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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贽给了嬴小政一个“你傻啊”的眼神:“政儿,不服从秦国,就是秦国的敌人,是罪犯。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算要大赦天下,也得先罚了再说。”
  嬴小政道:“罚没家产,直接戍边?”
  蔺贽道:“你看那秦国、赵国、燕国的长城都在一条线上,为了抵御胡人南下,不该连起来吗?”
  嬴小政:“……”虽然梦境中的大嬴政真的修了长城,但这话从蔺伯父的嘴中说出来好奇怪啊。
  蔺贽道:“如果你不忍心,你看百越之地这么好的地,全长着荒草野树,你可以让他们举族迁徙到百越之地,帮百越重归中原。”
  嬴小政:“……嗯。”
  蔺伯父,你出这样的主意,不怕将来被刺杀吗?
  好吧,就算不出这个主意,估计自己身边这群人都难以避免被刺杀。
  “我会找个好借口。”嬴小政道:“李斯和韩非最近疏于读儒经,该让他们多温习功课。”
  蔺贽道:“年轻人就是喜新厌旧,不爱遵循长辈的教导,总以为自己更聪明,偏爱离经叛道。殊不知先贤毕竟是先贤,圣贤书中的道理研习透了,才能走自己的路啊。”
  蔺贽摇头叹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嬴小政欲言又止。
  他相信,蔺伯父口中的先贤如果听到了这一席话,或许并不会感动。
  嬴小政继续看蔺贽写的田律,特别是如今和他梦境中田律都没有的部分。
  比如女子成亲时,若在本村,田地与夫家相合;若嫁于外地,田地可租赁出去,不与夫家相合。无论哪种,女子离异时,都能向官府请求,带回自己的田地。
  嬴小政道:“这样为了以防麻烦,恐怕男女成亲都更倾向于本村和邻村。”
  蔺贽道:“就是让他们倾向于本村,减少官吏统计人口的麻烦。”
  嬴小政点头,又问道:“将如今已经差不多成惯例的军户寡继承田地之事落实?即便无子无女也能继承?这恐怕会引来一些人的反感。”
  蔺贽道:“死的人已经没有价值,活着的人才能给秦国交赋税、服徭役。军户寡耕田服役,还能生育人丁,应该安抚她们。不过为了让兵卒安心上战场,只要规定军户寡如果没有子女,想要继承田地,只能招赘,不能出前夫的户籍。”
  嬴小政问道:“那如果与赘婿成婚,生育的孩子能继承前夫的田地吗?”
  蔺贽笑道:“当然不能。低等军功爵位授予的田地,就算战死也顶多沿袭一代。她若与前夫有子女,便由前夫子女继承,以免有了新欢虐待前夫子女;若没有,待她死后,这部分田地就归还官府。不过就算她与赘婿的子女无法继承田地,活着的时候田地的收益,也足够让她们受欢迎了。”
  嬴小政道:“这样就能自然而然地令寡妇再嫁?”
  蔺贽点头。
  嬴小政对寡妇再嫁和赘婿之事没有梦境中的自己那样抵触。
  已经完全放弃了生母的嬴小政,能够以纯粹的利益来看待这件事。
  为了人丁,寡妇必须再嫁。但若是鼓励这些丈夫死在战场上的寡妇再嫁,又会降低兵卒的士气。
  所以直接以奖励兵卒家人为名,让军户寡能够在活着的时候享受更多的田地,即便不鼓励,她们招婿也会变得容易,并且倾向再嫁。
  如果不招婿,家中男丁不足,她们守不住那么多田地。
  “若兵卒战死时还有父母,田地父母也有份。为保人伦,可将父母该得的份额分给父母,以代替战死兵卒奉养父母。女子不再嫁或者招赘婿,愿意奉养父母,即便父母还有其他孩子,但军户寡也该得到该有的份额。同样,奉养父母的田地也不能被他人继承。父母死后直接归官府。”
  蔺贽所有新田律的背后,都是赤裸裸的利益,并非对谁的怜惜。
  他的规定,有其他孩子的战死兵卒的父母肯定是不愿意的。但还是那句话,青壮寡妇能缴纳更多的赋税,承担更多的徭役,生育更多的人丁。
  只是这些田律都必须包装在脉脉温情之下,才能让在战场上奋死拼搏的兵卒不降低士气。
  这一切,只要说是为了保护兵卒留在家中的血脉即可。
  如果不这么做,让女子无子女便能被赶出家门,田产由父母给兄弟,那么兵卒去战场的时候,为了夺走家产,他们留在家中的幼子幼女很可能会遭遇不测。
  你看,这么一说,是不是就温情脉脉了?
  蔺贽点拨嬴小政之后,嬴小政的表情都有些麻木了。
  他想,蔺伯父还是很适合当相国的,说不定比李斯还适合。
  李斯只会直接来。看蔺伯父这一手多厉害,真是让人完全想不到怎么破解。
  “先在吴郡试试。”嬴小政一语定音,“此事交给我来办。”
  蔺贽道:“真的不以我的名义?”
  嬴小政道:“现在若以蔺伯父的名义,恐怕蔺伯父到不了我继位为秦王,就要被人暗杀了。”
  蔺贽哈哈大笑:“没关系,夏同会护着我。”
  嬴小政心道,我只信任自己。
  就算是已经较为亲近的阿父,嬴小政也不会全然相信。人会变,而且阿父的能力也不一定能保得住蔺伯父。
  他身边就这些长辈。他当上了秦王,身边爱护他的人也会与自己一样永远享受富贵荣华。
  “我主意已定。”嬴小政道,“我是吴郡郡守,自然该我在吴郡推行田律。”
  “既然你如此说了,那就放心去做。若有麻烦,我再来帮你。”蔺贽对嬴小政也是半放养,相信这位正准备留发的小少年能做到许多成年人都做不到的事。
  “我便去楚国看看了。”蔺贽道,“我这模样,也像个商人吧?”
  嬴小政无奈:“伯父,你总说舅父乱跑,喜欢深入险境。你不也如此?你是秦国的丞相,有吕不韦去经商便足够了,为何还要亲自前去?”
  蔺贽笑道:“有些事,要亲眼看看才能决定。放心,我的武力比朱襄强多了。何况,还有吕不韦在呢。”
  嬴小政深深叹了口气,道:“即便我不愿意,我能阻止吗?唉,我又不能下诏,命令你不准去。”
  蔺贽开玩笑道:“所以我要趁着你还不能发诏令,把想做的事都做了。你舅父一定也是如此想。”
  嬴小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点郁闷。
  为什么自己长得这么慢?
  “阿父不是要来吗?等阿父来了,我一定和阿父说,让他当秦王时可不能像大父那样对你们纵容,该发的诏令一定要发。”嬴小政抱怨道,“你们好好注意安全啊。”
  蔺贽笑道:“好,你安心。”
  说来夏同怎么还没有动静?难道身体太弱,晕船晕车,倒在了路上?
  ……
  “夏同……怎么了?”朱襄在黔中郡,率先得知子楚的消息。
  他不敢置信地问前来送信的李二郎:“夏同重伤?!”
  李二郎眨了眨眼,道:“君上说太子重伤。”
  朱襄缓了缓,道:“君上说?”
  李二郎点头。
  朱襄冷静下来,问道:“君上是否让我带着政儿立刻回咸阳?”
  李二郎道:“君上让长平君和公子政安心待在南秦,该做什么做什么。”
  李二郎传的是口谕,所以不怎么正式。
  正因为不怎么正式,朱襄相信李二郎传的是秦王柱亲口说的话。
  他松了口气,腿有点软,扶着椅子背,缓缓坐下:“你从哪里来?”
  李二郎道:“我从成都来。君上的诏令先到了成都,才让我传达。”
  朱襄彻底松了一口气。
  秦王柱让自己和政儿安心待在南秦,又强调“君上说太子重伤”,那就是夏同还活蹦乱跳了。
  不过秦王不会用这种事开玩笑,夏同虽然没有受伤,遇刺的事肯定是真的。
  甚至……
  朱襄看了张若一眼,张若会意地离开。
  他虽然是黔中郡郡守,秦王的心腹重臣,但有些事能不听还是别听。
  “夏同受伤了?伤得如何?是不是他自己作死?”朱襄没好气道,“夏同一定和李冰在一起,他在想什么?怎么还不过来?难道他还想去巴郡,帮王翦提前练兵?他会练个屁的兵!”
  李二郎被朱襄一连串骂吓得不敢说话。
  朱襄道:“夏同给我留了什么话?夏同就算不敢对我说,李冰总有话让你带来?”
  李二郎道:“阿父说,还是让太子说吧。”
  朱襄:“啊?”
  李二郎苦笑:“阿父真的是这么说的。”
  因为这件事很重要,所以李冰让李二郎亲自跑一趟,所有话都让李二郎背下来,不留下痕迹。
  朱襄扶额,咬牙切齿:“太、子、子、楚呢?!他留了什么话??”
  李二郎苦笑得更厉害:“太子、太子什么话都没让我传。”
  朱襄气极反笑:“好,好得很。”
  朱襄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问道:“夏同现在在哪里?”
  李二郎道:“太子重伤,在成都养伤。”
  朱襄道:“他什么时候来南秦?”
  李二郎道:“总要再养一两月?”
  朱襄再次笑了几声,笑得李二郎头发都快竖了起来。
  “他不来南秦,我就去成都看他。”朱襄咬牙切齿,“看看他究竟伤得如何,需不需要我现在就让政儿披麻戴孝,给他哭丧!”
  ……
  “阿嚏!”子楚身穿宽大的衣服,一打喷嚏,脸上的粉噗噗往下掉。
  李冰道:“你装病,还能装出真的病?”
  子楚白了李冰一眼:“你对我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李冰道:“若是朱襄在这里,他一定会说,造成这种荒谬的局面,你难道不反省一下?”
  子楚看天。
  李冰道:“你还要在成都待多久?该去南秦了吧?朱襄一定急坏了。而且你居然不给朱襄留话,你就不怕朱襄误会?他一定非常担心你!”
  李冰真的想立刻把太子子楚打包送给朱襄,让朱襄看着这个喜欢作死的人。
  太子子楚来到成都之后,一边装重伤,一边在蜀郡四处打探消息,也不知道在打探什么。
  李冰完全不敢问。
  当秦王下诏令,也说太子重伤时,李冰背后的冷汗快把衣服打湿了。
  他知道自己卷入了秦国很可怕的权力斗争漩涡中,而漩涡中间的那个太子,偷偷留下一封信跑巴郡去了,过了月余才回来。
  李冰完全了解了,朱襄怎么和太子子楚成为挚友。
  你们俩凑一起互相伤害吧!不要吓唬我这个老实人!
  “我觉得我不用去了。”子楚道,“我刚才感觉到的寒意,一定是朱襄的怒气。”
  李冰:“啊?”
  子楚道:“我是说,朱襄应该会被我气得直接来成都找我。所以我就留在这里,免得错过。”
  李冰:“啊?!”
  你表情还很得意是吧?!
第145章 朱襄手中棍
  秦国攻打黔中郡的时候;有一支大军就是从蜀郡南下,一路从后世云贵川边界之地绕到黔中郡。领兵者便是当时任蜀郡郡守的张若。
  现在这条军道仍旧在。
  从云梦泽逆流而上,越过三峡去成都较为困难。不过这条路也是顺畅的;否则杜甫不会写苏杭的船停满了成都的港口。
  不过朱襄觉得太慢了。即使理智上猜测子楚应该无事;朱襄也心急如焚,想早日亲眼看到子楚的安全。所以他从陆地出发;一路驿站换马;就像是千里军报加急似的;每日除了晚上休息;几乎没有停过,连吃饭都是在马上。
  只半月时间;朱襄就在可怜的骏马的牺牲中到达了成都。
  希望那些换下的累瘫的骏马能够安然无恙。
  朱襄手握秦王令牌;直接策马冲进了成都城;差点把门卫给吓死;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李冰为了看住子楚,特意没有去工地。
  他得知有人拿着秦王令牌冲进城时;吓得官服都没来得及穿,急急忙忙去接待。
  朱襄白日骑马;晚上累得倒头就睡,没有时间洗漱;现在不仅胡子拉碴;一头白发都成了油腻腻的灰发;李冰第一眼没有认出来。
  朱襄把令牌丢给在郡守府门口拦住他的李冰;正准备抬腿往里走。李冰立刻将其拦住,手还放在了腰间长剑上:“这并非秦王令牌!”
  朱襄脚步一顿,疑惑道:“啊?”
  李冰这句话一出,郡守府守卫们立刻紧张起来。
  “难道是刺客?!”有护卫道。
  郡守府的守卫马上拔剑将朱襄围住。
  朱襄没有被这阵仗吓到。他凑过去看着李冰手中的令牌:“怎么会不是?李冰;你是不是眼花了?”
  李冰:“……”
  他将剑收回鞘中,对守卫们道摆摆手:“退下。”
  郡守府的守卫们握着剑,一脸茫然。
  李冰表情无奈:“朱襄?”
  朱襄道:“是我。没认出来?我这一头白发,你还认不出来?”
  “你的头发脏成这样,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