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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小政疑惑:“那为何蒙恬不会说话?我就没听他说过好听的话。他就像个闷葫芦,每天只知道埋头做事。”
  蒙武疑惑:“不应该啊,恬儿挺能说会道。”
  朱襄道:“可能是工作太累,没空说话了。等他再长大些,就能兼顾工作和奉承。”
  朱襄知道嬴小政的要求有多高,哪怕嬴小政在自己的劝说下已经慢下脚步,耐心教导蒙恬,蒙恬也得拼尽全力才能跟上。蒙恬估计是确实没有精力琢磨如何讨好嬴小政了。
  以嬴小政的性格,若做不好工作,说多余的讨好话,只会适得其反。
  蒙武皱眉:“这可不行,奉承也是近侍最重要的工作,我得好好训训他。”
  嬴小政一边继续往火堆中丢笋壳,一边道:“在我面前说奉承是工作?舅父,蒙伯父教坏我。”
  朱襄开玩笑道:“怎么?难道奉承不是工作?近侍的工作之一不就是让侍奉的王心情好?”
  嬴小政:“……”无法反驳。
  嬴小政冷哼:“舅父,你这么说,小心有人误会蒙恬,说蒙恬以色侍人。”
  朱襄差点把手烫到:“政儿,这个谁教你的?”
  嬴小政道:“还需要人教?不是到处都有?”
  朱襄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战国高层乱得很啊。
  说到近侍让侍奉的君王心情好,就不得不提老刘家了。
  众所周知,汉朝皇帝几乎都是双性恋。他们有一个叫“郎中”的职位,选贵族中面貌姣好的少年入宫当近侍。
  这一点本来和战国时的近侍差不多,是贵族子弟晋升的路之一,类似于清宫戏的御前侍卫。战国也有“郎中”一职。
  但因为汉朝皇帝的癖好,“郎中”多是他们的欢好候选——不是禁脔或者娈童,人家是真的相好,你情我愿的。
  说来唐朝开国时的顶级门阀崔氏,吹嘘自己有史可证的真正先祖,似乎做的就是“郎中”。
  当然,也不是所有“郎中”都能被皇帝选中,崔氏先祖应该是个正经的郎中。
  朱襄觉得这个很有意思,就随意将汉朝改成了春秋某个不知名小国,将其当做笑话讲给嬴小政和蒙武听。
  不仅自己曾经是秦王近侍,儿子也是未来秦王近侍的蒙武表示自己不想听。
  嬴小政欢快地大笑,笑得手中的笋壳不断掉灰。
  “蒙伯父放心,我不是这样的人。”嬴小政笑得肚子都有点疼了,舅父每次说的笑话都好有趣,“不过贵族子弟以色侍人身居高位,然后荫庇子孙也常见。魏国不就有一个龙阳君吗?”
  朱襄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人。这个人听说还挺有才华?剑术不错?”
  蒙武道:“再有才华,比得过信陵君?魏王爱重龙阳君而疏远信陵君,是昏君行为。”
  朱襄无语:“别拿信陵君和龙阳君比啊,信陵君若在这里,肯定会和你决一生死。”
  蒙武把劈好的柴整整齐齐堆好:“他肯定打不过我。”
  朱襄看着蒙武堆得十分整齐,简直是强迫症福音的柴堆,有点手痒。
  嬴小政也看着柴堆,眼珠子黑黝黝的,看不出想什么。
  这时,舅甥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离开了火堆。
  蒙武:“?”
  蒙武:“!”
  整整齐齐的柴堆在朱襄和嬴小政共同发力下,轰然倒塌。
  舅甥二人露出了如出一辙的畅快表情。
  朱襄道:“看到叠得特别整齐的东西就想推倒,好爽!”
  嬴小政没说话,但表情看着也是那么回事。
  朱襄道:“蒙武,再堆一个?”
  蒙武举起了砂锅大的拳头:“我堆你个鬼啊!”
  朱襄拔腿就跑,瞬间上树,比猴还快,也不知道这敏捷的身手是怎么练出来的。
  蒙武气得一拳头砸到树上,把树砸得直晃。
  嬴小政接替舅父的职位,烧火熏笋。
  他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舅父真是,这么大的人了,居然如此幼稚。蒙伯父这是第一次被气得追着舅父揍吧?舅父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啊?
  朱襄在树上嚣张:“又不是我一个人推倒的竹块堆,还有政儿的份。有本事去揍政儿呢?就知道欺软怕硬。”
  蒙武冷笑:“子不教父之过,我当然揍你!”
  朱襄道:“那你应该去揍夏同,去啊,去咸阳揍夏同。”
  蒙武气得跳脚。嬴小政继续摇头晃脑唉声叹气。
  这场乱哄哄的闹剧,在李牧到来的时候才结束。
  李牧此次来南郡,除了来接“如果不去接,肯定会带着政儿在南郡玩很久,把吴郡郡守的职责抛到脑后”的朱襄之外,也是知道蒙武南下,想问问南郡以南百越部族的情况。
  将来秦军南下百越之地,从东向西都是会全面推进的,不会只走一路。
  那时候统率多路大军的统帅很可能是自己,李牧便早早的来收集信息。
  李牧估算着时间,只比嬴小政晚两日出发,比嬴小政晚一日半到达。
  他问路之后,直接来到朱襄下榻的蒙武的别院,没有差人通报便提脚踏了进门。
  李牧还没见到人,就听见朱襄那欠揍的声音。他脚步一顿,然后脚步加快。进了院门,他定睛一看,不出所料,朱襄又上树了,蒙武在树下气得要拿斧头砍树。
  “又怎么了?”李牧没好气地问道,“朱襄,下来!”
  朱襄抱着树干:“你拦住蒙武不揍我,我就下来。”
  李牧叹气:“他不会揍你。他若真的揍你,你还能活?下来,别教坏政儿。”
  蒙武立刻告状:“李牧,正好你给我评评理。我好不容易堆好的柴堆,朱襄这家伙居然带着政儿把我刚堆好的柴堆推到,还让我再堆一个。他是不是带坏了政儿?是不是该揍?”
  李牧疑惑:“就这?就因为这个你就气成这样?”
  蒙武:“……”
  朱襄嘴角勾起上弯的幅度。
  嬴小政忍笑,哈哈哈哈哈,忍不住。
  蒙武往地上啐了一口,嘟嘟囔囔地骂了一句。
  李牧真的不理解,这点小事,值得蒙武如此生气吗?不过他好歹情商很高,看见蒙武真的在生气,就板着脸严肃道:“让朱襄下来自己把柴堆好。如果你还不解气,就你也将柴堆推倒一次,如何?”
  蒙武道:“行!”
  李牧道:“听到没,下来。”
  “我可没同意。”朱襄嘀咕,但还是手脚并用爬了下来。
  李牧看着朱襄爬树的动作,捂住眼睛,狠狠骂了蔺贽一句。
  朱襄这个爬树的动作,和蔺贽几乎一模一样。朱襄就是被蔺贽教坏的吧?
  “来,政儿,一同推的柴堆,一起堆。”朱襄可不能一个人受罚。
  嬴小政叹气:“哦。”
  舅甥两人刚推了柴堆,现在又玩起了搭“积木”,还是满脸笑容,看着十分开心。
  蒙武心里更郁闷了。
  这算惩罚?
  算了,不然他还能怎样?真的揍朱襄?他也不敢揍下去啊。
  这时候蒙武突然心中明白了一件事。
  为何朱襄每次都会用夸张的姿态逃跑,尽力跑到他们揍不到的地方?
  朱襄心里肯定明白,他就算站在原地,友人也不可能真的对他如何。
  蒙武看向李牧。
  李牧道:“怎么?”
  蒙武压低声音道:“朱襄知道我们不会揍他还故意逃跑,是给我们一个面子?”
  李牧道:“你才知道?”
  蒙武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胸中郁气这才彻底消失了。
  朱襄带着嬴小政堆好柴堆,蒙武到底还是舍不得把整齐的柴堆推倒,说这样就算了。
  不过朱襄很快就把最底下一根柴抽出来,然后柴堆轰然倒塌,并得意洋洋炫耀自己“精妙”的搭积木技巧。
  蒙武:“……”
  算了,为这种破事生一次气就够了。
  他今天要大吃一顿!
  李牧也加入了做饭的队伍。
  他负责切割牛肉,一身庖丁解牛的功夫,看得朱襄眼皮子直跳,不敢问李牧是怎么练出来的。
  其实如果他问了,可能就不害怕了。因为李牧是在雁门郡给兵卒们分牛肉时练出来的。
  “烟笋的味道真好闻。”嬴小政吸了吸鼻子,“烟笋可以直接用来当零嘴吗?”
  朱襄失笑。他家政儿还真是对吃十分执着啊。
  “可以,不过不好咀嚼,所以一般用来当配菜。”朱襄道,“不过可以煮一些鲜笋,凉拌了给你当零嘴吃。”
  嬴小政道:“就这么说定了!舅父啊,你回去后,千万别让舅母再下厨了。”
  朱襄道:“你舅母厨艺不错,只是身体不好,不能长时间待在厨房里,会胸闷气短。她给你做菜,你应该感谢她。”
  嬴小政一脸委屈:“我知道啊,我感谢啊。但舅母特别听扁鹊的话,扁鹊说怎么吃最有营养最为健康,舅母就怎么做。但营养健康真的不好吃!”
  什么少油少盐水煮为主,能好吃吗?能吗!
  我还年轻,我要吃重油重盐重糖的不健康食物!
  朱襄笑道:“好,舅父回去后就劝劝她。当母亲的就这样,会对孩子过度关心。”
  嬴小政虽然语气仍旧很委屈,脸上倒是带着得意的笑容:“我知道。”舅母最爱我!
  “李牧,你怎么来吴郡了?”朱襄给李牧倒了一杯杂果酿造的微酸的酒。
  李牧道:“来抓你和政儿回吴郡做事。”
  朱襄:“……”
  他转头对嬴小政道:“政儿,你将来别让李牧当相国。他若是当相国,你就别想喘口气了。”
  嬴小政板着脸严肃点头:“舅父说得对,我让蔺伯父当相国!”
  蒙武脸往旁边一侧,掩着嘴:“噗,咳咳咳咳。”
  李牧道:“待天下统一,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让蔺礼当相国并无不可。他应该是最适合让天下休养生息的相国。”
  朱襄和嬴小政对视一眼。
  朱襄:李牧真无趣。
  嬴小政:对呀对呀。
  他们俩在开玩笑,李牧在一本正经地回答,真无趣。
  蒙武观察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他悟了!
  要怎么从朱襄和嬴小政那可怕的玩笑中解脱?那就板着脸把玩笑当真。
  不过自己有李牧这么好的定力,能在朱襄的玩笑攻击中巍然不动吗?蒙武有点不自信。
  好吧,很不自信。
  蒙武在心里叹了口气。所以有的人能出将入相,有的人就只能当副将当郡守。
  不过抱大腿的滋味真不错,他还是适合现在的生活。出将入相什么的,让两个儿子去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相信儿子们。
  竹笋确实是猪肉牛肉鸡肉的最佳伴侣——如果有鱼肉,或许也很合适。总之竹笋加荤腥真是永远最不出错的吃法。
  嬴小政用烟笋烧牛腩的汤汁浇饭,连炫三大碗白米饭下去,看得李牧和蒙武夸赞不已,说嬴小政这种饭量可以当武将。
  朱襄只有一种想法,政儿真是把“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句谚语表现得淋漓尽致。
  以政儿这食量,将来至少一米八。
  朱襄本来想在南郡多待一阵子,顺带看看南郡田地的情况。
  但李牧都亲自来逮他了,他只能跟着李牧回吴郡,一路上不断抱怨李牧是“监工”。
  李牧抱着长剑站在船头吹风,把朱襄的话当耳边风。
  嬴小政坐在船的一侧,卷着裤脚,将一双赤脚放入水中,高唱楚辞。
  来了楚地这么久,嬴小政耳边都习惯楚辞曲调,跟后世听了洗脑歌曲一样,不经意就唱了出来。
  嬴小政的楚语不是很标准,朱襄听了许久,才听出嬴小政唱的大约是屈原遇到渔夫隐士,写的江水浊江水清的那几句。
  不过屈原对渔夫隐士的话持以否定,并不赞同那“随波逐流”的态度。不知道政儿会如何。
  大概率也是否定吧。政儿是个很倔强的人。
  朱襄想了想,也想高歌一曲。
  他从行李中拿出琴,盘腿坐在船头,以李白的《上李邕》逗弄嬴小政。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朱襄此次带来了许多鲁儒南下,他们在其他船上,随着江水忐忑不安地向吴郡驶去。
  路上,他们有意与朱襄交流,但见朱襄忙于庶务,便不好打扰。
  到了南郡之后,他们远远见到来迎接朱襄的公子政,又想与这位颇具才名的年轻小公子交流,但身份也不允许他们上前。
  到朱襄和公子政拜访南郡郡守蒙武,他们就更不能去了,只是被安排在另一处别馆。
  现在见朱襄拿出琴,他们都整理衣冠,想要观摩这位天下大贤的气度究竟如何。
  琴是君子必修之艺。以琴修身养性言智,是所有儒家君子都会做的事。所以有的人言,听君一曲琴音,就能闻弦知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