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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一日之内两次入宫,放之平常,南容澈当然高兴,而此时却面现不愉之色——自是因为想到她此来定是为寻回那白梅暖袋儿的。小笋见主君面色阴沉,默然不语,便在旁提醒道:“陛下,将军要见您,不请她进来吗?”
“她哪是来见朕,分明是来找什么心爱的物件儿吧?”南容澈一边头也不抬地吩咐道:“去回她,就说朕政务繁忙无暇召见。”一边继续在明黄的绢帛上落下朱砂御笔。
那内侍领命刚要出去,却被小笋使眼色制止了,因知道小笋平日最得圣心,也怕自己当错了差,于是也就照他的意思站定不动。
南容澈执笔从容,一笔一划皆毅然遒劲,仿佛此时书写的是他毕生的期许和决心。书罢抬头,瞧见那内侍还站在当地,便正色问道:“她走了?”
“还……还不曾……回过将军。”那内侍将头埋得不能再低,一边悄悄偷眼去瞥站在御前的小笋,一边暗自惊心自己是否即将因延误圣命获罪。
“哎呀,这么冷的天儿,将军久候殿外岂不要冻坏了?”小笋这才摆手示意那内侍退出去,并说道:“快叫将军回去吧,陛下是真的没空儿接见!”小笋故意把“真的”两字着重地说,似乎在为南容澈解释,又似在替那内侍开脱。
“叫她进来吧。”南容澈听说凌霜在殿外冻着,哪里忍心就这样遣她回去。小笋便谀笑着领了主君投来的一记白眼,快步走去打开殿门迎接凌霜。
凌霜进到殿中,便见南容澈正襟危坐在上,神态亦俨然不同于常时,自知他此时心情欠佳。未等凌霜见礼,南容澈先开口问道:“外面冷吗?”语气倒很平静,让人一时分不清是关切还是小惩之后的质询,可以确知的是他这话才一出口,却自己先后悔了——凌霜若冷着了岂不是更想着那暖袋儿的好了?
而凌霜闻言,却只心猜南容澈或许是有意出去散步以疏解心中不畅,便回道:“近晚有些风急,但天气还算晴朗,陛下若要到外面去,披着鹤氅应也无妨。”
南容澈顿觉心头一热,可见凌霜此时所著还是午前的一身单袍,不禁自责更深,凝重的眸色不由变得温和,语气也亲切了许多:“朕是问,你方才在殿外冷着了吧?”
“谢陛下关心。”凌霜风姿从容,淡然回道:“凌霜惯经风寒,这点凉意算不得什么。”凌霜的回答云淡风轻,仿佛她所经历过的边关的风沙苦寒,早已成为定格在身后的遥远风景。
说话间,南容澈已来到凌霜跟前,将她停在额前揖礼称谢的手拉过来,合握在自己的手中。当凌霜冰凉的指尖与南容澈掌心的温暖相触碰的一瞬间,禁不住心头一阵狂跳。凌霜吃惊之下连忙将手抽回,却又被南容澈顺势抓了回去,且握得更紧了:“让爱卿在冷风中站着是朕不对,爱卿若还不许朕给你暖手,那便是怪朕了。”
南容澈这一出乎意料的举动,不但使凌霜手上觉暖,连耳根也瞬时热起来了。凌霜窘迫地后退一步,努力镇定着说道:“陛下言重了,这真的不算什么,凌霜又怎会怪……”
凌霜话未说完,又被南容澈奋力拉回去,力度之大使凌霜来不及站稳便已撞在了他胸口上。南容澈一手收攥着凌霜的指尖,另一手却紧紧压在她的腰后,分明已将她揽在怀里。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突然,使得凌霜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没回过神来。
南容澈低下头来,唇角贴近凌霜的眉梢,说话时呼出的温热气息萦绕在她的耳颈间,低浑的声音中不乏期盼与挑逗意味:“朕的怀抱,可有驱寒之效?”
凌霜的心跳快得好似急擂的战鼓,然而不同于战场上的临危不乱和指挥若定,她此时只觉兵阵尚未排开便已被人攻陷了心城,并且全无抵抗之力地落入束手就缚的境地,而南容澈的口气听起来却很像是劝降。身为将帅的风骨促使凌霜勉力平复着心绪,半晌,她终于压制住内心的一片兵荒马乱,看似镇定地回道:“多谢陛下体恤,我……真的不冷。”
南容澈不以为然地一笑,低声道:“可朕觉得你冷。”但由于感觉出凌霜的拘谨,南容澈还是自觉放松了手上的力度,以免凌霜因受控制而感到不适。
凌霜却趁机从南容澈怀中脱身,翩然转出三步开外,南容澈似乎还没来得及惊讶,凌霜却已在俯首请罪:“臣举止失仪,望陛下恕罪。臣此来是有一事要与陛下说知……”
“不必说了。”南容澈正因凌霜急于从他怀中挣脱而感到失望,又想到她之所以这样无非是因为正挂记着那个暖袋儿,心下不免暗恼,甚至认为凌霜这样执着于君臣礼节而推拒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多半是想表白她对晏麒的情意,以防他对她再有失矩的行为罢了。
而南容澈既然已决心下旨立凌霜为后,自然不会再给她说这些话的机会。于是又道:“朕知道你为何而来,但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多说无益。朕累了,爱卿若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凌霜听主君这样说,便以为他早已知晓太后正在操办立晏姈姝为后之事,或者说这本就是出自圣意。既如此,确亦不需她再多言。而主君方才的举动,更让她猜不出是何意味。何况她此时看似镇静如常,其实心潮起伏不定,且惊且疑,又且有被人毁关略地而初尝败绩的挫败之感,正不知该如何面对南容澈,于是便遵旨告退。
小笋送凌霜出来,看她似乎郁郁不乐,不忘从旁宽慰道:“陛下方才,并不是针对将军,将军切莫介怀。”
凌霜却只是轻轻一笑,回道:“笋御侍何出此言?其实是我思虑太过,逾越本职了。”顿了顿又道:“既然陛下圣心自明,我会如期递上贺表的。”说完方要离去,才又想起暖袋儿的事,正准备就便向小笋询问,却被殿内传出的一声高呼打断。
小笋听到主君唤他,赶忙吐着舌头转身去了。凌霜也只好作罢,离宫回府。
第十九章 善存心太妃教女
毓宁公主自那晚在庆天殿偏院中被晏麒明言拒绝后,自是悒悒不欢,思前想后又益发懊恼:
想到当初没有赐婚之事的时候,晏麒哥哥也曾亲切地称呼自己为“小公主”并且微笑相待的,而自从皇兄提出赐婚的事,他的态度反而越来越显得客气尊重,对自己敬而远之了。既然是赐婚的事使他不悦,自己就不该在他面前频频提起。
再说,明明早已知道晏麒对江凌霜的情分非同一般,为什么还宁愿选择相信晏姈姝所说的“子麒之所以拒绝陛下的赐婚,不过是因为我这个长姐尚未出阁,他才不肯先自成婚”的理由呢?
既然愿意相信这种话,当时又为什么一定要寻根究底急于解开心中的疑虑,甚至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经他本人来证实这一理由非虚呢?结果却偏偏听到他亲口说出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话——他是为了江凌霜才拒绝赐婚的……
“即便如此,尚有皇兄在,晏麒他终也不能如其所愿吧。或许对他来说,我这样一厢情愿从不是他所期待的,可是那晚他所说的那些话,说到底也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吧。”
毓宁公主一边打着手中的芷兰香包,一边口中忿忿道:“难道你就这样自认失败,轻易放弃了吗?你甘心把已经认定的驸马拱手于人吗?……”
柔隐太妃从太后宫里回来,见女儿依旧一个人坐在那里,眼圈红红的,小小的人儿眼睛里却有了几分幽怨。柔隐太妃走到毓宁公主身边,怜惜地把她拥在怀里,温柔含笑问道:“宁儿在想什么呢?”
“还在想晏麒哥哥。”毓宁公主依偎在柔隐太妃怀里,母亲的怀抱总能使她感到温暖而踏实,无需掩藏内心的柔软脆弱,心中的委屈也随之释放出来,不禁又湿了眼眶:“母妃,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晏麒哥哥喜欢我呢?”
柔隐太妃轻轻拍抚着她的肩背,亲昵地说道:“宁儿只要做好自己,自然会有人喜欢你的。”
“可我只想要晏麒哥哥的喜欢啊。”毓宁固执地说道,泪珠顺着娇嫩的脸颊滚落下来,眸中却更透出清亮明澈的神采。
柔隐太妃一边用锦帕为女儿拭去泪痕,一边柔声说道:“宁儿,母妃也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晏家公子改变心意,但却知道这不是急于一时的事。宁儿既是真心喜欢他,那便以真心求真情,什么巧用计谋或是卑微讨好的手段是使不得的。所以母妃希望宁儿能够守着这份心意,做自己该做的事,让自己变得更好,无论将来是何结局,宁儿都能不负初心不辱真情,那便不会有遗憾。”
毓宁虽然并不十分明白母亲说的话,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听到柔隐太妃说让她“做自己该做的事”,因说道:“母妃,我已有两日没去给太后请安了,这样是不是太失礼了。”
柔隐太妃笑说道:“这倒不妨,母妃已替你请过了。”这才将女儿从怀中扶起,又问:“倒是昨日我给你提过的事,你可已告知陛下了?”
“还不曾。”毓宁低头回道,声音也随着低下去:“我担心如果我坏了姈姝姐姐的事,晏麒哥哥会不会怪我。”
“宁儿,你该知道,即使晏姈姝真能入后宫,也并不会使晏麒因此接受先前的赐婚。”柔隐太妃语重心长地说道:“况且,你不是也知道陛下真正中意的是平朔将军吗?他既已有言在先,日后却得知此番受到后宫这样的欺瞒,岂能善罢?”
“我明白了,母妃。我现在就去对皇兄说。”
看着毓宁转身走去的背影,柔隐太妃的脸上现出了欣慰的笑容。
毓宁公主来到清心殿,见小笋在殿门外站着,便问道:“怎么你不在里面伺候?”
小笋向毓宁公主见礼并回道:“陛下正在和上卿大人说话,特命我守在外面。”
“晏麒哥哥也在?”毓宁公主眸中闪过一丝犹豫,不觉停下了脚步。
小笋看她将进不进、欲退不退、十分作难的情状,便又问道:“公主可是有事要面见陛下,要不我进去通禀一下?”
“不用了。”毓宁心里矛盾的很,想到晏麒此时就在殿内,她既想要见他,却又有点怕见他,但想到柔隐太妃的话,明白自己是总归要见他的。于是终于下定决心,向小笋道:“我看你守在这儿怪无聊的,不如就陪你待一会儿吧。”
“多谢公主。”小笋笑回道。
毓宁便也站在廊檐下候着,规矩地站了一会儿,见还没有动静,不免觉得无趣,于是便悄悄将耳朵贴在殿门上,试图听听里面究竟在说些什么。而小笋见她如此并不劝阻,只是自顾在旁边哼唱起来。
“你哼哼唧唧的做什么?”毓宁公主含怒瞪着小笋,示意他禁声。
小笋仍旧笑回道:‘这不是怕公主您等得闷嘛,小笋子给您唱个小曲儿听。”毓宁公主被他扰得一点儿殿中说话的声音也听不到,无奈地又开始在门前左右徘徊。
清心殿内,南容澈与晏麒凭案相对而坐,南容澈一边自提着紫玉壶,意态闲适地向案上的两只茶盏斟着茶,一边开口问道:“子麒还记得朕的这套茶具是从何得来的吗?”
晏麒从容不迫地伸手将其中一只紫玉茶盏端在手里,方回道:“是凌霜送给陛下的。”
“凌霜,”南容澈轻轻一笑,端起另一盏茶来自啜了一口,又缓缓说道:“你是几时开始不再对她以公子相称的?”说话时目光却只停在茶盏中的袅袅茶气上,而并不看晏麒。
晏麒也只看着手中的紫玉茶盏,不紧不慢地回道:“这却记不清了。大概是在陛下不再称呼她‘小凌子’之前吧。”
“是吗?”南容澈一手轻转着指间的茶盏,向晏麒投以探究的眼光,表情似笑非笑:“朕怎么记得三年前送凌霜出征时,你还称她为‘江公子’呢,怎么她才一回京,就直呼其名了。想必这期间常有书信往来吧?”
“确实。”晏麒啜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回道:“不过应没有平朔将军呈给陛下的邸报频繁。说来陛下难道不是因为得意于凌霜的战功,才把‘小凌子’这个称谓弃之不用的吗?”
第二十章 借紫盏品茶推心
南容澈没有直接回答晏麒的疑问,却仿佛想到了什么,露出颇为得意而又含蓄的一笑:“幸而凌霜战功卓越,她若无功而返,朕可要先治你扰乱军心之罪。”
“只要她平安归来,无论陛下治臣什么罪,臣都无怨言。”晏麒放下茶盏,神色认真地看着南容澈:“不过陛下当初决定遣她去边关的时候,又如何确知她定能全胜凯旋?”
南容澈闻言手上斟茶的动作一滞,自壶口涌出的水注亦随之一斜,险些洒在桌面上。
“如今她回来了。”南容澈顺势将手中的紫玉壶搁下,定了定神,继续道:“这茶盏原来有三只的,可惜被朕失手打碎了一只,以后