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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来,他走遍北蛮,寻访南陵都没有一点线索。
他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平安归家。
秦平归小心地将傅归荑抱起放到床榻上,因为男女有别,他不好替她除去衣衫,便为她脱了鞋,又盖好被子。
他站在床头,借着微弱的月光凝视傅归荑明显装睡的模样,心里却意外的平和,又暗自失笑。
秦平归知道这很逾矩,也清楚要是被裴璟发现了,自己免不了一顿责罚,但是他就是想多看看她。
“示弱并非真弱,逞强不是真强。”他知道傅归荑在听,假装自言自语:“你看似处处妥协,实则一直在抗拒,你口是心非以为裴璟看不出来吗?”
“你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都在告诉他,离我远点。”
秦平归笑了笑:“男人都是贱骨头,你越抗拒,他越要驯服你,尤其是裴璟这样喜欢掌控一切的人。”
他叹了口气,不屑冷哼一声,“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反正你也是个犟骨头,你们自个磨去吧。”
说完转身离开。
秦平归离开时经过裴璟,他还趴在桌上像个死人,秦平归冷笑一声,用力踹了他一脚。
“你真不是个东西。”
他本来已经踏出门槛,想了想又返回来踢了裴璟一脚,像是故意踢给谁看似的。
等到秦平归关上大门,傅归荑睁开了眼,看向黑暗中趴着的裴璟,心里想的却是刚刚那人。
他方才那两脚像是在告诉她,今晚的事情他不会说出去的,让她放心。
傅归荑重新阖上双眼。
第二天裴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身上披了一条薄被,傅归荑人不在。
他立刻起身,宿醉让他身形不稳,右边的小腿隐隐发疼,不得不扶住桌边才能站稳。
“来人。”裴璟闭着眼揉了揉额角,脑子胀痛难安。
赵清一早就在外面候着,听到传唤后即刻进来,身后跟了两个伺候起居的小太监,他们麻利地替裴璟收拾着。
裴璟问:“她人呢?”
赵清笑道:“傅世子一早就出门去找那位大娘说话去了,她说昨夜殿下很晚才安置,特地让奴才不要进来打扰您休息。”
裴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傅归荑会替他考虑,视线转向落在一旁的被衾,目光蓦地变柔和。
“她用了早膳么?”裴璟的脸色依旧很冷,但熟悉他的赵清一下子就看出他主子现在心情大好。
“用了用了,”赵清捡了裴璟爱听的话,奉承道:“傅世子还嘱咐膳房一直热着吃食,虽然没有明说,想着一定是为了殿下。”
“你收了她一万两银票,倒变成她的人了。”裴璟冷斥他,眼角却是笑意:“尽替她说好话。”
赵清哪能不知道裴璟心里肯定正高兴着,笑着否认:“奴才是太子殿下的人,只管传话,不管好坏。”
裴璟哼了一声,忽然觉得头没那么疼了。
他大步流星地往傅归荑所在之处走去,站在窗外看她坐在罗汉塌上,单手支起下颌,认真地听着对面上了年纪的大娘说话。
夏风起,吹乱了她鬓边的碎发,遮住了眼。
她的指尖随意一挑往后拨弄,侧头时不经意间往裴璟这边的窗看了眼。
傅归荑手中动作一顿,放下手,转过头对他轻扬唇角,眉眼弯弯。
裴璟浑身一僵,心骤然漏跳了一下。
她对他笑了。
作者有话说:
裴璟:老婆把我灌醉后和别的男人喝酒了,他们两个还踢我同一个地方,气死!
傅归荑:谢谢哥哥指点,我懂了。
第42章 变化 一个百般克制,一个刻意迎合。
日子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却又好像有点不同了。
裴璟敏锐地感觉到傅归荑开始变得真实了一些,人还是以前那样冷冷清清,不太爱表露自己的情绪; 但是会开始提要求,不像从前那样什么都忍住不说。
比如她说自己已经学完了《南陵六记》; 只想上午去上书房; 下午回到东宫听赵大娘说王沐然从前的往事。
比如会告诉裴璟她想要什么东西; 不喜欢做什么,也会大着胆子在他吻她时拒绝某些令她羞恼的行为; 当然这种时候裴璟是不会听她的。
总而言之,她在试着推翻对裴璟筑起的那道高墙,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忽然变得有点不知所措。
若是傅归荑一直拧着; 他还有诸多手段叫她低头,现在反而有些舍不得了。
她愿意展露出真实的感受; 裴璟心里隐约是窃喜的; 对她的要求大部分统统满足,唯独在她抵触自己亲近这一点上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这一点; 裴璟坚定不移。
东宫为傅归荑专门布置的茶室内。
一道花鸟鱼虫水墨绢纱帐屏风隔着两个人; 傅归荑坐在里面静静听着屏风外的赵大娘聊起王沐然; 她偶尔会问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这些问题的答案裴璟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赵大娘依葫芦画瓢说给傅归荑听。
大意主旨就是王沐然小时候过得很好,不愁吃喝,读书上进; 父母恩爱。虽然他是捡来的孩子,可是他的养父母一直无子; 将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掏心掏肺地对待。
他身体不好; 但是从没有受过苦; 也就是父母去世之后才过得有些艰难,不过好在家底殷实,也没受多大罪。
连续听了七天,傅归荑在她零零碎碎的话语中拼凑出王沐然的过去。
家庭和睦,邻里友爱,没有遇到过什么离谱的糟心事,看上去除了被病痛折磨,他一生顺遂。
赵大娘已经离开很久了,傅归荑独自又喝空了一壶陈年烈酒,她低声吩咐再去拿些。
伺候在一旁的素霖想劝,在她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侧脸下讷讷退了回去,示意外面的宫女去取。
她悄悄打量傅归荑,见她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空酒杯,目光空洞地望向远处,喝了这样烈的酒脸依旧如冷玉般白皙,淡色的唇微微抿着,看不出伤心还是高兴,心事重重的样子。
忽然屋外传来脚步声,素霖以为是取酒的宫女回来了,抬头望去,太子殿下手里提着一壶酒走近来。
她在裴璟的眼神下默默退了出去。
傅归荑实际上现在什么也没想,大脑一片空白。
她手中的杯子骤然重了起来,空荡荡的酒盏上方有一缕清流淌下,以为是素霖,十分自然地举起来。
刚刚斟满准备往嘴里送,手臂被挡了下来。
傅归荑如梦初醒般惊了一下,转头看去,发现是裴璟,她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顺着他的力道放下酒杯。
酒香太浓,一下子掩盖住他身上的檀木香,傅归荑一时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
裴璟在她旁边坐下,手自然地抚上她的脸,声音温和:“烈酒伤身,还是少喝些。”
傅归荑垂头低声说了句知道了,再也没有碰过酒杯。
裴璟端正身体陪着她坐了一会儿,手中勾住她的一撮青丝在指尖揉搓着。
他来时问了每日给傅归荑诊平安脉的太医,得知她身子已经无碍,承欢时只要注意分寸便不会再发生昏睡三天三夜的事情。
本来只是过来看看她的,想着等到用完膳再亲近也不迟,可一见傅归荑盘膝而坐的侧脸,不由想到了那日她对他不经意的一笑。
即便她很快收了表情,裴璟还是感受到了傅归荑发自内心的高兴。
他长臂一揽把人半搂在怀里,下颌抵在她的头顶轻蹭,满足地闭上眼,闻着酒香,心也跟着有些醉了。
傅归荑乖巧地任由他抱着。
裴璟似乎是嫌她的发髻太碍事,抬手将玉簪抽了出来,傅归荑的头发顷刻间如瀑布般落下。
他随手一扔,价值千金的玉簪砸在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这声音像是一道开关,裴璟撕下正人君子的伪装。
傅归荑身体一僵,很快在他温热的手掌下变得柔软,她被堵住双唇,眼睛却往打开的窗户上看。
裴璟知道她害羞,低笑了声放开她,急急走到几扇窗前,不耐烦地挥落支棱窗户的支架,猛烈的木头撞击声连续响起,窗户被关得紧紧的。
等他走回傅归荑身边,发现她已自行褪去外衫整齐地叠放在一旁,只留一层单薄的里衣,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着。
裴璟捉住她的手,发现她满脸潮红,低着头不敢看他,裴璟抬起她的脸问道:“这么主动?”
傅归荑扭过头,低声道:“小心弄皱了衣衫。”
裴璟大笑几声,头贴在她耳侧哑着嗓音:“几件衣衫罢了,我叫人给你做了很多,很多……”
随手扯开自己的外衣中衣丢在一边,将人轻轻推入不算宽敞的榻上,自己也跟了上去。
裴璟滚烫的唇胡乱地落在她脸颊上,心里的火非但没有因为触碰到她而熄灭,反而愈烧愈烈。然而他还是极力控制住内心的冲动,耐心温柔地帮她放松。
那一晚吓到她了,时至今日,他一碰到她,傅归荑立即僵硬地像块石头。
他微微起身,提起案几上的酒壶对准自己的嘴喝了几大口,冰凉的酒勉强压下几分燥热。
裴璟不断地告诫自己,要慢一点,耐心一点,忍得他额头突突地跳,胸口憋着一口浊气。
然而他低估了傅归荑对他的吸引力,更何况他已经等了半个月。
没有碰过她之前,裴璟尚且还能凭借非凡的意志力忍耐几分,然而傅归荑像是令人上瘾的毒药,尝过后让人欲罢不能。
他被迫克制数十日,现在猛然一沾上她,理智瞬间被焚烧殆尽。
裴璟看向傅归荑的眼神带了几分迷离,他心想上天待他还是有几分仁慈的,把傅归荑送到了他身边。
不可否认,他看见傅归荑那样坚定执著地寻找傅归宜时,自己嫉妒又羡慕,他也想成为她心里这样重要的存在,甚至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傅归荑今日早上听了太医给她诊脉后的结论后,她就知道自己早晚逃不过这一遭,特地喝了酒,酒味盖住裴璟身上的檀木香,又能麻痹她敏感的神经。
既然逃不过,那便让自己不要受伤,她强迫自己放松。
傅归荑抬起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一个百般克制,一个刻意迎合。
最后最先败下阵来的自然是裴璟,他俯身吻了吻傅归荑蒙上一层氤氲雾气的胭脂色眼眶,低吼道:“忍忍,要是不舒服就咬我。”
这一忍,就忍到了月上中天。
裴璟懊恼地看着昏睡过去的人,心里有些自责,他今天确实孟浪了些,不该在要了她一次后还不肯收手,等他心口的火平息下来后,人已经累晕过去。
他穿好衣衫坐在傅归荑旁边,抬手帮她整理落在潮红脸颊上濡湿的鬓发,目光下移,白皙的肌肤被交错的指痕印得斑驳不堪。
裴璟喉结急速滚动着,立刻用衣衫将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他打横抱起傅归荑,快步离开满地狼藉的茶室。
一路上没有人敢抬头多看一眼,宫人们把头压得极低,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们也能感受到太子殿下此时称得上愉悦的心情。
裴璟确实高兴,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方才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傅归荑在试着接受他,就是因为认知到了这一点,他才无法控制自己。
翌日清醒,傅归荑发现自己睡在裴璟寝殿中,厚厚的床帐隔住视线,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细细听了片刻,发现外头没有声音,伸出手撩开一条缝,殿内空无一人,大门紧闭。
扫了眼墙边的漏刻,裴璟人不在,想必此刻去前朝处理政事了。
活动了下关节,察觉除了身体酸软并无其他不适,撑着身体下榻。
素霖听见动静在外面问安,傅归荑应了一声。
很快,素霖带着她的衣衫走进来替她梳洗打扮,又伺候她用完早膳。
“太子殿下吩咐,您若是休息好了,不想去上书房便不用再去,可以去御花园,藏书阁散散心。”
傅归荑垂下眸,世子们能活动的范围一直是受到限制的,裴璟这是对她开放活动区域了?
“我能自由出宫吗?”
“你想出宫?”裴璟一回来就听素霖回了这件事,他给傅归荑夹了她爱吃的菜放到碗里。
傅归荑放入嘴中,顿了顿,语气自然:“还有一点事没有处理好。”
这么多天过去了,忠叔那边找不到人又等不到自己的消息,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傅归荑准备伪装王沐然远行求医的假象,让他们派人四处去寻,到时候还可以用这个借口把邓意骗出宫。
裴璟半眯着眸子听完她的要求,粗粝的指腹有一搭没一搭摩挲着她的十指,半晌点头同意。
“我会派个人去保护你。”裴璟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早去早回,别让我担心。”
傅归荑知道这是名为保护,实为监视,好在她也没有什么要瞒着裴璟。
得到裴璟的首肯,傅归荑出入皇宫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