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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宫里心仪他的公主都退却了,可见洛府是一个什么所在。所以,就算隐隐觉得他最近的热络另有所图,可仅仅停留在他被穆十四娘美色所迷上。他再想要什么,莫说十五郎不会舍得穆十四娘去趟那浑水,就是她也觉得他并非穆十四娘的良配。
他一提银子,倒是给穆十四娘提了醒,不论她要去哪里,都缺不了银子,可她的积蓄和户牒都留在苏城的别院,虽然洛玉琅承认东西都在他那,却次次都不曾带给她。
趁着芜阳公主拉着十五郎赏景,隔得远了些,悄悄对洛玉琅说道:“我留在苏城别院的东西,你何时还给我?”
洛玉琅不疑有他,“何时都有可以。”
“那你今日带了吗?”穆十四娘下意识在他身上打量,洛玉琅突然一句,“别瞎看。”吓了她一跳。
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的东西我绣好了,下回来拿的时候,记得将我的东西带来。”
“可我今日就是特意来拿东西的。”洛玉琅也学着她的模样,乘着十五郎和芜阳公主背对着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
穆十四娘赶紧拢紧了斗篷,连脸都不给他看了。
“看来你也未带?”洛玉琅轻笑,穆十四娘仗着斗篷的遮掩,恨恨说道:“我又不知你今日会来。”
“我晚些去找你。”洛玉琅话一出口,穆十四娘惊讶地看着他,“你疯了,这里是公主府。”
洛玉琅依旧轻笑不止,似乎正专心致志地赏景,他的专注,让穆十四娘不敢再多做停留,虽未走远,却移动了几步,直接背对了他。
等芜阳公主和十五郎回转,见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可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也没看到什么好景致,芜阳公主问他,“洛家主,在想什么呢?”
“我原本以为可以和望仕叙叙旧。”洛玉琅一脸诚恳,“谁知到了现在,都不曾有此机会。”
芜阳公主俏脸顿时绯红,辩解道:“何曾没有机会,你们说就是了。十四娘,我们走。”扯过穆十四娘,逃也似地走了。
之后在暖阁里的穆十四娘,直到天色黑尽,都不曾听到洛玉琅离去的消息。
芜阳公主觉得,这都好几个时辰了,自己此时派人去打探,应当不会再被洛玉琅取笑。谁知派去的人很快回来禀报,“公主,穆教习和洛家主正在对弈。”
芜阳公主一听,对穆十四娘说:“看来,这一时半会是不会散了,你若乏了,尽管先回去休息。”
穆十四娘想着洛玉琅下午无端说晚些要来寻自己,心知这一切是他有意为之,意图留宿公主府,心里却极不高兴他这样的莽撞。
回了自己的院子,洗漱之后,待芜阳公主派来服侍的宫女退去,就紧锁了房门,熄了灯,打算他待会如何敲门,都不会应声。
谁知直到迷迷糊糊睡去,一觉睡到天亮,都不见任何动静。
用早饭时,听到宫女回禀,“穆姑娘,公主说,若你得空,待会依旧去暖阁说说话。”
穆十四娘也有些想知道洛玉琅究竟走没走,吃过早饭,来到平日与芜阳公主相聚的暖阁。
芜阳公主一见她,就说了起来,“听人说,他俩直到凌晨才散,这会子正在梦乡呢。”
穆十四娘总算知道他为何会失约了,却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望,芜阳公主已经替洛玉琅操起了心,“过几日就是新年,十五郎倒是无事,他也不怕自己误了事。”
穆十四娘默默听着,芜阳公主见她今日意兴阑珊,关切地问:“你可是伤还未好全?是我不好,早早将你叫了来。”
虽然穆十四娘摇头表示不是,芜阳公主还是派人将她送回了暂住的院子。
窝在暖榻上的穆十四娘正昏昏欲睡,总觉得脸上有发丝拂过,可用手去摸却什么也没有。微微睁开眼睛,就见洛玉琅正一脸轻笑,靠在她旁边。
惊而坐起的穆十四娘,不敢高声语,压低了声音问他,“你不是与十五郎正在歇息吗?”
洛玉琅指了指窗外,“你看看天色。”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各自
穆十四娘转头一看,正值隆冬,外面一直是如此昏暗的,也看不出什么,“已经傍晚了。”
“不可能。”穆十四娘凑近窗户一看,果然是比回来时昏暗许多,“你来做什么?”
洛玉琅直接伸了个懒腰,将手放至脑后,“拿东西啊。”
“我不是说了吗?等你将我的东西拿来,我一并给你吗?”穆十四娘不如寻常的坚持让他起了疑心,“大过年的,这样心急做什么?”
穆十四娘回道:“大过年的,我不要用钱啊。”
洛玉琅点头,“也是,就算要避在这里,也需打赏的。”说完,指了指眼前的小几,“我拿了些散碎银子过来,应该足够你打赏了。”
穆十四娘这才发现,小几上多了个小包袱。
“我娘送我的簪子还在你那里呢。”穆十四娘心中有事,又追问了句。
洛玉琅点头承认,“年后吧,年后我寻机会再来一趟。实在不行,等元宵赏灯时,我在外面给你。”
穆十四娘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只管带在身上,等下次见面,不就可以直接给我了。”
“不是说只滑了一跤吗?怎么现在还会疼?”洛玉琅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问起了她的伤情。
“早没事了。”穆十四娘也不瞒他。
洛玉琅轻笑,“可惜我今日才知道。否则,你也学我一样,多在床上躺躺,我再弄辆一模一样的轮椅给你,岂不更好?”
穆十四娘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才不要。”担忧地看了眼窗外,“让开,我拿东西给你。”
洛玉琅老实地起身让开了路,却不解地问她,“真不明白,为何人前人后,你对我这样不同?”
穆十四娘打开柜子,将收在底层的包袱拿出来,转身说道:“人前觉得你还像个人。”
洛玉琅失笑,“这话可不能乱说,否则我会乱想的。”
穆十四娘将包袱塞给他,“快走吧,下次记得将我的东西带来,家大业大的,总想着昧我那几两银子做什么?”
洛玉琅摇头,“看来,我还是不要私下找你了,人前的你更让我心动。”
穆十四娘却不再理他,径直上了暖榻,重新钻进温暖的小窝,顺手拿了一个绷子,开始绣了起来。
洛玉琅无奈解释,“我岂会昧你银子,想着你居无定所,怕你丢了,到时候哭天抢地,银子倒是无妨,户牒却是难得,还容易惹祸,才想着替你收着。”
穆十四娘只挑眉看了看他,并未停手,洛玉琅走近几步,从荷包里掏出几张银票,放在她眼前的小几上,“你若觉得不安心,先收着这些。”
穆十四娘放下手里的绷子,拿起一看,“几千两的银票,我拿着有什么用?”自己有意都存些散碎的银子,就是为了急用时不必为难,这样大额的银票,恐怕她连银号的门都出不去。
“给你壮胆,免得你手边无银,心里发慌。”洛玉琅见她总是念叨着自己留存的银子,却不曾想到,她挂念的其实是那真材实料的户牒。
穆十四娘眼睛一转,所谓钱财不谓多,等离了京城,去他国谋生,少不得有花费银子的地方,“那我先收下,你记得早日将我的东西还我。”
洛玉琅听着屋外的动静,知道不能久待,轻声说道:“这会子是晚饭的时候,我先走了,最迟年后元宵可见。”
穆十四娘静静看他,她不知为何,两个人单独相处时,确实不曾有过羞涩的感觉,也是奇怪。
“我走啦。”洛玉琅悄悄将门开了条缝,张望了一会,一闪身就出去了,穆十四娘探头看窗外,透过朦胧的纱窗,什么也看不到。
之后几日,宫里宴席不断,芜阳公主早出晚归,有时干脆歇在了宫里,穆十四娘总待在公主府的书房中,趁着无人,总寻了堪舆图,对着各地的物志札记,寻找着最合适自己去的所在。
越看越觉得自己以前就如井底之蛙,天下何其之大,能去之处何其之多,自己却拘泥于一城一国,才会觉得永远都摆脱不了穆府的禁锢。
选来选去,决定先去最近的南唐,那里与吴越通商频繁,往来商贾最多,到时候只要假扮成商贾,借机混进去,不就能顺利离开吴越。
原先在苏城时,有些布料也有南唐运来的,当时看他们,也不过一辆马车,数人而已。
她在这里异想天开,却不知道公主府外的事情,穆家主见指使不动十五郎,又不敢逼得太紧,就要十三娘借着探望的机会,前来公主府吓一吓穆十四娘。
认为她要懂事,就该乖乖回去。
谁知公主府的门房,直接以公主不在府内,不便接待为由,先是根本不相信十三娘的身份,后来又让她莫要伤了穆府的颜面,一无帖子,二无长辈陪同,独自外出。
十三娘哪曾受过这样的屈辱,掩面而去。
穆家主听了,气得不行不说,还受了大夫人的埋怨,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娇养女儿,明日还要在京里寻个好人家。这要是传出去,可如何是好?
十五郎因为芜阳公主的缘故,日日也是宴请不断,原本不喜这些的他,为了避开穆家主,居然来者不拒,每日回来都是醉的,让穆家主连训斥的机会都没有。
为了穆十四娘的事,芜阳公主竟跟十五郎亲近了不少,两个人得空就聚在一处,交流着自己在宴席上看到的合适人选,可惜两人将彼此了解的情况一交流,就觉得不太合适。
年三十,十五郎参加完宫里的祭祀,磨磨蹭蹭回到穆府别院,吴姨娘已经候在二门处,急急说道:“家主催了几次了,快去吧。”
十五郎不解地问:“我是庶子,又不需祭祀,年夜饭还早呢。”
吴姨娘轻声说道:“我也不知,反正催了几次了。”
十五郎心知,必然是为了十四娘之事。心中逆反一起,眼睛就变得冷冽,沉默地来到正厅,依着礼节请了安,就打算坐在吴姨娘的下首,随便穆家主说些什么。
“你如今身份不同,岂能再坐下首,坐到我身边来。”穆家主抬手示意着,依旧是以往一言九鼎的模样。
十五郎却回道:“生恩大于天,娘亲现在既然已是平夫人,就该坐于十五的上首。”
第一百七十六章 除夕
“我说你坐哪,你就坐哪。”穆家主脸色一沉,“怎么,你要忤逆吗?”
吴姨娘早已慌了神,轻扯着十五郎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妄为。十五郎依旧脸色淡然,轻扶着吴姨娘,将她扶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后坐在原本应该是吴姨娘的位置上。
“既然府上规矩一向如此,那便如此吧。”穆家主原本见他轻易就妥协,还面有喜色,听他这样一说,又拧紧了眉,几度欲言,又止住了。
“虽说穆府,庶子没有祭祀的资格,但你娘亲现在已升了平夫人,你也算是嫡子。”穆家主边说边斜晲着身旁的十五郎,“家中的祭祀你不能参予,如今在京城,规矩不必如此的严格,待会你与我一同去小祠堂,拜谢祖先的庇佑,让你一路得中,有了探花之名,更附了凤,招了附马。此一切,皆是穆家给予你的,切不可忘恩负义,背祖忘宗。”
十五郎面色沉静如水,牙关却是紧咬的,良久回道:“既然祖先不嫌弃十五的身份,十五倒不至于忘却自己生于斯长于斯。”
吴姨娘早已经低头捻着手里的念珠,默念经文。对面的大夫人嫌弃地扫了她一眼,回头看到十三娘依旧红着的眼眶,忍不住吐槽,“十三娘好心去看望十四娘,却连门都进不去,还被门房好一顿折辱。到底是公主不知情,还是你们有意为之,我也不想追问。可凡事皆有礼数,你们既得了穆家的好处,如今刚得了势,也不该如此对待自己至亲的嫡亲姐姐。”
吴姨娘头埋得更低,十五郎诧异地回道:“为何不提前派人通报,或送个帖子?我如今去公主府,也是提前送了帖子的。”
轻巧地回答,更让大夫人难堪,穆家主却拦住了她,“听说公主根本不在公主府过年,十四娘总待在那极不妥当,不如趁着天色尚早,你亲去将她接回来。”
“我前次就说过了,可公主却误会了,最后还说我小家子气,为了些可笑的颜面,非得将伤未愈的姐姐强行接走,难道是怕她会亏待了十四娘不成?”十五郎难得地脸上现了绯红,似乎仍在为当日的情景难堪,“我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借口,倒是不愿由此伤了自己的颜面,况且十四娘确实伤了骨头,女医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若是没有养好,轻则影响行走,重则影响子嗣。”
穆家主又张了张嘴,还是有些词穷,“那就年后,再不能拖了,显得我们穆府短了银钱,请不起大夫一般。”
十五郎借着自己难以平复的心境,回避了应声。
大夫人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