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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所有的热情都只在学校里。
在明面上的。
一旦离开学校，季乐鱼从来不会主动给他发一条微信，和他说一句话，甚至他有时候给季乐鱼发微信，季乐鱼的回答也多是在写作业。
他的表情包很可爱，但是他的话却少的可怜。
可他明明，不是一个话少的人。
他的热情与温柔就像是校园限定，离开了校园，就宛如退潮一般，什么都不见了。
江景硕很快就反应过来，季乐鱼或许没有他表现的那么热情。
那他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展示这不应该存在的热情呢？
他没有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答案。
因为林非。
因为季乐鱼不想他接近林非。
所以他率先展示出他的热情，让自己主动走向他，这样，林非就不会和自己有更多的交集。
所以他只在学校对他热情主动。
所以施旗他们也只在中午邀请他一起吃饭。
“很奇怪吧，明明也就刚认识，也没有关系很好，却每天都来叫我吃饭，这也太关心我了吧？”江景硕笑道，“就算我真的很受欢迎，也不至于每天都要和我这个新认识的人一起吃饭吧？”
林非听着他的话，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他的回复太过简单与平静，以致于江景硕一时间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
但是到底林非和季乐鱼才是一起长大的，他们之间感情深厚，江景硕能理解季乐鱼对他的在乎，再加上季乐鱼着实是好看的过分，即使现在，他也不觉得季乐鱼有什么坏心眼。
“他应该只是怕我和你接近，怕我抢走你才这样的，也不是真的讨厌我。”他劝道，“所以我也就是和你说一声，你别怪他。”
林非当然不会怪他。
基本上，只要季乐鱼不杀人放火，林非都不会怪他。
只是接近江景硕，想要让他离自己远一点，他甚至都没有理直气壮的要求自己不准和江景硕来往，这已经很难得很不容易了。
林非甚至觉得，他这次倒是长大了一些，可喜可贺。
“我知道。”他平静道，语气从容。
江景硕见他确实不像是要怪季乐鱼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那你和他好好说说，”他道，“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又不是想和你谈恋爱，他没必要这么紧张。更没必要让他的朋友每天都来找我吃饭，就算是他们不来，我也不会天天找你一起吃饭的。”
“嗯。”
“行，那我挂了。”江景硕说完，挂了电话。
他本意也不是想要破坏林非和季乐鱼的感情，只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哭笑不得，又觉得确实没有必要，所以才和林非说一声，想让他劝劝季乐鱼。
毕竟，季乐鱼和林非的关系放在那儿，和他们相比，他只是个外人。
作为朋友，他不想隐瞒林非，可作为外人，他也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越过林非去批评指责季乐鱼。
更何况就算他直接去找季乐鱼，挑明了这件事，那又能怎么样呢？
季乐鱼承认，他们尴尬；季乐鱼不承认，他们也尴尬。
还不如把这件事交给林非处理，到时候，他们只要当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揭过这一章，那就好了。
谁会讨厌一个长得漂亮又黏人的弟弟呢？
至少江景硕不讨厌，所以他不想和季乐鱼为了这件事闹不愉快。
他放下手机，拿起笔，重新开始写桌上的习题。
季乐鱼浑然不知就在他发泄的这段时间，林非已经和江景硕通了电话。
他发泄完，转身走进训练室自带的浴室，冲了个澡，顺手从浴室的衣柜里拿了套干净睡衣换上。
他没有着急回自己的卧室，而是去了不远处的阳台。
季乐鱼看着面前的夜，安静地在阳台上坐下。
今夜的天空没有星星，阴冷的像沉沉欲坠的海。
他沉默的看着，看着看着，睫毛湿漉漉的。
他眨了眨眼，有眼泪从他的眼眶落下。
季乐鱼有些惊讶，怔怔的，似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泪。
他并没有哭的欲望，也不觉得自己应该哭。
那他为什么会哭呢？
季乐鱼有些懵。
夜风吹过，吹起他单薄的衣衫，像是随风而起的海浪，又像是不经意间煽动的翅膀。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轻柔温暖。
季乐鱼回头，风吹过他的头发，吹着他清瘦的身躯，也吹乱了他悲伤的眼神。
他仰头看着面前的人，面色苍白，又美得惑人，像盛开在黑夜的花。
他的眼里波光粼粼，满载着星河迢迢。
今夜的天空没有星星，今夜的星星全在他的眼中。
林非看着他脸上的泪痕，心疼又心软。
他伸手抚过他脸，轻柔的帮他擦去脸上的痕迹。
他抚摸着他的脸颊，似是叹息一般，轻声呢喃道：“怎么还哭了呢？”
温柔的不像话。
第14章
季乐鱼没想到会被他撞见，一时间有些尴尬。
他匆忙低下头，不敢去看林非，否认道：“没有。”
林非也不戳破他，顺势挨着他在他身边坐下。
季乐鱼疑惑，“你怎么来了？”
他这时候就很庆幸训练室的每间训练房都是独立的，否则林非一看到那个沙袋，怕是就会意识到他的心思。
“给你送睡袍，你不在你的房间，我就上来看看。”林非转头看他，“没想到，是躲这儿悄悄哭呢。”
“都说了我没有，是你看错了！”季乐鱼拒不承认。
林非笑了一下，倒是也没再说这件事。
他抬起手，在季乐鱼的脑袋上揉了揉。
“别怕。”他说，“哥哥哄你。”
季乐鱼一瞬间就被他这句话给俘虏了。
他看着林非，怔怔的，安静又乖巧，带着些懵懂的天真，剔透干净。
林非把手从他的脑袋上拿了起来，却没有收回去，而是把人搂进了怀里。
他抱着面前的人，搂着他的肩膀，轻柔的摸着他的头发。
季乐鱼只觉得整颗心都静了下来。
那些烦躁、不安、悲伤、阴鸷都顺着他的一下下安抚消散在风中。
他抱住了林非的腰，紧紧的靠着他，轻声喊他道，“哥哥。”
他依恋的在林非的下巴处蹭了蹭，又不自觉箍紧了抱着林非的手。
他抬头看着林非，眼里是满满的眷恋。
林非看着他眼里的依赖，伸手抚过他的眼睛。
他感觉到季乐鱼在自己掌心蹭了蹭，痒痒的，像是撒娇的小动物。
他说，“我明天会和江景硕说清楚，以后，我不会再和他来往了。”
季乐鱼一惊，停止了撒娇的动作，惊讶道，“为什么？”
他几乎瞬间就有了答案，——林非猜到了，他发现了他的心思，所以他选择了退让。
他看着林非，明明有风吹过，他却不觉得冷。
是了，他想起来了，昨晚的时候，他说他喜欢他这件睡袍，想改天拿来穿穿，那时林非没有说话，而现在，他拿过来披在了他身上。
——他给他披上了他的睡袍，所以他不觉得冷。
他从来都是这样，好听的话不多说一句，可却从来都不吝啬对自己的偏爱。
就像现在，他发现了，也不会责备他，只会说他再也不会和江景硕来往。
季乐鱼只觉得心里又软又酸，像是发酵的酒，微微酿着涩意，却又香醇绵长。
他摇了摇头，和他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想让你不和他来往。”
林非对他这句话倒是十分相信。
季乐鱼如果想让他和江景硕断绝往来，只需要理直气壮的告诉他就可以，他不说，就证明他是真的没这么想。
至于他做的那些事，选择权在江景硕手里，江景硕可以选择不把季乐鱼当回事，也可以选择和他更加亲近。
这取决于江景硕自己，并不取决于季乐鱼，更不取决于他。
“我知道。”林非语气温柔，“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我没有拒绝他的靠近。”
“那为什么现在要拒绝呢？因为我吗？”
林非注视着他疑惑又悲伤的双眼，轻声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他以为季乐鱼是可以接受江景硕的，毕竟他没有在他靠近的时候禁止他们来往。
他笑着和江景硕说着话，带他认识自己的朋友。
他以为季乐鱼可以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可是他哭了。
背着他一个人偷偷哭了。
从那一刻起，他和江景硕，就注定不能做朋友了。
“和你无关。”林非摸了摸他的脸，好声道，“是我自己觉得没必要。”
“你如果真觉得没必要，就不会给他你的微信了。”
季乐鱼握住了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你明明是想和他交朋友的，这么多年，只有他是你愿意的，你我都知道的，你不能因为我就这么和他断绝关系，这对你不公平。”
“没什么不公平。”林非心意已决，“我本身就不喜欢交朋友，江景硕更不是朋友的代名词，他出现我不会开心，他离开我也不会难过，他不重要，所以并没有什么不公平。”
“可我不愿意。”季乐鱼坚持，“我已经决定接纳他了，哥哥，我已经下定决心接受他了，我会接受他的。”
林非摇了摇头，“没有必要。”
他说，“不必这么委屈自己，我说过的，按你喜欢的来，江景硕不重要，不需要为此委屈自己。”
更不需要因为他而落泪。
季乐鱼没想到他这时候了还会说这样的话，心里瞬间酸疼的愈发厉害。
他什么时候委屈过自己？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委屈过自己，林非更是舍不得委屈他一下。
他越靠近林非就越喜欢他，越喜欢他就越希望他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的占有欲就像阳光下的藤蔓，迎风而长，裹挟着林非，他害怕扎伤林非，也怕林非挣开他的藤蔓。
可是林非却只是温柔的抚摸着他的不安，一次次地哄他道，“乖。”
从小到大，季乐鱼最喜欢“乖”这个字，喜欢他的父母和他说，喜欢季屿霄、林洛清和他说，更喜欢林非和他说。
只要林非愿意哄他，愿意和他说这个字，他就可以永远听他的话，永远乖巧懂事的去做每一件事。
他抱紧了林非，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
他说，“可是哥哥，我想要你继续按照你的想法节奏和他交流下去。”
“别人都有朋友，我的哥哥这么好，怎么能没有呢？”
“之前那些靠近你的人，都是你不喜欢的，你不喜欢，他们就不配，江景硕也不配，但是你愿意搭理他，那他就该好好的，和你做朋友。”
他仰起头，凝视着林非，眼神温柔，语调真挚，“你去和他交朋友吧，如果他以后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就帮你教训他。”
林非：……
那他觉得江景硕估计性命危矣。
林非有些无奈，“如果你真想让我和他做朋友，未来他不管做出什么事情，你都不要管，我自己会处理。”
季乐鱼着急，“这怎么行？”
万一江景硕不识好歹，伤害了林非呢？！
林非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乖。”
季乐鱼撇了撇嘴，心里不愿意，却又舍不得拒绝他的这句乖。
他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闷闷道，“我乖。”
林非见他答应，这才放心。
他奖励似的又摸了摸季乐鱼的脑袋，“你应该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约定吧？除了打架，其他的都不可以。”
“我知道。”季乐鱼翁声翁气道。
他看着林非，又忍不住抱住了他，撒娇的在他怀里蹭了蹭，“那你不能太在乎他，太在乎一个人，就会很容易被对方伤害，你就把他当普通朋友，最普通的那种，这样就不会被他伤害了。”
林非：“……”
他在他弟弟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很容易被人伤害？
季乐鱼点了点头，似是在回答他心里的疑问，“因为哥哥你很好啊。”
“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他一歪头，枕在了林非的肩上，眉眼盈盈的看着他。
那些星光全都藏在了他的眼里，顺着他的眼神倾泻在林非身上。
脉脉如水，莹莹如月。
林非低头直视着他，“那我们说好了，我可以继续和江景硕做朋友，但是一旦你觉得不开心不愿意，你必须要告诉我。”
季乐鱼乖乖点头，又提醒他道，“不过你不能太在乎他，不能和他关系太好。”
“知道了。”林非捏了捏他白嫩的脸颊，“只能最在乎你，只和你关系最好。”
季乐鱼捉住了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珍惜的轻轻蹭着。
“嗯。”他低低道，
林非哄好了季乐鱼，就把他带出了训练室。
季乐鱼惦记着训练室的沙袋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