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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这辈子两世?加起来,陆尚还没?有亲身经历过天?灾。
而上一世?每逢剧变,国家定?是第一时间出?手救助,百姓虽有受难,但灾难后很快就会得到安置,陆尚作为?商人,能做的无非是为?灾区人民捐钱捐物,社会秩序还是有保证的。
而到了大昭,受制于诸多影响,便是城外挤满了灾民,朝廷也未有应急之举,再说陆尚就算有心救助百姓,可他不做粮食生意,手里?也没?有多少余粮,就算捐些银钱,都不知道该捐给谁。
时隔数年,他又一次感受到这个王朝的局限。
后面几天?,陆尚每天?晌午都会出?门一趟,也是走?不远,前后半个时辰就会回来。
他亲眼看见满街的商铺关?紧店门,又见百姓慌张略过,若有谁有幸在粮铺抢到了粮食,更是要一家人一起护送,将一两斤米面看得比命还重要。
陆尚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可见状还是不免迷茫和沉重。
他本以为?,行商数年,家境改善,这一世?已?经在往好的方向走?的,难道只一场大旱,就要将他打回原形吗?
事实证明?,陆尚的担忧不无道理。
就在陆尚回家后七天?,郡守调度三千兵士,分别驻守城门等要地,又立排众议,开仓放粮。
这储粮不仅是给城内百姓的,更多一部分是分给了城外灾民。
这还是送粮的官兵将三斤面粉送到陆家时,陆尚使了二两银子才打听出?来的。
官兵与?有荣焉:“郡守大人心系百姓,命我等分送粮食,反府城人家,每家可得三斤粮,另有上千斤米面送往城门处,搭设粥棚,每日晌午施粥一次,凡外地灾民皆可领米粥一碗。”
“除此之外,大人已?经在城内召集绣娘了,又购置了大批麻布,准备给村外灾民缝制衣物,再就是寻找城外荒地,为?外地灾民寻找安置之所。”
官兵还要继续送粮,陆尚谢过后,便合上了大门。
他抱着那三斤面粉,转头与?姜婉宁面面相觑,良久才说:“郡守大人……倒是位好官。”
可好官能管的,也不过他所在的一亩三分地。
随着府城开仓放量、施粥赈灾,城内的情况有了很大改善,而那些肆意提高物价的黑心商户,也被郡守抓了几个典型特意,重刑处置,以儆效尤。
一番措施下?来,城内物价虽然还是比太平年间要高,但总不会一眨眼就一个价格了,粮价也控制在了三十?文?左右。
除此之外,郡守又下?令,禁止私人囤购大批粮食,一经发现,除购置者判处重罚,连卖给买家的商铺也要被连坐,从根源上避免了米面无意义?的囤积。
之后在几个出?名富商的带领下?,城中商户多多少少捐了银粮,陆尚的家产虽比不上这些世?代?行商的大家,可也捐了两千两,这已?经是他手上能拿出?的最多的活钱了,若是再多恐伤筋动骨。
半个月下?来,府城的街道上渐渐多了百姓行走?的身影,而城门外也不是寸步难行了,进城出?城虽仍旧困难,但只要事出?有因,经过层层检查也是可以入内的。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陆启带人来了陆家。
届时陆尚正陪着陆奶奶打理花草,姜婉宁开门看清他们的面容后,很是惊讶了一瞬,赶紧开门叫他们进来,又引他们去?见陆尚。
大宝和庞亮几个孩子在私塾停课时就被送回了家中,姜婉宁已?经很久没?得到他们的消息了。
眼下?见了陆启,她少不得关?心两句:“大宝如今可好?你们家中可好?”
陆启点头:“多谢嫂子关?心,我家每年都习惯存十?来斤粮食,今年田地虽没?什么收成,但去?年存下?的也够吃上一段时日了,最近镇上不太平,陆家村倒是还好,大宝也被三娘整日拘在家里?,人是不高兴,但这种时候,谁还管他高兴不高兴的。”
大宝爱玩还动,这话确是符合他的性子。
姜婉宁不禁莞尔,又问了其余几个人家中的情况,其中提起物流队,确如她和陆尚之前所想的,许多商家都关?了门,陆氏物流的生意自然也停了。
只要是在塘镇的,全被放假遣回了家,再远的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了解到的了。
从大门到陆奶奶院里?这一路,几人面上好歹还有几分笑意,可等他们见了陆尚,他们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陆启更是难道:“陆哥,出?大事了。”
陆启站起身,用眼神示意他且等等,又跟姜婉宁和陆奶奶说了一声,带他们去?了书房。
进门后不等陆尚询问,陆启等人你一嘴我一嘴,将他们管辖地界中的情况一一禀明?:“老板我是葛家村的管事,负责上货的,葛家村今年受灾尤其严重,田地开裂现象很厉害,听村里?有经验的老人说,这一场大旱,影响的不仅是今年的收成,之后没?个两三年怕是恢复不过来了。”
“老板我是管南星村到塘镇这一路运送的,据我了解,不光是我管的这条物流线路,还有署西村和平山村,加起来有个五六条物流线都断了,路上有灾民拦路,碰上人就抢,咱们物流队虽不惧他们,可打斗间难免伤了货物,已?经出?现三起理赔事件了。”
若说他们所说的情况尚在陆尚预料范围内,那陆启所说的情况,就真的叫他惊讶了。
陆启说:“陆哥,就在三日前,塘镇县令召集镇上所有商户,言明?镇上储粮不足,希望商户出?资赈灾,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助县衙度过难关?。”
陆尚问:“陆氏物流也在召集之列?我知道遇天?灾会有富商捐钱,府城前段日子也有出?现过,我以陆氏物流的名义?捐了两千两,塘镇的账本是谁在管,账上可还有能挪的银钱?”
陆启说:“是田家大朗在管,塘镇的账上只能支出?四百两左右,我又召集了物流队的兄弟们,大家伙一起凑了凑,凑齐了五百两捐上去?了。”
陆尚微微颔首:“可行,你们补了多少银子,日后统计好,等后面太平了,我再补给你们,捐钱赈灾是应当的,还有其他问题吗?”
陆启却是苦笑:“陆哥,要是只捐钱,我也就不来打扰你了,问题就出?在,商户捐出?去?的第一批银两,根本没?用在赈灾上啊!”
“什么意思?”陆尚面色一凛。
正如他所言,府城也出?现了商户捐款赈灾的情况,那时商户之中出?了三五代?表,将银两交给衙门后,本没?想再有什么后续了,谁知转过天?来,郡守从城外回来,当即召见了这几位代?表,又亲自清点了商户捐赠的银两物资,将其全换成了米粮。
三日后米粮更换完毕,郡守又当着他们的面,将所有米粮全分发下?去?,就是陆家都多分了一斤面,给城内百姓分完剩余的,又是全送去?了城门,至于衙门内丝毫无剩。
也正是因为?郡守的这番作为?,才叫陆尚觉得,捐些银钱救助灾民,也是无妨的。
谁知如郡守这般的官员,到底还是少数。
陆启说:“塘镇的县令将商户捐上去?的第一批银总计两万三千两,只分出?三千两用来赈灾,还全买的高价米,一斤米就要上百文?,买来的粮食只够救助三两个村子,至于剩下?的两万两——”
“大人只说用与?他处赈灾了,不便告知于我等。”可明?眼人谁不知道,那两万两是被县令私吞了。
陆尚被震惊到了,一时哑然。
殊不知,这还不是最让人气愤的,陆启怒极反笑:“就在昨天?,县令再次召集镇上商户,要求商户再次捐银捐粮,且不能少于第一次。”
“对了,第一次除了银两外,有几乎人家还捐了三百多斤粮食,粮食是运进县衙了,至于什么时候运出?来的,我们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再没?见过这批粮食。”
陆尚哑声问:“县令如此作为?……就没?有人向上级揭发吗?”
陆启一时怔然,随后无奈摇了摇头:“没?有人,没?有人敢,如今塘镇周围的官道都有衙门的人把守,稍有异动,只怕还不等走?出?塘镇,就被县令抓回去?了。”
“我们也是借物流队的老板在府城,才得以出?来的,现在的塘镇——”
旁边一人接话:“就是只能进,不能出?。”
又有一人说:“也不光是塘镇,据我所了解到的,临镇的情况和塘镇差不多,甚至那边已?经开始第三次捐款了,好几个商户因达不到要求,全家都被下?了大狱。”
一场大旱,却是接连刷新了陆尚的认知。
他来不及多想,赶紧问道:“那对于这第二次捐款,其余商户如何说?”
“大家自是不愿的,可商户历来低贱,谁又真的能反对呢?塘镇的账上实在没?钱了,这次捐的又要比上次多,我们没?了法子,只能来找陆哥。”
陆尚沉思良久,抬头道:“我跟你们去?塘镇。”
府城有郡守在,如今已?经缓解了许多,反是塘镇那边情况不明?,陆尚就怕再耽搁下?去?,最后也叫陆氏物流被扣个什么帽子,惹来牢狱之灾。
而他此番回塘镇,也不单是他一人。
陆尚快速说:“你们先去?旁边的院里?找房间歇下?,那边的房间都是空着的,等明?天?我们就出?发,现在我去?找阿宁和奶奶,抓紧时间收拾行李。”
陆启惊讶:“陆哥这是要带上嫂子他们?”
“是。”陆尚不加迟疑,简短应了一声后,快步走?出?书房。
他出?门口直接去?见了姜婉宁和陆奶奶,因着陆奶奶在,他怕老人会心慌,只说明?日要去?塘镇,叫老人尽快收拾东西,明?天?天?一亮就出?发,至于原因则是只字不提。
还是等他和姜婉宁回了房,他才将塘镇的情况又复述了一遍。
刚刚听陆启言说时,陆尚的情绪已?经很高涨了,现在轮到他自己说,才说完就怒气冲天?,反手拍在桌面上,痛骂道:“狗官!”
可就在他对面,姜婉宁面上虽有气愤,可远没?他初听时的震惊。
她只是问:“夫君打算怎么办?”
陆尚诚实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要先过去?看了才知道,陆启说县令给了三日期限,若逾期未拿出?银两,只怕他会妄动私刑,眼下?塘镇没?有能主事的,我必须亲自过去?。”
“但我不放心留你和奶奶自己在家,索性带上你们一起,倒是你和奶奶还是住在无名巷,我们在那住了好几年,邻里?也都熟悉着,相较还安全些,我晚上忙完了也好回来。”
这已?经是他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排了,可谁知他话落,姜婉宁摇头:“不妥。”
“?”
姜婉宁说:“夫君便是去?了塘镇又如何,能拒绝了县令吗?便是捏着鼻子出?了第二次钱,又怎知没?有第三次第四次……夫君应是不知道,每逢天?灾,除了受灾百姓外,损失最多的,反是有钱又没?有背景的商户啊。”
“阿宁的意思是……”陆尚眼露茫然。
姜婉宁敛目:“就我所知,上一次大昭天?灾还是在十?年前,那时我还小,受灾的地区又离京城甚远,我便没?能见过灾地惨状,可我却记得——”
“那年爹爹被任命为?钦差大臣,除了运送赈灾银粮外,更重要的,则是要捉拿渎职官员,渎职并不只是说他们瞒报灾情,坑杀百姓,还包括逼捐商户,大赚国难钱。”
“当年因灾情被拉下?马的官员足有百人之多,今年大旱所涉及的镇县,夫君又怎知没?有上百?而那贪官污吏,又岂是只有塘镇县令一人?”
“我——”陆尚说不出?话来了。
所幸姜婉宁头脑仍是清晰的,她说:“夫君若是信得过我,不如就听我一回吧。”
“阿宁且说。”
“此番回塘镇,夫君还是自己去?吧,我和奶奶还是留在府城……夫君你别着急,且听我说完。”姜婉宁安抚一句,继续道,“按照我们之前所见的,松溪郡郡守乃是难得的好官,或许我们将希望寄托于他身上,反能寻出?一线生机。”
“明?日夫君一走?,我便把奶奶送去?冯家,托冯老爷冯夫人帮忙照看,我则在家中等夫君消息,便以半月为?期,若是半月后夫君安全归来,那是最好,若是夫君在塘镇周全半月还不见成效,那我便去?敲衙门的登闻鼓,等郡守大人做主。”
姜婉宁扯了扯嘴角:“夫君忘了吗?塘镇的商户无法轻举妄动,可我一直在府城啊,我可以以受压迫者妻子的身份,请求大人为?夫君洗清冤屈。”
姜婉宁虽未能进入官场,可姜家毕竟世?代?官宦,对于官场上的这些门门道道,她了解的总比陆尚要清楚,碰上官司,也比他反应快许多。
塘镇的商户不敢揭露县令恶行,无非是怕不小心走?漏风声,到时不光无法制裁了县令,反而会将自家坑入险境。
而姜婉宁远离塘镇,却掌握着塘镇县令的罪状,她完全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