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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熠先下了马车,就站在马车外伸手来扶江慧嘉。
一下子,客栈里的众人透过大堂往外看,都只觉得这阴雨天里,似乍来了一道亮丽风景。
江慧嘉扶着宋熠的手出来,却是着了男装。
她的身量大约要比宋熠矮上半个头,可她的脸实在是太好看了,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的。偏偏她身上还有一股寻常女子难及的从容潇洒之气,以至于她虽然生得秀美,可却无人将她往女扮男装上头去想。
宋熠的容貌气度也是上上之选,两个人并行走入客栈,简直如同玉璧双辉般,照得整个空气都亮了。
客栈里人不少,大多都是因为大雨而进来歇脚的。
伙计很是热情地说:“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打尖的话,这里有好酒好菜,住店就需再等上半日。如今房间都满了人,但半日后应当会有退房的。”
江慧嘉道:“先歇脚,酒菜来一些,再借个炉子给我们煎药。”
她跟宋熠进了客栈,后头章镖师等人也都撑着伞快速跟了进来。
白果进来的时候手上还特意提着药箱,杏仁给她撑伞。
这一年里头杏仁的个子在疯长,如今虽还只有十一二岁,面相上也仍旧是女童的稚嫩样子,但她个头却已经只比白果低一个头了。
一行人进来,本来就不大的客栈更显得拥挤。
伙计又跑前跑后,给江慧嘉等人在角落里腾了个桌子出来,一边搓手笑道:“实在是人多,几位将就将就。”
江慧嘉笑了笑,叫白果给赏钱。
白果放下药箱,递过一串铜钱给伙计,又催他快带她去煎药。
伙计笑眯眯地拢了赏钱,探头探脑地问:“这……是哪位身体有恙吗?要不要小的帮忙请个大夫?”
“只是小风寒,不碍事的。”江慧嘉道。
伙计的目光就落在明显鼻头通红的松风和刘思源身上,顿时哎哟一声:“瞧两位这样子,这风寒可大可小的,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才叫人放心呢!”
江慧嘉仍只笑了笑,不说话。
白果就微掀眉毛,恼道:“你这伙计怎地恁多话!我家……我家小郎君本就是世上最高明的大夫,有她在,哪里还用得着请什么旁的大夫?快带我去煎药!”
江慧嘉最近常扮男装,白果因此称她做“小郎君”。
嗯,听着还挺带感的。
所以说,女扮男装的游戏有时候还会上瘾啊。
伙计不敢再多话,忙带了白果往后厨走。
因为地方小,江慧嘉和宋熠就挤到了一条凳子上坐着,又叫章镖师等人也坐。
出门在外,大家也不过多讲究,章镖师等人就挤在另外三条凳子坐下。
只霍崇不肯坐,他一向面冷寡言,硬是不坐也没人逼他。
江慧嘉称呼宋熠:“三哥,我们吃些什么?”
三哥!
宋熠目光微深,含笑低声道:“小弟决定便是,不必问我。”
虽然最近常听娘子称自己为“三哥”,但每听一次,还是觉得这两个字杀伤力不小啊。
他觉得十分受用,并为之心魂荡漾。
两人轻声对话,俱是目光含笑,情意内蕴。纵使旅途劳累,可他们的精神却都是愉悦的。
对话的两人没有注意到,客栈二楼的对面回廊上此时正站了几个人。
几个人里头,有千金打扮的小娘子,也有丫头、婆子打扮的下人。
那小娘子此时正半倚在回廊栏杆上往下头大堂看去,大堂里头能有什么好看的呢?
小娘子的目光就越过大堂中喧闹众人,落在对面角落里端端正正坐着的一个俊俏郎君身上。
这郎君丰神如玉,简直使人心醉。
第251章 崔二娘子与江郎君
江慧嘉浑然不觉有人看自己看入了神,这厢与宋熠闲谈着,一边点好了酒菜。
不多时白果端来了药,杏仁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如今倒像是成了她的小跟班。
江慧嘉道:“这药饭后服用才好,且先搁着罢。”
又叫白果和杏仁上桌来吃饭,但桌上已经没有空位了,松风和刘思源便自觉让了座,只端了饭菜自己到一边吃。
这种小客栈里的饭菜也没什么好吃的,味道过得去,能暖暖和和地填饱肚子也就够了。
江慧嘉和宋熠说起了行程:“如今已到鄂州府,再往前去就是京西北路,过了京西北路,离京师也就不远啦!”
可惜古代的地图不能随便看到,就这路线,江慧嘉能知道,还是因为章镖师曾经往京城那边走过镖,自己画过路线简图才知道的。
宋熠道:“如今时间也还充裕,沿途也有不少去处可游,小弟若是有兴趣,我们还可以去寻古访胜,慢慢去京城也不迟。”
说起来荆湖北路能玩的地方确实很多。
说到名山大川,一为武当山,二为神农架,又有文化胜地,如黄鹤楼,古隆中等。
此外还有许许多多或名声大显,或名声不显的各色胜景,真要一路游过去,那时间花费起来可就没完没了了。
江慧嘉道:“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崔颢诗出,连李白都要说‘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旁的地方不一定要去,若是能去一趟黄鹤楼,见见那晴川芳草的美景与古愁,倒不枉从荆湖北路走一遭。”
这时章镖师道:“黄鹤楼在武汉,如今已至鄂州地界,黄鹤楼却是过了。”
江慧嘉:“……”
路盲果然还是应该少说话。
宋熠:“……”
嗯,虽读了天下书,却未必知道天下路。
两人一齐看向章镖师。
老师傅您既然知道黄鹤楼在哪里,干嘛还带着咱们绕路走呢?
章镖师好无辜,我又不是你们读书人,还喜欢玩这个,谁在意它什么黄鹤楼绿鹤楼啊!难道现在不是要赶紧赶路去京城吗?
好吧,还是别玩了,认认真真赶路,早点到京城是正经。
几人说笑着,也算为旅途添些趣味。
忽然那边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下来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女子并一个丫头打扮的年轻小娘子,两人下了楼,就直往江慧嘉他们这边走来。
“两位郎君。”中年女子做管事娘子打扮,她客客气气地向宋熠和江慧嘉行礼,目光着重落在江慧嘉身上,“冒昧打扰,适才有听闻,这位郎君原是杏林中人?”
杏林中人?
这个说法可真够雅的,江慧嘉道:“我是大夫。”
管事娘子顿时面现喜色,忙道:“这可真是太好啦,如今落雨不歇,大家都途困此处,偏偏我家夫人前儿又着了风寒,这小镇小地的,也寻不到什么好大夫来治疗。好在方才有听闻说这位郎君医术极好……”
她服了服身,殷切道:“这边劳烦郎君去瞧瞧我家夫人的病症,不知可行?”
江慧嘉疑惑她从哪里听说的“这位郎君医术极好”,想了片刻,忽然想起白果先前吹嘘“我家郎君本是世上最高明的大夫”,莫不是这一句话被她们听到了?
这可真是叫人羞愧,自夸自也就算了,居然还被别人当了真?
江慧嘉虽然自信,可也没觉得自己“世上最高明”啊!
但这种问题又不好翻出来解释,当下只道:“说不得劳烦,我本是医者,行医治病是理所应当。”
还是带了白果,又由白果背了药箱。
那家的夫人就在客栈二楼,这客栈本来就不大,除了歇脚的大堂,也只有二楼有十来个房间可以住人。
上了楼,楼梯口处却迎面见到一个面相娇怯清灵的小娘子,她被几个下人簇拥着,正探了小脑袋往楼梯这边看来。
江慧嘉正拾阶而上呢,一抬眼就与她目光相对。
这小娘子目光粼粼地望进江慧嘉眼中,细嫩的双颊上飞着红霞,偏还一眨不眨眼地非要与江慧嘉对视。
江慧嘉淡看了她几眼,觉得她面容虽非极美,胜在气质独特。明明身量单薄,瞧来是娇怯模样,偏偏目光机灵又大胆,这就显出了青春少艾的独特美感来。
江慧嘉对她微微一笑,这时已上到了二楼,那管事娘子走在前头,对这小娘子行礼道:“二娘子,大夫请来啦。”
这位二娘子偏头看向江慧嘉,声音细细的,脆若风铃。
“大夫姓什么,名什么?哪里来的?”
一连问出三个问题,按说这言辞是无礼的,但她神情天真,本身又不过是个模样娇怯的小娘子,这样提问时非但不显得唐突,反而显得十分可爱。
江慧嘉笑了笑道:“我姓江,名宣,从来处来。”
“来处是哪处?”二娘子睁大美眸,直盯着江慧嘉问。
其实江慧嘉说“从来出来”的意思,就是不愿意随便对着一个陌生人交代自己的具体来历。但这小娘子偏偏要刨根问底,江慧嘉便道:“来如清风烟波处,行至水穷云起时。小娘子以为是哪处?”
小娘子:“……”
她身边的一个丫头忙拉她:“娘子!”
“我……我姓崔,名琬。”崔琬小娘子忙低垂了粉颈,露出一截秀美粉红的后项,还有通红的耳垂和半边脸颊,“江郎君请……”
最后“郎君请”那三个字,简直说得是余音幽婉,荡人心魄。
江慧嘉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倒也没多在意。
崔琬做了请的手势,自己先往回廊里走去,走到其中一间房门前,推了门进去。
她声音细脆脆的:“娘,琬儿请到大夫来看你啦。”
里头有女子声音低低说了什么,崔琬忙又转回头来对江慧嘉招手。
江慧嘉带着白果进去,进门只见一桌一床一屏风,这客栈的房间布置得简单粗疏,也没什么好提的。
倒是窗边放着一张矮榻,榻上坐着的妇人神情慵懒,面带疲色。
她的目光向江慧嘉看来,对着她微打量了一番,随即点点头,对崔琬笑道:“我的儿还能帮母亲寻医了,好。”
第252章 江大夫不是一般大夫
榻上的人应该就是崔夫人。
崔琬就势坐在了崔夫人的榻上,与她并排挨着,亲热地埋怨道:“娘说得女儿好似半点不懂事般,我一直都很关心娘的呀!”
崔夫人温柔地看着她,笑了笑。
又看向江慧嘉:“大夫既来了,可是要把脉?”
江慧嘉观察她气色,见她神情虽有变化,可慵懒的底子却消减不去。
她面上擦了脂粉,旁的也看不出什么,但脂粉也掩盖不住的是,她微微浮肿的面目,还有干燥的口唇,微红的眼角。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风寒!
她的病只怕不简单。
江慧嘉没有多说什么,只向身后的白果看了一眼,随即走上前去道:“夫人请伸手。”
崔夫人伸出手,江慧嘉探脉,但觉她脉细而数。
又见她额头似有细汗,面上虽是和善带笑,可实际上她眼里却透着细微的不耐烦的神情。
江慧嘉有所领悟,这位崔夫人大概根本就没有想要江慧嘉给自己治病的心思,她之所以表现得这样亲善客气,大概还是不想让崔琬失望罢了。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江慧嘉的年纪摆在这里,不被信任很正常。
这里不是宝庆府,古代信息传播又慢,江慧嘉当初在宝庆府的名声还不足以让她像南秋北夏那样名扬天下。
总的来说,这就是一个积累,因此江慧嘉也不生气。
“夫人有些低热。”她又问道,“可有头晕目眩,胸闷气短?”
崔夫人眉目微张,有些惊讶地看着江慧嘉。
她没有说话,崔琬忙关切地问:“娘还有头晕吗?还胸闷?”
“些许不适罢了,风寒不都是如此么?”崔夫人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她脸色一变。
她就快速从袖中抽出一块帕子,一下子捂在自己口唇上。
下一刻,她喉间发出了阵阵低咳。
崔琬惊起来:“娘,你怎么啦?怎地还咳?”
崔夫人捂着口唇平息了片刻,止住咳嗽后,她将帕子攥在手里捏成一团,拿开了,嗔怪崔琬道:“大惊小怪,风寒本就易咳嗽的,你不要一惊一乍惹人笑话。”
她这样一说,崔琬立时流转了视线,偷看江慧嘉。
见江慧嘉神情不变,她又是放心,又是莫名的失望。
崔夫人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琬儿,我记得我们出行时似乎是带了些上好的六安瓜片的,放在哪个箱子里,你还记得吗?”
崔琬歪了歪头想道:“行礼都在金姑姑房里,金姑姑说,这客栈简陋,又只住一两日,所以好些东西都没拿出来呢。”
“你去叫阿金,让她帮你把六安瓜片找出来。”崔夫人微微笑看着她,“请了大夫来看病,却连一杯好茶待客都没有么?”
崔琬受到提醒,立时跳起来,低垂了头,羞怯地偷觑江慧嘉,声音一下子低若蚊呐:“我……我这便煮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