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姐哎,枪能对鬼管用么?”
双手握着枪,想要端的稳,胳膊上得用力气。才一会儿的功夫,小臂传来了酸胀的感觉,但陆沅君仍旧端的稳稳的。
只是说话的时候,声音微微的有些颤。
“古今中外的鬼怪,不外乎两种形态。”
作为一个读过书的人,陆沅君即便在这种时候,也忍不住用辩证的眼光来看待世界。
“要么有实体,要么没有。”
陆沅君脚上还没好完全,朝后踢了司机一脚,示意别那么没出息,赶紧站起来。
“没有实体的不怕枪,可也踩不断树枝。”
陆沅君分析着。
“有实体才能踩断树枝发出响动,可只要它有实体,枪就能派上用场。”
看起来陆小姐分析的头头是道,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这会儿已经被瘫在地上的司机带跑偏了。
下意识的把树后的东西当成了鬼。而若真的有鬼,陆沅君的胆子就更大了。
也不看看她此刻在什么地方,这是她父亲陆大头的坟,哪个孤魂野鬼,山精野怪的敢在父亲的坟头伤人家的闺女呢。
加上有句古诗怎么说的来着?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陆沅君以为,若世上真的有鬼,陆司令活着时是一方豪杰,死了也得是这片儿山里鬼中的魁首。
“出来!”
她腰杆挺直,往前走了几步,拉近了与声音来源之间的距离。
“再不出来我开枪了!”
陆沅君的威胁似乎起了作用,更多的树枝断了声从树后传来。不管那里藏着的是谁,显然是被开枪二字吓着了,慌不择路起来。
但陆沅君的视野之中并没有出现任何人的身影,树枝断裂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一点点朝着林子深处离去。
没打算出来,而是要逃。
不管是人是鬼,在这个时候来自己父亲的坟头总归是有问题的。陆沅君狠了狠心,抬手直指向天空,打算给藏在夜色里的人一个警告。
“堵着耳朵。”
她低声嘱咐瘫在地上的司机。
紧接着食指扣向扳机,等着迎接一声巨响。
“咔哒。”
清脆而又轻微的一声,出乎陆沅君的意料之外。
双手捂着耳朵的司机甚至没有听到响动,抬起头看向陆沅君。
“小姐,你开枪了么?”
陆沅君被他一问,陷入了自我怀疑,脑海中盘旋着一个声音。开枪了么?
为了确认,也为了让那离去的人停下来,她再次扣下扳机。
仍旧是清脆的咔哒声,还不如踩断树枝的声音来的大,即便是在静谧的夜色里,这声咔哒也很容易被人忽略。
抬起的手放了下来,陆沅君把枪柄往手心一撞,弹夹跟着脱落出来。在弹夹落地之前,另一只手向下一捞,稳稳的将其接住。
微微的侧过身,陆沅君让月光洒落。今夜月色虽然不足以让陆沅君看清树后藏着什么,手心里的弹夹却能看清了。
里头空空如也。
“娘哎……”
陆沅君叹了口气,苦笑起来,怎么今儿不给我上子弹了呢。
比弹夹里空空如也更让陆沅君惊讶的是,原本离她越来越远的声音先是停了下来。
不论是什么,那东西犹豫了一分钟左右,调转了方向,再次朝着陆沅君他们走来。
身上没有趁手的武器,陆沅君也不似方才那样镇定。她拽着司机的后领,躲到了陆司令的墓碑后头。
确保谁从夜色里跳出来,第一个看到的都会是陆大头的黑白照片,而不是他的闺女。
陆沅君半探出一只眼睛,想要看清来人是谁。
山风依旧清冷,加上陆沅君的身后出了一层薄汗,被风一吹更不舒服,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她肩头颤了颤,身体却没有向后退缩,依旧瞪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黑影从夜色里缓缓走出,有头有四肢,身量要比陆沅君高出许多。只是这人很瘦,衣裳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
当黑影停下脚步,被月光一照,陆沅君看清了这人是谁。
是人,不是鬼。
————————
陆宅。
“夫人,您怎么心神不宁?”
“今儿光顾着做新衣裳,忘给沅君的枪上子弹了。”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二更】
月光下的人头发向后梳着; 戴着一副没有镜片的金丝眼镜; 手指如白玉雕砌一般莹润纤长。
“陆小姐?”
这人开了口,语气里满是疑问,似乎有些不确定。
陆沅君从父亲的墓碑后头出来; 干咳了两声; 朝着这人走近。
“霍经理,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我父亲的坟头干什么?”
这人陆沅君虽然仅有一面之缘; 却印象无比深刻。霍小姐三个字陆沅君对着这身儿西装说不出口; 只能用了经理这个称号。
霍克宁伸出手; 仿佛不是在山野之间; 而是在什么奢华的酒会上一样。
“陆小姐,好久不见。”
嘴里头念叨着也没几天,陆沅君跟她握了握手。
“要知道是陆小姐你,我就不跑了。”
抽回手后; 霍克宁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刚找裁缝做好的衣裳,才跑了几步就被那些低矮的灌木勾刺了; 留下了不少的痕迹。
穿了男装以后的霍克宁,仍旧保留了几分女子的习性; 比如分外注重穿着。
但眼前的陆沅君要比衣裳更重要,霍克宁对上那双满是怀疑与探究的眼; 笑眯眯的勾起嘴角。
“别这么看着我; 我一个开舞厅的; 作息时间和你们不一样。”
天黑以后才是霍克宁精神头儿十足的时候。
再说了,霍克宁白天也不敢来呀,万一碰上了运城里来祭拜的百姓,回去添油加醋的说几句,自己都能被造谣成陆司令养在外头的小姨太太。
“坐下说嘛。”
霍克宁拉着陆沅君的胳膊,目光四下一扫,找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
陆沅君的司机见出来的是个人,松了一口气,往远走了几步不去听她二人的对话。
“这是你烧的?”
陆小姐眼神儿尖的很,指着一处被火熏烧过显得焦黑的地方,问向霍克宁。
霍克宁推了推眼镜,点点头。
那处焦黑的地方不大,也就一个脸盆的大小。纸扎铺子里做的马车也好,丫头也罢,烧哪一个都比这占的地方多。
故而陆沅君以为,霍克宁不是来祭拜她父亲的,指不定在坟头烧了什么。
反正今儿这身衣裳也毁了,霍克宁毫不犹豫的坐了下来。陆沅君挣脱了她的手,弯下腰挡住了月光。
“说,你烧了什么?”
这种大小,难不成是账本什么的?这些天光听了父亲生前的一些正面事迹,当司令的人,哪会没有一点见不得光的事呢。
霍克宁是个女的,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个头要高过大多数男的。就连她几个哥哥,都要仰视她。
而此刻她坐着,陆沅君站着,她终于体会到了很久不曾感受过的,仰视别人的感觉。
不仅仅是生理上,还有心理上。
陆小姐还真是心思入微,从这点小事上就能判断出她烧的东西不一样,实在叫人钦佩。
“我烧了一份报纸。”
霍克宁给了陆沅君答案。
“报纸?”
陆沅君听了以后眉头紧锁,有句难听的俗语怎么说的来着?
坟头上烧报纸,唬鬼呢吧。
难不成霍克宁大老远的,就是为了恶心一下故去陆司令的亡魂?不应该吧。
霍克宁笑着摇头,似乎有读心术一样,猜到了陆沅君的心思。
“报纸上登了几则新闻,我看了以后颇为感慨,便想着烧了给司令瞧瞧。”
似乎是个合理的解释。
陆沅君后退一步,让月光重新洒落在霍克宁的肩头。
“可惜…你白忙了…”
陆沅君侧过身,坐在了霍克宁边上。
第28节
“我爹不识字,你烧给他,他也看不懂。”
墓碑上陆司令的照片脑袋很大,几乎不留任何的空白。然而白长那么大的脑袋,实则里头全是粗话,轮到学问就空空如也。
霍克宁愣了下,抬手一拍脑门儿,咋把这回事儿忘了。
“报纸上有什么新闻?”
陆沅君语气看似随意,却有套话的嫌疑。
“来都来了,你念给他听不就好了。
顺便陆司令的闺女也听听,究竟是什么样的消息,值得花花世界的霍经理,大总统小舅子姨太太的生下的霍克宁,大老远的迎着夜风来坟头诉说。
霍克宁明知道陆沅君在套话,仍旧开了口。
“陆司令在几年前,从沪上请了一批搞地产的人来运城。现在的人都喜欢新,喜欢洋,造房子的也不全是咱华夏的人。”
霍克宁转过身来,尽管此时此地,对话只有她两人能够听清,依旧有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还有境外势力。”
“南城边儿上有一处地产,占地四十多亩,归属与一个犹太人。”
随手乱指了一个方向,霍克宁上山之后就转了向,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但气势总要做足了。
陆沅君在海外上学的时候,听说过犹太人的事迹,几乎找不出比他们更具商业眼光的民族了。当然,或许晋地的商贾可以与之抗衡。
“犹太人贼的很,不会错过一点儿风吹草动。”
霍克宁的右眼皮跳了几下,不像是是个好兆头,她抬手摘下眼镜,按住了右眼。
然而被手指按着,依旧跳个不停,她只好放开手,继续道。
“今天报纸上房屋出售的版面里,这块地产赫然在列。”
后头的话不用霍克宁说,陆沅君也能猜到了。
那位犹太人,肯定是嗅到了不好的消息,以为运城不日就要乱了,所以在抛售房产。
“除了封西云以外……”
霍克宁舔了舔干裂开来的唇。
“觊觎运城的还有两个团座,手里头带着雄兵。”
“一个人品不好,光捡着十四五的小姑娘糟蹋。陆司令再世的时候还能镇住,近来已经要翻天了。”
霍克宁所说的,是陆沅君有意识逃避的信息。
她明知运城此刻暗潮汹涌,却依旧躲到了学校里,去做教书先生。
“还有一个人品更不好,光捡着十四五的后生糟蹋。”
霍克宁两手交叠,这二位谁得了运城都不好。于是犹豫了一阵子才开口,反问起了陆沅君。
“不晓得你那未婚夫封西云,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爱好?”
——————————
百里外。
封西云总算抽出了时间,连夜坐车往运城赶。从睡梦中惊醒,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前排坐着的李副官也醒了过来,扭过头。
“少帅,肯定有人骂你。”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一更】
封西云在车上颠簸了一整夜; 到了运城后休整了一番。衣裳虽说没有换,但人看起来精神不少。
上午十来点的时候; 他就颠颠儿的上了陆宅去做客。谁成想进门以后,陆夫人不在家; 陆小姐也不在家; 愣是等到晌午; 客人才终于见到主人。
封少帅从椅子上站起来,兴冲冲的朝着陆沅君迎了上去。但陆小姐开口的第一句话; 不是你好,也不是来了啊,而是……
“你有什么爱好?”
突如其来的问题; 让封西云愣了愣神儿; 沅君是想要了解他吗?
他微微颔首,想了想; 自己好像还真没有什么爱好。早先自己在东洋留学的时候,和同窗之间还有些娱乐活动。
归国以后,见了封家老帅那条烂透了的腿; 娱乐场所封西云便一点儿不敢沾了。
要真说爱好……封西云选了几样听起来洋气的活动。
“近来和一位朋友打网球,是一种海外的运动……”
“喜欢听戏么?”
陆沅君打断了封西云; 显然对这项洋气的运动没有多少兴致。
网球和戏曲之间隔着鸿沟; 可既然陆沅君问了; 封西云二话不说就点头。
“喜欢。”
“昨天夜里我碰见了霍克宁; 她约我今儿去戏园子; 正好你来了; 就一起去好了。”
陆沅君放下手里的东西,右手在脖颈上按了按。
脚上的扭伤已经好了,陆小姐又穿起了方跟的小皮鞋,配上到小腿处的旗袍,背影颇有一番风味。
跟军营里臭哄哄的男人们不一样。
以前封西云很不理解自己的父亲,打仗的空隙都要去找姑娘。如今他也一样,即便肩头的军务还多,仍旧连夜赶来了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