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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河水瞬间淹没了他的身影,只有一群冥鸦哀婉地鸣叫着,在河面上盘旋不去。
一条黑影紧随着他跳入河中。:
第八百七十章 心之封印
那夜,洛诘带着洛梵与凌虚道长作别。
洛梵怀抱着那个装着岫儿姐姐心脏的青玉瓮,那么小心翼翼,生怕走路的颠簸弄疼了她的心。
这个原本无忧无虑的少年,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了。深深的自责,让他几乎一度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如今在父亲的关爱教导下,他渐渐走出阴影,却再也不复纯真少年时。
他与父亲商量好,决定回到药王谷研读医书,从头做起。
归途漫漫。
通往药王谷的路显得那么长,又那么幽暗。
洛梵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从嵯峨山到药王谷,素来都是来去如飞,从未觉出这路竟是如此陡峭崎岖。
看他走得小心翼翼,脚下步子也慢。
洛诘道:“梵儿,将那玉瓮给我拿着吧你大约是累了。”
洛梵一听,忙道:“我不累,父亲,还是我拿着吧”
洛诘无奈一笑道:“像你这样走,咱们一天也到不了药王谷了,给我吧不必这么小心了,你岫儿姐姐,早已不觉得痛了。”
说到这里,洛诘竟心痛不已。
自洛梵手中将玉瓮接过来,竟忽然也觉得要轻些,把拳头大小的罐子放进怀里,用宽大的鹤氅将它连同自己一起裹紧。
“这样山风就不会吹到良岫了吧”这个心底里的自言自语,又一次让洛诘感到莫名地痛苦。
赤乌觉得自己不可理喻,甚至觉得自己冷酷无情,竟能亲手用刀割开良岫的胸膛,将她的心脏取出来。
可是,谁看到了自己的手抖得拿不住刀,只得用左手紧紧握住右手的手腕,控制住颤抖,狠心割下去。
当锋利的刀刃割开良岫瘦弱的身体,洛诘有一种自己的胸膛也被割开的感觉。其他人都被他赶出了屋子,这种令人窒息的场面,还是由自己一个人来承受吧
掀开皮肉、锯开肋骨、割断血管和筋脉,洛诘已是大汗淋漓。用颤抖的手将良岫那颗已经残破的心脏自她的胸膛中取出来,捧在手心里,那颗原本玲珑剔透、温柔善良的心还残存有温度啊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却不敢将泪水低落在那颗心上,因为血蛊最喜欢的就是水,泪水会让它自休眠状态中醒来。
洛诘双腿一软,跪在床边,他将良岫的心捂在自己的胸口上,良岫那芬芳的即将凝固的血,染红了他胸前的白衣,将一朵红艳艳的牡丹花,最后印在他洁白似雪的衣衫上。就像当初,洛诘把凤随以一个吻的方式印在良岫的脸上,如今,良岫用自己的心和鲜血,将洛诘的心封印。
他恨不能大声地嘶喊嚎叫,以宣泄心中的绝望与痛苦。
可是,不能,良岫不让他犹豫,良岫告诉他不得心软,良岫要他以最快的速度将血蛊消灭,不再让它伤害任何人
是良岫的坚韧给了他勇气,数度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拽了回来。
如今,依旧不是伤心的时候,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血蛊放到药王谷中的一处山坡上,那里是整个山谷中最向光的地方,他要在那里将血蛊与良岫的心曝晒九九八十一天,让日光将血蛊的元气削弱。他还要架起铁匠打铁用的火炉,将它煅烧同样的天数,以彻底让它化为灰烬,再去秘密寻找一处寸草不生的荒山,将它严严实实地封印在巨石之下,不让任何人得到它,利用它。
自己要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所以没有时间痛苦,也没有时间悲伤。:
第八百七十一章 不再归来
“岫儿,六万年过去了,你终于在我的怀抱里安静地睡了,这是我六万年来最大的奢望,如今,你终于属于我了,我要带你去一个只有你和我知道的地方,再也没有人打扰,云良岫,端玉儿,我们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洛诘的声音是那样微弱,似乎是俯在怀中人耳边,只要她一人听到。
怀中抱着那只冰凉的青玉瓮,就像抱着一个熟睡中的婴儿,洛诘带着洛梵离去了。
凌虚道长站在山路的尽头,目送那个白衣男子落寞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里,再也不见。
她叹口气,仰望星斗漫天的夜空,“去与留,只是一念之间啊却不知从此后,我该何去何从。”
不知是从密林深山,还是幽谷深处,忽然传来几声子规的哀啼,好像在悲哀地呼唤着谁“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不如归去,归去何处”
道长叹口气,转身推开虚掩的山门,走进了白云观。
厚重的木门在身后被缓缓地关上,她缓步走上壶天阁,从此她在这个隐秘的阁楼里闭关长达十年。直到龙云漠上山来寻找良岫之前两个月,她才自壶天阁中出来,对侍奉她的道童说:“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我闭关太久了,心中却还是十年前的情绪,暂且出去走走,两个月后自会回来。你们看好门户便好,不必跟着我。”
站在落凤坡上,纵目看去,只见白云缭绕,耳边是风声瑟瑟。虽然早就听观中人告诉自己,十年前一个月色晦暗的夜晚,一场莫名山火将山坡上的凤凰花焚烧殆尽之后,从此落凤坡上凤凰花绝迹,这里只剩了荒草萋萋。可是今日一见,依旧令道长吃了一惊。
原本是嵯峨山上最秀丽之处,如今竟成了最荒芜的地方。
那些花草树木,似乎也随着凤凰花的消失而消失不见了,徒留光秃秃的岩石和衰败的杂草。
“岫儿,难道失去了你嵯峨山也就失去了它的灵韵不成”
凌虚道长转身离去,没有做太久的停留,因为她还要去一个地方,那就是药王谷。
十年后的药王谷,早已揭去了它神秘的面纱,老药王的孙子,也是他衣钵传承之人洛梵,打通了药王谷与外界之间的通道,从此这里不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地方了。
因为洛梵,这位年近三十的继承者,听从了父亲洛诘的教导,将药王谷的大门对世人敞开,让更多的病患得到被救治的机会,也让更多人获得了生的希望。
虽然,比起祖父和父亲,年轻的药王在医术上还略显生涩与稚嫩,但是正是因为年轻,才会更有热情,精力更充沛,也才有更大的精进的空间和机会。
二十九岁的洛梵虽长成一风流倜傥的男子,却至今未曾成亲,每日里除了为病人治病,闲暇时间便是在钻研医术,似乎无暇顾及自己的私事。
也是,如今通往药王谷的山间小径上,自晨至昏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洛梵每日从早到晚地忙碌,即便是有几个徒弟和随从相助,也依旧是忙不过来,又哪里有闲工夫去谈情说爱呢
可是,凌虚道长却在这里未曾见到自己最想见的那个人洛诘。
外间传闻洛诘十年前便离开了,将父亲精心打造的药王谷交给了洛梵,并将一生所学悉数传授给他,之后便飘然离去,从此再也没人见过他。
“洛梵,你可知你父亲洛诘究竟去了哪里”
道长坐在堆满了医书与草药的书房里,将手中茶盏放下,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第八百七十二章 不复少年
洛梵无奈地笑了笑,“道长姑姑,与您一样,我也有十年光景没有见过父亲了。
他的笑容令道长一时有些恍惚,明明这孩子是洛诘收养的弃婴,为何笑起来的眉宇间竟有洛诘的影子只是,他少年时的明朗已经不见了,却增加了更多的忧郁。
“那,他是何时离开的”
“自那夜我与父亲离开嵯峨山,回到药王谷,父亲便一刻不停地开始对血蛊进行处置。两个九九八十一天,他几乎天天守在一旁,亲眼看着太阳光将血蛊烤干,又亲手添煤鼓风煅烧它,直到它成了灰。”
这些情景似乎深深地印在了洛梵的记忆中,而这份记忆却是那样的痛苦与折磨。他不想回忆,可是十年间无一日遗忘。
停了片刻,他才又继续说下去。
“父亲也利用这一百六十二天的时间,向我传授医术。我原本觉得奇怪,以后有那么长的时间,为何一定要急于让我学会这些深奥的医理但是父亲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一旦决定的事,便不会改变。我只有囫囵吞枣一样一知半解地学下去。”
洛梵再一次停下来,垂下头似乎在稳定情绪。等他再一次抬起头时,凌虚道长分明看到他眼睛里闪烁的泪光。
“我知道岫儿姐姐的死,都是我的错,可是我却没想到父亲会用这种永不相见的方式来惩罚我”
“什么”道长感到惊讶,虽说是在良岫焚毁玉魄这件事上,洛梵确实有一定的责任,但是不知者无罪,他只是个凡间少年,又怎知那些神仙之事洛诘飘逸豁达,怎会怪罪到自己儿子的头上
“小梵不要这样想,我想你是误会你父亲了,他怎是如此狭隘之人,里面的缘由或许我比你要知道得更多一些吧”
“或许是如此,但是,我却在一百六十二天之后明白了,父亲为何逼着我将他一生所学全部记住。因为,父亲就在血蛊被炽热的炉火煅烧了八十一天结束之后,第二天一早,亲手熄灭了炉火,并在小石磨上将它研磨成细细的粉末,装进一个琉璃瓶内,并用火将琉璃瓶口烧熔后封死,这样,冷却后便一点缝隙也没有了。然后他便告诉我,他要离开,去寻找一处荒凉无人、寸草不生的地方,将它永久封印在那里。我对此没有任何怀疑,可是却没注意,他并未说他什么时候回来。那晚,他站在我床前看着我许久终是一句话也没有对我说,便转身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也没有了音信。我很后悔,因为自责和惭愧,我假装睡着,竟没敢和他说话”
凌虚道长轻轻拍着洛梵的后背,安抚着这个情绪激动的年轻人。一直活在害死良岫,并因此让父亲杳无踪迹的自责的阴影之中,这个可怜的孩子不知这十年是如何度过的。
“小梵,有很多事你并不知道内情,你岫儿姐姐、你父亲,还有其他人,他们都不是普通的凡人,之所以来到人间,皆是有因果的。你岫儿姐姐的选择,我不敢苟同,却有她自己的道理,我们也不可勉强。你父亲与你岫儿姐姐也有一段缘分在里面,他亲手将岫儿的心脏挖出来,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这一点你不理解。他非同凡人,气度高绝,怎会将这一切都归罪于你呢不要再自责了,或许他十年未归,只是怕她孤单守在她的身边罢了。”:
第八百七十三章 平地风起
洛梵听到这里,吃惊地抬起头看着凌虚道长,“道长姑姑,您说什么难道父亲会喜欢岫儿姐姐这怎么可能他明明是她的洛叔父啊”
“你看到的是你父亲在人间的模样,若你曾看到过他在九玄天上时的绝代风华,便会知道,他是否配得上你岫儿姐姐了。;他只消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便足以占据人心好了,小梵,不要无端地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我想,你父亲也希望你能简单快乐地生活,而不是终生戴着一个无形的枷锁吧”
凌虚道长站起身,她要离开了,岫儿已然不在了,凌虚却并不会为了她而感到悲哀,因为她哪怕是成了灰烬,身边也还是有人不离不弃地陪伴。自己留在这尘嚣四起的俗世凡间已是没有任何意义了。
“道长姑姑,你去哪里”洛梵见她神色萧瑟地起身,便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凌虚道长看着洛梵依旧单纯明亮的眼睛,笑道:“傻孩子,我自然是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你只需听你父亲的话,做一个真正能治病救人的好医生,他就会很欢喜的。今后这嵯峨山附近的百姓你也要多多照顾,这乃是行善积德恩泽后世的好事,莫要忘了,就此别过。”
凌虚道长不顾洛梵惊疑不解的眼神,悄然离去。
山谷里的风将她斑白的头发吹起,被吹起的还有她灰色的衣袂,果真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了,为何自己已经感觉不到风的冷和心上的痛了呢
于是,在龙云漠派来迎娶良岫的花轿离开白云观的第二日,凌虚道长便坐化了。待到侍奉她的道姑发现时,她正端坐于壶天阁中的蒲团上,双目微闭,面含浅笑,端庄慈悲,宛然如生。
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可是自冕阳城传来的消息,就像是平地而起的一阵大风,再次扬起尘埃,迷了人的眼睛。
就在凌虚道长坐化之后不到两个月,安都王府里来了一群人,他们口称圣旨到,让龙云胄不得不出来跪接圣旨。
等到为首的福公公宣读完圣旨之后,龙云胄才弄明白,这圣旨并非是来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