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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襄道:“是我。没认出来?我这一头白发,你还认不出来?”
“你的头发脏成这样,谁看得出来是白发?”李冰松了口气,他也以为是冒充秦王使者的刺客,“你这令牌是先主的!”
朱襄从李冰手中拿过令牌,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从怀里摸了摸:“哦,拿错了,这个。”
李冰接过朱襄新递过来的令牌:“这个是真的……你怎么还带着先主的令牌?”
朱襄不好意思道:“我把它当护身符。”
李冰无语。
把先主的令牌当护身符,真有你的。幸亏我阻止及时,小心你被人直接砍了!
听到李冰和朱襄的对话,护卫才把剑回鞘。
朱襄?是长平君朱襄公吗?朱襄公回蜀郡了?!
郡守府的护卫们把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
“夏同在郡守府?”朱襄迈开腿往里疾步前进,“在哪里?给我带路。”
李冰一边带路,一边道:“你脏成什么样子了?赶紧清洗一下再去见太子。”
朱襄道:“我先揍了他再洗澡。”
李冰道:“好歹是太子。”
朱襄道:“等我揍了他之后就向君上请罪。我相信等我请罪后,君上会让我再打他一顿。”
李冰假惺惺道:“别太过分了,他是真的受伤了。”
朱襄脚步一顿:“真的受伤了?伤得严重吗?”
李冰道:“不严重,只是箭头在肩膀上擦了一下,现在早就痊愈了。不过他前些日子偷偷去了巴郡,路途劳累,回来小病了一场。”
朱襄冷笑:“病好了吗?”
李冰道:“现在都痊愈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朱襄再次迈开脚步:“那就好。”
“夏同!出来受死!”朱襄来到夏同居住的小院门口。
那个小院就是朱襄和嬴小政曾经住过的地方,门半掩着,能看见里面有个人影在庭院中搭建的小草亭里抚琴。
朱襄抬起脚,一脚狠狠踹开院门。
那个正抚琴的人影一下子蹦了起来,朝着反方向跑去。
朱襄冲过去:“你跑什么?有本事遇刺,就有本事接我一招啊!”
刚洗完澡,就像个谪仙人似的,长发披肩,宽袖长袍,肩上还披着白色毛绒披风的子楚,没形象地绕着草亭提着袍角使劲狂奔:“什么叫有本事遇刺!又不是我自己刺杀自己!”
朱襄冷笑:“你若足够小心,会遇刺?还有受伤是怎么回事?我就不信以你的谨慎,还能受伤,给我站住!”
子楚一边跑一边回头:“我真的是意外!马也有不小心踩空的时候,我一招算错有什么奇怪?”
朱襄道:“是吗?那你跑什么?”
子楚道:“你先把手中的木棒放下!”
朱襄道:“这不是木棒,是棉布裹成,打不伤你,别跑!”
子楚骂道:“我知道,所以才跑!”
朱襄居然拿出了这个东西,那就是真的要揍他了!
他们在咸阳的时候,每当切磋就拿这个出来,因为可以真的往对方身上揍!
若朱襄拿剑,他就不跑了,谅朱襄也不敢真的用剑砍他。
李冰站在院门围观了一会儿,发现朱襄居然是真的要揍太子子楚后,犹豫了一会儿是否劝阻,然后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了门。
李冰遣散了护卫:“朱襄与太子切磋,你们都散去吧。”
太子带来的侍卫:“……”
他们看向太子侍卫头子。这……真的散去?
侍卫头子探头探脑。
李冰无语:“难道你还想旁观?”
侍卫头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个侍卫头子也是个秦国勋贵,将来是想成为太子心腹的人。
只是他跟着太子时间比较短,还未与朱襄有太多接触。所以今日看到朱襄暴揍太子,就忍不住想要瞅一瞅。
“都散去。你们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知道吗?”侍卫头子道。
太子的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紧闭的院门,听着院门里传出来的不知道是谁被揍的声音,默默离开。
李冰没有离开。
他等着里面声音平息后,推开门进去,看着太子子楚正拿着剑和朱襄对砍。
朱襄此时丢下了用棉布裹成的棍子,也用剑与太子子楚对战。
两人打得有模有样,旗鼓相当。
这样看来,太子子楚没挨多少揍,至少还有力气和朱襄对战。
见李冰进来,朱襄把剑一丢,道:“有热水吗?身体和头发都痒得不行。”
朱襄低头闻了闻自己,然后嫌弃道:“比我下田一天还臭。”
子楚收回剑,嫌弃道:“脏。”
朱襄冷笑一声,蹲下了身体,从地上挖出一块泥,然后朝着子楚扑了过去。
子楚惊恐骂道:“滚!”
但朱襄已经扑到他身上,将泥全部抹到了他头上。
朱襄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
子楚气得踹了朱襄一脚:“你的岁数都活到了狗身上了吗?政儿都没有你幼稚!”
朱襄笑着道:“蔺礼来找我的时候就往我身上丢泥,这是朋友见面时的礼仪。”
子楚骂道:“你居然和蔺礼学?”
朱襄对李冰道:“你要不要来一块?”
李冰立刻倒退出院门,用表情拒绝这种朋友之间的见面礼仪。
朱襄再次大笑。
子楚骂了几声,也不由笑了:“不是说脏得难受?还不去洗澡。”
朱襄道:“李冰,帮我准备衣服,我没带换洗衣服!”
院门外的李冰:“好。”
朱襄对子楚勾肩搭背一起去洗澡。路上子楚一直挣扎,嫌弃朱襄臭气熏人。
看着这二人像是亲兄弟一样勾肩搭背,互相嫌弃着往澡堂走去,李冰忍不住笑着叹了口气。
“朱襄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李冰笑道,“真不知道政儿变化大不大。政儿变化应该很大,该束发了吧。”
朱襄在身上搓了好几层泥才去泡澡。
搓泥的时候,朱襄搓不到背,让秦国太子帮他搓背。
子楚差点把他的背给刮一层皮出来,朱襄大骂子楚想要报复他。
子楚指着自己身上那被棉布棒子揍出来的淤青,骂了回去。
李冰来送衣服时,再次叹气。这两人怎么连洗个澡都不安静。
待洗完澡,子楚和朱襄换完衣服,终于回到了谪仙人乘以二的状态。
朱襄擦着头发,道:“你差点把我吓死。”
子楚道:“我也没想到,君父居然会传我重伤的消息。”
为了让头发快点干,李冰给他们放了好几个火炉,将他们围在正中间。
虽然已经时近秋日,天气不是很炎热,子楚也撒开了衣襟,露出了肩膀上的红痕。
朱襄瞥了一眼子楚肩膀上的红痕,道:“这个痕迹……夏同,你是自己划的吧?”
子楚没有隐瞒:“你怎么看出来的?”
朱襄笑骂道:“看这痕迹就知道了。箭头怎么能划出斜向上的痕迹?难道箭射过来的时候,你表演了一个往后倒的动作?”
子楚一本正经道:“看到箭射过来了,我当然是立刻往后倒。”
朱襄道:“啊呸!”
子楚低头看着自己肩膀上的红痕道:“真的这么明显?”
朱襄道:“当然。你还是好好养着吧,擦些可以祛疤的草药,可别让君上看到了。君上可能以为你真的受伤。”
子楚摸着自己肩膀上的红痕,沉默着点头。
朱襄继续擦头发。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朱襄的头发已经没再滴水时,朱襄才开口道:“你逼迫君上动手,若君上因此伤心过度生病,你会后悔吗?”
子楚问道:“如果我不后悔,你会失望吗?”
朱襄老实道:“我不知道。”
子楚苦笑。
两人再次沉默了一会儿,子楚道:“我说我做这事的时候,没想过君父会因此生病,你相信吗?”
朱襄道:“我相信。”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子楚深深叹了口气,道:“我原本应该是不后悔的,但我现在心中真的后悔。”
朱襄道:“其实如果你不后悔,我大概也不会太失望。因为王位争夺,大概就是如此。君上不对子傒不动手,你也会动手。不过我相信你真的后悔了。”
他苦笑了一下,道:“如果你不后悔,就不会在这里等我来。”
子楚道:“我等你来成都,和我是否后悔有什么关系?”
朱襄道:“若你不后悔,就会按照原本的计划来南郡。你不敢来见我,就是后悔的体现。”
子楚愕然,然后不自在地把头偏向一边。
朱襄揭开了他心中不敢承认的隐秘心思。甚至在朱襄揭开之前,他自己都故意忽视了。
不过面对朱襄,子楚没必要隐瞒。
“是,我不知道如何见你。”子楚艰难地开口,剖析心迹,“你对君父感情颇深。政儿……政儿也是吧。”
朱襄道:“你心中其实也并非对君上无情。虽然情谊不一定比得过寻常人家的父子,但若君父因此事出事,你肯定会懊悔。你和君上写信了吗?”
子楚道:“得知君父让我假装重伤时,我写信了。”
朱襄问道:“君上如何回应?”
子楚道:“君父只让我保重自己。”
朱襄道:“那便没事了。现在就是要好好完成君上交给我们的任务,然后风风光光地回去看他。”
他顿了顿,安慰道:“你心里也别太难受,此事你也是被动。动手的是子傒,无论你怎么想,他都会刺杀你。你只是把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揭开了一层虚伪的兄弟温情。这不是你的错。”
子楚扶着额头苦笑:“我没想到你会安慰我。”
朱襄道:“子傒刺杀你,你只是顺势揭开这件事。你是受害者。难道应该怪受害者没有隐忍吗?”
子楚心里轻松不少:“好吧,是你会说的话。”
当得知秦王可能生病的时候,子楚确实很慌张。
他虽然对秦王的感情不是很深,但并非全无感情。何况他知道朱襄和政儿都对秦王感情较为深厚,子楚担心朱襄和政儿得知此事后会对他不满。
现在朱襄却反过来劝他,动手的是子傒,让秦王伤心生病的也是子傒,不是被刺杀的子楚。
难道这件事还要怪子楚没有将刺杀的事隐瞒下来?没有这个道理。
朱襄知道子楚心里真的愧疚,便明白此次刺杀真的是子傒主动出手,并非子楚诬陷。
这就够了。
朱襄转移话题,说起嬴小政在吴郡的成长,又说起蔺贽要在吴郡推行的新田律。
“待秦国统一天下之后,我建议军功爵位和授田即便非战死也可以传承,这样可以减缓一点军功制崩溃时的民怨。”朱襄道,“其实可以慢慢就改了。等秦国统一天下再改,改的内容太多,或许会出问题。”
子楚想了想,道:“不,还是等秦国统一天下后再改。秦国统一天下后会颁布许多新律令,庶民不习惯,心中一定会生出怨恨。让军功爵位可以正常继承是恩赐,恩赐可以平息一些怨恨。”
朱襄思索了一会儿,道:“还是你想得明白。”
子楚道:“现在倒是着重推行车同轨和书同文,还有秦国的度量衡。我此次离开咸阳,在巴郡和蜀郡查探了一番,统一车轨、文字和度量衡一事,民间怨愤声音极大,只是碍于秦国的律令严苛,还未传到咸阳。若等秦国统一后再一口气推行,恐怕会引起很大混乱。”
子楚说出自己这次探查的结果。
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听着轻飘飘,好像一道诏令就能解决一切。
但子楚在民间打探,原来这三件事居然会激起这么多人的反感。
原本子楚只以为是一些不服从秦国的人故意无理由地反抗,在细细研究之后他才发现,并非如此。
反对此事者,许多就是普通人,并没有违抗秦国的想法。
书同文,就代表着许多学习了他国文字的文人以前读的书都白费了,要重新学习;
车同轨,就代表着以前家中有车的人的车都必须废弃,要重新买车建造车,损失巨大;
统一度量衡,就是让祖祖辈辈都遵循原本度量衡的庶民无所适从,生活极大不便。
“而且无论买卖还是耕地,都建立在度量衡上。突然更改度量衡,商人和农人遭遇了极大的损失和不便。”子楚道,“若不是有秦兵镇压,或许已经有人因此反叛了。”
朱襄道:“其实已经有人因此反叛了吧?”
子楚叹气:“生出了一些小乱。”
朱襄问道:“在巴郡?”
子楚点头。
巴郡本是蛮夷之地,自有一套度量衡。现在突然让更改,地方豪强十分不满,多有生乱。
朱襄道:“这些事可以和新田律配合着一起来做。”
子楚问道:“你的意思是给人丁以新度量衡分田,逐渐让庶民习惯新度量衡?”
朱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