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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能救安宁侯,她绝不能让萧遥进去救治,便是泄露给侯夫人知道也不行,所以,她得牢牢看着萧遥。
秦越看向萧遥,见萧遥没有意见,这才点点头,进去看安宁侯。
方大太太见秦越竟以萧遥的意见为先,心中闪过一丝阴霾,寻思着回头敲打敲打萧遥才是。
秦越很快便出来了,招呼萧遥和方大太太去他们的院子。
走出没多远,萧遥发现,是她从前住过的院子,此番是旧地重游,心里很有些感触,便没有说话。
秦越握紧萧遥的手,低声却郑重地道:“阿遥,我以后绝不让你受委屈。”
萧遥瞟了一眼落在后面的方大太太,看向他:“我若要跟欺负过我的人报仇,你不许阻止我。”
秦越凝视着她,认真允诺:“好。”
萧遥反手与他的手交握,一起进了屋子。
方大太太知道夫妻俩从外头回来,少不得要换衣服,因此便坐在待客的屋子,静静地品茗。
侯夫人在名面上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早叫人收拾妥当了屋子,桌椅擦干净了,纱窗换了新的,炉子生起来了,屋子里暖洋洋的,就连秦越的贴心大丫鬟红鸾和青鸾,也都恭候多时。
见萧遥和秦越回来,两人恭敬地上前侍候,先奉热茶,待萧遥和秦越抿了口茶暖了身体后,便侍候两人换衣服。
秦越红着俊脸看向萧遥:“阿遥,你、你在里头还,我在外头随便换便是。你、你莫要多想……”
萧遥点点头,见红鸾走向秦越,显然是要侍候秦越换衣服,便没说话,想看秦越是什么反应。
只是看过去时,见秦越正红着俊脸看自己,又是羞涩又是欢喜,那种喜悦溢于言表,她陡然便觉得,自己对他的猜测和不信任很对不住他,于是转入里间,任凭青鸾帮她换衣裳。
这时,外头忽然响起秦越讶异的声音:“你来我这里做什么?早几年便不用你侍候换衫了,怎地这会儿又巴巴的来?你去侍候夫人,看夫人有什么需要,若夫人那里没需要,便领几个小丫头再好好收拾收拾。”
萧遥在里间没瞧见,在外间侍候的另外两个大丫鬟,都看到红鸾涨得通红的脸,忙垂下头不敢看。
红鸾双目含泪,低低地应了一声,也不进里间侍候萧遥,直接去抹架子上的古董。
秦越见了,皱起眉头,又回想方才红鸾破天荒地来侍候他更衣,忽然便回过味来了。
红鸾对他有心思,因此故意在萧遥跟前侍候他更衣,好引起萧遥的猜疑,被他喝退之后,又不听差遣,半点没将萧遥与他放在眼内,径自去了擦古董。
意识到这些,秦越心里腾的起了一团怒火,但因自己和萧遥衣服都还未换好,便忍着没作声,换好衣服,又等萧遥换好衣服出来,叫了萧遥与自己一处坐下,这才对青鸾道:“你和红鸾,将二等以上的丫头都叫进来,我有话说。”
红鸾和青鸾的动作很快,很快将丫鬟们都叫进来了。
秦越沉声道:“你们有的侍候过我多年,有的侍候的时间虽然短,但也算尽心,因此我不会亏待你们。你们几个,不拘哪个,我都是要放出去的,若有心仪之人,只管说来,我与你们谋划,若没有,便拿了银子出去。”
说到这里看向红鸾和青鸾,“红鸾和青鸾两个,年龄到了,下个月便出去罢。”
红鸾和青鸾脸色一变,齐齐跪了下来,齐声说要侍候秦越不愿出去,又抹着眼泪提起从前侍候秦越的情分。
秦越听她们提起从前的情分,表情温和了几分,但是却没改口:“我自知你们的情分,但总不能叫你们一辈子不嫁人罢?你们若实在不愿离开,便先出去成亲,回头再进来当管事媳妇,听夫人的差遣。”
红鸾听了这话,疑心是萧遥挑唆的,便含恨看了萧遥一眼,对秦越道:“太夫人当初将我指给世子,便是让我一辈子照顾世子的意思,我是必遵太夫人之命的。”
她很清楚,明火执仗地跟萧遥干起来是大忌,也会叫秦越恼了她,所以不管心里多恨,都不提及萧遥,只拿太夫人出来说话,表明自己要留在秦越身边做姨娘。
秦越很是知道,侯府里许多人都生了一双富贵眼,这些人对出身不高的人,必然是明里暗里欺负的,正不知如何心疼当初萧遥在侯府里受磋磨呢,便亲眼看见,自己的贴身大丫鬟看萧遥时目露怨恨,一下子怒了,拍桌道:
“你要说话便说话,这般看夫人是什么意思?我也不必问,猜也能猜到,你当初必是给了夫人许多难堪。你侍候我一场的情分我记着,自会安排你的去处,明儿你便出去,以后也不必进来了。”
红鸾脸色大变,玉容惨淡,就要分辨。
秦越已然不想听了,叫外头的婆子进来将红鸾并青鸾带出去,又叮嘱她们好生看着人,不许出事。
等几个婆子将红鸾和青鸾带出去了,秦越看向萧遥,脸上露出愧疚之色:“我不知她们从前是如何欺负你的,只能先如此处理。回头,等我查到了,再好生处理她们。”
萧遥看了一眼窗外,见大雪纷飞,便叹息一声,说道:
“我从前想着,将来要以牙还牙,也构陷她们下毒害人,好叫她们知道个中苦楚,可是如今天气严寒,世人对女子又不友好,如果我构陷她们,她们怕是要没命的。我自己也曾苦过,更见过许多凄苦妇人,着实不忍再下手。可什么也不做,实在对不住她当初置我于死地的决心,这样罢,你送红鸾去见官,名头是构陷我下毒害你。”
她看得见女子的苦楚,愿意体恤女子在这世道立身的苦楚,可是,不代表她会无条件纵容所有女子。
红鸾当日一再宣称她毒杀世子,铁了心置她于死地,她此时自然不会手软。
秦越因为其母之故,也一直怜惜女子,可他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一味善良,当初他清醒后曾查过自己夫人被送去家庙的原因,只知道是外祖家逼迫,断然没想到还有此内情,此时听到萧遥说红鸾曾那般构陷于她,竟要置她于死地,大为恼怒,当即就点头道:“好,便送她去见官罢。”
第1132章
秦越出去吩咐一番;又叮嘱务必看好了红鸾,不叫她自裁,这才与萧遥一起;去招呼方大太太。
方大太太含笑看向萧遥;一脸的感慨:“要不怎么说是缘分呢,世子与夫人兜兜转转,还是情比金坚,当初我们倒是做了恶人。”
坐着等人的这一会儿;她已经想清楚了,萧遥得了皇帝的青眼,又极得秦越喜欢,方家再与她对着干是没用的,还不如笼络了她,只是当初待她态度恶劣;这会子直接讨好;也极跌份;不如先自陈错处;释放个信号,让萧遥给个下台阶。
萧遥自然听得出方大太太的言下之意,但当初她带着四个年轻姑娘乔装逃亡;是被追杀过的,此时哪里肯罢休?
当下说道:“叫舅太太失望了。”
方大太太没料到萧遥丝毫不给面子;面上虽然带笑;目光却冷了几分;但思及与秦越的关系;还是压下怒意;笑道:“世子夫人说笑了;哪里来的失望?一家子骨肉,地位相当,平日里考虑的是大局,倒没有盼着哪个倒霉的意思。”
这句话既解释了当初这么做的原因,又点出两家地位相当,暗示萧遥不要以为成了世子夫人便能跟方家对着干。
萧遥淡淡地道:“我倒不知,顾全大局便要杀人。”当初她怎么说,也算对秦越有恩,可方家转眼便派人来追杀于她,着实可恨。
方大太太见萧遥居然撕破了脸,又是吃惊又是鄙夷,吃惊的是她居然敢直说,鄙夷的是她心中无大局,得意便猖狂,果然是没有父母教养的,不堪为良配。
不过,她自恃身份,不想以长辈的身份与萧遥吵架,便看向秦越:“越哥儿怎么说?”
秦越压抑着心里头的怒火,冷冷地看向方大太太:“我也想问问大舅母,顾全大局为何需要杀我的妻子。”
方大太太沉下脸:“越哥儿,你怎么这般与我说话?”说完见秦越目光更冷,以为他不知道大局,便指着萧遥道,
“从前此女出身低下,配不上你,是侯夫人故意给你娶的,我们家为了戳破她的阴谋,为你殚精竭虑地谋划,你怎地不知感恩,还跟着她一起辱我?”
秦越沉下脸:“我倒不知实话实说为何算辱舅母了!另外,阿遥出身的确不及你高,可是她有自己的事业,而舅母,除了出身还有什么?还有,阿遥如何,只有我这个夫婿可以说,就不劳外祖家操心了,劳烦舅母回去告知外祖。”
方大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秦越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才憋出一句:“你耽于美色,被她迷得昏了头,迟早要后悔的。”说完拂袖而去。
只是走出两步,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不得不停下。
思及自己被如此侮辱,竟还要顾全大局劝这两个脑子不好的,方大太太眼圈都红了,但思及自己出身高贵,是个能成大事的,便死死忍着,回头说道:
“安宁侯身受重伤又中了剧毒,若好了还罢,若不好,世子少不得要担起正个侯府,以后还是顾全大局一些的好。”
说完忍着羞耻心,拂袖离去。
回到方家,见了方老太太以及夫婿,才忍不住红了眼眶,将今日受辱一事说了,末了说道:“他们两个,我是与他们谈不到一处的了,只盼母亲以后莫要再叫我过去了。”
方老太太和方大老爷自是好言安慰一番,又说秦越年轻不懂事,兴许还被小门小户出身的妻子带坏了,让方大太太莫要放在心上。
等方大太太冷静一些了,方大老爷皱起眉头:“越哥儿行事张扬直率,为人又善良,会不会根本听不懂暗示?”
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同时愕然,随后相视一
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确定。
秦越那样天真,说不定,真的听不懂方大太太的暗示。
退一万步,便是听懂了,以秦越善良的性子,说不定也不肯照做。
半晌,方老太太看向方大太太:“安宁侯从前待世子夫人如何?”如果外孙不给力,只能寄希望于外孙媳妇了。
从方大太太的话来看,外孙媳妇睚眦必报,若安宁侯从前对她不好,只怕她是不肯救的。
方大太太回忆了一下,说道:“也不算怎么好,与我差不多罢。”心里却有些忐忑。
萧遥看向秦越:“侯爷身受重伤又中了剧毒,是怎么回事?”
秦越道:“与我当初一般,先是受了重伤,之后又中了剧毒,不好医治。洛姑娘说,侯爷伤得比我当时重,中毒的剂量也多一些,她便是能救醒侯爷,侯爷也活不长。除非找到当初救我的神医,不然……”
萧遥听了这话,挑眉:“原来如此。”
秦越看着萧遥,目光闪了闪,道:“我们一起去书房看书好不好?”
萧遥见了他的神色,以为他是要让自己救安宁侯,听到这话,有点诧异,但很快笑着点头:“好。”
坐在书房里,她拿了书坐下,低头翻了起来。
秦越也拿了本书,坐在她身旁,一边翻书一边看她。
萧遥被他看了一阵,扭头道:“我最近一直在绣那幅双面三异绣,双手有些软,拿书尚可,做扎银针这种精细活,得歇个几天。”
秦越点头:“我知道。”
萧遥见他俊脸上当真毫无勉强之色,便又道:“红鸾被送官,只怕会牵扯到你外祖家。”当初,红鸾应该是受方家指使才发难的,只有这样,方家才有理由找上门来要求休了她。
秦越放下书,握住萧遥的手,目光看向窗外:
“当初,我母亲算是被他们逼死的。安宁侯待她冷漠,心中只有当时是妾室的宁氏,宁氏亲妹子在宫里十分受宠,又生下六皇子,恩宠日盛。我外祖父受命去赈灾却出了岔子,大舅托安宁侯帮忙,最后托到莲太妃身上。我不知他们做了什么交易,最后我母亲郁郁而终,宁氏上位成为侯夫人,我外祖家一言不发,只看重我的世子之位。”
萧遥没料到竟有这样的内情,她感受到秦越的身体有些颤抖,便握住他的手:“那我便知道怎么做了。”
方家眼中只有权势,不必论什么感情,安宁侯对秦越,也无多少父爱,她也不必顾虑什么。
晌午十分,萧遥给了自己扎了两针,便发起了高热。
秦越焦急不已,忙着人请御医来看病。
没多久,安宁侯府西侧的咏思院便传来世子夫人受凉并烧起来的消息,据闻太医叮嘱,需要好好将养数日,针线等一概不许动,直至养好才行。
侯夫人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命人送去补品,又叮嘱厨房紧着些世子夫人,等无人了,才对自己的奶嬷嬷道:“可见是个没福气的,不过就冲着她气走了方大太太,我便要抬举她。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