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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有好女-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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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慢腾腾地伸出手,拳头松开,压抑着呜咽:“只准打手!”

    恭敬不如从命,我刚放下鞭子,他又格外紧张地叫道:“不许用别的!”

    话音刚落,竹板就敲了下去,极清脆的“啪”地一声,我估计他快哭了。

    然而他始终没有掉眼泪,三板子下去,手掌肿得老高。

    “我要回去告诉婆婆!就算父亲不喜欢我,还有太后喜欢……”

    他越说越低,最后眼眶都红了,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

    我一手掏出怀里的字条,展开放在他眼前晃了晃,“看清楚,这可是太后的字?”

    ——着令少师教诲云沂,必不使如太师太傅一般体弱多病。东朝托于介玉,老妇心安。

    他僵住了,“婆婆什么时候给你的!”

    我不答,“殿下还有什么靠山,现在全都摊出来吧。”

    这短短几个字是我托人去长青宫请的,太后是个明智的人,知道自从惠妃去世太子就性情大变,需要有人将他的性子拗过来。我既领了陛下的差事,虽不情愿,也要尽尽师长的责任。

    他哑着声音孤注一掷:“父亲……”

    我拉开抽屉,双手捧起谕旨,“陛下的指令就放在这里,殿下随时可以瞻仰。”

    他犹如被一盆冷水倾了满头,脸庞失了血色,“果然……”

    一滴眼泪砸在了地毯上。

    片刻后,他忽然冷冷道:“还有皇后,先生有本事,必能拿到皇后殿下的亲笔!”

    我叹了口气,从另一个抽屉里找出张银绢制的懿旨,“太子殿下从没在意过书房,连房里有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放弃了挣扎,孤零零的身影吊在书桌前,乌发倒垂,面容憔悴。

    我安然坐到椅上,分了个碟子出来,夹了块云片糕送入口中,笑吟吟地凝视着他:

    “殿下可知这三样东西为何拿到手如此之易?”

    他埋在领子里,衣襟渐渐濡湿了一大片,发间露出迷茫的黑眸,眼角带着水光。

    “太后之所以给臣这张字条,是出于对殿下的爱护之情。一面给予臣对殿下严苛的权力,另一面则是个警告,要臣时时刻刻想到她,让她安心。殿下以后要学会用这种方式给大臣们下旨,很少有直说的时候。言辞要亲蔼温和,情绪要灌输其中,碰到个别像臣这样的人,便要区别对待。”

    他忘记了流泪,沉默地听着,泪珠滑落在前额,很是滑稽。

    我举起一方小镜子,对着他照了照,他急忙避过眼,耳朵泛红。

    “以后再让臣看到殿下哭,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衣衫不整形容不端,谁能看出殿下是个储君?”

    他恨恨道:“你想笑就笑出来!”

    “陛下之所以给臣谕旨,乃是因为他对殿下抱有歉疚。”

    太子蓦然怒道:“陛下歉疚什么?他若歉疚,就不会叫你来当我先生!”

    我置若未闻:“所以才会命臣治治殿下的脾气,让殿下能够修身养性,日后成为一个好国君。殿下不愿臣作老师,臣又何尝愿意。”

    他惊诧至极:“这话你也敢说!”

    “皇后之所以给臣懿旨,殿下可知原因?”

    他蹙起秀气的眉,冷笑道:“她难不成不是为了顺着陛下?”

    上贡的茶色味清醇,我饮了半盏润嗓,“殿下再过几年就要加元服了,还这么不上心。试问殿下明白皇后现今最要紧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太子全身一颤,低声说:“先生是陛下的孤臣,所以才对我说这些?”

    “朝中最大的党派以元相为首,皇后是元氏的嫡长女,风望会因她代行严母之职、关心储君学业而水涨船高。殿下得记住,人不能永远顺着别人而活,想要的声誉,威望,还有权力,都要自己去挣。”

    我顿了顿,“殿下还是太小了,不过终有一日会懂的。”

    金丝枣糕香糯可口,我慢条斯理地吃下三块,“殿下饿了么?先复习昨日的课,之后再用早膳。”

    他昨日在书房里只坐了两个时辰,上课时绝不东张西望,却神游太虚,压根听不进讲解。我让他背韩非的五蠹,文章很长,他一字不漏地全背了下来,煞有介事地抑扬顿挫,背到最后嗓子都哑了。

    我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礼之,此所以乱也。’用《问田》里的观点,以这句话为要义,口头作一篇三百字的策论。既然你背的这么熟练,意思都应该理解了。”

    他愣住,“我……”

    “《问田》是臣第一天为殿下讲的文章,两天就忘了?”

    他躲过我的注视,小声嘀咕了几个字。

    “大声说话。”

    他勉强道:“会背,先生让我想想。”

    等了许久他也没作出来,我把碟子里的食物解决完毕,拎着竹板走到他面前,他乖乖地伸出白净的左手,闭着眼等罚。

    我蹲下身,用凉凉的板子触到掌心,他瑟缩了一下。

    “殿下会背,却不懂文章的意思,所以才需要从头默诵一遍,当场弄明白了再做策论。是这样吗?”



    第133节

    

“是。”他干净利落地回答。

    我很早就听说东朝过目不忘,几天下来发现他仅是将字形印在脑中,等要用时如看书一般翻出来应付。那背五蠹时跌宕起落的语调,是他拿来糊弄我的。

    我收回竹板,将一块枣糕塞到他手里,走回书架随手抽出本书。

    “明日把策论交给臣。今天开始上《外戚世家》,殿下要好好听课。”

    宫外又开始落下零星的雨丝,飘进窗里,染得屋里寒气渐生。我拉上帘子,点亮灯烛,把火盆挪到屏风架子后面。

    他的脸上有了些暖意,别扭道:“我不冷。”

    “臣冷。”

    午膳前我终于解开他脚上的绳子,内侍的手法很好,拴得牢又没有阻碍血脉,只留下几道印子。他坐在地上缓了缓,嫌弃地看着自己的衣物,我去拉他,他才拽着我的衣袖慢慢立起。

    太子取过镜子,给自己束了发。他生了副好皮相,这么一打理,有点毁。

    我善意地提醒:“待会儿付都知来了,问殿下的头发怎么回事,殿下怎么回?”

    太子神采奕奕地转过来,“先生也觉得好看么?”

    他脑后有一绺发丝不听话地翘着,根本没束上去。我忍了几次还是没忍住,合上书道:

    “过来。”

    他不情不愿地从镜前挪开,我揪下他的发冠,飞快地重新束了一次。真是作孽。

    刚弄完门外就响起了询问:“卞公,某等可以进来收拾吗?已到午时二刻了。”

    宫人们捧着大漆盒鱼贯而入,樊七打着头,眼尖地瞟见桌上的金鞭,“少师今日上课可还顺利?”

    太子朗声笑道:“付都知,先生刚刚说孤背不完课业就要挨打,但孤倒让他失望了。”

    樊七松了口气,“殿下自小聪慧,劳烦少师了。”

    他命人全都出去,门甫一关上,他就坐到桌旁,眸子亮晶晶地望着我,等我先动筷子。饿着肚子还被刁难了一整个早晨,这时被磨得没了气性,端着碗下手如飞。

    他吃的虽快却很斯文,眉眼安静,白玉似的两腮微动,像只听话的小动物。我家里没有别的孩子,看着他津津有味地夹菜,自己也很有胃口。

    午休时太子破天荒没有回寝宫,就待在书斋的纱橱里小睡。宫人们打扫了屋子,我独自在纸上写写画画,思考如何接下午的课。

    历来华族子弟进国子监读书,禁中设有上书房供皇子上学,太子则在东宫专门受业。陛下只得一个儿子,上书房无人,寥寥几个老师还是太少,怕是以后要让他入辟雍。

    我在翰林院做编修时曾耳闻议论,说今上不再纳妃,无意再添皇子,东朝是出生即立的。要不是爱极他,怎会只有他一个孩子,连公主都不曾有?

    可他的生母惠妃,确是数月前在冷宫里郁郁而终的。

    未时一到,我到碧纱橱里将他从榻上拖下来,他睡眼惺忪,晕晕乎乎地拉着我的袍子。

    ……殿下昨夜又没怎么睡。我想起樊七的话。

    卯正入申正出,没一会儿就下学了,今日必须把书给他灌进脑子里。

    *

    翌日,太子没有迟到,照例屏退下人跪坐在我对面。

    天色尚早,我就着灯火细细看他写的策论,他一脸满不在乎,悄悄扬起的嘴角却暴露了心情。我要求他写三百字,他写了足有一千,甚是得意,只等着我夸奖。

    我把纸还给他,“现在重写。几百字就能说清,为何非要写满一千?等你长个几岁再去铺陈用典罢,画蛇添足,东施效颦。”

    太子气愤道:“我昨晚写了一个半时辰!”

    “现在殿下再写一遍,用不到一炷香。”

    他阴着脸拿过纸笔,刷刷地落笔。

    “顺便练练字。”我拿了只小碗放在他手腕上,“写隶书,太傅应该教过你,不要用复杂的字词。”

    他胸口起伏,小碗差点翻下去,我凉凉地提醒道:“错一个字就重写。”

    经过昨天的教训,他晓得趋利避害,遂沉下心来一笔一划地地慢慢写。

    写着写着就慢了下来,看到他发红的眼角和黯淡的目神,很容易察觉他心不在焉。

    第131章 纳采

    黎州治绥陵。

    往日的城中车水马龙,商旅络绎不绝,可最近大街上跑的牛车少了好些,连标着大商行徽号的货箱也不怎么常见了。

    “啊呀,有富户进城了!”

    桥洞底下买菜的小贩吆喝了一嗓子,引得路人纷纷东张西望。只见不远的城门口,一辆极气派的牛车缓缓地驶了进来,车壁漆彩,窗嵌琉璃,冬青木的纹案在阳光下发出灼目的银色。

    “是方氏的商队!”

    有见多识广的人认出了族徽,人群窃窃私语起来,一个正和菜贩子讨价还价的老头儿咕哝道:

    “去年天子赐了方氏咱们这的贩盐权,还不知盐价怎么个变动法……”

    众人眼看打头的黄牛慢悠悠地经过大街中央,后面还跟着二十余辆满载箱子的大车,心中不禁腾起担忧。官卖的东西交给私人,一般会压价来吸引更多的顾客,但也出现过为获取利润肆意抬价的局面。这方家贵为国朝第一大皇商,如今离了扎根四十多年的帝京南下,会善待他们这些氓隶之人么?

    车队朝北行去,在城中一处风景甚佳的园子外停下。园子的主人一早就等在大门外迎接,四间院落打扫得纤尘不染,山珍海味已摆在饭厅的圆桌上。

    车帘一掀,出来的却并不是传闻中风度翩翩、年轻有为的公子。

    长随引江下了地,领着车夫和小厮们抱拳道:“有劳王员外,公子下午回来,吩咐某等先安置东西。”

    年过五旬的员外呆了呆,随即陪笑道:“您请随意!寒舍已安排了人手帮忙整顿,先招呼大伙儿用饭吧!”

    引江连声道谢,却暗自想着知州衙门可不是好相与的,公子到底能不能在申时前回来?

    此刻一匹乌孙马停在了衙门的石狮子旁,方琼翻身下马,仪容尚还整洁,不作打理便径自踩上台阶。

    已过巳时,州衙里的钟楼却并未敲钟报时。面阔七间、进深八椽的正堂空阔冷清,三班六房寂寂无声,他一路畅通无阻地由仪门穿过重重院子,意料中在花厅院前看到了几个面熟的侍卫。

    花厅院是眷属宅院,眼下被京城来的人围了一圈,那么知州的家属就都在里面了?

    后花园草木繁盛,蛱蝶飞舞,蔷薇架子边背对池子站着个人,玄衣广袖,玉冠犀带。

    他顿住步伐,片刻后又绕过回廊,从侧门进了临水而建的知州寝居。

    屋子正门从外面锁上,窗户密不透风,光线极暗。昏昏沉沉的背景里,知州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官帽椅上,双目无神,面色惨淡。

    方琼扫了他一眼,走到透雕的束腰紫檀桌前,捡起张压在白玉镇下的纸——

    “兹肃示州民,本州贩盐权自今日起七成归方氏所有,越王千岁殿下暨本官核查无误,父老从之,不得有疑。 ”

    知州仿佛大梦初醒,费力地抬起头,哑声道:“你……”

    “有劳黄大人了。”他放下亲笔写成的告示,拈起砚台旁棕红的琥珀印章轻轻一盖,“大人怎么忘了这个呢?”

    知州忽然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喊:“放我出去!我都按你们说的做了,快解开绳子!”

    方琼微笑道:“方某这就出去和陛下说。对了,大人已经知道陛下的身份了罢?”

    知州的脸色骤然发青,像是恐慌至极,一身皱巴巴的绿袍抖得像秋天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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