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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过才二十八岁,和沈玉兰在抗日救疗队中相识,一路互帮互助,渐生情愫,他知道她前头有一子,彼时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热恋中的人,总是怀着一腔热血,以为所有的世俗的羁绊,都不算什么。
直到老家那边,父母派了人过来,他才意识到,就是这些世俗的偏见,有可能成为他人生路上,某一段的拦路虎。
他告诉玉兰,他去去就回,最多两三个月,一定会到蓉城来和她团聚。
玉兰当时没说什么,一如往常地给他收拾行李。却没想,当时她已经怀有身孕。即使现在想起这一段,谢镜清心里都不由万分愧疚。
一晃二十五年过去,他们的女儿已然是能独当一面的女同志了。
谢镜清将思绪从往事中抽出,微咳了一声,情绪复杂地看着她,温声回道:“是,你和,”忙改口道:“沈同志很像我一位故友,所以冒昧多看了两眼,还请勿怪。”
沈爱立摇头道:“没事,不知道您怎么称呼?”这种和谁谁长得像的情况,也是常见的,沈爱立并不以为意,见两位局长正由黎主任接待,她就干脆坐下来,和这位老同志攀谈了起来。
谢镜清瞬时卡壳,愣了一下,才道:“我姓严,单名一个城字。”
沈爱立又接着问道:“您是一直在京市吗?”
“年轻时候去过申城。延庆,后来就一直在京市。”他漏掉了蓉城,怕她察觉出来不对来。
沈爱立笑道:“我还没去过延庆,上次去参加纺织技术交流大会,到的申城,那边可真是繁华,不瞒你说,我头一回见到扶梯呢,听说在民国时期就有了。”
谢镜清见她这样活泼,微微笑道:“是,申城在民国时期,就有不夜城的称呼,我年轻时候在那边读的书,当时的青年,都向往去申城见识见识。”
沈爱立接道:“是,我妈妈也在那边读的书,说申城那时候新思想新思潮的,对她影响很深。”
谢镜清没有接话,眸子微微垂了下来。玉兰也和他说过这话,说他们都是接受了新思想的,倒不必拘于俗套,搞什么媒妁之言,当时他们只请了相熟的朋友,来家里吃了一餐饭,就宣告他们正式在一起了。
这边沈爱立自顾自地道:“当时贵单位的蒋帆和谢微兰同志也在,我们还见过几面,您都认识吧?”
她提谢微兰,谢镜清面上一时有几分不自在,半晌才道:“谢微兰同志已经离开了我们单位,听说去了申城。”
沈爱立当不知道地“哦”了一声,笑道:“这样啊,申城是个好地方,南方的气候也湿润一点,不比北方的干燥,谢同志应该会喜欢。”
正聊着,钱局长忽过来道:“沈同志,我听你们说申城,我忽然想起来,你先前是不是去申城,参加过上次的纺织工业技术交流大会?”
沈爱立笑道:“是,我就是在那里,认识了我们主任,才有机会从汉城调到这边来。”
钱局长点点头,那一场交流大会尚未结束,主办方就给他们单位寄去了两份公函,其中一份是关于谢微兰剽窃提案的事,一份都是蒋帆言语侮辱。毁谤女同志,另外他们还收到了华南工业局寄去的公函,也是对蒋帆的追责。
他们无可奈何,让蒋帆写了检讨,并罚他三年内不能升职加薪。
他记得那女同志好像就叫沈爱立。
钱局长这时候才发现谢镜清在旁边,讶异了下,一开始谢镜清告诉他想跟着来这边参观,说是有一件私事想办一下,不便暴露真名,他心里虽有些奇怪,也没有刨根究底,现在见他似乎和沈爱立在交谈,不由猜测他这一趟的根源,难道是沈同志?
朝他看了眼,笑问道:“沈同志。严同志,是否打扰你们交流了?”
沈爱立笑道:“没有,钱局长,我们只是随意谈谈,您是有什么事吗?”
谢镜清也摇头道:“没有妨碍,钱局长请便。”
钱局长立即和爱立握手道:“是有一件事,我还当向沈同志表示歉意,”在沈爱立的疑惑中,钱局长开口道:“是我们单位的一位小伙子,当时在申城技术交流大会上,和沈同志发生了言语的摩擦,事后我们单位还向主办方去了致歉信,但是当时会议已经结束,想必沈同志没有看到?”
这事,沈爱立还真不知道,闻言笑道:“您客气了,都是小事,贵单位当时已经处理了,您还这样费心,我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
她并没有说自己当时是小题大做,而是当着这位局长的面,仍旧觉得蒋帆不对,但是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她算满意,所以不会再计较。
钱局长提起这个话题,显然也是有私心。
由纺织科学院牵头,梅子湘同志领导的高速梳棉机研发团队,是他们纺织工业领域排得上号的一支技术队伍,里面的人才在纺织工业领域都是拔尖的。
固有的成员他们抢不过来,这位沈爱立同志单位可是汉城国棉一厂。
他们京市纺织工业局要是有意将她调过来,沈同志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先前蒋帆将人得罪了,她心里或许有疑虑。
所以,钱局长甫一见面,就先抛出了橄榄枝,态度十分谦和。友善。
意外地发现,这小沈同志还挺有脾气。倒也不甚在意,毕竟搞研究的人,总有点性格。
面上和蔼地笑道:“还是要表示我们的诚意,以后说不准咱们还有合作的机会,沈同志没有芥蒂才好。”
沈爱立忙道:“钱局长,您真是言重了,不会不会。”
这时候李局长和黎东生也走了过来,李局长就笑道:“怎么,钱局长,你挖人挖到我们这地界来了,这可不行啊!”
黎东生接话道:“钱局长,那可真不行哦,我们这多刺辊梳棉机的研制,爱立同志可是主力,我们可不会放人。”
钱局长笑道:“哪里哪里。”却也不否认他的心思,话聊到这里,索性当着大家的面问沈爱立道:“听说沈同志只是暂时调到这边来,不知道这边结束以后,你考不考虑去我们京市纺织工业局?”
沈爱立想不到,钱局长还真是这个意思,眼睛一时都瞪圆了,“啊?钱局长,您怎么会邀请我过去?”
纺织工业局,这是原主刚毕业的时候,很想进的单位,即便现在的沈爱立,对汉城的纺织工业局,也怀有几分念想,相比较于纺织厂,纺织工业局对他们来说,确然是更好的单位。
但是很可惜,地点在京市。
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沈爱立的表情就从惊讶转换到遗憾,和钱局长道:“太感谢您的厚意了,但是我因为家庭问题,所以想留在汉城,感谢您的邀请。”
黎东生也想不到,钱向辉会打这个主意,见爱立拒绝了,忙打圆场道:“钱局长,您当我们为什么只是借调爱立过来,就因为这小同志不愿意离开汉城,不然早几个月,梅同志和我就把人调到我们的研究团队了。”
钱向辉笑道:“我还想着,在你们这儿逮一条漏网之鱼,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一层缘由,那这等好事,确实轮不到我。”
又朝爱立道:“不过,沈同志,你要是什么时候改变了想法,可以给我们来信,我们再商量商量。”
沈爱立自是应下,“谢谢您!这份厚意,我都感觉受之有愧。”
钱向辉摇头道:“怎么会,沈同志,你现在进的可是梅子湘和黎东生的团队啊,这一次的试制小组除了黎东生,才八个名额吧?而你是其中之一,不可妄自菲薄哦!”
且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就已经想出一个方案并投产,钱向辉十分看好这小姑娘的前途。
在一边旁听的谢镜清,在听到爱立拒绝钱向辉的时候,还有些意外。他想不到,连京市纺织工业局,她都拒绝,等黎向辉的一句“家庭问题”出来,谢镜清如遭雷击。
等大家都就坐,谢镜清起身和爱立道:“沈同志,不知可否请您移步,说两句话?”
沈爱立忙站了起来,跟着他到了走廊外面,笑道:“严同志,您请说?”
谢镜清直接开口问道:“不知道沈同志为什么不愿意去我们单位?”话一出口,自己也意识到有些唐突,忙描补道:“我们钱局长是诚心相邀,我今天见到沈同志谈起项目,也觉得您是这一块的人才,很希望后面能和您共事。”
被一位长辈称呼“您”,沈爱立觉得有些别扭,笑道:“您喊我爱立吧,您是长辈。”
接着又道:“实不相瞒,我一直跟母亲一起生活,不忍心留她一个在汉城,希望陪伴在她身边,让她安享晚年。我心里是非常感激您和钱局长的好意,但是就我个人来说,暂时不愿意离开汉城。”
她提到母亲,谢镜清的喉咙忽然有些堵塞,好一会才开口道:“爱立,那如果你母亲退休以后呢,你是否愿意过去?”
或许她妈妈没退休之前,就去了申城。沈爱立提起妈妈,不过是借口。
此时听严同志这样说,摇头笑道:“不会,我妈妈不喜欢京市这个城市,永远不会过去。所以,我只能再次感谢您的好意。”
谢镜清递给她一枚古币,“我觉得和沈同志有缘,沈同志留着做个纪念吧!”
沈爱立接过来看了一下,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因为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她倒没有推辞,笑着谢过。
这时候黎东生忽然出来,和她道:“爱立,你在这里啊,快过来,李局长想问问你三刺辊的事。”
“哎,好!”
黎东生见她神情如常,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等爱立走开,黎东生拍了拍谢镜清的背道:“镜清,人也看了,你可答应我的。”
谢镜清点头,“东生,爱立,还请你多照顾一点。”
黎东生道:“自然,这个你不用说,我也会做,这孩子很优秀,很有想法,就是性格有些执拗。你就是有什么想法,也先缓一缓,她现在就是那展翅待飞的大鹏,谁也不知道她能飞的多高,飞的多远。所以你也别怪我不帮你,我这是为国家爱护人才。”
谢镜清苦笑道:“好!”眼里微微有些湿意,今天见了人,才知道有些事。有些裂痕,不是他想弥补就能弥补的,无论是黎东生,还是林森,都将他这个爱立的生父,视为洪水猛兽,似乎会吞噬他的女儿一样。
饭局快结束的时候,沈爱立才发现,好像从她进包厢以后,就没再看到严同志,这人倒是胆子大,他们局长还没走,他倒先离席了。
准备回头有空,问问贺叔叔认不认识这个人。她心里总觉得这人有些怪怪的,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家后辈一样,明明她和他不过是今天才认识。
那种复杂的眼神,沈爱立一想起,心头就涌起怪诞感,有欣赏。感慨。懊悔和期待,倒像是先前和她有什么嫌隙一样。
沈爱立想不通,也就没有再去想这事。
散局的时候,黎主任说她今天表现很好,沈爱立忍不住心里喜滋滋,问他道:“主任,他们这回来,是不是也想引进多刺辊梳棉机啊?”
黎东生笑道:“差不多有这个意思。”又问道:“爱立,今天京市纺织工业局的那位同志有和你聊什么吗?我看他表情有些严肃的样子,是不是请你去京市?”
爱立笑道:“是,主任,我今天都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他们也太有诚意了些。”
黎东生轻声问道:“哦,那你的想法有动摇吗?”
“没有,我家的事,您是知道一点的,我还是当时和您说的那句,不会过去。”
黎东生点点头,“不仅是京市纺织工业局,等回汉城以后,你要是改了想法,随时给我来信。”
默了一瞬,又补充道:“我和谢家算相熟,那边要是有什么让你为难的地方,你也可以告诉我。”
爱立忙感谢,笑道:“您放心,这事我自己目前还能解决。”
无论是黎东生,还是谢镜清,都觉得今天的见面算是天衣无缝,没有任何漏洞,却不想这一晚,沈爱立半梦半醒中,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了那枚古币,翻过来覆过去地看了好些遍,终于确定,这个东西她见过,在她妈妈房间的抽屉里。
握着古币的手,不由微微颤抖,所以那个人不叫严城,他叫谢镜清!
第144章
谢镜清竟然会大费周章地跑来见她,怪不得她总觉得严同志看她的眼神,有些奇奇怪怪的。
什么严城,原来是谢镜清,今天所有的怪异之处,忽然都有了答案。
一个小职员,局长还在,就敢自己先撤走,还操心她去不去京市?而且钱局长和他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上司对下属,反而像是对平等相交的朋友。
如果这人是谢镜清,一切都说得通了,他定然是提前和钱向辉打了招呼的,就是钱向辉似乎并不知道他们俩人的具体关系。
今天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