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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祉到东昌府的第三日早晨,终于收到汗阿玛的回信,看完信里的内容,他露出了舒心的笑。
“步山,开搞!”
……
这日天还未亮,东昌府城外各处灾民安置点外,陡然响起了一阵阵铜锣声,随之而来的还有马蹄声和官兵的吆喝。
“施粥咯——施粥咯!府城东门外施粥咯!排队领粥,不排不给咯!”
饿得头昏眼花的灾民们睡梦中一个激灵,人人火急火燎地爬起来,摇醒家人友人,拿起碗就往外跑,生怕晚了就没得吃了。
有人还不敢相信,边走边喊着:
“不是说没粮了吗?怎么停了两天又忽然施粥了?”
“管他呢,有得吃就行!”
“还好咱们没走,也不知道那些去临清的能吃上赈灾粮食吗?”
“你还有功夫担心别人?这一顿吃完,咱们下顿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二公主梧云珠站在城墙上,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只觉得头皮发麻,“这、这么多人?”
吴尔衮:“看着就像草原上出圈的羊群,这得有上万人吧?”
谁知话落,就被梧云珠瞪了一眼,“你才是羊!”
吴尔衮摸摸鼻子,不知道哪里说错了,求助地看向胤祉。
胤祉:“两脚羊。”
李荣保小声解释:“你不知道吗?历史上有把人当‘两脚羊’吃的五胡乱世、惨不忍睹……”
吴尔衮神色一凛,他刚才没想那么多,此时也后悔自己嘴快了。他还知道,漠西噶尔丹,也偷偷把被他俘虏的人叫做‘两脚羊’,令漠南蒙古人痛恨不已。
他郑重地行礼跟二公主道了歉,又自打了两下嘴巴,保证以后不会乱说话了。
二公主只淡淡点头受了。她看着城墙下的人群,因为眼力好,甚至能看到他们脸上惊喜、期待交织着痛苦和麻木的细微表情。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是我大清子民,没有一个人应该饿死。
就在这时,城墙下施粥点的侍卫又敲锣扬声道:“东昌府十大家族联合施粥,行善积德、造福百姓咯!”
那侍卫正是御前侍卫中的一名,他用上了内力,让所有来领粥的灾民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时间,灾民哗然。很多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些富人有这么好心吗?”
“良心发现了?”
“还是知府大人发威了?”
他们受灾不是一天两天,更不是一月两月,而是反反复复,是四五个月了。人都死了不少,显得今天的富人联合行善毫无预兆,太过突然。
有冲在前面排队的人对着官兵喊:“官爷,这粥能施几日啊?”
“不会一顿就没有了吧?”
“明天后天还有吗?”
侍卫淡定道:“会有的,不会再让你们饿死的!”
“哇啊——”上万人齐齐发出足以震天的欢呼声,方圆几里的人都被惊到了。
“大慈大悲官老爷啊!”有人甚至顾不得挨挤,跪下就砰砰砰磕头。
情绪是会感染的,很多妇人也开始下跪磕头,就怕官兵反悔似的。
侍卫再次扬声道:“别谢我们,要谢就谢十大家!”
说着,还把那些人家给报了出来。
灾民便跟着纷纷
大声朝天上喊话,感谢那些世家。
“走吧!”梧云珠笑了笑,转头对扮成侍卫的胤祉说,“今天就看二姐的吧!”
众人下了城墙,从南城门出城,往郊外任克溥住的园子‘绮园’而去。
他们还未到,绮园的任克溥已经收到东城门外的消息。
正在喝茶的他,怒把茶碗重重搁下:“那侍卫真是这么说的?这明珠的儿子怎么这么莽?不如他老子的一分圆滑!”
明明捐钱捐粮时,说好给了他,不必提任家的名号,如今这不是把他们十家都架到火堆上了么?
而且他提就算了,怎么把那些土财主跟他们五大家书香门第相提并论?
他儿子任彦昉忧心道:“爹,那御前侍卫这样说,等那些粮布施出去了,咱们不会还要一直捐吧?”
任克溥嗤笑,“那也要问问这十家人愿不愿意,到时候人家咬死了没钱没粮,就让明珠的宝贝儿子自己去解决吧!”
任彦昉也冷笑道:“明相卖官多年,家底丰厚,想必咱东昌府这些灾民也吃不穷他!”
父子俩相视一笑,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幸灾乐祸。
可他们嘴角还未放下,就听到门房急匆匆来报:“老爷,门外来了一群人,自称公主和御前侍卫,小的不知真假,特来请示老爷!”
任克溥&;任彦昉:“???”
第124章 第 124 章
因纳兰容若昨日才来过; 门房虽不知真假,也不敢怠慢,一个下人来报信; 另一个已经将人引去待客的正厅。
任克溥虽有疑虑; 脚下却迈得飞快,“走,去看看。”
胤祉体恤容若辛苦; 此次带队跟他过来的是赫奕; 任克溥自然不识。
但赫奕有大内腰牌,任克溥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二话不说; 对着身着女装的梧云珠行了大礼。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起吧。”梧云珠端起通身的皇家气派,高贵冷艳,在上首坐了。
胤祉就站在她身侧。
梧云珠几乎从未和外臣说过话,跟别提打交道了; 但来之前,胤祉已经细细教代了她该如何行事; 她也是不怵的。
不等任克溥问,梧云珠屏退了闲杂人后; 就把对方的履历给背了出来。
“……做了六年刑部侍郎,却以才力不及、为官不谨被夺官。”
说到这里,梧云珠便一停; 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任家父子听到这里; 脸色都很难看; 任彦昉想为父亲辩解; 却被拉住。
梧云珠转着茶杯笑问; “任大人; 让我猜猜,您老是得罪了索相还是明相?”
任克溥干笑,“公主,您说的话,微臣怎么听不懂呢?”
梧云珠戴着面纱,仍装模作样地捂嘴笑道:“听不懂没关系,不过我可以给你透句话: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别看如今有人在沟渠有人起高楼,这风水啊,还会轮流转。”
饶是任克溥一身学问,此时也被二公主说得云里雾里的,她是在暗示索相还会起复、明珠要倒霉,还是在暗示自己有机会起复去跟那两人一争长短?
但不管是哪种,都叫任克溥心里起了巨大的波澜,只是……
这些话若是大阿哥或太子说出来的还可信些,他可没听说那位公主得宠到,能知道这些事的?
任克溥试探道:“还请公主明示!”
二公主继续高深道:“说太多也没意思,我只要你一句话,你想不想官复原职?”
任克溥:“……公主说笑了,您真是高看任某了。”
这是在逗他玩呢?
他能不能官复原职,又岂是一个公主能做主的,就算她真的做得到,八成也是跟某个高官买官,要他掏出家底去行贿罢了。
呵呵,他当初要是肯与那些人同流合污,也不至于会沦落至此了!
只是那时他到底没敢冒死对抗,怕牵累家族,最后选择了明哲保身,这是他这辈子最亏心的一件事。
不料他正这么想着,上首的公主话锋一转:“不是要你买官,只要你帮两个小忙罢了。”
任克溥微噎,“但凡微臣能为公主效劳的,您尽管开口,怎敢邀功?”
梧云珠:“你且先听听。”
“第一个小忙,我要你查清康熙十九年以来,东昌府税粮的账目,什么时候查清,我什么时候为你在皇父面前说项。”
任家父子齐齐大惊,一时间竟忘了质疑。
“第二个小忙,我想在这东昌府办一场义卖,需要你帮忙牵头此事。”
“义卖?卖的谁家?”
任克溥愕然,也没听说附近有谁被抄家了,要拿家产出来义卖的?
义卖通常都是获罪抄家之人,家产充公后被官府义卖,义卖所得充入国库。
梧云珠:“不是官府的义卖,是属于民间慈善义庄类的义卖,义卖所得用于赈济灾民。”
任克溥再次愣住,但转瞬他就觉得公主真是不识人间疾苦,想得太过天真。
“敢问公主,所卖何物?”
梧云珠面纱
下的脸悄悄红了,看了胤祉一眼,被他鼓励地看着,才厚着脸皮道:“那就要看东昌府的世家富户们,能捐出什么来卖了。”
任克溥瞪大眼睛,然后眨了眨眼,敢情这是……空手套白狼啊?!
他下意识问:“敢问公主殿下,纳兰公子是随您来的东昌府么?”
梧云珠逐渐气弱:“是啊。”
昨儿个才来‘劫富’了一趟,今天又来,她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但偷偷看三弟,他面色如常,甚至一直鼓励地看着她,一副'姐姐好棒。jpg'的表情。
任克溥一脸为难,“公主,此事难办……”
梧云珠听了对方拒绝,就有点想打退堂鼓。但在胤祉的手势暗示和暗中鼓励下,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进行下一个阶段的谈判。
“任大人,不如咱们打个赌?就赌若此次你肯牵头义卖之事,我便能筹到至少二十万两的善款。”
任家父子都被惊到了,任彦昉问:“您……是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带出宫来么?”
任克溥:“宫里的东西咱百姓也不敢要啊。”
梧云珠偷看胤祉一眼,被胤祉用刀柄敲了敲脊背,才理直气壮地坐直了,说:“绝不是宫里的东西,也没有价值连城的宝物。”
幸好任家父子不敢直视公主之姿,不然她早就被发现心虚得不行了。
任家父子:“…………”
任克溥心里发苦,他可不愿陪小公主过家家,敷衍地问:“公主赌赢如何,赌输又当如何?”
“若我赌赢了,你就帮我查账、取证;若是输了,不用你做什么,我就让你儿子参与编纂《康熙字典》。”
任家父子再再次惊到了,却不再是因为无语,而是激动的,这可是走仕途的捷径!
不过,三阿哥?也才八岁吧,投他门下,闹呢?
可任克溥又不得不承认,儿子从康熙十一年中举以来,多年未得寸进,也不知道何时才能中进士……
“怎么,你们不愿意啊?”梧云珠接收到胤祉的眼神,站起来欲走,“那算了,我去傅家了。”
梧云珠脚下生风,主要是她觉得自己脸皮太厚了,有点尴尬,是真心想走。
任家父子也看出她是真想走,不是以退为进,又听她说要去傅家,顿时危机感升起,“且慢!”
梧云珠一看有戏,心里也松了口气,一个人演,没人买账真的很尴尬好吧?
任克溥恭敬道:“不知这义卖要如何做,还请公主指点?”
梧云珠第一阶段任务完成,轻松地抬手击掌,“我让底下人跟你细说。”
步山听到击掌声,方从厅外进来,与任家父子细说义卖的细处安排。
任家父子越听,脸色越是古怪,可应都应了,如今也只能赌上任家的脸面,去博父子俩的前程了。
万一呢?
这日上午,便有数十封请帖,从绮园发出,快马加鞭送往东昌府各处。
当天傍晚,任家办了宴席,宴请拿着请帖上门的数十家富户财主,就是平日里五大家十分看不上的土财主,任家都请了。
能有机会攀上任家,但凡收到帖子的员外郎、富户、土老财都来了。
这惹得其余四大家和五小家很不爽,这些人哪里配和他们平起平坐?若不是任家父子及时安抚,说有大人物在府上,他们就要闹了。
看到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任克溥便让厨房开始上菜了。看着这满桌的硬菜,众人心里没底。
傅家人率先开口询问,要他先今日这宴会一个说法。
任克溥做了三十几年官,开口便是官腔,年纪又六十几了,很能唬人。他先是大义凛然激发众人心中良知,接着又说起
漂亮话来,一套儿一套儿的。
众人面面相觑。
四大世家纷纷觉得今日这是来错了,这任老大人平日里也不出声,怎么今日突然大义起来了?此事定有猫腻!
可却有那一心攀附任家的土财主,当即就叫了好,大声道:“任大人高义,有您牵头,我等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数十人纷纷附和,躲在暗处的胤祉,没有错过那些被容若薅过一次羊毛的世家们冷笑不屑的表情,顿觉好笑,这才哪到哪呢?
这些人心里一定想着,意思意思参与就罢了,让这些跳梁小丑去舞就好了。指不定心里正大肆嘲笑任家自降身价,嘲笑这些土财主不自量力。
可他们不会知道,胤祉给他们准备的‘惊喜’早已经明码标价。
任克溥也忽略掉那些人的表情,因为和步山详谈过,他心里也有了底,主要目标还就是这些小财主。
“诸位肯仗义疏财,任某感激不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