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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是,她是一个难以界定的特殊存在。若非要说有什么举足轻重之处,大概是拥有珠丘丹炉吧。仔细想来,连沧海遗民莫娇旎都未受摄政王如此重视,路芬芳能得特殊待遇入通天塔拜见,一定还有别的特殊缘故。
是因为她前几日救了茉拾大人?也不对。茉拾大人妖力了得,原不需要她来救,更何况摄政王对茉拾大人平素也不甚上心的。
白刺猬也想不到缘由了,反正他只要将此差事了了,免得脑袋不保。他便团成个球深揖道:“这个自然,等上了塔顶,请这二位姑娘在偏厅用茶等候便是了。”
路芬芳便携着小荃、轻娴同去通天塔。龙泉河岸的木栈道上竟摆了一溜四方桌、长条凳,河边码头上泊着几条精致画舫。察觉到路芬芳注目。白刺猬便解释道:“近来天气炎热,玲珑小馆便将桌椅都摆到了河边,歌舞表演也都挪到了画舫上,等夜幕降临,这龙泉河便就要热闹起来了了!”
玲珑小馆……路芬芳望向河西,那如同五个大琉璃粽子叠在一起的高楼便是恩济庄最有名的饭馆,玲珑小馆。来这里三日,路芬芳一次也没有去吃过。她倒不忌讳美食,只怕小荃这只小馋猫若早早品味了凡间浓艳滋味,便不肯安安心心得修炼了。
到了通天塔下。白刺猬给守塔的蛙妖看了令牌。便与路芬芳等三人一道进去,再用令牌催动升降梯,直达顶层。变幻的云影,清澈的天光飞速略过轻娴阴冷的双瞳。她整个心魂仿佛都沉在回忆里……
她那个一妖之下万妖之上的姐姐蝮蛇浮雅。曾经无数次来到通天塔下。没有人敢检查她的令牌,而她可以通过掌印打开这三座塔里除了塔顶藻鉴阁之外的任何一扇门。那样的光风霁月在七妖界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而现在时过境迁。轻娴出现在这里,已经惊不起任何波澜。什么是是非成败转头空,她未曾经历,却很早就懂得了。荣耀算什么,修为算什么,权力又算什么……最后还不是像她姐姐那样,被妖王放逐,又被昔日之友亲手钉死在冰冷的水下,永世不得超生!
姐姐一生所求,都是镜花水月。她绝不要像姐姐那样,她要的也很简单,远离是非,安分守己。守护水盂而得的至阴之力对她来说,拥有或失去,并没有太大差别。
转眼间,三人已经到了塔顶藻鉴阁门前。白刺猬带了轻娴和小荃去偏厅,路芬芳独自进了正厅。阁子四壁琉璃,雕花画锦,外面日光再烈,照进来也如冬日的夕阳般柔和;厅侧两把箜篌自鸣,声如润珠击玉,令人闻之安然心畅;木质地板上未铺地毯,却撒了不知几层杏花的花瓣,甜香柔软,如踩在云端。
这住在藻鉴阁里的似乎是个女子才对。但是新任的妖王和摄政王,却又都是男子。
“路姑娘觉得这里如何?”
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忽然响起。路芬芳转身,厅门自动开了,走进一个穿着玄端衣,后腿站立的大白兔子来。路芬芳倒奇了,但凡修为高深的妖类都能随意维持人形,这位——这位岳念摄政王为何以原形见客呢?
路芬芳行礼道:“见过摄政王。”
岳念眯着眼睛看了看路芬芳,和蔼道:“请随意坐。”二人相对坐了,路芬芳倒觉得她对着个儿时的大玩偶。她说道:“这里像个精致的大鸟笼,难怪妖王陛下总不爱在这里。”
“哦?你怎知我家小七总不在这里?”
“这里没有妖王陛下的味道。就算每天打扫,换上新的花瓣,主人的味道应该也是去不掉的。”
“路姑娘身为人类,这嗅觉竟完全不输妖类。”
“摄政王请我上塔,该不会是讨论我的嗅觉吧。有话还请直说,也好彼此心里踏实。”
“呵呵。”大兔子在身旁,路芬芳都觉得暖烘烘的,“我知道路姑娘追踪茉拾而来,是为了她在人间犯的几个案子。路姑娘并非六大门派之人,为何要替那些人行事呢?”
“这是我和太素宫之间的约定。”
“呵,周重璧也曾与太素宫约定,只要他提供沧海遗迹的线索,太素宫便帮他寻找蝮蛇。”兔王说道,“最后结果如何?太素宫白得了许多信息,蝮蛇最后却被你找到了,现在坐在偏厅里喝茶——但是已经没有用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路姑娘怎得如此糊涂?”
摄政王看着和蔼可爱,说话却是犀利。路芬芳道:“您接着说。”
“说句实实在在的话,即便路姑娘不听我言,执意要捉茉拾回太素,以姑娘一人之力,恐怕也是难以办到。”兔王道,“而且,我不希望与路姑娘为敌,这也是妖王陛下的意思……毕竟,您是七妖界的恩人。”
恩人?
这下轮到路芬芳发蒙了,她可想不起何时对妖有过恩惠。苏合?蓝睛?蝮蛇?他们……她的这些灵宠们,难道在妖界有什么深厚的背景?
路芬芳道:“我虽非修士,却也与妖界来往甚少,不知摄政王说的是哪一件事?”
“黔州大妖谏珂是死在路姑娘剑下吧?”兔王又恢复了和蔼的笑容,“路姑娘手刃我妖界通缉多年的叛徒,还不算我妖界的恩人么?”
第二百三十章 纤手
嚯……这样啊。
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会对未来产生多么深远的影响。这句话果然是真的。
“我杀谏珂也是为了自救,摄政王不必挂怀。”路芬芳说道,“不过,这倒真是咱们的缘分。”
“路姑娘守中庸之道,行事不拘一格。”兔王大约是在暗示,路芬芳与太素宫和天墉城都渊源颇深,和他这妖界的王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也自在坦然,这等心思真让人捉摸不透。
兔王接着说道:“我却真想不明白,路姑娘如此聪慧,为何还会选择和太素宫那种背信弃义之徒合作?”
“我现在想做之事,并非为了我自己。要顾全大局,便不得不舍弃一己之私。”路芬芳道,“摄政王大人应也知晓,天墉浮岛倾塌便在旦夕了。”
兔王深吸了一口气,双眼缓缓望向西方天空,抖了抖耳朵道:“所以你才请求太素宫的援助?”
路芬芳点点头。兔王道:“借助别人的力量,不如自己便拥有力量。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整个红部。”
红部是妖王的近卫队,人数通常在五百人到八百人之间,数量虽少,却网罗了天击虹最顶尖的高手。据说红部杀手一旦现身,鲜血必定染红一城一池,所以称为“红部”。
作为摄政王,岳念绝对有这个权力把红部杀手交给路芬芳,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掌握了红部,也就意味着成了妖王的心腹。一下子便能伸入妖界最高权力层。路芬芳淡然笑道:“我非妖界之人,不敢受摄政王如此大恩。”
“呵呵,此事倒不急在一时,路姑娘可以好好考虑。”兔王说道,“修界形势变化莫测,路姑娘若能在此时与修界划清界限,倒也算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多谢大人,在下自当好好考虑。”
路芬芳退出藻鉴阁时,心情不很愉快。平心而论。兔王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他说会把红部交给路芬芳指挥之事,肯定也不是真心的。接下来这几天,他应该还会想尽各种办法,逼迫路芬芳放弃撮合天墉太素的结盟。
如果路芬芳一直不做退让。那等待她的。就真的是红部杀手了。只不过那时的她不是猎人。而是猎物。
……
“咚。”
路芬芳走进偏厅时,一个竹球忽然落到她脚边。她俯身捡起,却是康儿跑了过来。仰头严肃得望着她,不说话。
紧接着,小荃也红着脸跑了过来,原来是他们两个在一起玩。
路芬芳便把球递给了康儿,康儿接了,轻声说了“谢谢”扭头便跑到厅中。那屏风后面却有一柔和女声说道:“康儿,娘亲说了多少次了,不可以在屋子里玩球,还不快放回去。”
那康儿抱着球走到屏风后面说道:“既然不许玩,那这偏厅里为何放着个竹球,是给咱们看的吗?”
茉拾也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路芬芳走上前去,隔着屏风止步,行礼道:“不知茉拾大人也在,在下失礼了。”
“快请进来吧。”
路芬芳早就见过茉拾的画像,以为大概有了印象,初见便不会惊艳,没想到见了她,还是愣愣得说不出话来。
茉拾身着白绫素裙,月白方领短袄,头上绾着堕马髻,只用素银簪花,淳朴清洁,娴熟端庄,没有半点妖气。她正坐在席子上剥柚子,双手雪白,指甲上泛着淡绯色的光,听到路芬芳走近,竟像见了来串门的邻居似的,眼光示意身旁的席子笑道:“请坐啊。”
路芬芳更愣愣的,恍恍惚惚就坐下了,这邻家姐姐似的柔和劲儿让她把事先准备好的话全忘了。
“长安城外解围之恩,还未及言谢。”茉拾将托盘碰到路芬芳手边,其中两瓣剥好的柚子像两弯月牙似的晶莹诱人,“天击虹上好的柚子,今日我就算借花献佛啦。”
路芬芳急忙双手接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茉拾在人界时贵为尚书府贵妇,在妖界时也是位高权重的宠臣,不知她几时曾这样亲手剥柚子给人吃。
尤其是对路芬芳来说,这样的细节非同一般。她好像总是被这种不费力又不费财的奇怪小事打动。
“茉拾大人来到偏厅,是有事要见摄政王大人么?”
“正是。只是他还未传召,我便和康儿多等一会儿。”
这时,康儿已和小荃在外间玩耍,两个人叽叽咕咕也不知在聊什么。路芬芳便夸道:“康儿性子坚韧,似乎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许多。”
“是啊,和我相公一样。”
茉拾这话里话外,都是深深的自豪之意。路芬芳先前探听所得,茉拾护送回凤舞九天片片秋,在人界最重要的使命已经完成,大概不会再回去了。可看她这般的心态……实在不像前尘尽抛的样子。
“茉拾大人为何不问,我为何混进车队,跟着你来天击虹?”
茉拾忽然转过头,低眼扫过一记冰冷月光。她说道:“我倒想问问你,为何跟着我来天击虹,却不将我劫回长安城去?”
路芬芳不明白茉拾的意思。此时,白刺猬传信,说摄政王传茉拾入藻鉴阁。路芬芳便也起身叫了小荃,准备下塔去了。
路芬芳拉着小荃,刚刚走出偏厅,便听藻鉴阁内传来兔王呵斥的声音:“不行!”
接下来,茉拾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路芬芳还是听清了:“片片秋你已经得到了,琴里的东西你也得到了,你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么?”
“你时刻都要谨记你是妖界之人,长安城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你快些忘得干干净净吧!”
“长安城的一切都是梦?那康儿呢,他也不是真实的吗?十年前我不想去,是你们逼我的;十年后我不想回来,也是你们逼我的!”
“你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你若实在怜惜常家的人,便把康儿送回去吧!”
“不,我们一家人是不会分开的!”
“混账,你忘了我送你去是干什么的吗?你竟把那种渣滓当一家人!”
不用听完,路芬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也明白了,茉拾刚才为何问那样的话。要是路芬芳当时就把她劫回长安那该多好,她就可以和她的相公团聚了。
人……妖……这恐怕才是最难解决的问题。
第二百三十一章 游湖
路芬芳,天下间最孤独却偏偏最受人瞩目的散修,不属于任何一个门派,却被任何一个团体视为囊中之物,她迫切需要自立门户。
摆在她面前的选择有二。选天墉城,是咽不尽的新仇旧恨,补不完的千疮百孔;选妖界,既有因缘埋为根基,又可得利器在手,一步登天。
但是,路芬芳心里没有这样一杆秤,会把两方给它的东西放上去称量,孰轻孰重。因为她知道,那重的东西可能像座大山,压得她永世不得翻身;而那轻的东西却可能变成翅膀,带她平步青云。
路芬芳不着急给摄政王答案,而是去了时晴园两街之隔的秋爽轩拜访茉拾。
准确得说……是探视。她已经被兔王软禁起来了。
陷入困境的茉拾容颜未减,只是目光更加冰冷。路芬芳让小荃陪康儿玩耍,自己则与茉拾促膝长谈。
“我知道茉拾大人现在没有心情听废话,我就不绕弯子了。”路芬芳说道,“其实……大人和摄政王在藻鉴阁内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茉拾目光一凛,她不相信路芬芳会听见,藻鉴阁当时再无第三个人,门一关,路芬芳再好的耳朵也不可能听见什么。
茉拾咬唇不语,且听路芬芳接下来说什么。
路芬芳便道:“我很理解茉拾大人的心情。茉拾大人既然不惜忤逆摄政王也要提出离开妖界的请求,为何护送宝琴回来之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