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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道士此言一出,丹室中静得只剩烈火燃烧之声。晋王嘉《拾遗记》载:“舜墓苍梧之野,有鸟如雀,自丹州而来,吐五色之气,氤氲如云,名曰凭霄雀。此鸟能反形变色,常游丹海之际,时来苍梧之野,衔青砂珠,积成垄阜,名曰‘珠丘’。”珠丘便是舜的墓。
灵宝丹炉出自珠丘,便也以珠丘命名。魑魅奉之为舜的神物,但贾道士已修仙修得丧心病狂,连昔日发下要尊敬神物的毒誓也不管不顾。
魑魅怒得背脊的毛都炸了起来:“贾茂德,你不敬舜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哼,你虽是上古大妖后裔,但如今妖力尽失,能耐我何?”贾道士好不耐烦,提气狠狠一掌拍飞了魑魅,“再啰嗦一句,小心我连你一块扔进丹炉!”
贾道士拂了拂衣袖,忽觉胸口麻痹疼痛,头也猛地晕了一下。他醒醒神,刚才那掌并未使出十成真力,何以竟觉真气不足,心神慌乱?
贾道士只以为是他心绪太过激动,当下收慑心神,重新捏诀打开丹炉。蓝色灵光在他指尖悠悠升起,却“噗”得灭掉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灵诀竟然失效了!他慌忙尝试再次运气,丹田却又麻又痛,似乎是中毒之兆!
难道说——
贾道士将一直“吓晕过去”的路芬芳提了起来。路芬芳缓缓抬起头,微笑道:“贾真人这是怎么了,知道自己马上要成仙,高兴得连丹炉都打不开了么?”
“是你在香里做了手脚?”贾道士狠狠扼住路芬芳的脖子,双腿却已软得棉花也似。不可能,香料、器具是他亲自买的,香方也是他验过的,便是路芬芳在香料用量和配比上做了什么手脚,也断不至于——会把护法神香配成啊!
贾道士想不通。路芬芳轻易挣脱了贾道士的手,后退两步,从容得掸了掸衣裙。被打落在地的魑魅也挣扎着爬了起来,惊讶得看着她。
“你永远没机会知道了。”路芬芳冷冷横了贾道士一眼,转而对魑魅道:“魑魅,贾道士玷污舜帝神物,还滥杀无辜,你打算就这样轻轻放过他吗?”
丹室中浓香肆虐,热浪翻滚,蒸得人几乎要昏厥过去。贾道士浑身脱力瘫软在地,摇头道:“不可能……我贾茂德修道五十几年,怎会栽到你这个小姑娘手里?我不相信——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什么妖法也没有,不过是我吃饭的本事而已。”汗水从路芬芳额角成股流下,她也顾不得去擦,“我只不过把香方中的那料‘郁金’换成了‘郁金香’而已。”
贾道士恍然大悟。香料他虽不懂制作,但对药性还略知一二。“郁金”与“郁金香”仅差一字,药性却差之千里。李白《客中行》便有“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的名句。但此“郁金香”并非郁金香花,而是一种香草。酿酒加入郁金,是先秦时巫师降神仪式时必备的饮品;若作为药用,则有行气活血,清心开窍之效。
“郁金”自然是好药,“郁金香花”则有毒性,常人若在郁金香花丛呆一二个时辰便会头昏脑涨,出现中毒之状。路芬芳在写护法香方时,故意将“郁金”写作“郁金香”,配香时又用“千夜符”将郁金香毒性增强千倍。贾道士方才癫狂大笑,还运气拍了魑魅一掌,吸入了不少郁金香毒,自然是浑身脱力,无法运功了。
“好,不愧是用香的高手。”贾道士咬牙切齿道,“那你为何不曾中毒?”
“这是制香师的秘密,可不能告诉你。”路芬芳道。贾道士恨得牙根痒痒,可是躲在路芬芳背后的魑魅却看到,她的裙摆后已隐隐透出血迹。
魑魅明白了过来,路芬芳用了大量药力增倍的丁香和龙脑提神清心,还悄悄用修制香草的剪子在小腿上划了不浅的一刀,用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好聪明好狠心的姑娘。魑魅暗暗发出赞叹,可她的腿伤不轻,再拖下去也极是危险。魑魅小声提醒道:“贾茂德无法运功,封锁丹室的结界已经开了,你快走吧!”
路芬芳回头看了一眼魑魅,她冷冽的眼神让魑魅感到不妙。路芬芳果然拔下了墙上悬挂的宝剑直刺贾道士咽喉:“我先杀了你这个玷污神物,滥杀无辜的臭道士!”
路芬芳的剑刃被贾道士接在手里。从未修道且腿上有伤的路芬芳,即便握着利器也不是贾道士的对手。
贾道士狞笑道:“呵呵呵,就凭你,还想替天行道!贫道今日就让你看看,所谓的‘道’,到底掌握在谁的手中!”
“不要——!”
魑魅扑过去想要挡在路芬芳身前,却只接了一身的血光。路芬芳鲜血的味道混合着各种异香呼呼钻入魑魅的鼻孔,仿佛将它的身体穿透。
它回过神时,只见路芬芳已经仰面倒地。她的鲜血同时溅上了珠丘丹炉,炉火登时大盛!
“笨蛋,不自量力!”魑魅恨铁不成钢得骂道。贾道士拄着宝剑跪在地上,阴测测笑道:“快看!天灵根之血已经唤醒了珠丘丹炉,丹炉要开始吸取灵根了!天仙玉露即将练成,苍天助我!”
“呸!你这双脏手休想再碰舜帝的东西!”魑魅亮出獠牙,又向贾道士扑去。二人厮打在一处时,珠丘丹炉却像蝙蝠吸血似的吸取着路芬芳的灵根。路芬芳倒在血泊中,人事不省……
第3章 逼上灵山
路芬芳再次睁眼时,魑魅正驮着她飞奔在旷野中。她看到了湛蓝遥远的天空,看到了飘渺洁白的云雾,还看到了漫天聚散的乌鸦……
乌鸦?真不吉利。
“魑魅……是你吗?我们去哪?贾道士在追我们吗?”
“贾茂德被我咬伤了,一时半会儿还追不过来。咱们现在去齐云山太素宫!你的灵根被珠丘吸走了,身上剑伤刀伤也都不轻,只有太素宫的修士能救你!”
“啊……可是我只觉得胸口好热,我身上不疼……”
路芬芳梦呓般喃喃着。魑魅也不知怎么解释这件事——珠丘丹炉吸饱了路芬芳的灵根之后,竟然化为一缕灵光钻入她的胸口。大约是珠丘丹炉吸了路芬芳的灵根和精血后,认她为主了!
可是路芬芳的灵根已经废了,她这辈子都没法再修仙了,要丹炉还有什么用呢?
魑魅叹了口气,先别想什么修仙不修仙了,保住性命才最要紧。魑魅的爪子越移越慢,在齐云山的寒翠山石中踩出了一条血路。它奋力向前走,终于还是体力不支,“扑通”倒地。
它背上的路芬芳也被摔了下来。路芬芳起身,见魑魅前爪后腿、颈上背上尽是剑伤,自是拜贾茂德那恶道所赐!
“魑魅,你伤得太重了,都是为了保护我……是我太傻了,我不该不自量力,都是我害了你……”路芬芳抚着魑魅的背哭了起来。
魑魅无奈得笑道:“别自作多情,我才不是保护你。时间不多了,你仔细听我说!珠丘丹炉吸走了你的灵根,却也认你为主,钻入你的体内。你胸口那颗朱砂痣,便是珠丘丹炉的所在!今后你要好好守护它,决不能再让它落入恶人手中!”
“什么……”路芬芳一时还没办法接受这个巨变,她抱起魑魅道,“我、我先带你去太素宫,求仙人救你!”
“不用白费力气了。自涿鹿之战后,祖先归顺于黄帝,魑魅子孙后又效忠舜帝。舜帝身死,魑魅族人或守珠丘,或保护舜之传人,而我则受命守护珠丘丹炉。近十年来我妖力渐弱,寿数将尽,我便到处寻找继承珠丘丹炉之人,谁料时运不济,竟然落入贾茂德这渣滓圈套之中,不得脱身……”
魑魅吐出口中的断牙,方才咬贾茂德那一口还是不解恨。这两年来它为了保护珠丘丹炉与贾茂德虚与委蛇,自以为是忍辱负重,却始终不曾像路芬芳那般不屈不挠,知道自己绝无希望取胜也要拼尽全力一搏。呵,珠丘丹炉认路芬芳为主,果然没有选错!
“总之,你一定要保护好珠丘丹炉,决不能让它落入歹人手中,否则我生生世世都不会放过你!”
“好,我答应你。”路芬芳迷茫得摸了摸胸口,她还有别的选择么?毁了天灵根,又得了灵宝丹炉,这对她来说究竟是福是祸?
“我怕是不成了,你独自上山去吧……”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我带你一起去!”
“好,你果然有情有义,那咱们就一起死在山路上吧!”
“……”
路芬芳知道魑魅这是生气了。正在这时,她似乎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象是踮着脚尖踏着草在跑,又象是一阵风吹过。难道她流了太多血,出现幻觉了?
不会是贾茂德追来了吧。路芬芳想带着魑魅躲入草丛,可是两人滴了一路血迹过来,躲也是没用的,她索性探头看看来者何人,或许能救他们两个也不一定!
那个声音近了,竟也带来一股不淡的血腥味。他黑衣劲服,两只袖子挽到手肘处,手臂肌肉结实,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他手里一柄铁刀通体血红,那颜色竟像在血缸里泡了三天三夜似的浓厚。他是谁?山匪,还是修士?
路芬芳觉得他更像前者。她不敢贸然求助,那男子经过路芬芳和魑魅身边时,只微微侧目确认:一个快死的凡人,一个快死的妖怪。他头上似乎受了伤,血流满脸,只剩一对寒光明亮的眼珠还可辨认。
路芬芳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直到他匆匆走了过去,才想起来喊道:“喂,那个,救命啊!”
男子充耳不闻继续向前飞奔。路芬芳心中怒道:你若是山匪便会给我一刀,若是好人便该出手相助,哪有看都不看就跑的道理?
路芬芳追上去,边追边喊道:“这位侠士留步,救命,救命啊!”
那男子越跑越快了。路芬芳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连腿伤都顾不得了,大跨步跑上去向前猛扑,死死抱住了他的腿。那男子拔不开腿,终于开了金口:“别跟着我,我有事!”
果然是个冷血无情的家伙。这条山路上根本没有人烟,路芬芳只能牢牢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口中不停说道:“救命……救命……”
“你快松开!”那男子本想踢开路芬芳,可对上陆芬芳虚弱而倔强的眼神时,还是犹豫了。他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扔给路芬芳,便在芬芳松手接药的瞬间拔腿又跑了。
“你别走啊!”路芬芳弯腰捂着腿上的伤口,继续一步一步向那男人挪去。那男子察觉,回头吼道:“药都给你了,老跟着我干什么!”
路芬芳仿佛没听到,还是跟着他。黑衣男人没办法了,折返回来,抓过路芬芳的手腕搭了脉,才几息便凝眉道:“你……你是被人吸了内力,还是……折了灵根?”
路芬芳体力不支,一下子软倒在黑衣男子怀里。她闭着眼睛,口中仍不停说道:“回去,看看……看……看……魑魅……魑……”
黑衣男子搂了路芬芳的腰,让她靠着他站直,才转身的工夫,一道冰寒剑气毫无预兆直逼他的咽喉!他迅速横刀格去,双刃相击,火花四溅。
路芬芳被这剑气扫得打了个寒噤,她悠悠睁眼看去,用剑指着黑衣男子的,是个身穿雪白道服,容貌清丽秀雅的少女。
这少女容色如月下梨花姣艳动人,神气也如冰雪寒冷,不可逼视。她冷然对黑衣男子道:“周重璧,你伤了我太素宫那么多弟子,该不会想就这么逃了吧?”
原来这白衣美人是太素宫的修士!路芬芳刚想求救,周重璧原本搂着她腰的手已经锁住了她的锁骨。周重璧道:“放下剑,否则我杀了她!”
路芬芳呆住。这、这算什么?原来周重璧方才跑得那么快是为了躲避这个太素女弟子的追杀,路芬芳绊住了他的脚,他也只能反过来利用路芬芳脱身了。
“你!”白衣少女气得一嘟嘴,微怒道,“周重璧,我小师叔今日出关,即刻便会赶来,我劝你最好乖乖放开人质,束手就擒!”
“你小师叔是什么东西,我为何要怕他。”周重璧挑眉道。白衣少女听得周重璧骂她师叔,登时怒不可遏,奈何投鼠忌器,也只得恨得干咬牙。双方正在僵持之中,空中忽然有人喊道:“苕华师姐,我们来助你!”
白衣如雪的修士如浮云般从空中飘落,长剑刷刷亮出,将三个人围在垓心。苕华怒道:“都把剑收起来,不要伤了人质!”
其中一男弟子却愤愤道:“师姐,人质受伤太重,咱们怕是保不了她了。周重璧是修仙界通缉重犯,七年来杀了多少六大门派的师兄弟,若不趁他受伤时擒了他,以后恐怕——”
“闭嘴!宁苍,你方才所言是修士该说的话么?”苕华怒声震住了师弟妹们,又对周重璧道,“我数到三,我们放下剑,你放开这位姑娘!”
周重璧默然认可。苕华将剑缓缓移开,其余弟子们也按下剑尖,后退一步。苕华口中颤声数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