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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家同辈并非没有男儿,既然有更靠谱的选择,何必铤而走险?
  “不?是她?不?能当官,而是去?当突破常规的第一人,必然面对极大的风险,还?会被推到风口浪尖,祸福难料!这对她?来说?,难道真是什么好事吗?”
  *
  时间回到现在。
  今日寿堂之?上,双方争论足有半个时辰。
  萧寻初全程听得稀奇。
  谢家终究是读书人家,双方有来有往、有理有据,长辈显然看轻小女孩的想法,可?是也没有太敷衍对方,反而一一与她?们权衡利弊。
  后来谢家姑娘说?得太过激动?,不?慎推倒屏风,有了这个插曲,辩论才被打断
  萧寻初少?年时没花太多心思在念书上,萧家也没有这种氛围,对他而言有些新?鲜。
  不?过不?得不?承认,那些话,对他的想法亦有影响。
  *
  不?多时,马车回到将军府。
  萧寻初回家后,先去?了他充作?工作?室的院子。
  他将近日正在昼夜沐浴光照的黑石取出,捏在两指之?间,于月光之?下打量。
  这黑石已然黑得十?分通透,白斑近乎消失,在月光下幽黑透亮,犹如千年凝结的黑色珍珠。
  这是其中?“势”充裕的证明?。
  按照他的推算,他与谢知秋可?以换回来的日子,恐怕已近在眼?前。
  可?是……
  “——这对她?来说?,难道真是什么好事吗?”
  谢家长辈之?言,在他脑中?回荡。
  在此之?前,他都十?分坚定要与谢知秋换回去?。他们毕竟不?是本人,用对方的身体是有危险的。
  而且,他心慕谢知秋。
  他用的是谢知秋的身体,可?自我认知没有变,仍然是以男性的身份在喜欢女人,如果不?换回去?的话,他们现在的样?子,只能像朋友一样?相处,没法有什么进展。谢知秋自己也说?,想等?换回去?以后,再考虑这个问题。
  他无疑很希望与谢知秋换回去?。
  可?是……
  谢知秋正值事业的高峰,她?离齐慕先那样?的滔天权势几乎只差一步,前途一片光明?,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说?不?定一切她?曾想象的抱负都能实现。
  换回去?会怎么样??
  她?现在积累的一切是不?是会化为乌有?
  她?会不?会再也得不?到同样?的机会?
  而作?为男人来说?畅通无阻的事,她?以女性身份去?做,会不?会就要面临天下人的非议?
  谢知秋说?过,她?想要以女性的身份当官,萧寻初很支持她?。
  他觉得谢知秋适合当官,也有这个才华,不?让她?入仕是很不?公平的事,道理很简单。而谢知秋说?她?想试试,萧寻初就发自内心地相信她?能做到,并无犹豫。
  不?过,现在再仔细考虑,关于这件事,他其实并不?算往深处想过,至少?远没有像谢家的长辈和女孩们考虑得那般深入。
  光是从谢家人今日的激烈争论,萧寻初就能窥见谢知秋要是有朝一日真的当了女官第一日,她?将要面临的腥风血雨。
  谢知秋聪慧过人,她?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可?她?几乎从未在他面前提过这些。
  萧寻初不?太清楚原因,或许是谢知秋认为哪怕有困难,凭借自己的身份入仕也十?分重要;或许是她?也知道用男性身份来做这件事更轻松,也有所意动?,可?是在意萧寻初的感受,所以从未提过。
  凡事都有两面性。
  谢知秋要是不?换回去?,世人将永远无法知道她?以自己真实的身份能得到怎样?的成就。
  但相应的,她?就不?必放弃现在的前程,不?必面对种种议论揣测,她?对方朝的种种构思理想,都能用阻力更小的方式实现。
  一直以来,她?都缺一个可?以得到机会的身份,而现在,这个身份,他可?以给她?。
  不?过是此生放弃情爱,不?过是失去?自己真实的人生,有什么难的?这些身外之?物,早在他走上临月山的时候,就做好舍弃的准备了。
  正当这时,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有中?年男子与人说?话的低沉嗓音。
  自从交换身份以后,萧寻初与谢知秋都对外面的动?静很敏感,他当即回过神,往外看去?。
  须臾,果然五谷恭敬地过来敲院门。
  萧寻初发声:“什么事?”
  五谷听是他的声音,道:“少?夫人,是将军想要见少?爷,不?知少?爷方便吗?”
  萧寻初一顿,说?:“我去?问问。”
  *
  谢知秋本来已经很困了,但因是将军亲自过来,她?还?是揉了揉眼?睛,尽责地来扮演“儿子”的角色。
  院门一开,就见萧斩石凶神恶煞地肃着脸站在外面。
  他一见谢知秋,就喝道:“臭小子,反了你了,你这院子怎么回事,连亲爹都要三催四请才开门!你给我过来!”
  言罢,他大步走向外院的一处石桌石凳,然后肩腰一展,双腿分开稳稳地坐下来,面容深板,尽管手上没有刀,但俨然一副收关大将的架势。
  谢知秋这两年已经十?分熟悉萧斩石的性情,什么话都没说?,默默跟上去?。
  萧斩石吹胡子瞪眼?:“今天你们去?谢家祝寿以后,我与光儿比划了一下武艺,结果那小子中?间跟我说?,你有进行军事改革的打算?”
  谢知秋一滞。
  她?的身份之?前被萧寻光拆穿了,两人因此聊了不?少?军事方面的想法。
  因为军事是敏感的部分,皇上非常犹豫,那些她?只在私下与皇帝含蓄地讨论,尚没有在朝中?正式提及。
  由于进展相当缓慢,前景也堪忧,她?便没有告诉与萧寻初父子关系一般偏差的萧斩石,怕萧斩石空欢喜一场。
  不?过,既然萧斩石主动?问题,谢知秋也没有隐瞒,应道:“是。”
  萧斩石肃道:“你的那些想法,光儿详细跟我讲了,你——”
  谢知秋本以为萧斩石要给她?建议,认真准备听着。
  谁知下一刻,却见萧斩石肃杀的面孔上眼?眶一红,他居然抬起手,面无表情地擦了下眼?角。
  他说?:“你的那些想法,若真能实现,说?不?定能改变国家至今以来冗兵而战力弱的局面,天下将士都会欣慰。我当初逼你们兄弟从文,就是盼着你们能带来这个日子。
  “你们当年不?过两个小孩,我对你们又打又骂,是过于严苛。你们是我亲生的孩子,我看你们被我打得浑身伤,心里也难受。
  “可?是我又害怕,我若不?严格教育你们,将现状一日日地拖下去?,会永远看不?到朝廷振作?的一天,会拖到某一日,他国的铁骑踏入梁城,令方国的百姓沦为败奴。
  “要是有朝一日,这江山不?必再因他国强大的军队而胆战心惊,百姓能够安心生活,也不?枉二十?多年前,萧家军的战士在北方送掉的性命。”
  ……
  这个时候,萧寻初背靠着院墙,隔着这一堵红墙,听自己父亲与谢知秋的对话。
  萧斩石对谢知秋赞赏不?已。
  萧寻初听得出来,父亲还?不?是放不?下老?将军的架子,态度颇为僵硬,但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头一回,萧寻初听到自己亲爹一个晚上能笑那么多次。
  夜风中?,萧寻初摘下一片叶子咬在嘴里一上一下地叼着玩,嘴角有一丝无奈又感慨的笑。
  说?起来,上一回听到父亲毫不?犹豫地夸赞他,又是什么时候呢?
  萧寻初转过叶子,悠哉地拿叶子吹曲调。
  萧寻初平常很少?抱怨他自己面临的处境,不?过,说?真心话,他对现在的状况其实有很多不?自在的地方——
  他以前经常骑马,也喜欢游山玩水,哪怕避世,也不?是个足不?出户的人。
  而现在,哪怕回了自己家,他父母对“儿媳”这个身份的束缚没那么大,他仍然没有办法像过去?那样?自由。
  有时候甚至他父母没说?什么,他身边的丫鬟就会小心翼翼地劝他——
  “小姐你还?是不?要太常出去?吧,现在小姐已经是萧大人的妻子了,萧将军和将军夫人都在。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小姐总是往外跑的话,说?不?定萧大人的父母心里会有意见的。”
  而且,他也很羡慕他师兄。
  在谢知秋的努力下,叶师兄已经顺利在工部入职,尽管目前还?算不?上有多少?话语权,但比起临月山上的时候,已经好了太多。
  而且,谢知秋已经在推行改善工匠处境的政策,今后工部的地位或许会越来越高,叶青是真正是有技术的人,相比较于学儒学中?第进入工部的官员,他的价值是无可?取代?的,乐观一点?说?,未来可?期。
  这原本,也是萧寻初期待的事。
  然而现在,当叶青开始每天充实地忙忙碌碌时,萧寻初还?是只能在后宅里待着,等?叶青回将军府了,他才能从他口中?听到一些见闻。
  说?来神奇,其实是萧寻初与谢知秋认识的时间更长,可?是谢知秋一旦离开家,外面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他就难以知晓了。
  反而是师兄,有时能跟他说?说?谢知秋最近又在朝中?干了什么事,引得官员纷纷议论。
  要说?完全不?烦躁,是不?可?能的。
  但本来会遭遇这些的,是谢知秋。
  这种日子他才过了三年而已,而谢知秋,在十?七岁之?前的人生,每一天都是这样?度过的。
  一个惊才至此的人被每天强行关在家里,会是什么感觉呢?
  萧寻初笑了一下,从袖中?取出黑石,放在掌心看了看。
  *
  夜深。
  谢知秋送走萧将军,回到屋中?。
  屋中?烛火亮着,她?本以为萧寻初应该在的,可?能准备睡了,然而进到屋里,才发现室中?空空的,没有人影。
  谢知秋疑惑地将灯笼搁在桌上,左顾右盼。
  须臾,她?看到自己床上有东西——
  那是两块黑石,还?有一支竹蜻蜓。
  竹蜻蜓是两人的相识契机,但这些年来,萧寻初已经许久不?曾做过,看床上这竹片的光洁程度,似乎是他刚才新?制成的。
  和以前一样?,竹蜻蜓上绑着一封信,纸条似乎比他们幼时传递的要大一些。
  为何他人不?在?
  是什么话,让他觉得递信比当面说?更好?
  谢知秋将信从竹蜻蜓上解下来,打开,只见上面是熟悉的萧寻初的笔迹。
  字只有几行,但写得潇洒——
  【此石近成。】
  【欲归原位之?日,取石寻我即是。】
  【不?必过急,如有顾虑,可?待时机。】
  【另有一言告知,黑石遇热失效,遇火则毁。】
  【若定决心,亦可?将其置于火中?,前尘往事,必无人再提。】
  *
  同一时刻,齐府。
  午夜,齐慕先仍在屋中?,听完对面之?人说?的话,他面上有明?显的惊讶之?色——
  他指尖转着一块光滑通透的黑色石头,此石不?及萧寻初那里的通亮,但分明?是同一材质,且看光泽,已相当美丽。
  齐慕先的神情变幻莫测,似乎此事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他不?可?思议地道:“通过一块石头就能调转两个人的灵魂,世上竟有这等?奇事?”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蒙蒙亮; 秦皓在齐府花园里步履匆匆,正要离去。
  他还没走几步,就被?刘求荣追上——
  “秦大人?!秦大人?!”
  刘求荣此人?生得贼眉鼠目; 最近又被?“萧寻初”这把?利剑悬在头顶; 活得战战兢兢,本就瘦小的一个人?; 瞧着像是宽大的官服下面裹了?具骨架。
  不过; 刘求荣今日心情还算不错; 脸上挂着点笑,还愿意找人?聊聊。
  他对秦皓道:“真是树倒猢狲散,以前齐府多热闹啊; 这‘萧寻初’才冒出来几个月; 一大批以前常来趋炎附势的人?都观望起来了?,生怕齐家倒台自己会被?牵连进去,恨不得早早撇清关系才好; 亏同平章事大人?以前那么提携他们。”
  秦皓颔首:“确实物是人?非。”
  “不过难得秦大人?还对同平章事大人?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二心。难怪同平章事大人?从以前就格外看重秦大人?。”
  秦皓并?未隐瞒,只道:“秦家并?非左右摇摆的中间派; 从以前就受了?师父不少提携,早已?与齐家高度捆绑。我?与师父又是师徒关系,师父于我?有恩; 我?自然必与师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一顿,道:“我?是秦家长子; 势必要保全秦家。”
  刘求荣心道这小年轻倒是坦诚。
  一般人?遇到这种处境总要美化?一下; 至少名头上用?忠诚义气来掩饰; 他倒好,直接就承认秦家是别无选择; 必须与齐慕先站在一起。
  不过,这份坦白,反而比虚头巴脑的话更让人?信服。
  说?实话,刘求荣自己又何尝不是别无选择呢?
  他是绝无可能在萧……不,是谢知秋掌权后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