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罗伯特?”尼贝尔扶着门,直到老人凑过来把门打开了,才勉强靠着那头白发和茂密的络腮胡辨认出来对方。
“老爷,”罗伯特把门拉开,扶着门柱说:“您总算回来了。”
“您别急,老爷子。”伯努瓦扶着罗伯特:“慢慢说,这到底是怎么了?”
三人走进大厅,里面弥漫着一股久未通气的霉味儿。罗伯特颤颤巍巍地拿来一条毛巾拍了拍沙发,才让两人坐下。
“罗伯特,你的腿是怎么了?”尼贝尔按着罗伯特,示意他也坐下。
“可能是这个冬天冻到了。”罗伯特揉了揉膝盖:“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一会儿找个毯子裹裹腿——怎么不生火?”
“您不在,这儿也只有我一个人,生火的话太浪费了。”
“其他人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走之后,一开始大家只当你去修养了,都做着手头的事。我还像以前一样养养马匹,弄弄花草。巴西勒说您把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因为那次是他陪您去参加居伊先生的生日会,只有他最后见到了您,我们就都相信了他。”
“我并没有交代他替我管家。”尼贝尔皱了皱眉。
“当时我们都相信了他,后来才发现不是那回事。”罗伯特长叹了口气,眯着眼睛:“他一回来,一开始是和安妮一起管家,但很快他找了个借口,说安妮年纪大了,干活不利索了,让她好好休息,改去厨房干活。”
伯努瓦见罗伯特一边说话一边揉腿,站了起来去火炉那边查看,却发现柴火都潮了。
“再之后,”罗伯特接着说:“他去找罗宾逊夫人,说你吩咐由他来接管生意。罗宾逊太太跳起来骂他居心叵测,我们才知道您在舞会开始后就没见到过他。”
“我听说罗宾逊太太病了。”
“是啊。我们都发现巴西勒是个狼心狗肺的骗子之后,就把他赶出去了。但没几天,罗宾逊太太就病倒了,头痛得厉害,后来她说是闭门修养,其实——”罗伯特气得胡子都在微微发抖:“其实已经昏迷不醒了!一天她约莫只能醒几个时辰,还吩咐说必须要巴西勒来替她处理生意上的事。”
“那她现在在哪?”
“不知道,不知道巴西勒把她安置在哪了。”
“那那些下人呢?”
“巴西勒管家很严格,还让下人用对待您的方式对待他,有的人受不了就走了。后来他抓到安妮偷东西,还从她那儿翻出一张宾利典当行的收据,正是典当了那个花瓶。人赃俱获,安妮被他赶了出去。”罗伯特佝偻着,像是一只虾:“我相信安妮不可能做那种事,但是当时她有个弟弟生了重病,正需要钱,可能是走投无路了……”
“那她现在去哪了?”尼贝尔身体前倾,着急地问。伯努瓦拍拍他的手背。
“我们也不知道。”
“她在亨氏那儿干活,我今天看到她了,但我问她,她什么都不愿意说。”
“那个擦柜台的女人?”
“是的。”
“起码她还好好的。”罗伯特说:“我们起初都担心她会做一些极端的事。因为她弟弟似乎并没有治好,在那个冬天还是病死了。”
伯努瓦叹了口气,掏出手帕时刻准备擦泪。
“安妮走之后,和她关系好的几个女佣也走了,各自回老家了。我们剩下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个礼拜上门的人越来越多,巴西勒不知道去了哪里,让我们应付客人。很快园丁被辞退了,然后是洒扫的女仆也被劝退,渐渐的人越来越少。巴西勒告诉我们您的眼睛治不好了,米尔医生也这么说,于是大家都说这儿再靠不住了,要另谋出路。”
“所以现在就剩你一人了?”
“离开这儿,我能去哪儿呢?”罗伯特眉毛耷拉着:“大家都走了,可我在这儿待了待了一辈子,我想着这儿是您的家,您总不可能不回来吧?您也没带钥匙,我得留下来给您开门。”
“巴西勒现在在哪?”
“我们也不知道,他早走了。”
“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伯努瓦说:“顺便弄清楚安妮的事,我相信她是被冤枉的。”
“那就先去典当行吧。”尼贝尔上楼转了一圈,又走下来:“我看家里少不少东西呢。”
从典当行出来,伯努瓦问尼贝尔:“干嘛不问下去?”
“没必要了,再问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那我们去哪儿找那个巴西勒?”
“他不告诉我们,说明去典当的那人不是安妮。”
“为什么?”
“因为如果是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女佣,是不会拥有隐私的。”
“倒也是。”伯努瓦叹了口气:“她一个女人,也不容易。”
……………………………………………………
猛猛推进剧情
第30章
画眉旅馆的门卫从小门亭里抬起头,伸长耳朵,眯着眼往外看。远处传来滚滚的车轮声,马蹄铁打在地上,咔哒作响。很快马车停在门口,车门一开,走下来两个人。
查理和车夫在原地等待侍从来赶车,天已经黑全了,落下几点雨。伯努瓦把外套脱下,撑开顶在两人头上。
“早知道看天阴着就带把伞了。”伯努瓦嘀咕着。
“有的事谁也料不到。”尼贝尔也去撑头顶的外套,两人的小臂碰在一起:“你这外套能淋雨吗?”
“这么点雨应该没事。”
“总的来说,咱们可能得跑跑了。”尼贝尔这么说着,却丝毫没有加快脚步的意思。伯努瓦也没有,两人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像散步一样往旅馆里走。
等到进了大厅,伯努瓦的外套薄薄湿了一层,一抖就落下一层水。
“干了之后不会缩水吧?”
“应该不会。”伯努瓦眉头都没皱,随手挽了下外套,夹在腋下。
尼贝尔经过柜台时,想起自己的钥匙不在身上,便转身回到柜台:
“您好,赫尔墨斯的钥匙。”
柜台后站着一个男孩,穿白衬衫黑裤子,衬衫太过宽大,肩线快要掉到他胳膊肘,袖口挽了好几下才露出手指,棕色头发,有点拘谨的一双眼睛瞅着尼贝尔。尼贝尔一开口问,他的肩膀像是被谁往后掰了一下,站得更直了,摆出客气的微笑,让尼贝尔稍等。
翻找了一会,他有点紧张地抬头:“先生,请问您是?”
“尼贝尔·罗斯威尔。”
“先生,我们这儿显示赫尔墨斯已经被订走了……”
“什么?”尼贝尔手抬起来,撑在柜台桌面:“谁订的?”
“呃,上面登记的是居伊先生——哦,不好意思!这个不能透露!”男孩猛地闭上嘴,左右张望了下。
此时伯努瓦正在不远处等着,眼都不眨地盯着尼贝尔,生怕他出什么事儿似的。
“伯努瓦,你来看看这个。”
“什么?”他走过来:“这个外套把我的毛衣都弄湿了——”
“谁让你把他夹在那儿呢?”尼贝尔无奈地摇摇头,凑到他耳边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在这儿订过房。一般我都是住普通的房间,那样比包间有意思点,毕竟包间跟在家里没什么区别。”
“你去问问吧。”
伯努瓦敲了敲柜台:“您好,我是伯努瓦·居伊。你刚刚说赫尔墨斯是居伊定的?”
“居伊先生?”男孩神情很为难:“这……”
“你去叫你们经理来。”伯努瓦说。
男孩点了点头,如释重负,小跑着进了内间。马上经理就出来了,搓着手,手上戴着大金戒指,汤姆跟在后面。
他身子很胖,肚子像怀胎十月,几乎能把身上的薄羊毛衫撑破。伯努瓦第一眼就看到那个大肚子,那块地方把原本灰色的羊毛衫撑成浅色。但是与这大肚子极为不相配的是经理那过于小的头,他还留着两撇山羊胡,活像只老鼠。
“居伊少爷!”经理揪了揪胡子,快步走过来。
“您好,康奈先生。”伯努瓦客气地笑了笑。
康奈看着伯努瓦,笑着“哎”了一声,像个水壶。接着他又转头看向尼贝尔:“这,罗斯威尔先生,好久不见啊。”
“嗯,是挺久没见了。”
伯努瓦等着两人寒暄完:“康奈先生,刚刚前台的小伙子说居伊订了赫尔墨斯,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我父亲吗?”
“赫尔墨斯?”康奈皱了下眉,过去翻了翻记录:“上面登记的是瑞希·居伊,不是您的亲戚吗?”
“瑞希?”
“那天值班的是亚当,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您可以找他问问看。”
“他什么时候值班?”
“他前几天辞职了,”康奈又摸了摸胡子,指了指柜台后的男孩:“不过汤姆知道他住在哪儿。”
“汤姆?刚刚那个小孩?”
“是的,他俩关系不错。”
“他年纪挺小吧,怎么就开始工作了?”伯努瓦问。
“他跟我说他十四岁了,虽然他看起来就不像。我说不招他,他就赖着不走。”
“他看起来顶多十一二,这年纪应该在上学才对吧。”
康奈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也不好说什么。正好亚当辞职了,我这缺人,就让他来帮帮忙。这儿是个闲职,小孩子也累不到哪儿去。”
伯努瓦点点头,把汤姆叫过来:“汤姆,你能带我们去找亚当吗?”
汤姆转头看着康奈,康奈对他点点头,汤姆又转过来:“可以。”
眼见着汤姆要往外走,伯努瓦叫住他:“我们明天再去,现在还有空房间吗?”
“这儿没有了,普通套间应该还有,就在隔壁楼。”汤姆回到柜台,翻了翻本子。
“好的,那我们先休息一晚上,明天见,汤姆。”伯努瓦又把外套抖开:“再见,康奈先生。”
“等等,居伊先生!”康奈小跑着回了房间,肚子和胡子一抖一抖的:“拿上伞吧!”
普通套间没有包间那么豪华,但是装修也不错,自带一个客厅、一个卧室和一件浴室。
伯努瓦抖了抖伞上的水,把灯打开。
“早点休息,尼贝尔,我怕你的眼睛受不住。”
尼贝尔拿着伯努瓦的外套,站在伯努瓦旁边,点点头。
“怎么不说话?”伯努瓦接过外套:“心情不好?”
“没有。”尼贝尔摇头:“有点丢人。”
“哪有。”伯努瓦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把外套往边上一丢。尼贝尔又站起来,找了个衣架帮伯努瓦把外套挂好。
“你觉得那个人是谁?”伯努瓦看着尼贝尔的背影。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巴西勒。”
“为什么?”
“他和你长得有点像,红头发黄眼睛。还记得在普绪克时那家农夫问你有没有弟弟吗,我怀疑可能就是碰上了他。”
“我没有弟弟。”伯努瓦把头发解开,披散在脑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尼贝尔快坐:“他和我长得像吗?”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散发的伯努瓦在客厅柔和的灯光下,显得脸更小,下巴更尖。世界上再找不出一个面孔能比这张脸更完美,鼻如悬胆,唇如丹朱,睫毛的阴影使他看起来欲语还休。
尼贝尔坐在他旁边,离他的脸很近,哪怕视线有点模糊,还是被惊艳地说不出话。
领子遮住了伯努瓦一半脖子,尼贝尔看着那立起来的领口在脖子上投下的暗色色块,仿佛看见了他形状优美的锁骨。他想起落在亨利那儿的项圈,由衷地感到可惜。
房间里只有呼吸声,尼贝尔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放大,像在他耳膜上擂鼓。他还听到自己回答伯努瓦:“不像。只是头发颜色相似。”
伯努瓦的呼吸扑在他的人中上,眼皮半开半闭地瞧着他。尼贝尔的眼睛显得清澈透明,像是两块水晶。
两人的呼吸交错,年长者的是颤悠悠的,绵长又温柔,年幼者的稍显急促与躁动。情愫在这难舍难分的呼吸中越拉越长,不断扩张,往外散发着热气,使两人脸越来越红。伯努瓦有些坐立不安,手指扣着沙发。
尼贝尔抬起手,拢住伯努瓦的头往自己这边带,接着仰头在伯努瓦鼻尖落下一吻。
“我想起一件有些扫兴的事儿。”伯努瓦脸热热的,拿自己手背去贴。
“什么?”
“查理他们好像没地方住。”
尼贝尔笑起来,鼻息扑在伯努瓦右眼,气流很轻微,但是伯努瓦忍不住闭上眼睛。
“那怎么办呢?让他们睡大街吧。”
“这不太好吧。”伯努瓦皱了下眉。
“放心,画眉有专门的佣人房,此时他们应该已经住进去了。”
“哦,哦,好,佣人房也不错。”
“你之前来都没带用人?”
“我以前一般,”伯努瓦红润的眼皮下垂:“一般都是自己偷偷溜出来。”
尼贝尔眯着眼细细打量伯努瓦,没有做声。接着尼贝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