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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爬远一点儿?”林峥重重地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半满的茶水溅出来大半。
贺莱撇撇嘴:“凶什么凶。”
二十分钟后,程斯蔚推门出来,林峥和贺莱尽量忽略程斯蔚有些红肿的嘴角,说:“楼上的房间我让阿姨收拾好了,你们先住下。”
“不能住这儿。”程斯蔚说,“住在你家,那些人得到消息后面就不会有新动作了,你有没有什么空房子,不在你们家人名下的?”
林峥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我叔叔那儿有一套小房子,就是有点远还有点破。”贺莱拿出手机,点开地图,手指放大一个坐标,拿给程斯蔚看,“是个安置房,平时没人会去,也不在我家人名下。”
地图上贺莱标记的红色坐标离市区很远,周围只有一个加油站和便利店,很适合逃跑的人暂住。
“就这儿吧。”
贺莱点点头,说:“我帮你问问大门密码。”
背后响起脚步声,程斯蔚转过身,沈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上半身只披了一条毛毯,手扶着门框。
“你怎么自己起来了?”程斯蔚走过去,伸手拢着毯子,把沈峭包的严严实实。
沈峭垂眼看着程斯蔚,低声说:“我刚才听见你说要去别的地方。”
“那也是咱们两个一起去啊。”
听见程斯蔚的话,沈峭抿了一下嘴,或许是因为他总是被抛弃的那一个,那次主动放弃程斯蔚已经是他做过最困难的决定,现在能够重新和程斯蔚待在一个房间里,对于沈峭来说,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林峥让阿姨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行李,程斯蔚去拿衣服的时候,沈峭的目光依旧紧跟着不放,直到察觉到侧方的视线,沈峭才转过头,与林峥打量的目光相交。
林峥的确很好奇,一开始觉察出程斯蔚和沈峭的关系不对时,他只当做是程斯蔚在和母亲作对,直到程斯蔚在林娅迎的婚礼上消失,林峥才第一次正视沈峭这个人。总是很冷淡,下手狠,这么多年跟着董力干活,身上大概也不能算干净,除了那张脸之外,林峥不知道程斯蔚到底为什么会动心。
猛地想起沈峭已经消失几个月这件事,林峥主动开口,语气像是开玩笑:“你是在程斯蔚身上装了定位吗,怎么你每次都能找到他?”
“没有。”沈峭站直一点,视线移开,再次落在不远处背对着他的程斯蔚身上,停了停,才接着回答,“碰巧吧。”
哪有那么多碰巧,林峥想。
挑了一件沈峭能穿的厚外套,程斯蔚跑回来,把沈峭身上的毯子拿下来,抖开衣服帮他换上。全部收拾完,程斯蔚扶着沈峭走到门口,准备开门的时候,沈峭忽然转过头,看着林峥,说:“谢谢。”
林峥罕见地愣住,但一秒后就恢复如常,笑着说:“客气。”
把沈峭扶到车上,程斯蔚又拐回来,跟贺莱和林峥交代:“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我妈,如果她打电话来,你们就说没有见过我,她越着急,那些人就越相信,跳出来的就越快。”
“知道。”林峥点点头。
贺莱走上一步,拍了拍程斯蔚的肩:“你们也小心点。”
从林峥家到贺莱安排的住处有将近半个小时车程,几乎跨越了整个源城,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远处的天已经蒙蒙亮了,压得很低的云层泛着浅紫色。程斯蔚付了钱,转头就看见沈峭想要去拎行李。
“松手。”程斯蔚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沈峭的手背。
沈峭看了他一眼,收回手,低声解释:“习惯了。”
“那就改一改。”程斯蔚从后备箱拿出行李,抽出拉杆,转头朝沈峭摊开左手手心,“你要是不拿点什么就难受的话,给你牵这个。”
盯着程斯蔚的掌心看了好久,沈峭的嘴角一点点上扬,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
第二天早晨七点,林峥按照惯例浏览新闻,准备翻页的时候,视线停在页面右下角。
【程氏置业董事长缺席东临市安润之城动土仪式,此次也是董事长程淑然上任以来,首次缺席项目发布会】
第82章 脚踝
这个房子的确跟贺莱描述的一样破,一栋六层的灰色砖楼孤零零地立在一片空地里,四周被火电厂的大型烟囱包围,程斯蔚盯着不远处的电线杆看,然后凑到沈峭旁边,小声问他:“电线上的那个是乌鸦吗?”
沈峭盯着程斯蔚头顶上翘起来的一小簇黑发,低低地嗯了一声。
程斯蔚抬起头,对上沈峭的眼睛,笑着问:“我怎么觉得你都没看呢。”
沈峭很慢地眨了眨眼,然后抬头,朝东南方向看了一眼,才回答说:“看了。”
雪已经停了,枯黄草坪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白,程斯蔚扶着沈峭往楼栋里走,小路泥泞,程斯蔚每走一步就要提醒沈峭地上滑,他很啰嗦,沈峭也不觉得烦,程斯蔚每提醒一次,沈峭就回答他一句“好”。
走到门口,程斯蔚输入六位数密码,门把手上的蓝灯亮起,推开门,大片灰尘荡起来,程斯蔚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沈峭搂着程斯蔚的腰,侧身先走进去,环顾一圈后,走到客厅把窗户打开。
“通通风。”沈峭有些费劲地拔出窗闩。
程斯蔚跑过去,抓着沈峭的小臂,说:“你坐那儿歇着,我来。”
沈峭没坐下,他站在客厅中央,看着程斯蔚在客厅和卧室之间来回穿梭,等再回到他面前的时候,额头上沾了一片黑。
“还要做什么吗?”程斯蔚四处看了一圈,“窗户都打开了,我刚刚看了一下,电和水都有。”
“洗澡吧。”
程斯蔚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沈峭,停了几秒,程斯蔚逐渐意识到自己刚刚想歪了。清了清嗓子,程斯蔚主动岔开话题:“我现在是不是都臭了?”说完,程斯蔚揪着衣领偏头闻了两下,很淡的血腥味涌进鼻腔。
沈峭看着程斯蔚微微皱起来的鼻子,很轻地笑了一下。
“哪里好笑。”程斯蔚斜着瞥了沈峭一眼,“你别笑我,你比我干净不到哪儿去。”
把行李箱放到地上,程斯蔚挑了两件干净衣服,往浴室里走。人影消失在浴室门口,几秒之后,沈峭听见倾斜而下的水声。尽管贺莱说这间房子很破,但还是要比之前的狗场好许多。沈峭想起在狗场冲澡的程斯蔚,将近三十九度的高温,装在塑料盆里冒着白气的热水,还有突然从帘子里探出来,沾着白色泡沫的脑袋。
是最狼狈,最好的夏天。
水声还在继续,蒸气缓缓飘到门口,沈峭往浴室门口走了两步,直到程斯蔚的半张脸出现在门内,沈峭停下脚步。
程斯蔚正在脱衣服,上衣全都堆在脖颈处,细白的手指扒着门框,跟他说:“你的伤口不能沾水,等我洗完拿个毛巾给你擦擦身体。”
“不用。”视线落在程斯蔚的手指上,看了一会儿,沈峭才接着说:“我自己来就行。”
“不行。”程斯蔚单手拽着衣领,把上衣完全脱掉,露出胸口白皙的皮肤,“要是到时候把伤口扯开更麻烦,你等我一会儿啊,我很快就好。”
门被关上,白色蒸汽很快消失了,沈峭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坐到沙发上,手指搭在膝盖,伴随着稀稀拉拉的水声,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二十多分钟后,水声停下来,房间再次变得安静,沈峭甚至能听见门板后衣服布料摩擦的响动。
门从里面拉开,程斯蔚走出来,脑袋上搭着白色毛巾,有些长的头发柔顺地贴在耳侧,水珠顺着发梢滚动,最后砸在地板上。沈峭看着程斯蔚朝他走过来,带着热腾腾的水汽,在他面前停下,然后蹲在他面前,把毛巾扯下来,仰头冲他笑。
“好啦,该你了。”
把棉服外套的拉链拉开,沈峭的身体完全暴露在空气里,如果忽略那几道骇人的旧伤疤,沈峭的身体几乎是完美的,清晰起伏的肌肉线条从胸前一直下滑到腰间。程斯蔚嘴唇很干,攥紧手里的毛巾,程斯蔚抬起手,很轻地擦沈峭胸前的皮肤。
客厅主灯亮的晃眼,程斯蔚的手顺着往下,避开绑着白色绷带的腰,小心翼翼地用半湿的毛巾去擦沈峭的每一寸肌肤。直到声音在头顶响起,程斯蔚愣了一下,指腹按着沈峭的肋骨,然后抬起头。
“你可以用点力。”沈峭眼睫低垂,长而直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有点痒。”
脖颈和后背都僵成一片,程斯蔚咽了口口水,点点头,小声念叨:“好,知道了。”
擦完沈峭右手最后一根手指,程斯蔚很轻地出了口气,正在想要不要重新洗一遍毛巾的时候,沈峭忽然拉着他的手腕,冰凉的指腹扣着虎口:“起来吧,一会儿脚麻了。”
“……不麻。”
沈峭没有再说什么,停了一会儿,他坐起来一点,问他:“要脱裤子吗。”
程斯蔚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抬起眼,沈峭的表情很认真,看起来是真的在问一个十分简单的问题。灯光亮的很,把沈峭的眉眼和头发都衬的漆黑,被沈峭这样盯着,程斯蔚只觉得呼吸都困难。
于是他把毛巾塞给沈峭,偏过头说:“你自己擦吧。”
看着程斯蔚的侧脸,沈峭停了停,说:“你说要帮我擦。”
“反悔了。”程斯蔚撑着沙发想要站起来,小腿一麻,整个人差点栽到地上,但沈峭比他更快一步先揽住他的腰。
感受到程斯蔚紧绷着的身体,沈峭让开一点地方,让程斯蔚坐在他腿上,食指擦过他发梢的水珠,低声说:“我说了,你的腿会麻。”
“那你厉害好了吧。”程斯蔚小声反驳,“你是神算子。”
沈峭无声地笑,手顺着腰往上,滑过背脊,最后停在程斯蔚的后颈。程斯蔚被弄的有点痒,转过头刚打算说话,就被后颈处的力道压过去。沈峭一只手就可以握住程斯蔚的脖子,他以前只觉得程斯蔚的脖子和四肢都很纤细,但没想到有这么细。
凑近一点,沈峭去吻程斯蔚的嘴角,带着薄茧的指腹很轻地摩挲他的喉结,程斯蔚没办法呼吸,只能用手去推沈峭的肩,但因为害怕沈峭的伤口会疼,所以用处基本为零。
几乎能含住沈峭的舌尖,程斯蔚很轻地舔了一下,沈峭的动作在那一秒顿住。程斯蔚移开一点,睁开眼,视线里是沈峭的眼睛。不知道要说什么,沈峭也什么都没让他说,俯下身压过去,含住程斯蔚的下唇,右手往下,握着程斯蔚有些凉的脚踝。
靠的很近,程斯蔚甚至能感受到沈峭胸口的起伏,握着脚踝的手正一点点探进宽松的裤腿,程斯蔚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只能伸手去搂沈峭的脖子,额头抵着他的胸口,小声又剧烈地喘气。
后背被汗浸湿,程斯蔚闭着眼,断断续续地讲:“澡白洗了。”
沈峭没接话,只是偏过头含住他的耳垂,停了好久,才说:“没事,可以再洗。”
第83章 宝宝
程斯蔚后知后觉地感到沈峭的变化,搂着沈峭的脖子,程斯蔚突然忘记自己原本想要说什么话,他开始神志不清,像是在发一场永不会消退的高烧。空调扇叶左右摇摆,暖风吹干了程斯蔚的头发,垂下来的碎发有些挡烟,程斯蔚抬起手把头发往上捋,但那几根头发很不听话,支撑不了几秒就又掉下来。
沈峭看到了,按在他后颈的手微微用力,让程斯蔚的上半身往他胸口压,程斯蔚暂时还留存一丁点理智,手抵着沈峭的肩,嗓音低哑:“别压到你的伤口,我——”
“宝宝。”
后半句卡在嘴边,客厅安静,甚至能听见窗外老旧的空调外机发出的嗡嗡声,在程斯蔚以为刚才的声音是幻觉时,沈峭拂开遮挡在他眼前的碎发,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喊他:“宝宝。”
程斯蔚怔住了,在他的记忆中,因为沈峭总是在他身边,所以沈峭好像连他的名字都没喊过,大多时候都是他在叫沈峭,像是某种召唤功能,只要他需要,沈峭就出现。
搂着沈峭的脖子,程斯蔚垂眼看他,胸口好像憋着一团热气。
“再喊一遍。”
“程斯蔚。”沈峭的声音有些哑,手从程斯蔚的腿上拿开,大手覆上他的脸颊。
“好喜欢你。”
四个字,程斯蔚觉得在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正在发生某种自然灾害,龙卷风,雪崩,海啸。程斯蔚俯下身,一点一点亲吻沈峭的脖颈,沈峭顺从地抬起头,在吻到喉结时,程斯蔚伸出舌尖,很轻地舔了一下。
沈峭嘴边溢出一声很轻地喘息。
程斯蔚的两只手垂下去,撑着有点旧的沙发,身体一点点往下滑,沈峭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明,看着重新蹲在地上的程斯蔚。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裤腰上,很凉,程斯蔚的脸颊泛起不太正常的潮红。
程斯蔚不太自然地眨了眨眼,指尖落在沈峭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