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十五郎意志坚定,必然早有打算。”洛玉琅安慰她,“你此次去苏城,打算待多久?”因为自己新官上任,恐怕要等到岁末才能有假了。
望着船顶轮番飘过的蓝天白云,蓝得如靛池,白得如锦缎,就像他如今的心情,明明白白。
与穆十四娘相处越久,就越想放她自由。自己在一旁默默守候,不也是另一种喜悦。
欲速则不达,是他现在最真实的感悟。
他可以静候她长大,由她慢慢相信自己。就像现在这样,她不再避自己如蛇蝎,两个人既能畅快交谈,也能安静对坐。
直到后厨飘来鱼汤的香味,洛玉琅才回过神来,看了眼依旧发呆的穆十四娘,”
想着她尚未回答自己的问题,只得重复问了一句,“你打算在苏城待多久?”
提高的音调惊醒了发呆的穆十四娘,“掌柜的给了我十日假。”
洛玉琅十分失望,来回就要费上五日,那她岂不是在苏城只能待上五日,自己履新,必然不得空陪她。
想到这,船上的能共渡的两日就显得格外珍贵。晚餐时,见穆十四娘只是闷闷用餐,打趣道:“饼子拿出来,就着鱼汤吃。”
有这样的美食当前,竟然还挂念着凉了的饼子,穆十四娘愣愣地望着他,“这么小气做什么?我出鱼汤,你出饼子,你赚多了。”
穆十四娘明显有些尴尬,老实地从包袱里拿出饼子放在桌上,洛玉琅得意地泡了半块,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避在船舷的洛诚却不住摇头,公子这样行事,如何能讨得小娘子的欢心?
“你也尝尝,当真好吃。”递了剩下半块给穆十四娘,“天热,这饼子放到明日就变味了,现在不吃,更待何时?”
第六十七章 笛声
见穆十四娘还没算动手,居然准备亲自上手为她撕成小块。“我自己来。”穆十四娘低低地阻拦他,余光里是有外人的,他这样,实在让人难堪。
“你再尝尝鱼,用汤水氽熟的,特别鲜嫩。”话未落音,已经夹了块鱼肉过去。
穆十四娘下意识地回头张望,然后报怨地瞪了他一眼。
洛玉琅跟着她看去,发现她居然在意洛诚,无声地朝她摇了摇头,只是示意她快吃。
饭后,两个人重回船舷,此时晚霞似血,映红了半个天空。“还记得在红崖上的朝阳吗?”见洛玉琅问她,穆十四娘痴痴望着,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里可以说,‘日光斜照集灵台,红树花迎晓露开。’这里就是,‘日晚菱歌唱,风烟满夕阳。”洛玉琅同样痴望着尚未落入山后的那轮红日。
“我倒是想起了另一首,‘几百黄昏声称海,此刻红阳可人心。’”穆十四娘话音一落,洛玉琅感叹,“十五郎真是个妙人,凭他教你的这些诗句,我又对他有了新的见解。”
穆十四娘分不清他这话是褒是贬,只能偏头狐疑地望着他。
洛玉琅回视,晚霞中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脸庞披上了红妆,想来洞房时,红烛映照下,她也会是这样吧?
痴痴望了许久,在惹得穆十四娘又留给了他一个后脑勺,才开始解释,“写这诗之人,是在历尽沧桑,看透人间百态之后的感悟。也有说这是他对亡妻的缅怀思念之词。”
见穆十四娘依旧一脸懵懂,“十五郎是借此表达自己豁达的心境。不过,今日的红阳确实可人心。”
遥望渐渐西沉的红日,此刻的洛玉琅,脑海里只有六个字,与君同,可人心。
幸好自己及时放了手,不然岂会有今日的畅快恣意。
“到苏城之后,墨师傅那里恐怕不好住。不如,我收拾个院子出来,你住在这边如何?”洛玉琅又开始关心则乱。
穆十四娘果然摇了摇头,“我已经想好了,如果墨师傅那里不方便,我就在附近住客栈。”
洛玉琅刚才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明知她会拒绝为何要说呢?不过,听到她居然想去住客栈,又收不住嘴,“你住过客栈吗?!”
穆十四娘老实摇头,“我男装打扮,应当没事吧?”
洛玉琅听她忐忑地语气,几乎要气笑,“自欺欺人,客栈是什么样的地方?鱼龙混杂,而且还脏污不堪。”
“总有办法的。”穆十四娘老神在在的模样更令他气结,“我又不会吃了你,到了苏城之后,我新官上任,忙都忙不过来,你能看到我的背影算你本事。”
“恩人好意,我自然心领,只是尚不知道墨师傅住在何处?也许相隔甚远呢?”穆十四娘受他语气的影响,吃的人嘴短,低声解释着。
不远处的洛诚后槽牙都要咬痛了,公子怎么就学不会好好说话呢?明明一片善意,却没落得好。
“我放你回木花坊,可不是让你涉险的。等到了苏城,我先送你去见墨师傅,等你安顿好了,我再走。”说完还不忘为自己找个理由,“十五郎与我相交至深,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坐视不理。”
“哦。”穆十四娘木木回了声,又令他不爽,“你信不信,我装作不认识走在你后面,不如五十步,就会有人打你主意。”
他不知道自己顺口的一句话,却引出了穆十四娘内心深处的恐惧。当初刚下船时,不就被街头的浪子盯上过吗?
“我也没说一定要去涉险,只是,这样不会误了你的公务吗?”见穆十四娘果然服了软,洛玉琅语气又变得和暖,“无防,早一日晚一日有什么要紧。初来乍到,总要让我安顿安顿吧。”
“我今晚住哪?”红日早不知去向,如烟的夜色笼罩之下,明月尚不亮堂,“洛诚。”洛玉琅一声呼唤,洛诚闪现,“姑娘的厢房已经备好了,洗漱的热水马上就来。”
洛玉琅垂眼望着穆十四娘,挑着眉,似乎在说,怎么样,我待客周到吧?
穆十四娘强装镇定,一个下午她早看清了,整个顶层,恐怕只有自己一个女眷。
她的纠结在洛玉琅眼中根本不是事,在他在这,任谁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唐突穆十四娘。却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最令她分心的人。
眼见着洛诚亲自打了水送入穆十四娘的厢房,洛玉琅轻声说:“去吧,我就在这守着,你带够了衣衫吗?”桌上穆十四娘那个单薄的小包袱实在让人怀疑。
穆十四娘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尴尬的场景,快走几步,提了包袱就进了厢房。
洛玉琅见她关门时,还不忘打量自己,因为离得有些远,就用眼神示意她放心。
穆十四娘关上门,转身才发现这间厢房布置得十分温馨,床上的铺盖都是簇新的,屏风后居然有个浴桶,里面是满满的热水,冒着热气,洗漱用品也是齐全的。
身上确实粘粘糊糊,原本只想擦洗一下,可是洗了头发之后,按捺不住,还是进去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
外面有笛声传来,婉转悠扬,穆十四娘不通音律,听不出曲名,但还是被吸引了,渐渐听出曲调中含有隐约的哀伤之意,只是不知道是曲调本身使然,还是吹笛之人心中的哀怨。
而后曲风一转,竟有金鸣之声,仿佛要将前段的哀伤尽数倾泄而出,化成利剑还给那个始作俑者。
穆十四娘有些好奇,洗漱之后,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四下探望,笛声却在此刻停住,“外面只有我,出来吹干头发吧。”
洛玉琅手拿竹笛,转身看她,却被她依旧蹑手蹑脚的模样逗笑,“可是要找地方洗衣衫?”
穆十四娘在发现吹笛之人是他之后,必然不愿承认自己打探的初心,顺势点了点头。
“洛诚,打水。”洛玉琅吩咐得极其自然,穆十四娘却十分不自然,“你告诉我在哪,我自己去就行了。”
“就是直接从江中打的水,你有力气提上来吗?”洛玉琅视线一直未离开她,虽然着装整齐,但披散的湿发,倒是显出了她稚嫩的真实年龄。暗暗叹了口气,还有三年,自己还要等三年。
第六十八章 共情
穆十四娘明显不喜欢他刚才那番打趣的话,有意偏头不去看他,在洛诚打了水之后,诚意谢过,就打算回房去洗衣,“其实,如果你觉得占了我便宜的话,也可以将我的衣衫也洗了。”
穆十四娘直接关上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洛玉琅仍旧不依不饶地说了句,“只洗外衫,我也不是不通道理之人。”说完发现洛诚看自己的眼神格外奇怪,似乎自己做了什么十分过份的事一样。
“早晚的事。”声音很低,既像是给自己辩解,又极度的没有底气。
“公子也尽早去洗漱吧,热水已经备好了。”洛诚说完立在甲板上,开始了夜晚的护卫。
洛玉琅看到另一间厢房里出来了两个护卫,明显是打算轮班。
不甘不愿地回了自己的厢房,而后凑到与穆十四娘一壁之隔的地方,听着隔壁的动静,听出她果然在洗衣衫,又觉得自己实在荒唐,听壁角这种事,怎能是他所为。
穆十四娘洗好衣衫,打算出来倒水,洛诚见了,温和地说道:“姑娘,甲板湿滑,我来吧。”
“多谢了。”穆十四娘仍旧觉得有些尴尬,屋内浴桶里的水,难道也要他代劳吗?
“姑娘尽管将水提出来,我来帮你。”洛诚坦然说道,小娘子纠结的眼神在他看来,再平常不过。
听到动静的洛玉琅披散着湿发走了出来,大红的外衫松松披在身上,洛诚见了,示意他赶紧系好。
洛玉琅低头一看,心说,在红崖山的岩洞里避险时,自己早就在她面前脱过外衫了,与现在相比,当时不知狼狈多少。
想是如此想,可在穆十四娘提着水的脚步声传来时,他早已经衣衫整齐地站在那里。
“现在知道为何我不让你独自住客栈了吧?”眼前的情形和穆十四娘脸上的不自然更让他开始得理不饶人。
洛诚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知道了。”穆十四娘干脆地回答,在洛玉琅点拨之后,确实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
洛诚生怕洛玉琅会得意忘形,得寸进尺,赶紧出言,“也是事先不知,公子又从来不使奴婢,让姑娘受累了。”
穆十四娘摇摇头,接过洛诚的水桶就重新进了屋,只想尽快完成这个尴尬的过程。
洛玉琅好死不死地说了句,“要我进去帮忙吗?”
“不用。”穆十四娘在屋里咬牙说道。
“我刚才在屋内看到有蚊子,待会记得熏香啊。”刚说完,穆十四娘提着水桶出现在厢房门口,“有蚊帐,怕什么?”
洛玉琅摸了摸自己的湿发,“你头发怎么干得如此快?”
穆十四娘看着他尚在滴水的头发,无奈地看着他,“你这点与十五郎真的极像,难道不知道百病从寒起?”
“这不是天气炎热吗?”说归说,洛玉琅接过洛诚递来的干棉巾,老实地擦着头发。
终于折腾完,穆十四娘松了口气,在再次谢过洛诚之后,打算关门休息。
“唉,时间尚早呢?船主都未停船歇息。”眼神一闪,“睡早了,要是有人打劫,也不好逃吧?”
穆十四娘霎时停了手,下意识摸了摸身上的外衫,决定今晚合衣而睡就好。
“公子,你莫吓她。姑娘,放心吧,这一处从来未听说有过贼寇。”洛诚忍不住插话。
洛玉琅并未与他计较,还是盯着穆十四娘,“刚才我吹的曲好听吗?我还会几首,待会吹给你听听。”
穆十四娘摇头,“我乏了。不瞒恩人,我不懂音律。”
“伯牙子期听过吗?伯牙善弹,子期善听,千古佳话矣。”洛玉琅任由半干的头发披散着,换上的外衫因为未上袖套,挥洒之间,颇有些魏晋之风。
穆十四娘摇头,像这种雅事,她未到年纪,十五郎志不在此,所以当真从未闻过。
洛玉琅打定主意不愿她早早躲进厢房,“我刚才吹的,好听吗?”
穆十四娘老实地点了点头,得到佳人赞许的洛玉琅自得地说道:“除了好听,你还听出什么来了?”
穆十四娘仰望天空那轮明月,回想着刚才的感悟,“先喜后悲,越听越难受。”
洛玉琅难得地沉默了,与她一同望向天空那轮明月,“是啊,先喜后悲,越吹越难受,你是懂的人。”
穆十四娘无言,凭她对洛玉琅的了解,光鲜的外表之下,必然也有隐含的艰难。不然,红崖山时为何会有人对他下那样的狠手。
洛玉琅不知何时又开始吹奏,不过这次吹的与前次不同,曲调明显欢快许多。。。
一曲终了,穆十四娘惺忪的睡眼让他不得不作罢。
“我诓你的,这里太平得很,放心去睡吧。”也许是心境得以舒发,又或许是夜深人静,洛玉琅语气轻柔。
穆十四娘早就疲累不堪,得到首肯,迷迷糊糊跟他道了晚安,就回了房。
外面轻柔的笛声依旧没断,直到穆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