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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毛毛的脚步突然就顿住了,然后站在原地看着他前行的背影,心情莫名的就低落了起来。
钟安龄她觉得她的异样之后,转过了身问道:“怎么了?”
“没……没怎么。”
接下来到学校的一段时间之内,谢毛毛都是一反常态的沉默,神色郁郁的踢着小石子。
然后悄然的看着钟安龄的侧脸,他的睫毛很长,覆在下面跟森林一样。
他的头发不是纯正的黑色,带点棕,初秋的早晨,天色还阴沉。
但是唯独他的脸亮的跟灯泡似的,有很多从他们身边经过人来人往的行人,都在打量着他。
宛如在看着一枚冉冉升起的明星,但是钟安龄似乎对这些目光早已习惯,腰板永远挺直跟像个竹子。
谢毛毛还很小很小。
小到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人好看,有多好看呢?
大概也只是符合每个女孩子童真的梦里,那个能够帮助自己打败怪兽的骑士或是王子。
温润如玉,风度翩翩,脸上总是带着一抹笑意,但是对每个人都是客气中带着距离。
她低着头,突然就从心里生出些无法言说的情绪。
如果她长大了,可能就会知道这种情绪名为自卑。
面对自己喜欢上的,十分优秀的人时,令人无力而又油然而生的自卑。
虽然这种情绪来的十分莫名其妙,但是在上课之前,谢毛毛就被一件事给抛到了脑后。
一向和蔼的老师突然面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发给每排同学一人一个温度计。
并且盯着每个人要求他们夹着温度计达到一定的时间,然后把数据记在了本上。
这种严肃又如临大敌的情绪感染到了孩子,一向乱糟糟的班里鸦雀无声的。
谢毛毛一向神经大条,所以轮到她的时候,也只当是发烧的时候测量体温,就过去了。
但是随后班上的一个女生被测量出超于异样的体温之后,被老师叫了出去。
然后一上午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不对劲。
然而此时是2003年的秋季,努力压制但是却管制不住的非典疫情终于在民心慌慌的情况下来到了谢毛毛所在的北方海滨城市。
民众其实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这是所有小市民的共性:总觉得事情还没有落到我的头上就还远,但是当海城的市里发现了一起被感染的非典病人。
这做一向宁静的城市就陷入了惶恐当中,而作为弱势群体的孩子们更是重中之重。
于是,谢毛毛所在的学校,就开始了一日三次的体检。
甚至还有穿着白色衣服的医务人员时不时的在学校中穿梭着,呼呼啦啦响着红绿灯的救护车来了又走。
就像是一个大怪兽,吞噬着孩子们,但是想象中的救世英雄也没有出现过,甚至他们的同伴也没有回来过。
这让孩子们的心里多多少少留下了阴影。
晚上回家的时候,谢毛毛看着钟安龄。
环顾着街上,秋风萧瑟,一向平静的城市似乎是被某种恶势力所侵占了,街上的行人们戴着口罩裹着风衣,匆匆忙忙。
秋风裹着白色垃圾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就像是大魔王率先派来的使者来打头风。
谢毛毛无端地打了一个冷颤,钟安龄捕捉到了她的动作,率先的牵住了她的手,安抚地笑了笑。
“没关系的,回家就好了。”
谢毛毛看着他的笑容,有些愣了愣。
很多年后,成为了非主流少女的谢毛毛回味这个笑容以后,特别土气的想,这笑容就像是撕破屏障的阳光一样,瞬间的让她心中的阴霾给挥去。
至少,让她在充满着白色恐怖的非典疫情的两年里,带来了温暖。
脚步匆匆的回到家之后,原本梧桐树下的老人也不见了踪影,叶子飘了黄,带了分萧瑟。
隔着老远都能闻见各家各户烧着的醋味扑鼻而来。
年幼的谢毛毛跟钟安龄站在胡同的路口,就觉得四面八方的野兽正在面前等待着吞噬他们。
两人对试一下,面容无措。
但不管怎么说,轰轰烈烈的“非典”到底是来了。
第14章 板蓝根
到了家之后,到处弥漫着一股醋味,锅里正在翻腾着黑色的液体。
谢妈妈正在到处的撒着药水,花园里面,屋里的边边角角。
奇异的药水味混着醋味变成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味道,直冲的谢毛毛头脑发麻,整个人都懵在那里说不出话。
“妈,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看见了谢妈妈,老谢朝着她招了招手:“今天学校组织测量体温了没有?”
谢毛毛点了点头,如实的说了。
“我们班上的一个女生还被带走了呢,救护车乌拉乌拉的就跟个小怪兽一样。”
老谢的表情凝重了下,“那你跟这个女生接触多吗?”
谢毛毛摇了摇头,“不多啊。”
谢妈妈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忍不住的叮嘱。
“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妈妈啊!”
“嗯嗯。”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谢毛毛还是诺诺的点了点头。
斜对门的钟家,四方的小电视正闪着莹莹的光,里面端庄的主持人正在报道着最新的情况。
“目前为止发生的疫情已有数十几起,均已被隔离。请广大观众们注意房屋通风,食品卫生……”
钟爸爸关了电视,摘下了眼睛,他们家并没有大肆的消毒。
陈丽原本想着这么弄的,虽说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但是好歹也是图个心里舒坦。
但是一看钟爸爸不乐意,她也就作罢了。
“捣鼓那些个做什么,光是闻着这四面八方的醋味儿?我就冲头。”钟爸爸摆了摆手,“放心吧,一切都有国家和政府呢。”
钟安龄不可置否,安静的上了楼写作业。
人类的生命是多脆弱呀,一场小小的疫情就能带走他们的生命。
但是又是多顽强,不管外面发生了怎样的动荡,他们都是关起门来专注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并不会因为疫情,公司停止运转,学校停止授课,一切都是人类建立起来的秩序。
一直在以一种稳健而有力的步伐前进着,从来不会因为什么停止。
钟安龄现在其中倒是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安心的看着自己的书。
倒是这样一来,谢毛毛被迫的停止了她的减肥计划。
但是她倒是觉得还不如让她减肥呢,因为鲜妈妈开始逼她喝一种东西。
板蓝根,2002年非典来袭,群众们陷入了惶恐之中。即使有政府在其中积极的调控,但是还是阻挡不了想要自我安慰的市民。
药店的板蓝根商店的醋被销售一空,而谢毛毛就是身在这个大背景之下深受板蓝根支配的一员。
每天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口罩,到学校还要背穿着白色衣服的人给测量体温。
回到家里还得被父母逼着喝那种散发着奇怪味道,还苦苦的板蓝根。
这天,谢毛毛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谢妈妈一包板蓝根泡了一茶缸的水,还苦还多。
但是谢毛毛能怎么办,她总不能扔了吧。
一开始老谢就跟她讲明白了,这个药现在被炒得十分的贵,家里的大人都不舍得喝,都让给她了。
那要怎么办呢?谢毛毛看着正在跟家里的老人打电话的老谢。
爷爷奶奶都在乡下,非典的以前还没有波及到他们那里。
但是老谢每天都回去打电话叮嘱他们要注意身体,保持通风。
厨房里面的锅咕嘟咕嘟的煮着汤,还散发着一股昨天晚上烧过的醋味。
谢毛毛有些灵机一动,趁着老谢还没有发现的时候抱着自己的茶缸就去了厨房。
晚上吃饭的时候,谢妈妈看着锅里的汤,有些疑惑。
“这汤怎么黑乎乎的?”
“是不是熬过了呀?”老谢伸头一看,还真是的,上面漂浮着汤呈现一种棕色的状态,还散发着怪异的味道。
“不可能呀,我看着时间呢。”谢妈妈有些疑惑。
她正要把汤给倒了,谢毛毛及时的插了进来:“别倒啊,那多浪费啊!”
谢妈妈暼她,“你喝?”
谢毛毛直点头,“我喝!这么一大锅汤,倒了多可惜,再说了,现在物价不是上涨了吗要节俭。”
说着,她就踮起了脚尖去够漏勺,盛了三碗汤端了出来。
老谢看着散发着可疑味道的汤,有些下不去嘴。
但是看谢毛毛一口气咕咚咕咚的都灌到了肚子里,深深的觉得孩子长大了。
他的心里十分的欣慰,于是也只能喝了。
但是这么一砸么,就反应出了不对。
“谢毛毛!你是不是把你的板蓝根倒锅里了!”谢妈妈把筷子一拍,震的桌子上的盘子叮当响。
“是啊,我想让你们也喝。”谢毛毛不解的说道:“跟汤搅和搅和不就甜了吗?”
她一脸童真的样子,让谢妈妈有气也发不出来了。
原以为是孩子顽皮故意恶作剧,但是没想到是她懂事了,也肯让着父母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谢妈妈移开了视线不说话了,老谢则是打着圆场。
“好了好了,孩子懂事是好事。”
谢毛毛跳下了桌子,“锅里还有,我去给你们盛。”
看着女儿癫癫的背影,还有眼皮子底下的板蓝根汤,谢妈妈的心里说不清是欣慰还是什么……
就这样,在醋味里生活了好几个星期,就连谢毛毛的毛衣都被熏出了醋味。
还有街上路过的行人,纷纷的都带着白色的口罩,海城边上的沙滩也鲜少有人去了。
似乎连海水都泛着酸味儿,一进教室里面也是,令人直打鼻涕。
谢毛毛惆怅的坐在教室里发呆,她的同桌因为老是流鼻涕,所以被怀疑是生了病。
所以被请回了家里,谢毛毛一个人占着两个桌子。
两张凳子拼在一起,坐在中间,地方那么大甚至可以让她躺着。
讨厌的鼻涕虫也不在身边,但是谢毛毛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她支着手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乌云压的人心里都沉闷了起来。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呀?她在心里悄悄的说道:快点结束吧,让人们都快点好起来。
第15章 男孩
天气渐渐的进入了深秋,叶子也逐渐由葱绿变成了枯黄。
一阵风吹过,树梢的叶子上哗哗的拍着手,紧接着就飘落在地。
谢毛毛的运动鞋踩在了树叶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清脆,让她有些上瘾。
专找有落叶的地方踩,钟安龄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由于两个人上课顺路的原因,因此钟安龄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都会看见谢毛毛背著书包等在家门口。
一起上学放学,如此的顺理成章。
让人挑不出一丝的异样来,但是钟安龄的心里却有些别扭。
他来到这里海城里面已经将近有小一年的时间,除去了节假日,几乎每天都是跟谢毛毛在一起的。
这种如影随形的陪伴密密麻麻的渗入到了他的生活里,让他开始有些惶恐。
因为他发现自己现在某些下意识的行为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他的生活。
比如,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留意谢毛毛家的动静。在课间休息的时候,会在楼下跳绳的小姑娘里面捕捉谢毛毛的身影。
这种习惯让他没来由的懊恼。
钟安龄从小就是一个自律的孩子,他的中规中矩不允许有人来影响,但是来到了海城,谢毛毛是他贫瘠而又一板一眼的生活里的亮色。
她的嘴巴总是没有停歇的时候,甚至让钟安龄担心她会不会渴。
情绪都写在脸上,简单的好像一张白纸。
与什么事都闷在心里的他是异样的极端,一动一静,让人没来由的有些抗拒。
钟安龄看着身旁还懵懂的谢毛毛,她正语气欢快的告诉他,她的同桌回来了,而且也治好了老是流鼻涕的病。
他的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来到了班上,有后排的男生笑嘻嘻的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我今天早上又看见了啊!你跟你的小媳妇儿。”
“那是我邻居家的女孩,我们同路。”钟安龄面色沉着的说道。
“我懂我懂,你的童养媳嘛。”这个年纪的孩子并非有恶意,只是对待大人世界的东西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
一点痕迹就想捕风捉影,以此来彰显著自己虚张声势的成熟。
他旁边的同桌,伸手打了后排的男生一下。
“你好烦,整天八卦着没完。”
“我说的不对吗,他们整天那么亲密。”男生发出了不怀好意的声音:“你这么着急护着他干什么,喜欢他啊。”
钟安龄对外界的事物一向有些冷淡,任由女生朝着他投以含羞带怯的目光,还有班上男生的调侃声,他都抱以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