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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了一口气,叶岐云闭目仰头,将月白披帛盖在脸上,手臂这才放松下来,扶在御湖边的石栏上,微风徐徐吹过,轻纱在脸上荡漾,似乎一切都寂静下来。
“郡主在这里做什么?”
175 瑰姿
身后冷不丁响起的熟悉声音,使得叶岐云微微一颤,脸上蒙着的月白披帛顿时被抖落,眼看就要被风吹落进御湖中。
她手捞了一个空,便收了手,心道,反正挽着这轻纱也挺累的,掉便掉了吧。
然而一道身影如惊鸿般自她身边一跃而出,脚尖蹬在石栏上借力,修长的手指将月白披帛握入掌心,又在水面上轻盈地点了几个涟漪才飞身落回岸上。
一连串动作,飘然似谪仙,看得叶岐云一时有些愣神。
直到江淮又唤了她一声,将披帛递到她面前,她才回神。
接过披帛之后,叶岐云眸中眼波流转,问道,“你怎么来了这里?”
江淮这才想起被他遗忘在石栏上的白玉糕,他重新端了起来,淡声道,“太子殿下饿了。”
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叶岐云这才想起这是通往御膳房的小路。
诱人的糕点香气飘入鼻尖,叶岐云故意摸了摸肚子,果然,江淮端着白玉糕朝她面前一伸。
叶岐云也没客气,她一连吃了三块,才住了嘴,但盘中的白玉糕很明显已经不是完整的一盘了。
江淮垂眸,将整盘都放到石栏上,便打算再回御膳房取一份。
“江淮。”叶岐云忽然叫他。
江淮心底那股难以言喻的细微感觉再次破土而出,他停住了脚步,月光透过飘摇的柳枝清清冷冷地洒在他身上,晦暗不清的光与影在他白瓷般的侧脸上跳跃。
叶岐云旋身落在石栏上,月白色披帛与藕荷色的纱衣在风中缱绻,层层叠叠的硕大裙摆上,以雀羽金丝织就的簇簇芍药在暗夜中静静绽放,她发间垂落而下直至颈边的金丝流苏,折射出月华清冷的光,而少女漆黑的眸中却徐徐晕出色彩和温度。
这一刻,夜幕和月色,都成了她的陪衬。
江淮转过身,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色,却又在瞬间垂下目光。
少女半抿的樱唇微启,她的音色也似被山泉洗涤过一样清澈,又含了三分疏懒,“你怎么不抬眼看我,江淮,本郡主命你抬头看看我。”
这是叶岐云第一次以郡主自称,此时觉得狐假虎威的感觉也还不错。
江淮的眼睫颤动了一下,而后依言缓缓抬起目光,一寸寸掠过芍药花直至金步摇。
“我美吗?”
早在今日御花园前见她第一眼时,江淮心头便没来由闪过八个字——云髻峨峨,瑰姿艳逸。
可她却问他,她美吗?
单一个‘美’字,又怎能概括她此刻的那种惊心和动魄。
所以江淮摇了摇头。
叶岐云也不恼,她笑吟吟地望了他一眼,而后倏然向后仰去,像一株暗色中盛放得灿烂又热烈的荼蘼花。
江淮心头一跳,大步向前却捞了个空,脑子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快一步做出了决定。
在叶岐云即将落入御湖中的前一刻,江淮揽住了她的不盈一握的腰。
“怎么样,姑娘家的腰,好摸吗?”
此话一出,江淮身形一颤,差点两人双双坠入湖中,只觉得揽在她腰间那只手无故发烫起来。
叶岐云轻缓一笑,身体凌空翻转,猛然在石栏上蹬了几下借力,而后便带着江淮轻点水波,朝湖中心飞去。
江淮这才想起来,她也是会武的,就算他不跳下来救她,她也不会掉进湖水中。
透过他微微蹙起的眉心,叶岐云读懂了他的想法,“如果你不跳下来救我,我是肯定要掉进水里的,所以,我不是在戏耍你。”
“但现在我有些累了,该换你带我飞了,江淮。”
这句话突兀又突然,叶岐云说完立时收了轻功,江淮的鞋面湿了大半才勉强稳住两人的身形。
此时已到湖面中心,无论他带着她朝前还是朝后,都是一样的距离。
他暗自摇头,真是胡闹。
叶岐云安心地将胳膊挂在江淮脖颈上,任凭湖面微风吹拂过她的后背,脚下荡开一路涟漪。
“有人步步生莲,而我们在步步生‘涟’。”叶岐云自己说完又不知想到什么,开始忍不住发笑,而后凑近他的耳边,“你说,将来会有一个小孩叫‘涟’吗?”
江淮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抱着叶岐云在湖面上又是一个趔趄,他想,他得加快速度了,不然,她又不知道会说出怎样令人震惊的话。
“再有下一次,我很难保证郡主可以平安无事。”他咬了咬牙,低声道。
“唔。”叶岐云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你不会舍得将我丢下去的,每次你身影不稳,都会将我抱得更紧,怎么,你没察觉吗?”
像是故意要反驳这句话一样,江淮倏然松了手,而此时他们已到了岸边,没了支撑,叶岐云的身体猛然下坠,而她揽在他脖颈上的手臂,却是丝毫没松。
两人毫不意外地倒在了岸边的青草地上,摇晃的柳叶遮挡住月光的那一刻,她微微抬头,柔软的唇瓣覆在了少年眼尾那颗细小的红痣上。
白玉糕清新甜腻的气息扑面而来,江淮只觉自己呼吸一滞。
直到他听见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才猛然回神,而后迅速从青草地上起身。
陈昱安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本宫还道你怎么一去不回,原来是与岐云妹妹在一处。”他的视线淡淡从江淮身上一扫,而后便落在叶岐云身上打转,他上前几步,将手掌摊平在她眼前,“妹妹怎地在地上坐着,本宫扶你起来。”
叶岐云自顾自起身,裙摆上的雀羽金丝在月光下光芒流转,她浅浅一笑,“不敢劳烦太子殿下。”
陈昱安停顿了一瞬,才收回手,视线又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道,“宴席快开始了,妹妹可要随本宫一道回去?”
“好。”叶岐云微微颔首。
绕了大半御湖,叶岐云与陈昱安在前面走,江淮静静跟在他们身后。
以至于,她的视线时不时就会往斜后方扫一眼,回应陈昱安挑起的话头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自小时候御花园一别,本宫心中一直记挂着岐云妹妹,几日后却听说姑母带着你们回了公主府,等本宫寻着机会去出宫,却听姑母说你已经随着高人前往山中潜心学武。”
说着,陈昱安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叶岐云,“虽然分别已久,但本宫见着岐云,依旧如小时候那般喜悦和亲切。”
闻言,叶岐云一怔,这话……她还真有些不好接。
176 中毒
陈昱安似是察觉不到她的怔愣,穷追不舍地问道,“不知……岐云可如本宫一般?”
好家伙,这可真是万万使不得。
眼看太子即刻要对她倾诉衷肠的架势,叶岐云心头一跳,她竟不知,太子还对她存着这种心思?
还不待她说话,便听身后江淮开口淡淡道,“殿下,郡主,皇上与皇后娘娘朝这边来了。”
叶岐云回身一看,果然见到浩荡而来的一群身影。
她忙提醒道,“太子殿下,我们快些进殿吧!”
陈昱安捻了捻手指,只得‘嗯’了一声。
几人刚坐定,便听一声唱喏,“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臣等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殿内顿时跪倒一片人,明黄的袍角在众人眼前晃过,而后走到上首的位置落座,期间伴随着陈胤弘不停歇的咳嗽声。
“平、平身。”
叶岐云借着起身的动作,扫了一眼上首的皇帝,果真见他面色蜡黄,两颊深陷,眼下的阴影很是明显。
不过短短十年,竟形容枯槁至此吗?
哪里还有一丝一举吞并萧国的霸气帝王的身影。
看着这样的皇帝,陈若懿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今夜不过是寻常家宴,借着岐云郡主铲除乌银山一众乌合之机,召各位肱股之臣及其家眷进宫与朕共饮……”陈胤弘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又缓了缓才道,“大家不必拘束。”
“谢主隆恩!”
席间逐渐响起欢声笑语,开始推杯换盏。
宴席未过半,叶岐云便见陈胤弘面上浮现出几丝倦怠之色,一旁的吴德顺作势要搀扶皇帝离席。
明黄的龙袍尚未被完全从座位上带离,便听吴德顺一声惊呼,“皇上!”
殿内寂静了一瞬,太子脸上也划过一丝惊诧,与皇后对视一眼,两人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一丝茫然。
还是陈若懿当先站起身,越过皇后,与吴德顺一起将皇上扶到座位上,大声叱道,“皇上晕倒了,皇后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传太医!”
陈若懿心中自然有气,难怪皇帝的身体越发不好,有这样一个遇事只会发愣的皇后,能养好病才怪!
皇后回过神,脸色虽难看,但也心知自己方才没有尽到自己身为皇后的责任,是自己理亏。
长公主毕竟是皇帝的亲姐姐,被她当众呵斥,就算心中窝火也得忍下来。
不过用不了多久,她便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无数念头也不过是在电光火石一瞬间,皇后刚想命人传召太医,便见晔王已经带着一个太医急忙赶来。
“姑母放心,父皇不会有事的。”
陈若懿看了一眼陈闻晔,脸色微缓,果然还是晔儿最靠谱。
这场宫宴还真是一波三折,先有陈泽景跳湖,再有皇帝晕倒,不知往后还会不会再有事发生……
皇帝忽然晕倒,不知病因,没人敢擅自挪动,太医便跪在皇帝脚边,细细查看。
陈昱安打量着那个有些陌生的太医,莫名感到一丝不安,他推开吴德顺,便要凑上前,却不小心撞了太医的背一下,连带着皇帝的手腕都微微一晃。
“昱儿!你这是要做什么!”陈若懿彻底冷了脸,“不知分寸也要有个限度,还不退下!”
长公主发怒,先呵斥皇后,又呵斥太子,当场众人鸦雀无声,再无一个人敢发出动静。
自从他成为太子,还没人敢对他如此,陈昱安隐在宽大袖袍中的拳头攥紧,眼中闪过一丝冷戾的杀意。
他这个姑母当真是一点没有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皇姐,昱儿也是一心担忧他父皇的龙体,情急之下这才打扰到了太医,实乃无心之过,皇姐何至于如此动怒。”皇后突然开口,语气尚算温和,只是怎么听都有些怨怪长公主小题大做的意味。
陈若懿此时已经万分后悔自己将陈胤弘的龙体全权交由皇后照料,再听她这一番软中带硬的言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冷冷睨她一眼,“你最好祈祷皇上无恙,否则我便要联合皇室宗亲,来问一问皇后究竟是如何照顾一国之君的龙体的!”
皇后不知想到什么,身体一颤,动了动唇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但魏国公眼看自己的女儿和外孙接连被一个已经出嫁的长公主呵斥,面上那是满满的不乐意,轻声一哼,眼皮半阖,“长公主言下之意,便是皇上的龙体与长公主毫无关系,完全系在皇后一人身上?”
“魏国公,你是在质问本公主吗?”
“老臣岂敢。”
“殿下,不好!”太医猛然双眼大睁,对陈若懿道,“皇上这不是普通昏厥,而是中毒了!急需月砂磨成粉与水调和服用,方可逼出毒素!”
在场所有人俱是脸色一变,太子与皇后的变化最为明显。
叶岐云忍不住朝身旁沈澜依看去,只见她淡然自若地坐在原处,神色未动分毫。
“快去取月砂,越快越好!”太医又补了一句。
吴德顺眼皮一跳,连声道,“老、老奴去取,这就去取!”
一直未曾开口的沈澜依,此时从座位上面带忧虑地站起身,将自己手上的猫眼手串摘下来,忙道,“太医,澜依这串珠子里正巧有一颗月砂石磨成的珠子,您看是否可用?”
吴德顺连忙上前接过手串交到太医手里查看。
陈昱安阴冷的目光忽而望向沈澜依,沈澜依却是看也没看他一眼。
太医接过珠子,眼神一亮,“可用!”
说完便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一边拿出工具研磨月砂粉末,一边吩咐宫女去端清水。
陈若懿哆嗦着嘴唇,简直要被气炸了,在防守最为严密的皇宫之中,竟然还能出现皇帝被人下毒的事!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禁卫军何在?!”她高喝一声。
“禁卫军首领林远在此!”
“即刻封锁承化殿,但凡出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