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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点头。
“咱们省的货车比客车多,这三十多年,从咱们省运出的木材、煤炭和石油,供应全国,不计其数!”那干部的语气也说不出是自豪,还是悲伤。
“应该护林造林了,会影响气候!”沈梦昔接口,她知道,最多再过二十年,计划生育和人才流失使东北人口剧减,矿产木材过度开采,经济体制改革、国企效益锐减,东北老大哥的辉煌一去不返,共和国长子也再无人敬重。
“小姑娘还懂气候?”那人看向她。
“我三哥高考作文就写的树林与气候,我当然懂了!”
第167章 你想得美
那人呵呵笑,不再理沈梦昔,继续和齐保平说:“咱们的原始森林砍伐过度,确实是可惜了,新生林又续接不上,气候已经发生改变了。”
齐保平第一次受到年长之人如此重视,虽是陌生人,心中仍然激荡,便与那人一来一回聊了起来。
那人从中铺下来,坐在齐保平的下铺上,促膝而谈。
其实齐保平没多少环境知识,不过是在电视和报纸上看过一些报道,这些天又听表哥说起青峰林场的滥砍滥伐,此刻都照葫芦画瓢搬了过来。
他多数时候在倾听那人说话,暗暗记在心中,惭愧之余,暗下决心回去一定要多读书。
开车不久,火车又停下来,在三棵树火车站上来几个人。由于停车时间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车下焦急地跟着火车跑,一边大喊着,“爹,跟人家好好说,换个铺!爹!你听着了吗?”
一个老人哎哎地应着,车开了,他手里拿着车票,拎着提包,踉踉跄跄扶着床栏,仔细对着铺号。
他是上铺,儿子说,他实在搞不到下铺了,让他上了火车,找个好说话的年轻人,换换铺就行了。
找到七号铺,一看高高的上铺,他傻眼了,这是真上不去啊。
可是他就是张不开口求人,拎着皮包,讪讪地坐在窗口的小凳子上。
“卫青!你腿脚灵活,就和那位老先生换个位置吧。”辈分大就是好,沈梦昔毫不客气地对正在下铺翻看港台画报的侄子喊。
“行啊,老姑。”齐卫青收起杂志,站起来,走过去和老人换了票。
齐保平也听见了,站起来说:“我换,卫青睡觉不老实,别掉下来。”
“不是有栏杆么,没事儿的。”齐卫青不在乎地说。
老人看看这个说大人话的小姑娘,又看看两个小伙子,也不客气了,“那就谢谢小伙子和他的老姑了!你们都是学锋的好心人啊!”
“不客气!”
“应该的!”
齐卫青将自己的书包甩到上铺,让老人坐到下铺,自己则坐到那个窗边小凳子上继续看杂志。
老人忽然想起什么,他问齐卫青,“小伙子,票钱是不是不一样啊,你这个应该比我的贵!”
齐卫青也不知票价,就说:“应该差不了几毛钱。”
不一会儿,列车员拿着一个票夹子,喊着“换票了,换票了啊!都把车票拿出来!”
齐卫青趁机从齐保平手里接过车票,看了一眼,这一看,吓了一大跳,一张硬卧票价竟然要127块钱,三张就是近四百块钱,住旅店一天也就是十块八块,怎么住火车一宿,就这么贵呢!
他们要是坐硬座应该少很多钱,老姑身高不够,只要半票就可以,说不定他们三人连一百块都用不了。
他正算计着,列车员抽走了他的票,给他换成了一个塑料的写着七号上铺的卡片,背面印着太阳岛。
“拿好了,下车前再换回来!想喝水自己到六号车厢门口去打!晚上九点熄灯。”列车员耷拉着眼皮,机械地复述着这几句,朝着下个铺位走去。
齐卫青悄悄和沈梦昔说:“老姑,之前软卧列车员的态度比这可好多了。”
沈梦昔点点头,“你要是坐飞机,态度更好!”
“你没坐过你咋知道?”
“你自己分析啊!长了脑子当然要分析啊!”
“因为软卧是够级别的人才能坐的,所以他们态度比这边好,飞机票更贵,都是领导才能坐,所以态度更好,对吗?”
沈梦昔马上伸出拇指,“孺子可教也!”
和齐保平聊天的中年人闻声哈哈大笑,“你这妹妹可真厉害!”
“她是家里最小的,调皮惯了,让您见笑了。”齐保平似乎一下成熟不少,与那人客套。
老人掏出一张十元钱,硬塞给齐卫青,“小伙子,把钱给你!”
齐卫青赶紧塞回去,“不要!我这票是我姑奶买的,我没花钱!”
“那你也吃亏了,必须拿着!”
沈梦昔示意齐卫青拿着,齐卫青把钱扔给她,“你拿着吧,回头给三姑奶。”
沈梦昔习惯公平交易,认为互不相欠,互为利用才是最佳相处方式。白拿的东西,对方往往不会领情,滴水之恩,未必涌泉相报,反而容易出现升米恩斗米仇的情况。“你自己收着,毕竟是你吃亏,爬了上铺,你姑奶的情,你记着就是。”其实她想说,齐慧慈自然有她报销车票的渠道。
齐卫青还想说做了好事不留名,怎么还要收人家钱呢。但这半个多月,与何家人相处,他所学良多,何家行事,大气开明,很多看似随意的人情世故,却与太爷和爷爷的规矩森严大相径庭。
他明智地没有再问什么,看看齐保平,见他也没说什么,就对老人说了声不好意思,收下了钱。
老人连连说,该我说不好意思。
然后心安理得地拍了拍铺上的被子,哎哟一声,舒服地躺了下去。
“啤酒饮料火腿肠儿!花生瓜子冰棍儿啦!来来,把腿收一下!”从前边车厢过来一个推着售货小车的女列车员,声音清脆高亢。
沈梦昔扑哧一声乐了,终于又听到这个吆喝声儿了。
齐卫青将腿转到小桌子下,让列车员过去。那换了铺的老人,起身喊住列车员,要给他们仨买冰棍儿吃,列车员高兴地从一个保温桶里拿出冰棍儿。沈梦昔在上铺抢先付钱,买了五根冰棍儿,送与那中年人和老人,老人说牙齿不好,吃不了,沈梦昔就把多出来的那根儿给了齐卫青。
傍晚,那中年人去餐厅吃饭,沈梦昔三人吃的是郑媛给买的面包和烧鸡,还有三瓶汽水。
老人吃的是糖饼和咸鸡蛋,刚才他看过车票后,就自责,让儿子花了那么都钱。无论如何不肯再花一分钱再买东西了,也坚决不要沈梦昔分给他的鸡肉,“没牙了,咬不动。”
中年人吃完回来,笑着说:“伙食不错啊,小伙子们!早知道和你们一起吃了!”
“再吃一点儿吧!”齐保平拿起一只鸡腿递过去,那人笑,“开个玩笑而已,我已经吃过了,他们说火车上的鸡蛋糕好吃,我买了一些,这个送给你们吃,他撑开塑料袋,让他们自己拿里面的槽子糕,显然是吃了他们的冰棍,不想欠情。
沈梦昔大方捏了一个,”谢谢您了!”
齐保平和齐卫青推说不爱吃,都没有接。
那人将装着蛋糕的袋子放到中铺,“带回去给我儿子尝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亮,沈梦昔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人跟列车员换回车票,整理着行李,拎着哗啦响的塑料袋准备下车。
齐保平十分警醒,坐了起来,查看了沈梦昔一下,又看看齐卫青,和那人说:“季叔,你到站了?”
前面就是伊市,那人准备下车,“小兄弟,叫我季叔季哥都行,咱们有缘再见了!”
“有缘再见!”齐保平看着他的背影,竟生出不舍之情来。
上午九点,火车到达终点汤县,他们也不着急,慢慢下了火车。他们还需换乘客车,两个少年拎着大包小裹,十分辛苦,没有大人跟着,他们倒自立起来,车票饮食倒也办得井井有条。
第168章 直接保送
开往嘉阳的客车边,卖票员一脚踩在地上,一脚踩在客车台阶上,一边检票,一边连声喊着:“赶紧赶紧地!马上发车了啊!嘉阳嘉阳啊,要发车了!”
齐保平爬上客车车顶,在司机的帮助下,将装自行车的纸箱放到车顶货架上绑好,又小心爬下,脚一落地,就听有人惊喜地喊:“齐保平!”
沈梦昔也循声看去,是那个在家门口看过的女孩,她脸上通红,显然在懊恼刚才毫无矜持的大喊大叫。
“邹艳梅,你也坐车啊!”齐保平也挺惊喜,但更多的是不自然,他心虚地看了一眼沈梦昔,“我带我妹妹和侄子去哈市了。刚回来。”
“你去哈市了?真羡慕你!我来我姥家住了几天。”
“哦。”
“高考分出来了!你还不知道吧?”
齐保平摇摇头,“我考得不好,都没敢问。”
“你考了422分,还挺好的,咱们这届,过四百分的都不多呢。”
“呵呵。”齐保平脸色并不好看,这个分数,充其量够个中专。他还是勉强打起精神说:“还是你幸福,直接保送,都不用高考。”
邹艳梅笑得无奈,“师范学院罢了,我并不想当老师。”
“那也比我们好,可以出去上学,见见外面的世界。”去了一次哈市,齐保平的心态有了很大变化,他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也认识到了自己的无知,和家乡的落后。
“上车吧!三哥!”沈梦昔上车找到座位,一看俩人还在车下说话,座位已经差不多坐满,卖票员喊着“要发车了”,已经看了他们好几眼。
齐保平这才醒悟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赶紧让邹艳梅先上车,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卖票员一笑。卖票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瘦瘦的,烫着一头羊毛卷,笑着打趣他,“小伙子,我认识你,老齐家的么!赶明儿看着你妈,我就告诉她!”
齐保平脸色通红,上了客车,立刻坐到沈梦昔身边,一言不发了。
客车开动,出了汤县,路就越发颠簸。
“什么时候,这路能修得好一点儿啊!”身后有人抱怨说。
“呵呵,猴年马月吧。”
“要是能把铁路修到咱嘉阳就更好了!”
“你想得美!”
沈梦昔颠得屁股发麻,抱着大包,靠在齐保平的胳膊上,昏昏欲睡。齐保平却瞪着眼睛,看着窗外,陷入沉思。
客车一路走走停停,上车下车,到了嘉阳客运站,已经是下午两点,沈梦昔一下车,就看到了齐保安。
他和韩东推着一辆平板车,在一棵树下站着,嘴里叼着香烟,抖着腿,一付小流氓的架势。
原来,齐保平在汤县就往邮电局打了电话,让家人来接站。齐保健要上班,接站任务就落到了齐保安身上。
齐保安嫌弃推着平板车上街太丢脸,就拉上了难兄难弟韩东,带着他一块丢脸。
邹艳梅行李不多,没人来接,但她不好意思与他们同行,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那女的谁啊?”齐保安语气不善地问,声音不小,沈梦昔相信邹艳梅一定听到了。
“我同学!你管那么多干嘛,快推车吧!”
行李都放到平板车上,还有很大空余,齐保安将沈梦昔拎到车上,“老实坐着!”又对齐卫青说:“你推!”
齐卫青说:“你来接站,凭啥我推!”
“接站也不是接你的!你推不推?”齐保安虽然小两岁,但是个头超过了齐保平和齐卫青,瞪起人来十分有气势。
“不推!”齐卫青坚持。
“哟吼,上趟哈市,这是牛起来了?你再说一遍?”
齐保平过去,扶着手推车车把,“我推吧。”
“不行!”齐保安不依不饶,“我就让他推!还问我凭啥?就凭他辈儿小!”
“行!我推还不行吗。”齐卫青接过手推车,大步飞快走起来。被小两岁的叔叔给熊了,他这是赌气了。
“卫青慢点!你老姑还在车上呢!”齐保平喊。
沈梦昔回头跟齐卫青笑,“哈哈,辈儿小不是你的错!笑一笑!生气都不帅了!”
齐卫青无奈地笑了,也放慢了脚步,低声嘟囔,“我都不稀搭理他!”
“齐卫青你搁那儿嘟囔啥呢!别以为我听不见啊!”齐保安在后面大喊。
沈梦昔哈哈大笑,齐卫青也笑了。
路过副食商店,鲁秀芝从副食商店里冲出来,将齐保平和沈梦昔好一番上下打量摸索,“到家就好,赶紧回家去洗吧洗吧,这一脑袋灰!饭都做好了,在纱网里扣着呢!卫青一块吃,吃完一堆儿去太平!”
回到家,三人洗漱一番,赶紧吃了饭,就去了太平。
齐保安没去,他和韩东去游泳了。
齐老爷子笑呵呵坐在炕上,听他们讲哈市的见闻,翻看齐保华婚礼的照片和他们去哈市游玩的照片。听闻那封德国来信的经过,就说:“对,不能记仇,人家是先救了他的命!再说也不是故意牵连他俩的。”
齐周氏只顾感慨,“俺卫青这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