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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车前拿出她那瓶汽水; 随手递她; “你要这瓶子做什么。”
“插花啊; 我觉得这种玻璃瓶子比专门卖的花瓶要好看。”夏灼一本正经。
“等我插好了送你一瓶。”
她总喜欢说等我怎么怎么样,总想着来日方长。
这个词美好的是“方长”; 总被人忽略的,是来日。
…
陆风禾回家时陆远江不在; 宋宛又不说话; 家里的气氛便死气沉沉。
陆风禾看了眼宋女士; 客厅电视机里播着甄嬛传,滴血验亲那一集,但宋宛明显没在看; 她眼神空洞而麻木,手搭在腿上; 在走神。
他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转身去冰箱拿了罐雪碧; 出来见她还是那么安静地坐着; 终是不忍心,也觉得这事儿有必要好好谈谈。
“妈,你怎么不跟我说话了。”
陆风禾过去坐在宋宛旁边,其实也没有很近,中间大概还能坐一个人。
仔细想想,他已经半年没这样心平气和地坐着和宋宛说过话了。
就算为数不多的几次,还没开头便不欢而散。
宋宛偏头看他一眼,笑了下,但还是不吭声。
陆风禾有些不自在地避开宋宛的眼神,微垂下眼,默了默说,“是在怪我吗。”
那天话赶话越说越难听,他没想到陆远江会动手,更没想到自己还能受伤,事后从医院出来他其实看不见自己后背和肩上到底伤成什么样,但看诊所大夫和急诊医生的反应,八成挺惨的,不太好看。
宋宛和陆远江不管把他当做陆川行还是谁,毕竟也真心实意地爱了十多年,那天晚上冒冒失失闯进诊室瞧见那么一眼,估计二人冲击不小,以至于当即就松了口,说他不想搬就不搬了。
宋宛就算本意还是想让他走,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陆风禾雪碧开了却一口没喝,松散拎在手里,“妈,我不疼,背后就是看着挺吓人的,这两天上了药就不疼了。”
他顿了一瞬,又补了句,“真的,真的不疼。”
电视里皇帝沉着脸色,视线扫过底下众多大气不敢喘的妃嫔。
宋宛看着他,表情和语气一如往常,她脸上在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妈没怪你。”
宋宛说,“没事,我过两天就好了。”
他没见过宋宛这样,担心又害怕。
但宋宛明显也不会跟他说什么,又或者,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陆风禾仰头喝了口雪碧,又陪宋宛坐了会儿,甚至心不在焉地看完了一整段滴血验亲,宋宛也看着电视,有没有在看他不清楚,最终轻叹口气,起身说,“妈,吃饭叫我,我去睡会儿。”
宋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看着他。
陆风禾自行离开,刚走两步,宋宛看着他背影,忽然说,“你和你哥真是反过来了,你哥特别怕疼,你偏巧不怕。”
陆风禾回头,宋宛又笑了,“带会儿你爸就回来了,喜欢吃什么,我让他给你带。”
“都成。”陆风禾随口这么一句,视线对上宋宛的眼睛,他顿了瞬,又说,“妈,想吃你做的鱼,好久没吃过了。”
宋宛点头,“好。”
陆风禾说回房间睡觉,结果在床上躺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睡着,正儿八经想睡觉的时候脑子里总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很无厘头,什么都有。
有今天骑电瓶车后颈那一瞬温软的触感,有宋女士麻木的眼神,甚至还有电视里甄嬛跪在地上找人对峙……
很乱,所有都很乱。
最后听到陆远江叫他吃饭,他才慢悠悠下床过去餐桌。
桌上那道鱼是宋宛的拿手菜,初中陈朝阳来吃过一次,吃完赞不绝口,说以后宋宛做鱼,一定要叫他来。
在外面饭店花钱也吃不上这味道。
再往后这两年关系比较僵,他通常不在家吃饭,就算周末回来宋宛做了饭他也吃零食。
今天又看见这道鱼,恍惚间还有点时过境迁的感觉。
陆远江盛饭出来,“尝尝,你妈这拿手的鱼。”
“我当年就是好这口,算是被你妈拿住了。”陆远江大概也觉得宋宛不说话场面比较难看,没话找话活跃气氛,“以后教教你,学会给未来媳妇儿做。”
陆风禾配合地应了两声,拿筷子夹了块鱼肉。
鱼肉入口,很咸。
几乎咽不下去的那种咸。
他微怔一瞬后抬头,对面宋宛拿着碗筷,也夹了一筷子鱼肉吃,他看着宋宛面不改色地吃下去,随后又吃了几块,像是丝毫不觉得咸。
陆远江刚刚在吃别的菜,这会儿说着才去吃鱼,“怎么样,你妈这鱼还是……”
话音戛然而止,陆远江表情和他刚刚一样。
要不是宋宛吃的这么气定神闲,都让人觉得这是在蓄意整蛊。
陆远江就了几口米,随口问,“宋宛,今天这鱼是不是有点儿咸了。”
宋宛看了眼他,又夹了一筷子吃,“我尝着没味儿就多加了点调料,咸吗,我还以为你们会说淡呢。”
陆远江视线跟他对上一瞬,当下还是打圆场对付过去,“也不太咸,稍微有点儿。”
桌上三个人,只有宋宛总吃那盘鱼,吃完陆远江点了下桌子,叫他说,“你跟我来。”
那天陆远江就问了他一句话。
“你觉不觉得你妈这两天有点奇怪。”
陆风禾靠着桌子,抬眸看他,“也说不上来,她忽然不和我说话了。”
以前宋宛说话他觉得烦,现在忽然一句话都没有了,他还挺不适应。
觉得宋宛不对劲的,不止是他。
…
隔天下午,夏灼在家把高三的旧题整理出来拿去卖废品,那些笔记类的东西她没舍得扔,能留给亲戚家的弟弟妹妹用。
墙角是整整齐齐一排她这几个月收集的玻璃瓶,有酒瓶汽水瓶和酸奶瓶,都洗得干干净净灌上半瓶水,在阳光下晶莹透亮。
她把旧书一趟趟搬下去,总共卖了二三十块,拿这个钱去附中旁边的花店买了几支花,回去依次插在玻璃瓶里,然后拍照留念。
算是纪念她在筒子楼度过高三最后的这半年时光。
夏灼发完朋友圈一边回复别人的评论一边给陆同学单独发去一张,顺便问问他在干什么。
消息记录停留在上午陆风禾说要陪宋宛去做个检查,直到现在也没消息。
是检查结果不好吗。
真让人忧心。
她刚想再问一句,另一头就响起了敲门声。
夏灼过去开门,外面是傍晚余晖,刚刚她还忧心着的陆同学此时就站在门口。
他身材高瘦,穿着长袖T恤,大团将暗未暗的光影将其包围,少年英气的眉眼和下颌愈发清晰。
她看他目光沉沉,想问他是不是检查结果不好,“你怎么。”
话未说完,她就感觉腰上一紧,被人不由分说地揽到身前,“嘘,别说话。”
夏灼蓦地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耳边漂浮着他浅浅的呼吸声,心跳骤停一瞬,又恢复如常,愈演愈烈。
陆风禾只是抱着她,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他只觉得无力。
宋宛味觉失灵,是心理障碍,归根结底还是关于陆川行的心结,心理医生说,这段时间不是大事的话最好就先顺着她,年纪大了越发承受不住,以免情况更糟。
得知这样的结果,陆远江跟他谈了很多,俩人站在走廊窗户口,旁边绿植茂盛,光线很亮,他能看清陆远江苍老的眼睛里有熬夜后的血丝。
“风禾,我昨天晚上想了很多,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想来想去,还是我们俩做父母的挺失败的,我们先是对不起你哥,后又没尊重过你的意见。
你哥太苦了,左邻右舍都说多好一个孩子,很让人心疼,我们就是太亏欠你哥,太想弥补了,你和你哥又那么像,我和你妈糊涂,有时候就混淆了,忘了你是你,他是他。”
“你妈当时怀你时候那个身体,医生都说最好不要生,但她不听,有时候想想,你从小就经常生病,上学都没法好好上,你又能怨得了谁,这对你又何尝公平。”
“你妈再过几个月就59了,我也六十岁的人,说难听点,我们都没剩几年了。”
“要不就先顺着你妈,先搬过去,我答应你,等过段时间你妈状况好了,你想去哪就去哪,想怎么活就怎么活,爸说到做到,往后绝不再干涉你,你是自由的。”
陆风禾倚着窗,站得懒懒散散,随手揪了片叶子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听完陆远江的话,那片叶子已经被他摩挲得发亮,他瞧了眼外面的太阳,刺眼的光叫人眼晕。
那年夏灼带他从京市医院出逃,他看见太阳的第一眼,也是这种没来由的眩晕。
他偏开眼,没再看,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听见自己说,“好,你们说了算。”
第46章 有病
可能情绪会相互传递; 夏灼就是能感觉到他这会儿情绪不佳。
她缓缓搂上他的腰,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他没藏着掖着; 到这个时候除了说实话,别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我可能要走一段时间,具体多久不确定; 答应你的事;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做到了。”
早知道结局无法改变; 他当时就不该招惹她。
就算察觉自己心思越界; 也不该把她扯进来; 单恋就单恋; 总好过现在的局面。
他没头没脑地这么一句,夏灼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你要去哪?”
他顿了下说,“雁平。”
陆风禾家里的事情夏灼知道一些; 那天又在陈朝阳口中听到了事无巨细的完整版。
她前后一想; 不难猜; “因为你妈妈吗。”
上午他在手机上说他要陪宋宛去做检查,结果大半天过去了也没下文,想来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妈这两天味觉失灵; 精神也很恍惚,医生说还是因为我哥的事情; 有心结。”
或者换种说法,宋宛从来都没有好过; 不过是这些年一直当陆川行还活着; 一直把陆风禾当成一个精神上的寄托; 现在寄托的载体一下子没有了,那根紧绷的神经已经处于快要断掉的边缘。
陆风禾低垂下脑袋,额头抵在她肩膀上。
夏灼穿了件大红色的长裙,方领口,他头发无意蹭在她颈间,有点痒,二人谁都没再说话,他也不为自己开脱,除了相互间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周围就只剩下长久的沉默。
陆风禾从不喜欢把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拿出来博同情,夏灼就算是怪他也是应该。
一件单薄的T恤,他明显感觉环在他腰间的手倏然一松。
夏灼没怪他的心思,刚刚只是在想,现在说什么能让他好受一些,她稍抬起手,摸了一下他头发,声音柔软,“那等你可以回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养小猫吧。”
等你,彻底属于你自己的时候。
肩上的人没吭声,夏灼以为他走神了没听到,又说了遍,“陆风禾,我们一起养小猫吧。”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哑得厉害,“嗯。”
“我绝不会再食言。”
尾音已经有些发颤。
伏在她肩头的人动了动,站直身子,她来不及开口,他的吻就落了下来,力道有些重地落在她唇上,带着轻微的啃咬。
霎时间呼吸交缠,一种陌生又禁忌的情愫肆意生根,夏灼笨拙地回应这个吻,在落日余晖下的啄吻声里,她手不自觉搂住他的脖子。
刚刚他起身只是一瞬,她没看清,只见他眼眶有点红。
她又怎么会怪他呢。
她的男孩本就辛苦,她怎么舍得让他难过。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最后两个人分开时都是气喘吁吁的。
夏灼脸上浮现两抹浅淡红晕,不好意思地别过脸,手攥着裙摆,呼吸还有点不匀,“我早就说过的,你走也不要紧,暂且异地就异地,我只喜欢你。”
很多年后陆风禾记忆里最深的一句话,就是在这破破烂烂的筒子楼里。
那个穿红裙子的姑娘说,我们一起养小猫吧。
…
宋宛的情况比预想的要糟糕,先是味觉失灵,过了几天又吃不下饭,吃什么吐什么,人肉眼可见瘦了一大圈。
离别的节奏也因此悄然加快,甚至等不到出成绩他就要走了。
原先是因为道士预言,现在是为了宋宛的精神状态能好一些,变来变去,他要离开的结局依然没变。
陆远江这几天也因为突然要搬家的事情里外忙得焦头烂额,每天进进出出有打不完的电话,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就先不搬,这里的房子还留着,以后回来住比较方便。
所有人都没计划这是一场长久战,陆远江在雁平的房子都是连夜租的,只租了半年,等宋宛状态好一些就回来。
屋里所有的东西也不打算带走,就带几样随身的轻便衣服,像是一次时间稍微长一点的旅游。
陆风禾忙里偷闲,依次找那几个老朋友吃顿散伙饭。
虽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