一刻就从里面上好了门栓,心中一样懊恼自己竟然粗心至此,从未想过要去关上院门。
洛玉琅回头听着里面的动静,坏心眼地说道:“整个宅子都是我的,这样能栓住我吗?”说完又怕再次吓坏了里面的穆十四娘,贴着院门听了许久,确定穆十四娘早就躲入了厢房才安心离开。
除了清早要去给粗使婆子开门外,再无任何的不同,穆十四娘重新安下心来,做着手中的绣活。
嫁衣绣法繁复,通身都有绣纹,穆十四娘紧赶慢赶了一个月才绣好了大半。管事刘娘子看过后,直夸她活做得细致,进度又快,依旧让她多注意眼睛,身为绣娘,如果伤了眼睛,再好的技艺都是空谈。
穆十四娘依旧询问是否有人去寻过她,管事刘娘子轻轻摇了摇头,几次欲言又止。这样的情形,多半是爽约了。
穆十四娘却追了出去,问道:“管事娘子,可听闻是否开榜了?”
管理刘娘子回过头,看了她好一阵,才说道:“尚未,应该快了吧。”见穆十四娘一脸的希翼企盼,管理刘娘子一路叹息着出了宅院。自古多有薄情汉,人间哪得有情郎啊!
洛玉琅再次来到穆十四娘的院子,满面春风地看着她,“跟你报个喜,我上榜了,排二百三十名。”
穆十四娘听到开榜了,停下手中的绣活,起身走近,急切地问道:“一共取了多少名?”
洛玉琅略微有些迟疑,却还是老实说了,“整三百名。”
“能放我一日假吗?我去看看榜单。”穆十四娘请求着。
洛玉琅却从怀里抽出几页纸,得意地在她面前展开。穆十四娘一看上面的字,猛地扯了过去,仔细地寻找着。“你识字?”洛玉琅会如此问,是因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