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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胳膊一拧,甩开董晓东,不冷不热地敷衍道:“我信,我信还不行吗。”
关山把刀拿起,一边用手指摩擦着锋利的刀刃,一边用眼睛瞥着董晓东,“可是晓东,那仙女就没跟你说点什么你就撤了?这也太不符合你衡阳花少的名头吧!”
“……”董晓东顿时语塞。
衡阳花少。
这是关山对他喜好吹牛逼的调侃,他是衡阳人没错,却不是什么叱咤花街的少爷。
提起他的黑历史,董晓东顿觉英雄气短。
他瞪着眼睛,狠狠地戳向关山,“你爱信不信,反正我今天的确是遇见仙女了!要不,明早你去巡线,看能不能再遇见她!”
关山点头,正要说好。却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就有人喊他,“关山——关山——”
关山和董晓东对视一眼,撂下刀就冲了出去。
“郭校长,出什么事了?”关山第一个跑出去,迎头就问。
郭木鱼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出事。孩子们都回去了。是我,想来找你借点东西。”
关山讶然,借东西?
明月在院子里走了几个来回,直至天完全黑透,她才去伙房把煤油灯点着。
铁锅里空空的,灶台也是一片冰凉。
她翻了翻菜篮,里面除了一棵打蔫的小白菜,什么都没有。
她在放碗筷的木柜里找到一包用塑料袋包裹严实的挂面,她拿了一把,凑近煤油灯看了看日期,不禁蹙眉。
这都过期两个月了,能吃吗?
想到昨晚她吃的可能就是这包里的挂面,她的胃就开始翻腾。她放下挂面,回到宿舍找出沈柏舟带给她的零食,撕开吃了几包,却觉得更加饥饿。
山里的夜晚总是透着一股子寒凉和恐怖的气氛,久等郭校长不归,明月的心里也开始敲起小鼓。
他不会出什么事吧,早上满山遍野找信号的时候,她隐约看到高岗附近的那条河,河水清亮,弯弯绕绕,不大容易过去。
明月走到院子里,她想打着手电去外面找找,可几次走到大门口,却被黑黢黢的大山给吓退回来。
正心神不宁,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的山道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明月惊喜抬眸,扶着门框,大声喊道:“郭校长,是你吗?”
郭校长很快应声,“是我,小明老师!”
明月长长的吁了口气。
郭校长走进院子,看到换了装扮的明月,先是为学生的无礼行为向她道歉,然后举起手里的袋子,笑着说:“作为赔礼,今晚给你改善生活。”
明月看到袋子里的暗红色猪肉,不禁惊讶问道:“怎么会有肉?您去买的?”
郭校长抿嘴一笑,“算是吧。”
明月想到通往山下的崎岖山道,她的心里充满了浓浓的负罪感。
“我不吃肉也可以的……”
“你还年轻,得补充营养。”郭校长把肉倒进塑料盆,从水缸舀了一瓢水清洗猪肉上的杂质。
明月主动去生火,她把干柴火塞进灶膛,用打火机点着废纸试图点燃柴火,谁知等郭校长拎着盛有洗肉水的小桶浇了菜地回来,整个厨房却像是着火一样,向外冒着黑烟。
“咳咳——咳咳——”明月捂着鼻子,呛得满眼泪跑了出来。
郭校长赶紧冲进去,把柴火拨出来浇上水,黑烟才渐渐散去。
明月站在门口,看着被她弄得一塌糊涂的厨房,又想哭又想笑。
倒是郭校长回过头来安慰她,“去洗把脸歇着,饭做好了我叫你。”
明月点点头,就从水窖里舀了一瓢水洗干净手脸,然后,她又回到厨房,帮着郭校长洗菜。
郭校长不愧是做了二十几年大锅饭的人,他手脚利索地生着火,又不知道从哪儿翻出小半碗大米,添水放进铁锅里蒸上。
郭校长拎着菜篮出去,不大一会儿功夫,他就变戏法一样拎着满满腾腾的篮子回来了。
明月一看,嗬,小白菜,芫荽,红萝卜,居然还有几个红绿相间的菜辣椒。
“这都是您种的?”明月拿起一个菜椒,放在手心里比大小。
“是啊,高岗村海拔高,村民生活不方便,只能家家户户种菜,自给自足。”郭校长把两袋方便面大小的猪肉放在案板上,用刀切成大块,然后掀开锅盖,直接丢进蒸米饭的铁锅里。
水之前添得很足,足够把这些肉煮熟。
郭校长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解释说:“这样可以多煮些肉汤,明天中午就可以给娃娃们煮面条了。”
郭校长说话的时候,黑瘦的脸膛在灶火的映照下发出满足的光晕。
似乎一锅带着肉香味的汤面,就是这世界上最美味的珍馐似的,让他充满了成就感。
明月搬了个凳子,坐在灶火前,看郭校长动作利落地切菜。
小小的伙房里,静谧而又温暖……
菜是明月炒的。
她不想坐享其成,而且,她比较信任自己的厨艺。
三菜一汤。
辣椒炒肉、宫保肉丁、青菜溜肉片,白菜汤。
郭校长从教室里搬了几个凳子围成一个方桌,才勉强放下这些菜。
明月盛了两碗米饭,却被郭校长阻止,“我不爱吃米饭,我吃馍就行。”
他硬是把一半的米饭又放回锅里,然后从屋子角落里摸索了一样东西,拿到桌上。
明月凝神一看,竟是一瓶有些年头的烧刀子酒。
第14章 坏情绪总得发泄一下
一灯如豆,炉火不温。
家园热酒,冷月无垢。
“小明老师,你的手艺真好!”郭木鱼每样菜都尝了尝,到最后是赞不绝口。他来了兴致,拿起酒瓶,用力拧了一下瓶盖,顿时,一股呛鼻的酒味就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明月对这种劣质酒的味道并不陌生,因为小时候姥爷还在世的时候,他老人家每顿饭都要喝上两盅。一两的酒盅,一次二两,一直喝到去世。
郭校长盛酒的杯子比姥爷的大多了,足有三两的口杯,他咕咚咚倒了半杯。
眼看着酒瓶就要落下,明月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一把抢到手里,朝空碗一股脑倒了进去。
郭校长愣了一下,连忙过来抢,“使不得,使不得。这酒你可不能喝!”
近60度的烧刀子,喝一口跟吞了一团火似的,从嘴唇一直烧到胃里,后劲猛烈。
因为高岗冬季苦寒,他才备了几瓶烈酒御寒,偶尔赶上节庆,他在山上孤灯寡人,清冷寂寞之时,也会对月独酌,慨叹岁月的流逝。但那只限于他,一个男人,怎么喝都没关系,可明月却不行。
别说她有没有这个酒量,就算是有,‘烧刀子’的这团火她也受不了。
还是慢了,眼看着一瓶酒空了一半,郭校长只能制止说:“这酒你真喝不了。”
明月搁下酒瓶,端起酒碗,摆出一副壮士断腕,视死如归的决绝架势,“那我偏要试一试——”
于是,仰脖就灌。
纵使郭校长眼疾手快,夺了酒碗,可她也一气儿灌了半碗酒下去。
烈酒如火,辛辣刺激。
当地从老祖宗辈就有的‘烧刀子’可非浪得虚名。想当年,那可是多少英雄好汉走南闯北的标配。
明月就觉得一团火从嘴唇一路烧到胃里,烧得她耳根发懵,如坐针毡。窜鼻的酒味呛得她抬不起头来,张嘴就像在喷火。
她领教了‘烧刀子’的厉害,但为时已晚。
她捂着嘴猛咳,吓得郭校长倒水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
她捧着水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碗底落在桌上打了个旋,她的眼神已经迷离涣散,整个人软了下来。
“郭……郭校长,你是个……是个好人!”明月朝郭校长竖起大拇指,傻笑。
郭校长叹了口气,“小明老师,你醉了。”
“nonono……我没……没醉。我今天……今天就是……想喝酒,喝酒!”明月把水碗朝前用力一推,瓷碗骨碌碌转了几圈,最后落在郭校长手里。
“咦?”醉后的明月像个孩子,指着郭校长,夸张地叫道:“好……好功夫!”
郭校长心里那个悔啊,他恨不能把酒瓶吞了,换回清醒的明月。
只是没想到她会哭。
平生见过许许多多的醉汉,嗔痴怒骂,嬉笑痛哭,撒泼打滚甚至暴力相向,各种醉汉的表现他都见识过。可像明月这样安静痛哭的醉酒之人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安静,痛哭。
是的,两个极端同时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笑着笑着突然就哭了,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但却没有哭声。
郭木鱼能够感觉到来自她内心刻骨的悲伤和绝望,这个在大山里待了一辈子的老人,只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在痛苦中挣扎的明月。
“我……我是我们……我们学院最好的学生。我讲的课……英语课,获过……全国……全国大奖,重点……重点小学……点名要我……你知道……知道这是……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吗……我是学院……学院唯一一个还没……没毕业就……就找到工作的……人。可……可我……是免费师范生……哈哈……免费生……你懂得……对不对……人家就……就因为我是免费生……不……不要我了……他们说……说几年后……几年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明月哭了,哭得很伤心,“我没……没办法……留在同州……毕业了……我只能离开柏舟……离开他到川木……川木县支教……我以为……以为是一所……乡镇学校……可……可却因为……因为我不会阿谀奉承……不会……拍马屁被……分到高……高岗……我……我努力……努力去……适应……但是……但是不行……不行……我做不到……他们……他们不尊重我……上课睡觉……还……还弄脏了……我的裙子……我不是……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我只是……只是因为是……柏舟送的……所以……不可以弄脏……不可以……”
明月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下意识地想要倾诉,不管有没有人听,听不听得懂,她也要说。
郭校长听懂了。
从她什么都没说就开始无声地哭泣,他就什么都懂了。
他能理解明月,尤其当得知明月是师范学院的尖子生,因为履行免费生的合约丢掉了宝贵的工作机会并且因此和相恋多年的男友分开时,他除了理解,更多了一份同情。
明月应该到更广阔的天地去施展才华,而不该被困守在高岗这个封闭狭隘的山村小学做一位碌碌无名的支教老师。
所以,郭校长一边抽烟,一边等着明月哭够了,闹够了之后,才掐了烟头,语气郑重地对她说:“就两年,两年后,我保证送你下山!”
那一晚明月醉酒失态,难受了两天才渐渐缓过劲来。
她发誓不再碰酒,就算是不能忍受,她也发誓不再碰那劳什子‘烧刀子’。
说来也怪,自打那一晚酣畅淋漓的醉过一次后,她的心境竟变得没之前那么阴暗和沉闷了。或许是大彻大悟后的平静,亦或是认命后的无可奈何,她渐渐接受了自己将在高岗村支教两年的现实。
不管她愿不愿意,这日子总得一天天过下去。就像当年高三盼着高考,倒计时牌上的数字每变幻一次,她就多了一丝希望。
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件事。
她被学生孤立了。
没错,高岗小学18个学生,全都不理她。除了上课回答问题以外,他们基本上不和明月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
尤其是那个叫花妞儿的女孩儿,课下一见到她就跑,仿佛她是毒蛇猛兽一样。
这让明月感到很是失望,还有种莫名的委屈。
这天,下课时郭校长叫住她。
“小明老师,你想打电话就去部队的转信台,我和关山打过招呼,他同意了。”郭校长说。
第15章 还是仙女
晚饭的时候,沈柏舟和爸妈大吵一架。后来,他摔门而出,在小区附近的商场转悠了一会儿,最后,在星巴克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他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和QQ,甚至点开微博的私信记录,细细看了一遍,结果还是同前几天一样,失望。
他最近心情烦躁,常常为一点小事就发脾气。刚才也是,爸妈因为公务员国考多说了他两句,他就跟炸了毛的猫似的,乱发一通脾气,嫌他们管东管西。原本几句话就能沟通的小事最后却演变成一场争吵。
冷静下来,他觉得愧疚不已,爸妈虽说嘴碎了些,可也是为了他好。他不该对他们发脾气,因为参加国考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
从送走明月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沈柏舟的心也就跟着她一起走了。
说好了安顿下来就给他电话,可是从他主动打去那次之后,明月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了音信。
她过得不好吗?还是……
他没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