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是个弃婴,被生我的人丢在村口,是现在的养父把我捡了回去,把我养大,送我去军营。”关山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波动,内容也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可就是这种无所谓的冷漠让明月感觉伤心。
原来,他们竟然有相似的地方。
明月同情地望着他的背影,语声低沉地说:“我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我的父亲……不提也罢,总之现在和我没什么关系。关山,我们真有些像啊,都是没人心疼的孤儿。”
关山回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你和我不同。”
“有什么不同?难道就是因为我比你多了一个名义上的父亲?可你也有养父啊,你养父待你,比我父亲对我……”明月着急争辩,不小心吸了口冷风,噎在喉咙里,憋得她顿住脚步。
关山察觉,转过身,看着神情痛苦的明月,走上前,帮她拍打着脊背,“这也要争个高低,累不累。”
明月咳了几声,抬起通红的眼睛瞪着关山,说:“我实话实说,不是争高低。”
他的眼睛里漾起笑纹,仔细看,里面还夹杂着一丝怜惜。
他的手落下去,轻声说:“好,只要你高兴,你说什么都好。”
第49章 真心
细心的明月发现他走路时上身僵硬,而且迷彩服后背上还有洞,就问他怎么了。
关山抻了下肩膀,笑着说可能是下午去断崖维修线路的时候挂到了。
断崖明月只听说过,没有去过。听说是高岗村最高的地方,而且……还很晦气。
明月没再深究。
月光下的高岗,清冷旷远,远处的大山犹如一头头蛰伏的巨兽,窥伺着烟火点点的人间。
冷风袭来,明月打了个寒噤,她拢住外套的前襟,轻轻地叹了口气。
“关山。”
这段路渐开阔,与她并排同行的关山偏头看着她,“嗯?”
“我好像教不好这些学生了。我理解不了他们,他们也理解不了我。不论是课上还是课下,我和他们都像是隔着一层膜,彼此看得见对方,却始终无法沟通。”明月愤愤然揪下路边一根长歪的杂草,“关山你说,我是个很差劲的老师吗?他们为什么都不喜欢我?”
关山看着情绪低落的明月,想了想,说道:“正是因为你的优秀才让人觉得无法亲近。山里的孩子自卑心重,敏感,他们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不敢去喜欢你。你方才的形容非常贴切,你和孩子们就像是隔着一层薄膜,无法沟通和交流,但是明……明老师你有没有想过,你既然认识到这个问题,为什么不主动去戳破这层膜呢?”
戳破?
主动?
明月内心泛起复杂的滋味,她细细品咂着关山的话,话里的每一个字,关山是说,她不够主动吗?
可她也做了很多事呀,譬如和郭校长一起背孩子过河,譬如下厨为孩子们包饺子改善生活,譬如试着去理解那些把吃肉当做辛苦差事的孩子。
她做了很多之前连想也不敢想的事,她还不够主动吗?
看到明月眉宇间的困惑,关山微笑,开解说:“人与人相处,最重要的是什么?我认为是心。”
他把手掌压在胸口,又放下,继续说:“的确,你不像刚来时那么排斥孩子们了,你也会主动做些实事,试图与孩子们亲近。可这些远远不够,真的不够……你觉得、你做的和孩子们看到的、感受到的,并不一定对等。因为真心,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和热爱,掺不得一点虚假,孩子们的世界干净,纯粹,他们眼睛里的人是透明的,好与不好,自有他们的一套评判标准。当然,我说这些并没有贬低你的意思,相反,我因为理解你,所以,一直站在你这一边。我想告诉你的是,换其他的人,不会比你做的更好。但是,明老师,你对孩子们感到失望的同时,我建议你问问这里……看它能不能帮你找到答案。”
他再次把手压向胸口,眼眸里的光芒映着月华,竟出奇的通透。
明月不觉一怔。
她迅速收回目光,抿着嘴唇细细思索关山的话,两人就并排默默走着,很快就到了学校的路口。
“我回去了,关山,谢谢你送我。”明月抬头说。
关山点点头,微笑说:“明天的事明日急,晚上别想太多。”
明月感动地看他,冲他挥挥手,转身走了。
关山没动,一直等那抹纤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他才蹙起眉头,用手撑了一下闷痛麻木的腰部。
明月回到学校,看到伙房亮着灯,就过去敲了敲门。
“郭校长,我回来了。”
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
郭校长披着件外套从里面出来。
“明老师,你见到关山了?”
“见到了,他刚送我回来。怎么了?”伙房里的光透出来,明月发现郭校长脸色很差,神情也不大对劲。
郭校长看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犹豫了片刻,才说:“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明月的心一沉,以为郭校长的病不好了。
“您又咯血了?我去叫关山——”
明月转身就要走,却被郭校长大声叫住,“不是……不是我!”
明月诧异地望着他,“到底什么事啊,您快说啊!”
“我下午没上课是有原因的。”郭校长把掉在肩头的衣服朝上拽了拽,忽然提起下午的事。
明月一愣,想起她代课的事。
自打她来到学校,郭校长就没缺过课,哪怕病得再重,他也会按时给学生们上课,从不缺席。像今天下午的事,的确有些蹊跷。
她之前还以为他和宋华婶在一起。
看样子,应该不是……
“我把宋华送到村头,正准备返回,却听到村口的小树林里有人喊救命。我和宋华就跑过去救人,进了树林,发现一个人眼睛上蒙着块黑布,被人扒光了绑在树杈上,摇摇欲坠。听见有人过来,他扯开喉咙喊……喊……”郭校长说到这儿突然顿住,他的嘴角高高扬起,鼻子上的皱纹缩成一团,眼里溢出快意的光芒,“哈哈哈,树上的人,竟是,竟是宋老蔫!”
什么?
宋老蔫!
他被人挂在树上!
明月的脑子里闪现出一个矮胖子被绑成粽子挂在树上的画面。
关键这只粽子是剥过皮的……
“扑哧——”明月笑出声。
她的眸子里光芒闪亮,上前一步,急切地追问道:“真的吗?真的是他吗?他被人绑了?是谁把他挂上去的?”
郭校长摇摇头,“不知道。宋老蔫被村民救下来,冻得嘴唇发紫,浑身哆嗦,问他是谁,他直摇头,说啥也不知道。”
明月暗暗攥了一下拳头,恶人自有恶报。
可她又觉惋惜,该去哪里寻找这位无名英雄呢?
郭校长犹豫了片刻,才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明月,“你看看这个,是我从挂着宋老蔫的树杈上找到的。”
明月低下头,看向郭校长手掌的物件。
一看之下,不由得惊诧挑眉,她微张着嘴,和郭校长视线交汇了一下,不禁同时轻声,缓慢地念出一个人名。
“关山!”
没错。
郭校长手里的东西是一块不规则的迷彩布,细长的一条,一看就是被某种尖利的东西挂掉的。
这种布,只有军人才穿。
可这方圆十里的高岗村,只有关山和董晓东两位军人。
董晓东,他那小身板,背着宋老蔫爬树,还是算了吧。直接否决掉。
那就只剩下一个人。
这个人不仅有惩罚宋老蔫的动机,而且还真的有能力……
第50章 可疑的关山
仔细一想,关山的确最可疑。
董晓东说他下午不在转信台,回来就洗澡,而且,他的迷彩服被挂烂了,他的脊背也不舒服……
是他用他的方式惩罚了宋老蔫。
一定是他!
明月从郭校长手里拿过那根布条,“您找过了吗?树上还有没有他留下的痕迹。”
郭校长摇头,很肯定地说:“找过了,就这一块布,没别的。”
“嗯。布条我收着了,郭校长,这事就我们知道,你谁也别说。”明月说。
“我跟你说宋老蔫受苦是想让你高兴,关山的事,我谁也不会说。哦,宋华也不知道。”郭校长保证道。
明月笑了笑,刚想回屋,“明老师,你明天下山吗?”
“不了。我后天去镇上。”明月说。
“好。”郭校长冲她摆摆手,“睡吧,早点歇着。”
明月回到宿舍,把那根布条摆在书桌上,盯着看了许久。
到最后,她捂着嘴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快意的笑声回荡在四周,之前眼角眉梢盘桓不去的晦涩怨气,都随着阵阵笑声一扫而空。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明月还没起床,就听到院子里乱哄哄的人声。
“明老师起了吗?”
居然是宋华。
明月赶紧坐起来,去拉被子上盖着的毛衣。
“还没呢,你来的太早了。”是郭校长。
宋华似乎笑了笑,然后低声对同来的人说:“你们把东西放下就走吧,回头去我商店拿烟。”
有人和她讨价还价,有人笑着说好,很快,院子里的嘈杂声就小了。
“你……跟明老师说昨天的事了?”宋华问郭校长。
郭校长嗯了一声。
“那明老师高兴不?她肯定激动得睡不着觉。”
郭校长笑了声,说:“高兴着呢,半夜还能听见她的笑声。”
宋华哈哈大笑,察觉不合适,又赶紧捂住嘴,她瞅了瞅紧闭的屋门,低声对郭校长说:“这丫头心强着呢,别看她表面上没什么,其实,她一早就准备着报仇呢。”
“她跟你说要报仇了?”郭校长诧异道。
宋华嗯,“可不咋的,昨天来学校的时候撞上宋老蔫,她直接撂了块砖头送人家当‘礼物’。还说,一定要把受的委屈加倍给讨回来!”
郭校长沉默半晌,说:“我早看出来,她和别的寻常女子不一样。她是能成大事的人。”
宋华默认。
过了一会儿,宋华又问:“那,那昨天的事,你看是谁做的?”
不知道宋华是不是凑的太近了,郭校长先是轻叱了一句让她别动,然后语气严肃地说:“你咋也学村里女人一样爱翻闲话呢。管他是谁做的,只要那畜生得到报应就行了。”
“我……我好奇呢。刚才出门,我见不少人围在宋老蔫家门口指指点点,都在说昨天的稀罕事。”宋华委屈解释道,
“你就别管了。”
“哦。”
又是一阵沉默,“柱子给你来电话了吗?”郭校长的声音。
“来了。打到镇上红姐那里,说他一切都好,让我别惦记。哦,对了,他给你买了一个氧气包,说是这个月底能寄到县里。”宋华说。
郭校长似乎不满,埋怨说:“这娃,买啥东西!他哪儿有钱!”
宋华解释说:“娃娃有出息,上学有奖学金,还能出去打工,他用自己赚的钱给你买的,你就收下,娃娃的一片心意。”
“叫他退了去,我不需要那玩意。浪费钱。”郭校长坚持。
“你就不要犟了嘛,这些年你资助他还少?他如今大了,就让他尽尽心。”宋华说。
郭校长还要再说,明月却拉开门走了出来。
她冲着宋华叫了声婶儿,然后看着郭校长说:“您就别固执了,就算柱子不给你买,我也要给你买个氧气包。”
郭校长愕然怔住,宋华笑了笑,眼眶却红了。
明月怕他们再说什么,就指着院子里堆放的家具问:“婶儿,你真给我搬来了!”
可不是吗。
除了一张结实的木板床,床头,还有两个半新的木质箱子。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上面的漆呈现出一种深褐色。
“我就是怕你嫌弃。这些家具,在家闲置好些年,能派上用场就是它们的功劳。”宋华挽起袖子,就要去搬东西。
明月赶紧拦住她,“我还没洗漱,洗漱完了,我帮你。”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
宋华瞅着她笑,“不洗脸也跟戏文里的仙女一样,粉嫩水滑的,让人想摸一把。”
明月大窘,“婶儿,你学坏了,净逗我!”
宋华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一道挺拔的身影大步迈进院子,“这么高兴,有啥喜事?”
一看来人,三人的脸上都露出笑容。
“你来得真早!”
“你来的真巧!”
明月刚漱了口嘴,听到这两声,噗一下把水都喷了出来。
三双眼睛都看她。
她脸红摆手,“sorry,sorry,失误,失误。”
宋华伸出食指点点明月,转头对关山说:“不管来得早还是来得巧,都得干活。来,关山,搭把手,把这俩箱子抬明月屋里去。”
关山脱掉迷彩外套,卸下军帽,放在水窖的盖板上。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