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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外，得得的马蹄声又急急地响起，趴在房门口的一堆病号听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舒大哥，不好了、不好了！那证人翻供了！在牢房里畏罪自杀！”
人未到声先至，这句话如同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棵草，舒意一听缝完最后一针的手控制不住地掉了下去。
若不是一旁暗中观察的卫之寒及时发现，闪现到她身后将人接住，舒意将会直接摔倒在地上。
“意儿！”王德顺傻眼了，手上沾满了鲜血，赶紧俯下身子将掉落的刀和针拾起来。
这可是利器，会伤人的，还是得好好收起来。
里头一阵响声，舒服推门而进，就看到女儿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如纸，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又是怎么了？”
“心境大起大落，休息不好，雪上加霜，晕倒了。”王德顺叹了一口气，说道。
“小五，我的小五，怎么这么惨啊！”舒老太又开始哭喊起来，虽然她年纪大，但是对于来人的消息她还是听得蛮清楚的。
舒翰此时的模样与先前木乃伊一般打扮不同，包扎的伤口数目已经减少了很多，只有真正切开清洗伤口或者缝合的包了层纱布。
其他擦伤、挫伤、淤青部位就这么露出来，所幸的是他伤到的地方大多是骨性隆起之处，其他功能不怎么影响。
“什么？那个人居然翻供，自杀身亡了？”
李玉芳身子一晃，就要摇摇晃晃紧跟舒意步伐，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事情！
“这证人这会都已经抓到大牢里去了，为什么这个关键时刻那人居然还翻供词？”
“当时那县令就没给个定数，数，如今可是好了，人证没了。”
舒老太炸了，踱来踱去，一直念叨着：“不成不成，我找老四去。”
舒家每个人都笼罩着愁云，急躁、愤怒各种心绪涌上来：老天爷为何如此不公？
至于那书童为何突然翻供，这个问题不只是舒家人困惑。
具体又是怎么样的？施木林先生也不通其中关窍，立马飞鸽传书与自己友人，问其中缘故。
第129章 案情反转忙打听
傍晚，加急信已经回来了，上面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交代得清清楚楚。
“好一个畏罪自杀啊！”施木林怒不可遏，破口大骂。
兰县令敢如此做事，定是有人在后台撑腰，否则他不敢如此光明正大袒护。
又为此大做文章，将金家父子摘了个干净，那“畏罪自杀”可不就是敷衍傻瓜的笑话么？当人民群众是傻子一般愚弄？
为官者趋利避害，鱼肉百姓，收刮民脂，下级巴结上级，上级再巴结上一级，为首者一手遮天，整个朝廷风气渐起，掌权者沉浸在那些人编织的美梦里不可自拔，沉迷酒色。
“大桑危矣！”
施木林再次感叹，不禁想起十余年前与几位好友愤然离开朝堂，自己则是带着一腔热血来到这山穷水恶之地，意图凭借自己一人力量教育出正直仁义士人入朝。
姑且不论自己对朝廷带有多少失望，但他的内心里一直期盼着国家能够一直下去。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正是如此心理，他苦苦坚守十年，总算是教出一个好子弟来。舒翰是他最欣赏、有骨气和毅力的读书人，有天赋、谦虚吃苦耐劳，数不清的优点。
如此出色的人，命运多舛如他，只不过这孩子刚刚起步就被这些所谓的大官、富人狠狠地敲打了一顿。
“走，我们去一趟牛田村。”施木林迫切想要与学生商量，若是他想要继续打官司讨回公道，他这个老师舍去老脸也要还学生的清白！
他不知道舒家人回来之后遭遇的事，更不知道舒翰落山重伤昏迷。
“爹，我也要去！”施洛飞从一旁跳出来，期期艾艾地说着。
原来当他得知舒翰落榜自己反而上榜心里更多的是惊吓，一直躲在外面等着消息。
可不是终于等到了？
马车十万火急地往牛田村出发。
再说施家父子俩到了舒老二一家，同时也带来了那个骇人的消息。
闻言，舒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舒老太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一直呜呜个不停。
她几乎都梦到自己以后成为官奶奶之后享受的生活了，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残酷，不留一点念想。
不，我不能就这么认输，我不能就这么被人嘲笑！问老四去！
舒家老宅，舒宁此时仍然搂着媳妇沉浸在梦乡里，就听到了“砰砰砰”的敲门声，力道大得几乎能将门拆了。
兰氏脸色都青了，舒宁理顺衣服将门开了，就看到一个诺大的拳头砸到面前，吓了一跳，瞬间避开。
定睛一看，这拳头的主人竟然是娘亲，舒宁脸上纵然有不耐烦也收敛起来。
“娘，一大早可是何事？”舒宁人长得俊，身形高挑，不然兰氏也不会一眼相中了他。
舒老太见到小儿子，心情忽的好了点，心里仍然记挂着小五的事。
“老四，你出来一下。”
少见母亲这般严肃，还避开兰氏，舒宁心里自然是十分好奇。
“老四，你问一下你老丈人，怎的小五那证人就畏罪自杀了呢？瞅瞅这怎么回事。小五这孩子可怜啊，老婆子心里苦。”
舒老太心里还真是难受，这几日出门被人指指点点，喷笑。以往自己有这出息的老四，都没受过这样的气，如今她还真偏偏要当官奶奶呢！
舒宁心道原是这事，心里顿时明白了，不禁想到那日回来碰上金家父子。那两人坐在华丽马车上，后面陆陆续续几辆马车一同进了某个芝麻胡同里。
那排场，那阵仗，可是大得很，不知道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碰上当官的那就不好咯。
第130章 舒翰病重舒意倒
“娘，我尽力。”
舒宁对母亲还是十分看重的，毕竟当朝重孝，他如果向上爬必须拥有一个好名声。
不过，舒老太的话他时收到了，但自己能不能帮上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舒老太又苦口婆心地回忆了之前供他读书的艰辛历程，这些话语舒宁早已经听过上百遍，早已经倒背如流。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真是可笑！”
舒宁看着舒老太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如果小五继续往上考，说不定自己能靠着侄子谋一份好差事。
不过，眼下得先过了这一个难关才行。没有钱，在那些人眼里什么都不是！那些人只认钱不认人，钱才是他们评判的标准。
不过舒老太刚刚的那番话让舒宁想起了一些事，他十分好奇自己考上秀才那一年的银子到底是哪里来的，似乎是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正是有了盘缠，舒宁才同舒服一起赶到了县城参加考试，也就是那一次考上了，得了秀才的功名。
要不是家里没钱打点，自己也不会沦落到给一个县衙大人当一个打杂的，这些年看着县衙大人，他的心思仍然一直活络着，说不定这次还真的能有个机会。
若是这样……
舒家这几天一天一件大事，每一件事的发生都在挑战着他们的耐心和极限。
而墙上的吃瓜群众们一溜儿趴了一圈，看得津津有味。
农村人最喜欢的事饭后嗑叨，扒了墙头之后将听到的动静与隔壁八卦一下，没一会就像飓风传遍了整个村子。
果然村子里最可怕的就是那些三姑六婆，闲话功夫可不就是一日一日积累下来的本事么？
舒意还嫩着呢。
若非舒意自身亏损大，还劳神劳力地针灸、清理伤口，她不会这么轻易倒下。
卫之寒看着床上眉心揪成一团的女孩，心疼极了。
蓦地，他嘴里发出一声短啸，眼神里带着肃杀的气息。
一位全身包裹在黑衣的暗卫瞬间出现，跪倒在地上，单手握拳，道：“少主，有何吩咐？”
“去，给我查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记住，一字不漏！”
卫之寒拿出舒意放小腿边上的宝石匕首，细细的擦拭起来。
他这人素来有洁癖，不喜欢东西脏兮兮的，一定要擦个干净，不然心里不舒服。
匕首上面沾满了血液，不消一会儿就擦的一干二净，通过匕首能看到他眼睛里的阴翳。
施木林带来这么一个消息，自己也不好受，加上路上颠簸得很，五脏六腑似乎都要挪了位置。
好在他性子沉稳，打落牙齿也能面不改色，没人看出任何异常。
“安之？小赵在哪？”
施木林大踏步走来，赵家小哥赶紧从角落里跑出来，靠山来了他就不怕舒老太追着打了。
“先生，先生来了！快，进屋里去。”
舒老太胸口一缓，这小脚贼快，看到施木林进来，屁颠屁颠赶上去，把自己当了主人招待。
舒服看到施木林，眼里闪过一丝疑问，但很快就被憨厚所掩饰。
两人对视一番，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撇开眼。
“先生，这可怎么办？”舒老太凑上来继续问着。
施木林皱眉冷漠地反问：“怎的不见安之？他呢？”看到了舒服舒谦身上的伤口，他心里一跳。
第131章 愁云雾雨心底凉
提及家里最重伤员，舒家人脸色一黯。舒老太又跳出来回话，哭嚎：“小五，苦命的小五，被人打晕了！在床上躺着还没醒过来啊……”
闻言，施先生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同样，不相信的还有施洛飞。这……实在是太倒霉了吧？
等两人看到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舒翰的时候，却是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怎么会这么巧？前脚刚走，后脚回来就收到了袭击。安之，安之你可知为师赐字所愿？”
愿你这一生安宁顺遂，没料想事与愿违，施先生眉头紧锁，手中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房间里一片安静。
“先生，可怎么办？”
李玉芳竟然从房间里走出来，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未干的泪痕。
生活上的重担和近日来所遭受到的事件，仿佛让这个女人老了十岁。
舒服赶紧过去搀扶着妻子，如此模样，收获了来自亲娘舒老太的一枚白眼。
这老二，也忒不矜持了，眼巴巴地，成何体统？
“眼下，只能等！”
“什么，等？人家都无罪释放了！”舒老太今日十分火大，一直唠叨个不停。
不料想，有人接过了这话匣子。
“哈哈，看来人贵有自知之明！不错，看我看我，我这不就是无罪释放了吗？”
那人一脚踹开大门径直闯入，只身一人拿着一把折扇，装腔作势。他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看着令人作呕，实在是很想揍一顿。
舒谦脚下刚刚一动，就被人扯住了袖子，他看到父亲对着自己摇头。
可是，面对这仇人，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金富贵扫视了这屋子一圈，顺脚将院子里晾晒的筐子一踢，竹筐咕噜噜在地上滚着。
“你们就应该像一条狗一样，屈服在我的面前，好歹还能在县令面前美言几句，说不定县令就给了你们机会呢？”
看到这里，他又说道：“不过，我心情不爽！拼爹你们这些乡巴佬拼不过！我就是逍遥法外如何，我金富贵乃头名—案首，已是秀才之身。而舒翰呢，就是一条卑贱的死狗，苟延残喘，命不久矣！哈哈……”
金富贵扬长而出，笑声经久不息，飘荡在周围。
他像个螃蟹一样横行，肆无忌惮，舒谦握着拳头捏得咯嘣响。
看着这人就要走出门口，一个人窜出来，骂道：“老太婆还真的不能忍了，看鞋！”
说完她将手中物什抛出去，众人看去，舒张氏只着一只鞋，还保持着扔鞋的姿势，令人发笑。
这老太太可不真性情？
众人屏息，等待着结果。
“噗通—”巨大的声响传来，门口扬起一阵烟尘，鞋子直接命中敌人，金富贵一个不慎，直接摔了个狗吃屎，满嘴的灰尘。
舒老太得意地笑了起来，仿佛在问道：看我厉不厉害！
“我呸，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门外，金富贵狼狈地爬起来，吐出烟尘，放着狠话，逃也似的让下人驾车就跑。
“快，给我快一点！”金富贵心里都在念叨着，要离开这个地方！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仿佛背后有猛兽追赶一般。
“诶，走慢点啊，咱们还没好好说道说道呢！”舒老太拉长了话语，看着落荒而逃的身影，不禁发笑。
小厮得了命令也甩了马鞭，马儿吃痛飞奔起来，车里的金富贵没坐稳，整个人因为惯性贴到了厢壁上，脸上又多了几道伤痕。
等到他回到金家，整个人被颠得几乎要散了架，晕头转向地，赶车小厮挨了一巴掌，有些委屈：自己让我快点赶车，没坐稳还怪我咯！
舒家院子里的热闹并没有因为金富贵的离去而结束，舒老太此时还厚着脸皮留下来，美其名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